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拜的天空下
2018-10-13洪亮
洪亮
奇想
“更高、更怪、更大”
棕榈岛上的建筑
像驼峰,像浪花
遮阳篷宛如蘑菇
开遍每一座酒吧
台阶前都垒有沙坝
如果一星期不去打扫
房子就会没顶
沙丘抹去了浮华
如果一年不去打扫
这里唯一的访客
可能是考古学家
帆船酒店
国际性酒店的评级标准,最多只有五星
你卻别出心裁,最后跃升至八星
这胆大妄为的行径,居然得到默认
狂想成为现实,迪拜无所不能
像独桅船张开的风帆,可媲美埃菲尔铁塔
或是悉尼歌剧院鸡冠花造型的屋顶
但铁塔可供游人自由地上下攀登
歌剧院众所周知,让凡人把仙乐聆听
你却只容大人物像鹰燕来回栖息
他们属于天空,碰得到真主或上帝的脚踵
多数人只能守在适当的距离之外
用相机或望远镜一睹你精妙的身影
你与其说是实体,不如更像图腾
只是权势的地标、财富的签证
巨大的帆只在朱美拉海滩搁浅
酒色的靡靡香风,怎能把你吹动
黄金街
从迪拜老城暗淡的黄色土墙
跌入黄金街令人震撼的辉煌
刺鼻的香料气味弥漫在大街小巷
一色的金店连成珠光宝气的长廊
金盔、金盾、金胸饰,布满两边的橱窗
还有黄金铸成的女模特形象
男人身穿悠闲的白色长袍
妇女则一袭黑袍,有的还半遮脸庞
潇洒的西方背包客,一身简装
如雪的皮肤,饱耸的乳房
金发与金子交辉,秀色与华彩争光
只露双眼的阿拉伯女性,也发人遐想
法国的塞维涅夫人说:美乃天赐
一个美丽的女子就是眼睛的天堂
街上缓步的血肉之躯,更值得珍赏
迪拜
倘若没有石油,你至今还在阳光下打盹
现在迅速崛起,如阿里巴巴念起“芝麻开门”
摩天大厦、购物天堂如雨后春笋
无数寻梦者,像蝗虫一样前来淘金
围着海港的大漠,灌溉系统自动喷淋
把这座现代巴比伦花园尽行滋润
植被青青,沙漠的颜色也随之变深
这些水的每一滴,都脱去了盐分
我发现一丛丛花卉草木的底部
黑色皮管盘绕延伸为长蛇之阵
这里的每一朵火鹤花和三角梅
都是自然与人工合力孵化的灵魂
偶感
在这块冬暖夏热的土地
海水像猫儿温柔地舐舔沙滩
苗条健美的白种女人
手捏一瓶水,参加晨练
穿一双耐克鞋,戴一副墨镜
金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长辫
一位中年男子紧随其后
头顶微秃,小肚腩一颤一颤
蹲在树丛边的东南亚劳工
也在活动,除了这一段时间
他们还要经历一天的炙烤
直到凉爽的海风吹上脸面
都是身处异乡的远方来客
为了同一个原因寻觅乐园
彼此间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命运让他们身处天平的两端
为什么不离开这片土地
也许国内的境况更加悲惨
但若说他们安于现状
我打赌结果完全相反
由于普遍的贫穷与不公
在国内他们不易遭人白眼
而在迪拜,这利己主义的天堂
他们的遭遇会更加凸显
绿洲
平衡于穆斯林与基督徒之间
一向被称为地区稳定的绿洲
彩灯在一棵棵椰枣树上闪烁
“活出你的梦想”,吸引了无数眼球
这里确实有一夜暴富的神话
布道驯服不了金钱的怪兽
更多的人却经常嗷嗷待哺
够不上命运女神晃动的乳头
对这支失意的大军而言
确实经历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只得一批又一批离开边境
城市收回它灯火通明的挽留
但迪拜储存的水量从不减漏
新人又接踵而至,又头破血流
黎明的天使用洁白的绷带
为他们包扎黑夜深深的伤口
新《天方夜谭》
仿佛鳟鱼血红的腮帮
夕阳慢慢地沉下沙脊
宛若寒光闪闪的弯刀
一轮新月又冉冉升起
这里原就是古老的港口
居民捕鱼或从事贸易
为了在海底采集珍珠
他们从东非贩来了奴隶
发现石油后的成功转型
不能不佩服拉希德酋长的眼力
如今贸易做到了全球
旅游的大门向四海开启
仿佛拥有了阿拉丁神灯
原住民富得流油,终日游息
树是衡量财富的主要标记
繁红盛绿,多树就意味着多妻
现实版《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在这里反复不停地演绎
鱼饵
全球最高的“哈里发”塔下,店铺林立
巨大的玻璃隧道里,是鱼的世界
仿佛搬来了整个阿拉伯海
有的如虹霓斑斓,有的似幽灵苍白
这些鱼又纷纷变成了鱼饵
你逛完商场,往往被钓光了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