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却真实的民族史诗

高俐

【摘 要】《地下》是一部充满奇思异想，有着浓厚超现实主义色彩的史诗片。在南斯拉夫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的处理下电影情节虽然有些荒诞不经，但却准确地描绘了二战时期南斯拉夫的社会状况，大胆揭露了一些投机的战争英雄英勇事迹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全片整体基调幽默戏讽，发人深省。

【关键词】荒诞；真实；民族；史诗；《地下》

中图分类号：J9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1007-0125（2018）19-0115-01

“从前有个国家叫南斯拉夫，南斯拉夫有个城市叫贝尔格莱德……”在电影幕布徐徐拉开，开场白出现，南斯拉夫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运用荒诞却真实的影像处理手法，表现了风雨飘摇中的民族，寄托对国家破裂，无处安放的民族审视。

影片讲述了一段四十多年的历史，在这四十多年中，本是兄弟的黑仔和马高，在战争的人心迷乱中，产生了背弃。马高为了战争的利益，欺骗黑仔在地下室生活了二十年，为其制造武器，并哄骗黑仔战争还在继续，直到马高弟弟养的猩猩开着坦克一炮轰开了地下室，黑仔意外发现一切皆是利益的骗局……多年后，一切恩怨走向分崩离析，南斯拉夫也走向了灭亡。

一、饱满复杂的人物性格

故事的主人公马高，是一位活在地上，背弃兄弟，横发国难财的“商人”，他曾是战争的英雄，却最后在战争时代的洪流中迷失，成为解放后的当权者与刽子手，最终在追逐权利肉体财富中走向灭亡。同马高一样，马高的妻子娜丽塔身上初始还处处闪现着清纯与无知，甚至喜欢纳粹军官。在被黑仔从纳粹军官那里抢来之后，又被马高所勾引，其实她是一个爱慕虚荣而软弱的女人，在战争的人情世故中搔首弄姿，一度成为男人发泄欲望的工具，没有人尊重和考虑她的想法，她只能被埋藏于压抑之中，最终死于射击。马高和娜丽塔的肉体在地上如同躯壳，不堪一击的心灵却寄托在地下。他们被自己的身体控制着行动，却遭受内心深处与自己的思想的日夜折磨。

与之相反，追求刚正的黑仔和追求纯真的伊万才是真正拥有生活力量的人。他们是值得去爱与去恨的，是一个完整的人。黑仔，一位活在地下的革命硬汉，保家卫国守土抗敌的革命热情从未消减。追求纯真的伊万，口吃、胆小、喜欢动物、善良、单纯，在战争爆发后几次上吊都被救了下来，直到五十年后他孤身一人才得知自己的哥哥骗了自己，他想沿着地下隧道回南斯拉夫，却被告知已经没有南斯拉夫了，等到他踏上故土之时，这片土地上依旧是不间断的炮火声，他杀死哥哥后上吊而死，所有的美好和希望都已破碎在谎言中，亲情和家乡在炮火中彻底被摧毁，唯有走向毁灭自己。

在环境中，还造就了一位“心灵乌托邦”的人物，黑仔的儿子，在地下室出生和成长，被父亲灌输了二十年的战争思想，在绝对的父权领导下成为了一个缺少主见、恐惧外界的人。在他婚礼当天，猩猩一炮炸开了地下室，他义无反顾地跟随父亲拿起自己制作的武器冲出杀敌，一个巨大又陌生的世界骤然在眼前炸裂，茫然之下他只想要回到熟悉的地下室，最终意外溺亡。

二、荒诞的叙事手法

与传统表现战争民族史诗的题材不同，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并未采用鸿篇巨制的家国情仇来表现，而是运用多段叙事与多重影境的相互交叉串联，采用荒诞的情节和魔幻现实主义的风格。全片叙事手法幽默讽刺，辛辣地批判了一些所谓的战后英雄实则投机倒把的历史真相，影像风格风趣活泼，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不时会会心一笑。它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喜剧方式描绘了南斯拉夫内战的曲折历史，寄托了导演个人的思想情感。

在影片其中一段，三人功成名就后，電影行业开始拍摄个人传记片，饰演的演员居然和三个主人公年轻时一模一样，然而电影里他们是热血正义的青年首领，但电影外的真实却充满荒诞可笑。当所谓揭开一切谎言的关键性人物出场，人们看到的竟然是一只猩猩，用一个炮弹就炸开了地下室，一切充满了讽刺。战争的废墟，倒挂的耶稣，熊熊燃烧着的旋转着的轮椅，库斯图里卡在电影的结尾将主题升华。这是一场战争的悲剧，也是一场人类的悲剧，燃烧的轮椅旋转着、围绕着倒挂的耶稣，这一切就像是一个神秘的仪式。最后，当所有人以悲剧收场，黑猩猩冷眼旁观这一切时，导演又用一种超现实的手法展示了一个死后的世界，所有人都在水中复活游上了岸，重新开始了载歌载舞的幸福生活，这种荒诞不经的处理手法，让观众在体味中沉思着导演的深刻意蕴。

三、象征隐喻的符号语言

影片包含了太多的象征隐喻符号。战争从动物园开始，影片中的动物园是一个具有象征意味的场所，它代表了人类对兽性的压抑，但炮火的轰炸却释放了一切被压抑的不安力量，暗指战争本身就是对人类理性的摧毁。不同种类的动物被炸死的炸死、被炸伤的炸伤，而一只受伤的鹅居然和一只受伤的虎不顾逃命，闹起了纠纷，其中隐喻的不乏是南斯拉夫众多民族和地区面对强敌只顾内讧与自相残杀的可笑。

在影片开始出现的乐队，吹奏着欢快的音乐，并永远跟随着黑仔，这个乐队不单单象征着忠诚，但更多的也代表了劳动人民苦中作乐的精神。乐队吹奏的音乐，在为影片增加轻松激情的同时，也为影片的悲剧暗喻埋下伏笔。在影片最后，所有人载歌载舞的小岛在歌舞声中远去，小岛作为一个只有欢乐没有痛苦的符号，暗喻了一个只存在于人们想象中的“乌托邦精神世界”。虽然南斯拉夫最终走向了解体，人们经受着战争的侵害，但每个人心中仍然对美好的和平世界充满希冀。

南斯拉夫导演埃米尔·库斯图里卡运用离奇的故事情节，饱满复杂的人物性格，荒诞的叙事手法，象征隐喻的符号语言，构成了《地下》这部荒诞却真实的民族史诗，也抒发了他个人对故乡飘摇的怅然若失，虽然影片影像风格嬉笑怒骂，但又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