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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振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基于资本逻辑反思和美好生活创造的思考

2018-09-25赵丽娜

求是学刊 2018年4期
关键词:逻辑资本农村

赵丽娜,马 涛

引言

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体系的重要内容,“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首度成为中国“三农”工作的新定位。该战略强调“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这一战略的提出表明,传统城市化进程中所形成的城乡融合发展机制,并没能够带来乡村根本性的发展。在以发展城市空间为主要特征,以资本逻辑为主导的传统城镇化道路上,城市里的资本在追求自我不断增值的过程中向外扩张,[1]乡村社会作为弱势一方被裹挟其中。以市场交换关系为纽带,越来越多的乡村人口、土地、金融资源被组织到城市中。“城市化进程中,乡村‘生产力三要素’长期大幅度净流出,造成‘三农’问题日益恶化”。[2]问题的日趋严重备受关注,随之而来的是乡村建设与发展问题得到广泛讨论。然而随着我国市场经济基本建成,[3]并渐趋纵深化,市场化思维和资本逻辑对农村的影响也渐行渐远,农村内部的发展和资源配置也陷于资本逻辑支配社会的局面。目前,无论是在兼顾城乡统筹的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道路,还是“美丽乡村”建设思路均是如此。对于乡村社会发展而言,不能没有资本积累,但是唯市场维度的资本逻辑独大的局面,由于忽略了社会其他层面,在最大限度获取利润的原则支配下,农村发展面临可持续危机。

“乡村振兴战略”中提出的“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的决策,是对长期以来作为“承载输入型危机”角色存在的乡村地位的扭转,是朝向“平衡发展”中构建城乡平衡的必然选择;也是实现乡村长足发展,进而实现全社会充分发展的必经之路。而乡村建设需要超越资本逻辑,把注意力放到社会构建上。只有找到乡村社会发展的真正出发点与归宿,在此基础上凝合、使用乡村社会多样的发展工具,在农村社会内部找到原生动力,才能够从根本上避免市场脱嵌于社会最终导致的乡村社会解体,实现农村社会的真正振兴。那么,乡村社会的内生发展动力是什么?如何才能超越经济维度的资本逻辑,真正走向内生性的充分、平衡的发展之路?在探寻这些问题的解答中,首先需要树立正确的社会发展目标观以引领乡村振兴之路。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阐明,“永远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美好生活的需求是我国社会发展的引领,那么在振兴乡村中,“美好生活”才是最终旨归所在。乡村振兴需要超越资本逻辑这一工具性手段的支配地位,在美好生活这一目的性逻辑引领下,综合运用多种手段,从根本上解决只有资本逻辑独霸天下所造成的乡村不充分、不平衡发展问题。

一、城市资本扩张抽取乡村“三要素”致使城乡发展失衡及乡村发展不充分

“城市空间形成和发展服从于资本的逻辑”。[4]随着资本的日渐积累及其不断扩大的利润需求,城市中的资本将触角伸入农村空间,将农村的各种资源组织进城市中。“以城市增长为目标导向,乡村被默认为资源最优效率配置定律支配下的土地和人口等生产要素的来源地。”[5]这给乡村带来了问题:

1.城市资本扩张致使乡村土地资源流失

在资本积累的进程中伴随城市原有存量土地盘活困难的现实问题,而城市以及其承载的资本发展主要依靠增量土地,这加大了征地压力。[6]同时,资本扩张给农村带来的污染是土地资源流失的又一重要原因。来自于城市的外源性污染持续不断地被转移到农村;在市场经济的原则下,农村地区的农业污染不断恶化;城市资本将高污染的部门或行业转移到农村;以及乡镇企业重视经济创收忽略污染治理。这些导致乡村耕地资源质量下降,数量减少。以图1所示的耕地总量为例,2011至2015年间耕地总量持续下降。

图1 2011—2015乡村耕地面积变化情况(数据来源于2016中国国土资源公报)

2.城市资本积累需求造成乡村劳动力持续外流

市场作为资源配置的三大力量之一,具有影响人口资源区域间配置的重要作用。[7]城市人口无法满足资本持续扩张的需求,于是资本逻辑自发地将农村劳动力配置到城市经济资本的扩张浪潮中。表1呈现了随着市场化程度持续加深,农村有生劳动力流入城市的绝对数量不断增加。

表1 农民工数量变化情况

3.城市资本增值过程抽走乡村金融资产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政府针对解决农村金融资源短缺问题进行了多次农村金融改革,但收效甚微,资金供求结构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失衡的问题持续至今。就2014年提出的定向下调农村中小金融机构的存款准备金率而言,“在现实的业务操作上,农村金融通过银行渠道汇集资金,然后流向了区域中心的股份制银行和大行,等于是把农村资金抽走,服务于区域商业中心”。[8]“农村金融资产”可以表示为“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与“人均消费”之差,2007—2015年农村金融资产变化情况如表2所示。可以看出,乡村金融资产绝对值处于波动变化中。

4.乡村“三要素”流向城市与城乡发展失衡的恶性循环

历史发展进程表明,在对一切生产资源的统合过程中,资本逻辑严格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则进行理性计算,[9]并在空间上向外扩张,以此实现持续积累。弱势群体的利益往往是被忽略甚至被牺牲的对象。与城市相比,农村作为弱势一方成为被牺牲对象。

规模不断扩大的农民工群体在为城市GDP增加做着突出贡献的同时,从两方面造成了农村人口的凋敝和农村内生劳动力的短缺:首先,农村内优质劳动力不断外流,导致很难在乡村就地内生出农民阶层内部的“企业家”,农村社会发展的内生魅力型权威难以产生,农村社会发展缺少带领者。其次,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外流带来的留守群体的问题背后,是农村人力资本难以培植,农村未来人口走向将重复他们父辈外出务工的道路,长此以往农村将陷入人口断层的恶性循环。而外出务工的农民工群体以贫困落后地区农村劳动力居多,这使得走向空心村的贫困地区农村发展面临更严重的人的危机。

表2 2007—2015年农村金融资产变化情况

人口与土地的流失在双向强化中持续恶化了乡村的不充分发展问题。伴随着城市化进程同时发生的让农民上楼的运动和对耕地的征用,都严重压缩了农村居民就地生活与生产的空间。征地运动是土地资源流失的直接原因,大量进城务工人员则是土地资源流失的间接原因。耕地的荒置和征用,伴随着农村内部劳动机会的减少和内生发展空间资源的缩减。可以认为经济视域下资本逻辑的空间运作结果,是对农村居民经济上的双重打击。它在不断加剧人口外流的同时导致更多的荒废耕地。货币外流,城乡发展失衡问题持续恶化。

二、资本逻辑下乡支配乡村建设无法保障乡村稳定、可持续发展

在乡村建设中,产生了将资本逻辑从城市引入乡村内部,试图在资本逻辑的引领下,通过单纯的市场模式发展乡村的做法。虽然经济基础是乡村发展的维度之一和重要基石,但经济资本逻辑独大的乡村发展无法带来真正的乡村振兴。

1.资本逻辑支配下的乡村发展具有外部依赖性

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重要原则之一是“市场主导,政府引导”,强调“更加尊重市场规律,坚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美丽乡村建设先行者安吉,沿着其所设计的《建设“中国美丽乡村”行动纲要》,走向了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的发展方向。在安吉之后,无论聚集发展、旧村改造、古村保护、景区园区带动[10]中的哪一模式,以及安吉、永嘉、高淳、江宁四地所代表的美丽乡村建设模式,最终都落地于旅游业,[11]基于市场运作原则,发展旅游业,吸引外部人员前来消费。“以旅促农”的农村发展路径短期来看,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经济水平。但旅游产业背景下,生态建设所带来的资本增值部分的兑现具有外部依赖性。只有存在现实的消费者才能够获得折现的货币,游客的规模与消费能力共同决定了旅游地点的经济发展前景。美丽乡村始建之处,乡村旅游的竞争相对少一些,此时旅游业能够支撑乡村经济,但是随着美丽乡村建设的大范围推进,未来的农村以旅促农的道路会变得艰难。原因在于,一是竞争增加,但是市场的总体规模是确定的,甚至随着人口缩减市场规模有可能萎缩;二是当大面积建设美丽乡村的实践热火朝天的展开,乡村的差异性与独特性的建设会变得困难,如果与其他乡村比较缺少区分度,乡村旅游也难以持续。若目标市场规模下降,那么以旅促农将无法从根本上建设农村的可持续发展内生动力。而且农村的旅游业发展具有立足乡村、服务城市的典型特征,这还是以城市居民、城市需求为先的体现。那么农村土生土长的群体的价值与地位何在?

2.资本逻辑在乡村的单极膨胀会带来社会的内耗和片面发展

迪尔凯姆对“机械团结”的阐述和费孝通先生对“差序格局”的分析,都揭示了对乡村而言,社会中的情感纽带以及集体意识在农村建设中的重要作用。资本逻辑的利益理性和经济理性,使得它见物不见人,这是对生活逻辑的疏远与背离。[9]目前社会上出现的,为了支持市场经济而导致的如消费至上、享乐为先等社会问题表明,资本逻辑支配社会带来“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12]当资本力量将其触角深入到以伦理道德约束内部成员的乡村,田园诗般的社会关系逐渐被利益衡量和理性竞争取代。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导致“以亲仁善邻为道德态度,以乡邻和睦为价值目标,以相容相让为基本原则,以相扶相助为伦理义务”[13]的农村社会关系被不断抬头的个人主义取代。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2014(CLDS2014)的222个村居问卷相关数据显示,对村民关系和谐程度的评价,除1份问卷回答不适用问卷外,24.2%(54个)的乡村村内居民关系一般,52.9%(118个)的乡村村内居民关系和谐度处于中间状态,只有22%(49个)的乡村村内居民关系和谐度非常高。机械团结向有机团结的过渡,虽然使人更多地认识自我发现自我,但是也有可能使得中下层社会内部自我组织的根本优势消失,社会秩序向命令式转变。结果是农村社会将由集生产空间与生活空间一体的天然共同体变成生产空间,而生活则空心化。

三、以美好生活创造为乡村振兴的出发点和归宿

正如儒家思想中蕴含的生活是本源存在的观念[14]一样,马克思提出“社会结构和国家总是从一定的个人生活过程中产生的”。[15]习近平同志将历史的发展凝练为“历史总是伴随着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脚步向前发展的”。王雅林教授在论述社会“生活本体论”时提出,只有从生活出发认识社会、谋求社会发展才能克服社会发展的现象与本质二分基础上的二元对立问题。[16]新时代不能脱离生活讨论社会发展。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带领人民创造美好生活,是我们党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在国家将美好生活需要作为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的背景下,乡村振兴要将美好生活需要的满足放在目标位置,在美好生活的创造中实现乡村振兴的现象与本质的合二为一。而美好生活需求包含了下述几个方面:

美好生活需求是全面的生活需求,是对好的生活的需求。十九大报告指出:“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长。”可以看出,美好生活体现为全面生活机会的扩大,体现为多元可行能力的提升,可以远离“新贫困”的状态。人们有“享受有理由珍视的生活的可行能力,包括:免受饥饿、可避免的疾病的困苦,满足营养需求、接受教育、参与社区社会活动”[17]等。从目前来看,满足我国乡村居民多样性生活需求的客观外在条件欠缺,乡村居民的可行能力不足。环境污染问题带来了一系列疾病问题,贫困困扰着乡村居民教育和医疗。与城市相比,乡村还存在着一定程度营养不良的问题。[18]

美好生活需求是有质量的生活需求,是对美的生活的需求。十九大报告中说:“满足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必须提供丰富的精神食粮。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不断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形成有效的社会治理、良好的社会秩序,使人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美的生活体验与生活环境直接相关。就社会环境而言,相对于城市生活的“现代”与无根性,农村具有优良“传统”与历史积淀:伦理、道德为基准的行动原则;信任、互助为基础的行动逻辑;亲密、频繁的熟人网络互动为特征的行动过程;情感满足与高水平归属感的行动体验。现实是,一方面,乡村生活的传统积淀被较大幅度破坏;另一方面,无论对进城务工群体的适应问题研究,对失地农民群体的研究,以及对“乡愁”的分析,都揭示出,农村居民在现实生活中对历史积淀下来的行动基础有着深厚回归需求。就自然环境而言,“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CGSS2013数据显示,在居住空间污染状况上,农村住区居民在空气、水、工业垃圾、生活垃圾、绿地不足、食品污染方面的严重程度评价均高于其他住区。①具体数据见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主持之《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项目。2000到2015年,农村生态环境质量综合得分从0.669下降到 0.387。[19]

美好生活要求社会主体具有可以展开美好生活的能力,要培育生活能力更高的新的生活文明主体。美好生活的创造,是个体在能动性的推动下所进行的一种生活需要的生产和满足的连续实践活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在创造美好生活的道路上,要“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CLDS2014数据显示:在教育水平上,14 431个村委会的样本中初中及以下学历者占据83%;乡村居民自我生活规划能力与城市居民存在差距,超过60%的村委会样本回答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日常生活相关能力自我评估的城乡居民调查结果如表3所示。教育水平、自我规划能力和日常生活能力三方面的各项结果表明,乡村居民在现代化的社会背景下,基本生活能力相对较弱。

表3 城乡居民自我能力评估结果

四、以对美好生活需要进行全面的供给为目标的乡村振兴相关要素

以满足人们的美好生活需求为归宿的乡村振兴,离不开乡村内部的经济资本积累。前文阐明了经济维度的资本逻辑独霸天下会给农村社会带来的不可持续问题,但是这不是全盘否定农村本土的经济建设,只是说明唯经济逻辑论、经济逻辑至高无上的思维是片面的、不可持续的。客观地说,经济基础不仅保障人们必要的生存条件,也是摆脱新贫困状态、获得过去自己有理由珍视的生活的能力的前提;是生活意义需求得以实现的必要条件。谈及乡村振兴,带领乡村居民走向美好生活,离不开最基本的经济振兴,自然也需要资本“三要素”作为基础。在劳动力方面,需要数量充足、质量较好的劳动力;在土地方面,需要有一定的耕地面积和建设土地,保障第一产业良性发展的同时,也能够在乡村实现产业多元化;在货币方面,乡村振兴必须有足够的金融货币支持,要能够找到乡村货币金融资产内部投资和内部消费的有效路径。

以满足人们的美好生活需求为归宿的乡村振兴,离不开乡村内部的社会资本复建。对于乡村振兴而言,社会资本既是美好生活的组成部分,也是美好生活的实现条件。它是物质、自然、人力资本的黏合剂。其功能包括:(1)社会资本通过情感回报稳定社区成员的稳定性和认同感,通过保持人们生活根基的常态性,提供高度的生活适应感。这些在人们解决生存性需求后将会超越经济需求上升为更加重要的生活需求。认同感有利于留住内生人力资本,保证农村发展的人力持续性。(2)作为滋养于本土内的农村社会资本,其诸要素(信任、规范以及网络)能够通过促进合作提高社会的效率,保持农村社会发展的动力可持续性。农村社会资本以伦理、道德为基准原则,信任、互助为基础逻辑。高水平信任能够提升乡村建设的自主参与意识和人们的行动力。熟人社会中的伦理、道德约束,以及互助意识,有利于调动集体力量建设共同富裕。乡村社会资本认同声望,这有利于内部声望高者作为乡村精英创造集体合力。(3)社会资本能够与经济资本形成良性互动,保证农村经济基础的可持续性。我国农村内部网络中的权威易于得到公共认同,在经济发展致富的道路上能够形成更好的号召力;网络基础上更容易结成互助组织,这可以形成经济发展的内部合力;网络内部的相互信任将提升经济层面的协商效率。

以满足人们的美好生活需求为归宿的乡村振兴,离不开乡村内部的文化资本培育。美好生活在一定意义上是人的建构。布迪厄在其对区隔问题的论述中阐释了文化资本在生活能力提升和生活方式塑造方面的作用,表明了主体所拥有的文化资本决定了其对自身生活的生产与再生产功能。乡村振兴中,对人的文化资本培育不能定位于“社会上层所占有的高雅文化”上,而需要定位于扩大了的文化资本内涵上,包括高雅文化、教育水平、家庭读书氛围、一般性技能、习惯及风格等。目前乡村居民的制度形态、客观形态和具体形态的文化资本都有待提升。文化资本培育需要主体参与。同时,乡村居民文化资本的培育初期,需要来自乡村外部的支持。只有培育起人的文化资本,才能够使得人具有展开美好生活的能力。拥有文化资本的乡村居民主体,可以成功完成美好生活需要的正确生产和满足需要的实践活动相统一;超越单纯的消费主义和物的依赖,实现生活需要不断地向着更高级形态和更广阔领域进行扩展。

以满足人们的美好生活需求为归宿的乡村振兴,离不开乡村内部的生态资本修缮。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带领人民不断创造美好生活,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我国农村的生态环境目前面临严峻形势,并且“与严重污染的农村生态环境现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国农村环境治理水平落后”。[19]如果说社会资本的复建在一定意义上能够保障美好生活的社会生态条件,那么自然生态的改善从基础意义上说可以提升乡村居民的可行能力,从深层意义上说能够帮助乡村居民获得美的生活体验,好的生活感受。乡村环境的修缮中需要注意的是不能只能停留于为旅游业打造的少数盆景,不能把生态修缮变成换一种方式的对“旧农村”的破坏。

五、美好生活导向下的乡村振兴路径模式构建

在以全面满足美好生活需求为目标的社会发展路径上,基于以上所确立的要素,构建出的农村振兴路径模式如图2所示。

乡村振兴以美好生活为起点和终点。一切发展均服务于人们对幸福美好生活的期待及其可持续性,而不是片面地追求经济增长,或单纯地强调保护环境。当然也不是盲目地恢复传统,不分良莠地维持或重建。一切乡村振兴的出发点和归宿都应当是有利于美好生活需求的满足。

图2 以美好生活需求的满足为出发点和归宿的乡村振兴模式

乡村居民美好生活能力包括两方面的内容。首先是生产力,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物质变换能力,所涉及的生活资源配置能力,也就是生活主体能够以文明的方式把生产资料变为有效生活手段的能力更通俗地讲就是用自己双手创造美好生活的能力。其次是生活力,这一层面讲的是马克思思想体系中所涉及的生活资源配置能力,也就是生活主体能够以文明的方式把生产资料变为有效生活手段的能力。新时代的乡村居民主体能力培育,必须从这两方面着手。

由于社会资本具有连接其他一切发展要素的功能,在乡村振兴中必将发挥重要功能:产生高度的归属感与认同感,可以留住农村社会发展所必须的内生人力资源,也有利于产生高能力、高魅力的领袖人物;在高度的集体性和信任感驱使下,有利于催生内部协作、互助式的经济组织,创造内生经济资本,长期立足于本土建设;农村社会资本积淀的淳朴民风和互惠原则,有利于吸引和留住外来经济资本,助力于乡村本土发展建设。这一切有利于建立物质与精神双重发展的乡村社会。

乡村主体的文化资本培育与积累,具有双重意义。首先,塑造新型乡村居民,提升乡村居民美好生活能力,使乡村居民更好地在社会、经济、生态基础上,超越物的依赖和扭转被消费异化的现状,生产恰当生活需求,展开美好生活实践。其次,文化资本的提升意味着内生人力资本增加,而内生人力资本对本域空间与土地有着天然的情感和依赖,对所处环境的生态有着天然的使命感和保护欲望,尤其随着主权意识的增长,他们对破坏自然环境、损坏自身生活的行为有着强有力的抵抗。

经济资本从来都是生活的基础保障。将其摆在正确的位置,扭转其支配社会的局面后,能够回馈乡村社会资本、文化资本和生态资本。以更多经济回报的方式鼓励基于内部团结而发展起来的内生经济资本运行;通过吸引更多的外来资本注入,鼓励互惠原则和淳朴民风,等等。

生态资本在乡村振兴中是重要一环。它利于经济资本的可持续积累,能够保障乡村资源的经济转化;它有利于留住内生人力资本,保障乡村经济发展所必需的人力资源要素充足;它能够为人的具体形态文化资本的培育提供宜人心境的外部环境,培养良好的品位和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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