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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农商行为何被“降级”

2018-09-11王亭亭

财经国家周刊 2018年16期
关键词:降级商行贵阳

王亭亭

更多是反映不良和信用风险从隐性转为显性,农商行的资产质量更透明。

贵阳农商行再次因评级下调受到关注。

中诚信国际信用评级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诚信国际”)近期发布了对贵阳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贵阳农商行”)二级资本债券跟踪评级报告,将该行的主体信用等级由AA-下调为A+,评級展望为稳定;并将其2015年7亿元、2016年5亿元二级资本债券的信用等级由A+下调为A。

2016年11月中诚信国际也曾将贵阳农商行的评级展望由稳定调整为负面。两次评级遭下调,主因均为核心指标突破监管红线。

2016年末至2017年末,贵阳农商行的不良贷款率由4.13%剧增至19.54%,资本充足率由11.77%降至0.91%,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由161.25%骤降至34.15%。

贵阳农商行是贵州省的第一家股份制农商行,由原贵阳市云岩、南明、小河、白云四城区农村信用社(合行)合并成立,2011年底正式挂牌,注册资本为18亿元人民币。

诸多专家评价,银行业已经有近20年没有出现过这么糟糕的数据。但贵行农商行并不是今年惟一一家遭遇评价下调的农商行。此前还有山东五莲农商行、山东广饶农商行、山东邹平农商行的信用等级被下调,青岛农商行、瑞丰银行和山东寿光农商行被监管层或第三方机构“点名”,核心指标踩线的还有贵州乌当农商行。

中国社科院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银行研究中心主任曾刚认为,个案不能与行业现状划等号。贵阳农商行不具有行业代表性,其资产质量极差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包括较大的历史包袱、管理层动荡、股权结构分散、经营区域受限和地方政府干预等内外部因素。但对个案的分析有利于防止区域性风险的传导。

内在病因

中国银行业协会行业发展研究委员会副主任董希淼说,农商行有历史包袱,其抗风险能力相对较弱,尤其在经济下行期,并且受当地经济结构的影响,客户群体也相对特殊。

以贵阳农商行为例,首先其历史遗留问题较多。

“受限于改制前的资产状况及业务结构,贵阳农商行的业务基础略显薄弱,难以在短期内有大幅改善。”有分析师说,加之管理架构不够合理和成熟,缺乏严谨的制度约束,容易积累风险。

贵阳农商行虽已构建“三会一层”的管理架构,但实际上形式重于实质——“改成‘四不像了。”一西部地区城商行行长对记者表示,“权责归属不明确。”

其次,管理层不稳定。

2016年9月,贵阳农商行原董事长索美英因严重违纪被开除党籍和公职,新董事长上任后,存量的问题贷款风险集中暴露。当年年末该行的逾期贷款率同比上升近15个百分点。

管理人员频繁流动也是一大问题。前述城商行行长透露,由于缺乏上升通道,农商行管理人员的积极性普遍不高,通常在一家农商行工作3~5年就会转去另一家。

第三,股权结构较为分散且自然人股东占较大比重。这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管理、决策的效率。

根据银保监会网站信息,截至2017年9月29日,贵阳农商行有股东13234户,其中法人股东为145户,贡献了注册资本的73.47%。其中持股5%以上的股东3户,分别为贵阳金阳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贵州省金融控股有限责任公司、贵州轮胎股份有限公司,占注册资本的比例分别为10%、10%和8.82%。注册资本剩下的26.53%全部来自自然人股东,多达13089户。

“加强商业银行的股东资质管理非常关键。”董希淼说。股东数量是一方面,明确股东的权益边界更为重要。部分地区农商行特定股东过于强势,某种程度上干扰整体经营。例如有些民营企业股东在农商行中占股较高且往往以财务投资为主,因此更追求短期利益。“这些股东无视银行的经营、资产状况,只盯着分红,给农商行造成很大压力。”

客观原因

外部因素亦不容忽视。首先,由于经营区域相对较小,贷款行业相对集中,这加剧了农商行的风控难度。

截至2017年末,贵阳农商行超过26%的贷款都给了房地产业和建筑业,近年来的宏观调控政策对这两个行业影响较大。

平安银行东营分行行长宗继科说,农商行的成立初衷是服务农户及小微企业,但一批农商行的大客户多为当地大中型企业,经济下行期间难免受到宏观环境的影响,进而影响资产质量。

不良率的骤增与农商行自身规模偏小也有关系。“资产规模这一‘分母较小,不良率自然会被放大。”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说。

截至2017年末,贵阳农商行的资产规模为718亿元,而山东邹平农商和和河南修武农商行的资产规模分别为192亿元和70亿元,后两者近期也因不良率高企而备受关注。

其次,有些地方政府的干预过多,也影响农商行经营治理。

“国内农商行普遍面临这个问题。”中国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研究员董毅智说,一些地方政府对当地农商行的放款原则、口径的行政干预较强,在治理机制上也有一定话语权。“有些农商行被动承载了过多超出金融属性的责任。”

此外,一些农商行虽隶属于省农信联社,但公司治理不仅需要当地银监局核准,往往还要征求地方政府意见,多头监管较为严重。

如何脱困

董希淼认为,前述因素和数据并不意味着农商行资产的普遍恶化,更多是不良和信用风险从隐性转为显性,农商行的资产质量更透明。

针对贵阳农商行等不乐观的现状,受访人士给出诸多建议。

第一,对农商行存量风险资产进行清收,清理资产负债表,同时尽快补充资本金。除传统处理方式外,银行应多方借力,最大程度收回不良资产。

第二,尝试推进农商行之间的兼并重组,构建长效机制。

在董希淼看来,中银富登村镇银行的模式可为农商行所借鉴。去年,国家开发银行挂牌出售的15家村镇银行股权,被中国银行纳入旗下中银富登村镇银行,由后者进行集团化经营。

但这也需要两个前提:“一是要做好研究和准备,二是还需顶层设计的支持和突破一些既有制度藩篱。”

第三,管理权限下沉,推进农商行回归本源。多位受访人士均建议,应将农商行的管理权限下沉至其所属市县,并尽量理顺股权关系。整合多、小、散的股权架构,强化大股东的专业能力和运营能力,帮助地方政府逐渐退出行政干预。一方面真正理清农商行的股权结构,另一方面回归为广大农民、当地企业服务的本心,提升区域经济发展水平。

但眼下谁能先推农商行一把?贵阳农商行正在做增资扩股,贵州银监局于2017年12月22日批复了该行面向企业法人定向募集不超过9亿股的募股方案,但截至目前尚未更新进展。前述城商行人士说,农商行现状导致其股份并不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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