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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直播中虚拟主体间的隐身交往关系

2018-10-21张云艳

传媒论坛 2018年8期
关键词:网络直播

张云艳

摘 要:随着媒介技术成熟,网络直播成为人与人即时互动交往的重要形式。本文从虚拟主体间性理论维度出发,将主播与用户群体放在同等地位上,为厘清主播与用户群体的互动交往关系提供新的视角。

关键词:网络直播;虚拟主体;隐身交往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079(2018)08-0-02

随着媒介技术的成熟,网络直播凭借个性化、私人化、即时性、互动性等优势成为传播和接收信息的新平台。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公布信息,“截至2017年12月,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到4.22亿。其中,游戏直播用户规模达到2.24亿,较去年底增加7756万,占网民总体的29%;真人秀直播用户规模达到2.2亿,较去年底增加7522万,占网民总体的28.5%。”①

一、网络直播中的虚拟主体

胡塞尔认为,“正如他人以身体存在于我的感知领域中一样,我的身体也存在于他人感知领域中;而且一般地说,他人立即会把我的经验为他的他人,就像我把他经验为我的他人。”他强调“自我”与“他我”共同存在,在此基础上,“自我”与“他我”具有同样的权利、地位,平等交往。一个“自我”可以与一个“他我”形成共同存在,也可以与多个“他我”形成共同存在,但是胡塞尔的共在性是在现实生活世界前提下所提出的。

在虚拟网络中,主播和用户群体分别借助媒介技术完成直播和观看。主播与观众群体共同拥有一个虚拟世界,形成了互为前提的共同存在。主播和观众拥有同样的权利和地位,彼此平等地进行交往。主播需要通过表演才艺、分享自己生活经验、展现与众不同的一面满足观众的好奇心和窥私欲;观众群体则可以通过与主播互动、打赏的方式激励主播继续表演。二者不仅以“自己眼中的我”确认自己的存在,且以“他人眼中的我”确认自己的存在,形成了虚拟世界的主体间性。

二、主播与用户群体的互动关系

(一)“身体缺席”的隐身交往

“身体缺席”是指主体借助网络媒体交往,避免了实在身体面对面的交流,因而,主体之间的交往无法通过肢体动作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无法通过肢体动作来确定其话语表达的准确意思。网络直播以即时视频方式进行,虽然用户群体可以通过电子屏幕看到主播的肢体动作,“但是,视频交往也没有从本质上改变交往的虚拟性,首先,视频本身就是一种符号,身体影像不是实在的身体。其次,视频交流完全可在虚拟的‘身份中进行,如为了讨好对方,只展开自我的某个层面等。”这表明网络直播交往关系的本质是“身体缺席”的人与符号的关系,即主播与符号之间的关系,用户群体与符号之间的关系,此时,符号成为主播与用户群体隐身交往的中介。

主播通过直播平台的在线用户人数确定自己是否受欢迎,通过进出“房间”提示确定新来的用户名称和离开的用户,通过弹幕文字了解用户需求和想法,通过赠送的虚拟礼物数目明确自己的直播效果,以此达到与用户群体沟通的目的。同样的,用户群体通过视频中主播的肢体和语言确认自己是否受到关注,“欢迎某某进入‘房间”,“谢谢某某的礼物”,或者主播直接回答用户群体提出的问题等都是用户群体获得主播理解的方式。主播与用户群体的符号行为主要强调唤起对方的一个反应,并在对方的反应中嵌入了他者视角。

(二)重新赋权的话语交往

话语不仅人与人沟通交往的媒介,也代表着社会的权利分派。传统的视频直播权利掌握在专业的媒体手中,直播内容多是展现特殊事件:体育赛事、自然灾害、重大历史活动等。它强调信息的单方面输出,与用户群体几乎没有互动,视频直播方成为话语权的掌控者。依托互联网传输的网络直播的到来,打破了以往视频直播“专属化”门槛,使得人人都有直播权,实现了无论什么人、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什么事件都能以直播的形式将信息传播出去,即时传输性和互动性成为网络直播的最亮点。网络直播达到了“去中心”的效果,改变了传统的权力分配不均的局面,并且打破了现代社会中技术性话语的垄断格局。

網络直播不仅赋予主播话语表达权,也赋予了用户群体的话语表达权。在主播通过画面语言传递信息时,用户也拥有了与主播沟通交流的权利,如使用“音频连麦”“弹幕文字”、个性符号、虚拟礼物等方式表情达意。网络直播不再是单向的信息输出,而是能够在同一时间主体与主体进行同步交流,因此创造出具有高度社会临场感的话语交往环境。在这个环境中,主播不是话语强势的一方,用户群体也不是话语的弱势方。直播过程中,主播可以对用户群体发起话题进行讨论,用户群体或直接以弹幕文字回复,或直接忽略另发起新的话题,或拒绝参与话题讨论。同样的,用户群体对主播提出表演要求,主播或接受要求进行表演,或不予理睬,或以其他方式对其进行回复。

(三)相互理解的话语间性

网络直播虽然赋予主播和用户群体充分的话语表达权,但是在交流过程中双方不可避免地会受到话语间性负效应的影响,造成沟通障碍。话语表现出来的可能性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如时间性、空间性、流变性、关系性等。

对话交流无法脱离时间性与空间性,时间是流动的,不是固定不变的,主体所处的空间通过时间的绵延才能被意识到。在某一处所进行的对话是属于当下的时间点,身处同一时间和空间的主体拥有完整的话语环境,彼此之间的理解更加容易。随着时间流逝,对话结束。新的主体想要理解过去的对话就会变得困难。网络直播是即时性对话交流,同时也存在跨时性对话的情况。“一直播”平台上,除了“在线直播”的内容,还有将过去的直播内容保留下来的“精彩回顾”部分。这一部分记录了过去一段时间主播与用户群体依托当时语言情境共同的对话,画面中的主播影像成为过去式,新的用户群体无法通过弹幕文字与之进行沟通。

此外,语言的持续流动也会造成主体之间沟通障碍。主播与用户群体的互动话题有些是主播自己事先准备的,也有从用户群体发送的弹幕文字中挑选出来的。用户群体为了能与主播即时沟通,经常发送弹幕文字表达自己的想法、情感。弹幕文字是流动性的,只要有新的文字发送,旧的文字就会被挤走。“斗鱼”一次能显示20条弹幕空间,“一直播”显示5条弹幕空间,“虎牙直播”显示16条弹幕空间。用户群体与主播互动过程中不断发送弹幕文字的同时,弹幕文字也在迅速“流走”,被主播捕捉到的文字只是少数部分。被忽略的大多数用户难以满足表达欲,由此造成主播与用户群体的沟通障碍。

三、思考与结语

在虚拟环境中隐身交往,给主体与主体之间留足了想象的空间和可塑的空间,在这个虚无的广阔的空间中,“我”可以塑造“自我”的形象,也可以重塑“自我”与“他人”的关系。

(一)建构形象和形塑认同

主体自身的形象是支离破碎的、不完整的,他们总是善于使用各种手段来掩盖自身形象的不完整。纪录片《中国网络女主播Chinas Chat Girls》中女主播“乐乐淘”透露通过较好的化妆技巧塑造自己形象:

乐乐淘:我不排斥整容,但是其实做主播不会有这么多讲究。因为等会儿我会给大家讲,怎么样化妆去整容。比如说我刚才说的眉毛,眼角也可以开的,鼻子的话会打一些侧影,再上镜的话就会非常好看。

此外,网络直播的虚拟环境为主播掩盖和重塑自我形象提供了极大便利。大部分直播软件或者平台都具有帮助主播美颜的功能,包括调整五官大小、磨皮美白。即使主播本身相貌不佳甚至不化妆直接坐在镜头前,都会形成判若两人的效果。画面中重塑的自我形象是主播想象中的较为满意的形象,它满足了用户群体的视觉体验的同时,也增强了主播的自信心。

“斯图亚特·霍尔认为处于观看情境中的观者,不仅仅是‘面向视像,更重要的是在这种‘面向中反观自身,通过自己与视像之间关系的重新建构,实现观者文化身份认同。”主播与用户群体长期的交往有助于建立一个共同的意识,“我”与“他”是亲密的朋友,或者偶像,或者家人。M.J娱乐负责人Max介绍说,“我们跟主播培训的时候就会说,你要把你这个的粉丝团当作是家人。”“家人”概念传递给主播,再由主播以某种方式传递给用户,由此建立起双方的身份认同,建立紧密联系的纽带。

(二)展现本真和发泄欲望

网络的虚拟性使得主体间的交往时常呈现一个自相矛盾的情况:展现本真和发泄欲望。“身体缺席”的隐身交往让主体摆脱了现实生活中社会伦理道德、人际关系的纠缠,获得“自由”喘息的机会。“我”可以展现是完整的“我”,可以展现多个层面中某一部分的“我”。主播可以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对“虚拟礼物”的渴望、对于某件事情的观点、与用户互动过程中的心情。用户群体同样可以通过评论打赏传递对主播的喜爱之情。然而,网络直播释放了主体的本真,另一方面,它也使人沦为欲望的符号。

2016年11月,某主播為了吸引用户关注、获得收益,便假借公益之名给四川大凉山贫困地区的村民发放现金并进行了直播,但在直播结束后,又将现金悉数收回。“伪公益”事件背后,体现了主播对金钱的贪欲。此外,2017年的“男主播借魔术袭胸”事件、“黄鳝门”事件、2018年的“网络主播踩踏警车”事件等都表现出欲望过度宣泄,从而导致网络交往失序。

虚拟网络是自由的空间,但是在法律基础之上建立的有限的“自由”,它允许虚拟主体适当地展现“自我”本真,却禁止虚拟主体沦为欲望符号,过度宣泄原始欲望。

注释:

①《郭悦:网络直播用户达到4.22亿,内容监管力度持续提升》.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2018年01月31日:http://www.cnnic.cn/hlwfzyj/fxszl/fxswz/201801/t20180131_70207.htm.

参考文献:

[1]胡塞尔.生活世界现象学[M].倪梁康.张延国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年版,第194页.

[2]王桂亭.交往的两重性:网络虚拟主体间性考察.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10月10日,第22页.

[3]袁爱清,孙强.回归于超越:视觉文化心理下的网络直播.新闻界,2016年16期,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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