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外二章)
2018-09-29左右
伊犁河 2018年3期
左右
风轻轻一吹,橘河上的石头,让一条奔流不息的河瘦了歌喉。与冰凌一起消瘦的,还有一株衣衫褴褛的衰草,一只翅膀冻僵的麻雀。
雪越下越响,麻雀抱紧衰草与寒歌,躲在洞里诅咒天气。
树林外,雪地上,密密麻麻的经文,让我有一种立地成佛的冲动。真想躺下来,像一个婴童,灰头灰脸转动这天地间空寂的经幡。
空喊几声,除了雪光、鸟影、柴门,无人。
白玉苦瓜
吃下的苦,可以和苦瓜一样媲美。
咽下的光,足以塑成别人的金身。
小时候母亲总把又苦又硬的野菜塞進我的嘴里。如果我哇哇大叫,心底藏着所有的甜秒变成口水,从牙缝里飞。
为了那一小片美滋滋的甘泉,我将泪水堵成洪水,将肚皮垦成荒野。
母亲常说,日子越是清苦,心底堆积的糖会像粮仓一样多。于是我有了伤口,从来不喊,总是忍着。
我至今无法释怀:那一肚子的糖水,至今跑到哪儿去了?
书
我一个人背着一本书在村口疾走如飞。和李家辉背着他病了的奶奶的动作一样,完全无视善良又热心的土狗、野猫、老牛,以及我的存在。他挑着时间留下的重担,将脚印甩在身后。深山的书本里,竟然没有一字可以医治病人的良方。只有影子,像忠实的仆人,默默跟在大地身后,将黑压压的汗水吞没。
书本的重量,和狗尾草一样厚实、沉甸甸,但又那么飘浮。我摸着它们,就像摸着自己。我那布满沧桑的手掌,命运何时,能够让河水变轻一些,我好带着这些孤光,渡过那被撕尽页码的河岸。
我不能原谅自己,带着有时光魔力的书本,没有目的地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