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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边缘人格特征量表的修订及其信效度检验

2018-10-25吴明霞

心理研究 2018年5期
关键词:效度总分人格

李 杰 吴明霞

(西南大学心理学部,重庆 400715)

边缘人格障碍(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BPD)是一种既复杂又严重的精神障碍。BPD的典型特征是在认知、情绪和行为功能上的神经缺陷,包括情绪不稳定,激烈、纠缠的关系,不切实际地恐惧被亲友抛弃,解离的思维,长期的空虚感,冲动,偏执思维和自杀的意念和姿势(APA,1994)。BPD除了严重损害患者的身心健康,造成其无法适应社会环境外,因其冲动、自伤自杀的特征,BPD患者常常在冲动难以控制时发生犯罪,同时,患者常常有共病障碍、药物成瘾,破坏性极大。1980年《美国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三版》(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Ш,DSM-Ш)正式引入并明确界定了BPD。Crick等人认为确实有一些儿童存在相当稳定的与成人BPD类似的认知、情绪和行为上的趋势,并把它称作儿童边缘人格特征(Crick,Murray-Close,& Woods,2005)。

成人BPD治疗的高昂花费使得研究者开始关注儿童青少年BPD的早期识别诊断和干预。在1994年DSM-IV发布BPD诊断成人标准之后,有研究者将成人BPD诊断标准修改用于儿童青少年。随着2000年DSM-IV-TR的发布,第一次出现有关儿童青少年BPD诊断的陈述,即对于18岁以下的病人,其适应不良特征出现至少1年 (成人标准为2年),并且是普遍的、持续的、不是因为受到某个特殊发展阶段的限制或者处于轴Ⅰ障碍发作期,就可以被诊断为 BPD (Miller,Muehlenkamp,& Jacobson,2008)。然而,《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手册第三版》(Chinese Classification and Diagnostic Criteria of Mental Disorders,CCMD-3)目前仍未正式承认BPD这一诊断名称,我国精神医学及心理学领域对BPD的研究较少(林万贵,2008),儿童青少年BPD的研究更是几乎处于空白。

在人格障碍中,BPD较为常见,成人BPD发病率大约占普通人群的1%-2%,儿童青少年BPD发病率数据结果虽然根据研究设计或样本的不同有所差异,但是整体上比成人BPD更高(Bernstein et al.,1993; Korenblum,Marton, Golombek, & Stein,1990;Sharp& Romero,2007)。儿童青少年BPD的研究显示,这个群体具有自杀自伤、物质滥用、冒险行为等倾向,社会功能和心理健康受损严重(Kaess,Brunner,& Chanen,2014)。 儿童青少年时期具有明显BPD特征意味着成年后BPD症状更加严重,预后更差。因此,若能够增加在青少年时期对边缘人格特征和障碍的研究,特别是早期评估,便可以帮助我们更早识别BPD,并辅以干预和保护性措施(Sharp,Ha,Michonski,Venta,& Carbone,2012)。

目前为止,国外儿童青少年BPD评估有其不足之处。第一个是评估主要是为成人BPD开发的分类化的精神病学诊断取向,仅仅关注临床症状,并没有考虑到边缘特征的整个范围。此外,样本主要集中在临床被试,他们更可能遭受共病障碍,也一直在接受治疗。同时,依赖于临床样本还会带来性别偏差,因为在童年期,男生比女生更可能出现在治疗机构,这些都会影响到评估准确性和结果适用性 (Crick et al.,2005)。最后,大多研究采用结构化或半结构化的临床访谈的形式,对主试要求较高,需要经过专门训练,这类耗时耗力的测量方式在大样本研究中并不适用。

国外关于儿童青少年BPD的研究大多是将成人评估工具运用于儿童青少年,而儿童边缘人格特征量表(borderline personality features for children,BPFS-C;Crick et al.,2005)作为第一个专为儿童青少年设计的,具有年龄适应性内容的自陈报告式问卷,对于大样本的流行病学研究和针对适应不良人格功能的发展性研究来说非常实用,同时也减少了临床评估筛查时患者的负担。实证研究也表明其在临床或非临床样本中均具有良好的信效度(Chang,Sharp,& Ha,2011;Sharp,Mosko,Chang,&Ha,2011)。

国内对BPD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成人,如临床样本和大学生样本,儿童青少年样本几乎处于空白,所以本研究尝试在已有测量工具的基础上,以中国的社会文化为背景,修订出合理、精确和适用的BPFSC中文版,为以后国内儿童青少年BPD早期识别诊断和相关研究提供可靠测量工具。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在重庆和安徽两地各抽取一所中学共发放问卷600份,回收有效数据446份,有效回收率为74.33%。将数据随机分成两半,样本一为其中一半(n=223),用于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样本二为另一半,用于验证性因素分析。并用全部446份数据计算效标效度和信度。

样本一: 年龄范围 15-19 岁 (M=17.05,SD=1.03),其中男 86 人(38.57%),女 137 人(61.43%)。

样本二: 年龄范围 15-19 岁 (M=17.00,SD=1.02),其中男 78 人(34.98%),女 145 人(65.02%)。

样本三:向重庆共10个区县的困境儿童(孤儿及事实无人抚养青少年)发放问卷422份,回收有效问卷389份,有效回收率为92.18%。年龄范围10-18 岁(M=13.60,SD=1.90),其中男 187 人(48.07%),女 199 人(51.16%),3 人未填性别(0.77%)。

样本四:在贵州某中学发放问卷450份,回收其中抚养方式为由于父母外出务工由祖辈、亲戚或自己抚养的留守儿童有效数据373份,有效回收率为82.89%。 年龄范围 12-18 岁(M=15.25,SD=1.27),其中男 173 人(46.38%),女 200 人(53.62%)。

1.2 工具

1.2.1 儿童边缘人格特征问卷

BPFS-C是由 Crick、Murray-Close和 Woods于2005年修订了人格评估问卷(personality assessment inventory,PAI;Morey,1991)的边缘人格障碍分问卷而成,适用年龄范围为9-18岁,共24个条目。它是自陈量表,用于评估边缘人格障碍的核心维度,包括情绪不稳定、身份认同问题、消极人际关系和自我伤害(冲动),每个维度各6个条目,有4个反向计分条目。问卷要求被试仔细阅读如何看待自己和他人的描述的题干,选择符合自己情况的选项,量表的计分方式为 5 点计分(1=从不、2=偶尔、3=有时、4=经常、5=总是),得分越高,边缘人格特征越严重(Crick et al.,2005)。研究表明该量表有较好的信效度。

1.2.2 人格组织量表(inventory of personality organization,IPO)

IPO 是由 Clarkin 和 Kernberg(1995)编制,用于评估人格结构。本研究采用马哲(2014)修订的版本,共28题,5点计分,分为三个维度,包括身份认同紊乱、原始防御机制和真实性检验。其研究中指出,IPO的内部一致性信度为0.93,一个月后的重测信度为0.86,并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和效标效度。本研究中,该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0.90。

1.2.3 长处与困难问卷 (strengths and difficulties questionnaire,SDQ)

Goodman(1997)编制了该问卷,用于评估儿童青少年的情绪行为。问卷共25题,包括5个维度:情绪症状、品行问题、多动、同伴交往问题和亲社会行为,前4个维度相加即为困难总分。国内研究表明,该问卷的中文版的信度和效度良好(杜亚松,寇建华,王秀玲,夏黎明,邹如皓,2006)。本研究中,该问卷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 0.74。

1.2.4 自杀自伤量表 (suicidal ideation and nonsuicidal self-injury, SI NSSI)

参照 Gutierrez,Osman,Francisco和 Kopper(2001)编制的自伤行为问卷 (self-harm behavior questionnaire, SHBQ)自编 SI NSSI,共有 10 道题,用于评估自杀想法和非自杀性自伤行为,0-2三级计分。本研究中,该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0.73。

1.3 研究程序

1.3.1 翻译

经原作者同意后,由本课题组两名研究生分别独立将BPFS-C的英文稿翻译成中文,经两人比对讨论后形成初稿;之后由另一位本科为英语专业的心理学研究生对初稿进行回译,对翻译差别较大的项目进行讨论修改;最后由一名心理学副教授审定,充分考虑边缘人格的临床诊断标准,尽量使题目表达简明清晰,符合我们的文化背景,最终定稿。

1.3.2 施测

将所用问卷装订成册,请任课老师代为施测,以班级为单位,使用统一的指导语,完成后统一回收。1.3.3 数据处理

采用SPSS 20.0进行项目分析、探索性因素分析及量表的信效度检验,采用AMOS 22.0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

2 结果

2.1 项目分析

用样本一的数据进行项目分析,计算被试问卷总分,取前27%为高分组,后27%为低分组,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进行高低组被试在每个题目上得分平均数差异的显著性检验。结果发现:所有项目差异都达到显著(p<0.01);计算每一个项目与维度总分之间的皮尔逊相关,结果发现,相关系数(r>0.33)均达到显著水平(p<0.01) ,经过项目分析,无需删除任何题项。

2.2 探索性因素分析

对样本一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研究结果表明,球 形 Bartlett 检 验 显 著 (χ2=1508.72,df=276,p<0.001),且 KMO=0.85,表示适合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采用主成分法提取公因子,按照问卷原始维度指定抽取4个因子,并作斜交旋转。共删除8题,删除标准如下:(1)项目的共同度大小,如题 23;(2)因子载荷小于 0.3,如题 1、题 11 和题 19;(3)多重载荷,如题10;(4)中文版项目结构归属与英文版不一致,如题2、题18和题12。在删除这些题目时,综合考虑了数据分析结果与该题项含义是否有歧义、是否表达了该所属维度的内涵。这些因子可解释项目总变异的50.08%,因子载荷值见表1。

2.3 信效度检验

表1 BPFS-C的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

2.3.1 结构效度

运用AMOS22.0,采用样本二作为普通儿童样本,对正式问卷做验证性因素分析,以检验问卷的结构效度,结果见表2。各项拟合指标达理想标准,模型对数据的拟合较好,本研究修订的BPFS-C包括4个维度,其理论结构模型获得了支持。

进一步考察问卷内部各维度之间、各维度与总问卷之间的相关,结果发现各维度与总问卷的相关系数在0.58-0.85之间,说明各维度对问卷总分都有较大贡献;问卷各维度之间的相关系数在0.21-0.52之间,各维度之间的相关低于各维度与总问卷之间的相关,说明问卷的维度间虽有一定相关,但主要还是相对独立的。

2.3.2 效标关联效度

以IPO、SDQ和SI NSSI作为效标,合并样本一和样本二数据(n=446),计算它们与BPFS-C各维度及总分的相关,结果见表3。

由表3可知,BPFS-C各因子与IPO各维度之间均存在显著的正相关(r=0.30-0.56),总分间相关系数达 0.69(p<0.01)。 SDQ 中,亲社会行为维度与BPFS-C总分、情绪不稳定和自我伤害这三个变量之间不存在显著相关,其余四个维度均与BPFS-C各维度呈显著正相关(r=0.10-0.55),总分间相关为0.51(p<0.01)。 SI NSSI与 BPFS-C 四个维度呈显著正相关(r=0.16-0.24),总分间相关为 0.28(p<0.01)。

2.3.3 信度

表2 BPFS-C在普通、困境和留守儿童样本中验证性因素分析模型拟合指数

采用合并样本一和样本二的数据(n=446)计算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数)来鉴定BPFSC 的信度。全问卷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0.80,各维度分别为:情绪不稳定 (0.73)、身份认同问题(0.63)、消极人际关系(0.48)和自我伤害(0.55)。

2.4 BPFS-C中文版在困境儿童样本、留守儿童样

本中的验证性因素分析

为了检验在普通儿童样本中得到的因素结构是否同样适用于困境儿童样本和留守儿童样本,对样本三和样本四的数据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各拟合指标见表2。

结果表示模型结构可以接受,这说明在困境儿童样本和留守儿童样本中,修订后的BPFS-C也具有相似的四因素结构。

表3 BPFS-C与效标的相关

3 讨论

经过对BPFS-C英文版的翻译、回译和讨论修改形成了中文稿,并对15-19岁中学生进行施测,通过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并综合考虑题项含义,共删除了8道题目,主要是由于文化的差异,或是表达的含义与维度不符,或是语句有歧义。如题2“我感到非常孤独”,英文版量表属于消极人际关系维度,但在本研究中属于身份认同问题维度。孤独可以指被别人排除在外,得不到心理的依赖感而出现的不满足的情绪(紧张的人际关系),但在我们的文化背景中,也可以指特立独行、有价值理想的精神状态(自我认识、身份认同),这就使得在中文版量表中该题目的归属不同。语句有理解偏差的题目例如题10“我结交过对我不好的朋友”,英文版量表属于消极人际关系题目,本研究中它在消极人际关系与自我伤害维度有双重载荷。如果理解成“我主动去”结交对自己不好的朋友,明知道对自己不好,还要去跟他/她交朋友,可能就属于冲动和自我伤害了。如果只是在交往过程中发现对方对自己不好,那这就属于消极人际关系维度。

从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来看,BPFS-C中文版由4个因子构成,与原量表结构一致,构想效度较好,累积方差贡献率达50.08%。结构效度分析表明,BPFS-C中文修订版划分为四个维度是符合实际的,各项拟合指标均达到可接受的统计学标准。另外,问卷的各个维度与总分间的相关略高于各维度间的相关,也说明问卷的结构效度良好。在困境儿童和留守儿童样本中的验证性因素分析各项拟合指标较好,说明在这两个样本中,修订后的BPFS-C具有相似的四因素结构。这与Chang等人(2011)的四因素结构一致。然而却与Sharp,Steinberg,Temple和Newlin(2014)的结果不同。该研究中,964名14-19岁的社区青少年参与施测,四因素结构的假设没有得到支持,通过项目反应理论创建了一个单维度的11题BPFS-C简版。而本研究采用的是探索性因素分析,可能是采用的数据分析方法不同造成结果的差异。此外,使用11题简版的好处在于减轻回答和评估的负担,但是由于题目较少,相应损失的信息就更多了,所以采用何种问卷版本要取决于使用情境和目的。

与国外使用BPFS-C英文版进行研究所得到的信度数据相比较,BPFS-C中文版的 Cronbach’s α系数稍低。BPFS-C英文版问卷在51名12-18岁住院青少年患者样本中施测,得到Cronbach’s α系数为0.89,情绪不稳定、消极人际关系、自我伤害和身份认同问题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72、0.65、0.86、0.72(Chang et al.,2011)。 本研究猜想,一个是由于样本群体的不同,在Chang等人的研究中,被试为有严重的行为问题、复杂的精神疾病、药物滥用的临床样本,而本研究为普通中学生样本。BPFS-C作为一种病理人格特征倾向的测量工具,本研究中被试的边缘人格特征不如临床样本稳定和明显,所以会影响工具的信效度。其次,由于修订后的BPFS-C中文版只有16道题,对被试行为特征进行评价时测验题目数量会使信息的充分性受到直接影响,也就会影响评价结果的稳定性程度。

人格组织被用于评估心理病理的严重程度。研究显示,具有更差人格组织功能的患者被诊断为更多的轴Ⅰ和轴Ⅱ障碍。与其他儿童青少年精神疾病患者相比,诊断为BPD的儿童青少年表现出显著更低的心理社会功能和生活质量 (Sharp& Romero,2007)。复发性的自杀和非自杀性的自伤行为是BPD的核心特征,也是临床诊断的标准之一。因此我们选用人格组织量表、长处与困难问卷和自杀自伤量表作为效标,结果显示,BPFS-C中文版各维度与作为效标问卷的人格组织问卷总分间的相关在0.41-0.58 之间。这与前人研究结果一致,Vermote 和他的同事研究发现,人格组织量表的原始防御机制维度、身份认同紊乱维度与真实性检验维度都与边缘型人格障碍之间存在高相关。BPFS-C与SI NSSI相关显著也验证了BPD病人中自伤自杀行为的高发生率。除了亲社会行为维度,BPFS-C总分与各维度均与SDQ困难总分及各维度呈显著正相关,亲社会行为作为一个保护因子,边缘特征显著或情绪行为问题多并不意味着较少的亲社会行为。综上所述,BPFS-C中文版具有良好的效标关联效度。

未来的研究取样年龄范围需要更大,地区来源需要更多,以探究问卷的普遍适用性。此外,运用该量表进行追踪研究可能更能有效说明早期的边缘人格特征对儿童其他心理社会病理发展的预测作用,为干预和保护提供借鉴。

4 结论

(1)BPFS-C中文修订版有四个维度,包括情绪不稳定、身份认同问题、消极人际关系和自我伤害,且在普通儿童、困境儿童和留守儿童样本中结构相同。

(2)修订后的儿童边缘人格特征问卷中文版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可以作为一种有效的儿童边缘人格特征测量工具在研究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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