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女性主义小说叙事分析

20世纪90年代是女性主义小说创作的高峰期，这段时期的文学理论进一步成熟，成为女性主义作家的创作的有力支撑，同时社会环境更加宽松，女性作家由对外在社会的思考转向对自我内心的思考，她们充分吸收本土文化和异质文化，在多元化的文化环境中将各种矛盾冲突交接融合，致力于展现新时期女性的生存状况和心路历程，以一种冷静的叙述者或者旁观者的视角，关注社会以及女性的命运和未来，以群体的、逻辑的方式既呈现出共性色彩又含有个性的开放性的叙事特点。

一、叙事类型

总体说来，90年代的女性主义小说主要分为这样四种类型：

（1）艺术化写作，以铁凝、迟子建为代表。以铁凝《孕妇和牛》为例，这部小说讲述了一个美丽的农村少妇在牵着一头同样怀孕的母牛赶集归来的途中，先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大牌楼，接着又看见有一块“文化大革命”中被城里粗暴的年轻人推倒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和硕怡亲王神道碑”几个大字。这块石碑被过路的人们磨得很光滑。孕妇在石碑上坐下来休息。后来，她向小学生要来了一张纸、一支铅笔，把十七个字描了下来。最后，孕妇和牛就回家了。文中的孕妇是个文盲，但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同自己一樣精神残缺，愚昧地生活一辈子，因而她在面对石碑时才将字描下来，她在孕育新生命的同时也在孕育自己的梦想。总的说来，这篇小说的故事情节简单，但铁凝独具慧眼，运用了几套笔墨交错写作，这造就了这篇小说从内蕴到情调乃至叙述语言的巨大反差。

（2）私人化写作，以陈染、海男、林白为主要代表。以陈染的《私人生活》为例，这部小说讲述的是倪拗拗从一个女生成长为一个女性的过程。作品以女主公的心理发展变异过程贯穿全书，表现出一个孤独女性内心的无尽期望。拗拗对她的父亲有着极深的怨恨，但是对她的母亲和禾寡妇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这部小说的主题具有丰富性，包括恋父、弑父情节，恋母、仇母意绪，同性之爱以及深沉的孤独之感。小说不仅解构了父权制的种种神话，又重塑了女性与父母及同性姐妹之间的关系，与女性的自恋、幽闭等共同构成了一个女性“私人化”的世界。陈染在小说中传达出了一种形而上的思考，即“女人是什么”“女性的出路在哪里”，表达出她对女性自身命运的焦虑和关注，从存在主义哲学的高度关注女性个体的精神自由。从小说叙述的内容来看，私人化写作所要表达的是作家个人的私人经验、意识和某种特殊的行为活动。从写作方式来看，私人化写作大多采用传记式的叙述方式，“意识流”式的娓娓道来，不是长篇的宏大叙事，不时穿插琐碎的细节和情感，依据思维的跳跃式流动，用零散的状态和情节指向终点，这个终点往往是精神的解放、心路历程的开阔和理想的实现。

（3）生活化写作，以池莉、毕淑敏为代表。池莉的《你是一条河》是最能体现这一时期的女性主义意识的。小说描写了孤儿寡母的一家人在经历60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到80年代末的一系列重大事件下，母亲辣辣虽然生存艰难，但立志不让8个孩子饿死的故事。从她为孩子生存所做的一系列努力中，我们可以感悟到母爱的伟大。池莉在题材的选择、人物的处理、以及表现方式等方面都经过了平民化的处理，以达到在最大程度上还原真实生活的目的。在强化女性性别意识与自我意识的同时，也在小说中综合了诸多的社会因素和历史因素，这使得她们的作品有了较为厚实的历史内涵和人性内涵，在打动读者的同时也呈现出某个时代特有的特征和气质。

（4）抽象化写作，以王安忆为主要代表。王安忆的代表作《长恨歌》讲述了王琦瑶的一生。她的一生是上海弄堂到处可见的普通女性的一生，这部作品由这个极不起眼的女性的生活图景构成。《长恨歌》的叙事节奏和缓，整篇小说从容不迫的铺展开来，在描写上海弄堂中蕴含的文化气息之时，通过象征、隐喻、移情等手段进行叙述，将具体的人物、地点和抽象的文化内涵相结合，运用抽象的语言表达形式切入到“城市的精神和思想”中去。王安忆以散文式的分析、抒情式的描写以及全面“叙述化”的语言将90年代女性主义小说的叙事艺术推上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二、叙事模式

90年代女性主义小说大多采用自叙或者自传这种直白式的叙事方式进行写作，在创作方式上有其自身独特的特点：

（1）客观化叙事。90年代的女性主义小说的特点可以 “客观”一词来进行概括。所谓的“客观”，是对现实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完整渲染，作家在叙述时没有掩饰自己的生活、情感和精神体验的黑暗复杂面，甚至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将自己的人性进行剖析。作家按照人、事、物的原样进行叙写，没有明显地感情色彩，不避重就轻，不遮遮掩掩，做到了完全的真实。

（2）主人公意识。90年代的女性主义小说往往采用一种客观、冷静的语气，将客观的行为描述与作者的主观情感态度相结合。作者的主观情感态度不是作者自己表达出来的，而是通过主人公的活动来表现；同时这种态度也不是直接表达出来，而是让读者通过阅读文本自己去理解和体验的。

（3）理想主义。90年代女性主义小说的自我叙事反映了一种新的叙事立场——理想主义。在这种情况下，理想主义并不是处处追求完美的精神追求，而是强调个人的理想，个人的理想范围是狭窄的，仅仅涉及个体的存在和生活方式，这样的理想表达了作者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因而这种叙事手法是十分常见的。

（4）诗化抒情。90年代女性小说将一般叙述和诗化抒情的完美统一，具有独特的意蕴，这是一种取决于情感体验而形成的凝重庄严的风格。叙述并不是令人厌烦的一味输出，而作家在审问自我与思考广大女性的困境下的情感的自然流露，作家的个人生活经历和生活成为了写作的源泉，这就导致了90年代女性主义小说所带有的强烈的现实意识。

90年代女性作家表现出了个人化的倾向，她们在小说中完全表现自我的心声和想法，让读者去了解这一时期女性的各个方面，包括身体、情感、心理、生活等多个方面，这是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表现，同时作家通过塑造典型人物和普通女性群体，描写极不起眼的女性的生活经历，从而引起读者对女性主义的关注，达到启迪大众智慧的目的，这是女性他我意识觉醒的表现，自我和他我意识就构成了90年代女性主义小说叙事的主题。

作者简介：

梁梅，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2015级

（作者单位：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