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滇缅商贸(1886—1911)浅议
2018-09-20孙彦阁
孙彦阁
摘 要: 1902年腾越开埠,滇缅间的商贸获得了快速的发展。分析清末,即缅甸沦为殖民地到清朝灭亡(1886—1911)期间滇缅商贸状况,理清其发展因素、具体表现、发展特点等,对于明晰清末滇缅间的开放交流有很大意义。
关键词: 清末 滇缅商贸 腾越关 腾冲商人
滇缅间的贸易发展历史悠久,可追溯到汉代已有的“蜀身毒道”。早些时期在商人牟利及双方互通有无的推动下发展商贸。到元明清时期,滇缅间商贸获得了极大的发展。清末,英国为了将云南等中国西南省份纳入其殖民体系,成为其商品倾销地和原料基地,英国吞并缅甸划归英属印度,1902年进一步促使腾越开埠,滇缅商贸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一、清末滇缅商贸发展的因素
(一)英国殖民者的推动
英国为了打开通往中国的西南通道,进一步侵略掠夺中国。英国人葛洪称“缅甸的重要还不在于它本身的贸易,更重要的是他构成我们通往中国的大路的一部分,中国才是我们将来的真正的市场”[1]189。19世纪英国通过三次侵缅战争,打开了云南等中国西南省份的门户,把中国变成了英国的商品倾销地和原材料掠夺地,云南也不断地卷入现代世界市场中。尤其是1902年腾越开埠,这都便利了英国将工业品倾销到云南等西南诸省,相应地便利了云南商人发展滇缅商贸,为滇缅商贸的发展创造了条件。
缅甸沦为英国的殖民地后,英国加速推动缅甸现代交通的建设。在铁路方面,1889年建成从缅甸东吁至曼德勒的铁路,1898年将其延伸至密支那,贯通了上下缅甸,1902年修筑了曼德勒到腊戍的铁路。伊洛瓦底江的内河航运、公路交通飞速发展,到20世纪初,“伊洛瓦底江轮船公司已是世界上最大的内河航运公司之一”[2]314-315。英帝国推动缅甸交通网的建设,便利了滇缅之间的进出口贸易,腾越商人在滇缅间的商业经营也获得了便利。
(二)腾冲商人的努力经营
滇缅间的商贸,在海道没有开通前,地处滇缅交通间的腾冲成为滇缅商贸的集散地,在缅甸从事经营的多为腾越商人。至腾冲到缅甸曼德勒、八莫有多条商道,为腾冲商人多年经营,“近代在缅甸经营活动的滇藉商人中,……有地缘和传统经营优势的云南腾冲商人才是其中的佼佼者”[3]236。
腾冲商人在缅甸经营多年,从事货物购销转运的业务,历史悠久。陶思曾游览云南在缅甸曼德勒的迤西会馆称,“滇人经商至此及分驻各地者,不下十余万人,以腾越人居多”[4]272,在缅甸经商的云南商人大多为腾冲人。腾冲商帮因其在缅经商历史悠久、信誉良好,具有在缅甸经营的卓越优势,其进货与出售均较其他商号便利。商号资金不足时“以公司名义向缅甸政府银行及印度人开设的钱庄大量贷款……由于我号信誉深得外商信任,随时可借贷一二十万卢比周转,对发展业务,起了很大作用”[5]23。
(三)滇缅双方的贸易互补
滇缅间商贸,自古以来即因双方互通有无而得以发展。尤其在大宗物品方面,生丝为缅甸所需,棉花为滇省所需。
滇省棉花、棉纱进口。云南棉花一向自缅甸进口,腾越商人从缅甸进口棉花,除满足本县加工外,大都分销至云南大地及西南其他省份。道光年间,腾越商人在缅甸开设了50多家从事缅棉收购的商店。
缅甸等东南亚国家,气候湿热,用丝制作的纱笼宽松、凉爽舒适,因此滇藉商人自四川贩运生丝在缅甸销售,有很大的市场。到了近代,英国殖民者也通过缅甸大量进口生丝以满足西方对中国丝绸的喜爱。
二、清末滇缅商贸发展的具体表现
(一)腾越关进出口迅猛发展
1902年腾越正式开埠,从1902年腾越开埠至1911年,腾越海关的进、出口值发展趋势均为增长状态,滇缅间商贸因此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光绪二十八年至宣统三年的十年中,海关监管进口总值1263万海关两,年均126万海关两,出口总值366万海关两,年均36.6海关两”[6]141。
1902至1911年这十年间,进口值一直大于出口值,并且这种差距一直很大,出口值虽处于一个缓慢增长的状态,但受当时社会历史条件的限制,这种状况并不能得以扭转,云南在滇缅贸易中一直处于贸易入超的状态。滇省在滇缅贸易中处于劣势。
(二)以腾冲商号为中心的滇缅商贸繁荣
近代云南騰冲商人在缅甸设立的商号具有代表性的有洪盛祥、茂恒、永茂和,他们在缅甸的八莫、瓦城、仰光、密支那、腊戍设立分商号经营,其主要经营的商品为洋纱、洋布、棉花、生丝等大宗物资[7]238。
永茂和(永茂祥)商号,由腾冲商人李必成创设,1893年资本积累达卢比三万多盾,1897年达卢比十一万盾。设总号于缅京曼德勒,并“相继在仰光、锡卜、腊戍、八募、南坎、果岭、瑞波、抹拱等地”设立分号。并组建“永生源”号,从事进出口贸易[8]17。“永茂和”号,其主要业务为大宗物品的贩运。从云南贩运至缅甸的有生丝每年约2000担,紫胶每年数百吨,牛皮一万张左右;从缅甸进口至云南销售的有棉花每年两万担,从印缅每年订购棉纱四五千件,半数由腾冲入省销售。“永茂和”商号还在缅甸当地经营茶叶,每年在缅甸南坎、锡卜、皎墨购茶7000余担[9]24-25。
“洪盛祥”商号,1888年由腾冲商人董绍洪创设,“从事中缅进出口贸易,出口商品以黄丝、茶叶为主,进口商品以棉花、棉纱、棉布、玉石为主。……到1900年时,资金积累已达缅甸卢比二、三十万盾左右”[10]29。
(三)滇缅间大宗商贸的发展
滇省经腾越关大量出口生丝、皮革到缅甸。1902年-1911年滇缅间贸易,生丝、皮革占腾越出口贸易比重较大,经腾越历年关出口生丝、皮革平均占腾越出口总值的53.46%,生丝、皮革出口占比重最大年份1902年达到72.72%,占比重最小年份1908年所占比重也达33.85%[11]52。清末滇缅间的贸易,腾越出口的大宗物品主要是生丝、皮革这些工业原料。
云南至缅甸进口大宗棉花、棉纱。云南棉花一向自缅甸进口,腾越商人从缅甸进口棉花,除满足本县加工外,大都分销至云南大地及西南其他省份。道光年间,腾越商人在缅甸开设了50多家从事缅棉收购的商店。1901年之后,加上进口印度棉花,每年“棉花年平均进口二万五千担,棉纱为四万驼”[12]50。腾越开关至清朝灭亡这十年间,棉纱、棉花进口占腾越进口贸易的比重较大。滇缅商贸中腾冲历年进口棉纱、棉花平均占腾越进口总值的48.99%,进口棉花、棉纱所占比重最大年份1911年达60.03%[13]50,清末滇缅间的贸易,腾越主要的进口商品为棉纱、棉花。
滇缅间的玉石贸易。缅甸的玉石、宝石驰名已久,腾冲距离缅北的产玉地猛拱、摩谷距离较近,加上腾商经常从事驮马贩运的优势及官方对玉石贸易的介入,在明代“永昌、腾越到密支那一线,已有‘玉石路、‘宝井路的叫法”[14]50。到清乾隆时,腾冲已发展成重要的玉石集散地。清末不断发展壮大的腾冲商号“永茂和”、“洪盛祥”即经营有玉石进口,加工。腾冲自缅甸进口玉石,光绪二十八年(1902)进口量为271担,宣统三年进口量为627担。到了民国初年,腾冲从事玉器加工的作坊已达100多家。
三、清末滇缅商贸的发展特点
(一)主要从事货物转运的进出口贸易
滇缅间商贸经营的主要业务是从事滇、缅间的进出口贸易。从缅甸进口棉花、玉石及棉纱等工业制成品,输入云南销售,将云南的大锡、皮革等原材料经及四川转运来的生丝等出口至缅甸。
(二)英国殖民者控制下的滇缅贸易
腾越是在英帝国主义的胁迫下开关的,腾越海关受英国控制的中国海关税务机构领导,没有关税自主权,在滇缅商贸中处于劣势。腾越开关后,大量工业产品经腾越关输入云南,把云南等西南省份变为其商品倾销地。而且云南在进出口中处于入超状态,进口总值远远大于出口总值,据张永帅统计数据腾越海关,“1903年-1910年出口贸易占总贸易的比重平均为22.25%”[15]45,经腾越海关进口总值是出口总值的3.45倍,这样的贸易形势,势必对滇省商人冲击很大,“缅甸沦为殖民地以后的十年内,云南腾越的和顺、绮罗、大董、东练等地在缅甸和腾冲的商号,有近40家被迫关闭”[16]266。
(三)驼运支撑下的滇缅贸易
在滇缅之间高山峡谷阻隔,道路崎岖,自古以来货物的运输全凭驮运,“由昆明至下关、保山、腾冲直至缅甸八莫、密支那一线,就随时有四五千匹骡马往来运输”[17]151。腾冲“永茂和”商号在其缅甸腊戍的分号“建有可容纳马帮两千匹马的大马栈”[18]17。缅甸八莫每年行商特多,“腾冲至八募间往来于途的骡马经常有五、六千头”[19]25。往来滇缅间经腾跃海关的货物装驼数量1909年为46000驼,1910年为52545驼,1911年为39501驼[20]149。根据这些数据可知,在滇缅公路通车前,滇缅之间的贸易一直使用骡驼马运的方式,驮运在滇缅贸易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四、结语
清末滇缅商贸,是在英国殖民者打开中国西南市场、掠夺原料的情况下不断发展的,是滇藉商人尤其是腾越商人的积极经营下发展的,是滇缅双方互通有无下发展的。清末滇缅间贸易,双方贸易额不断增长,但云南對缅甸的贸易一直处于入超状态,处于贸易的劣势。清末的滇缅商贸,腾越在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腾越作为商品的集散地、腾越商人在滇缅的经营,都推动了清末滇缅商贸的发展。清末滇缅间的商贸,集中反映了这一时期滇缅间经济互动交流发展。
参考文献:
[1][英]伯尔考维茨,著.陈衍,江载华,译.中国通与英国外交部[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
[2]陆韧,著.云南对外交通史[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7.
[3][7]周智生.商人与近代中国西南边疆社会——以滇西北为中心[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11.
[4][16]余定邦,著.中缅关系史[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0.
[5][6][8][9][10][11][14][18][19][20]腾冲县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腾冲文史资料选辑第3辑[M].1991.
[12][13][15]张永帅.近代云南的开埠与口岸贸易研究(1889-1937)[D].上海:复旦大学,2011.
[17]李珪,主编.云南近代经济史[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