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评价体系的思考

吕青 蒋岩桦

摘要：[目的/意义]我国的智库评价近年刚刚起步，亟待构建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从而为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提供管理保障。[方法/过程]采用调查、访谈、讨论等方法，梳理智库评价实践经验，对中国智库评价的意义和存在问题进行总结分析，对构建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的原则及着力点进行思考。[结果/结论]构建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需要通过多层面的实践探索、多角度的调研思考及多元化的评价完善，这样才能使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成为加强中国智库资格认证与智库成果展示的导航仪，成为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助推器。

关键词：新型智库 中国特色 评价体系

分类号：C932

DOI： 10.19318/j.cnki.issn.2096-1634.2018.06.05

1 构建智库评价体系的意义

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是党中央站在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为进一步健全党和政府科学民主依法决策支撑体系、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高思想文化等国家软实力做出的重大战略决策和部署。党的十九大报告强调“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并与“深化马克思主义理論研究和建设”“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并列，一并作为我们党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的努力方向，充分表明了新型智库建设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的重要地位。

长期以来，虽然中国智库在参政议政和民主决策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随着形势的发展，“智库建设跟不上、不适应的问题也越来越突出”[1]，智库资政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要想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加强对智库的评估和评价，通过制定准入标准，引导智库健康发展，逐步建立一个符合中国国情的智库评价体系，包括建立科学的同行评价、用户评价和第三方评价机制，推进和形成能进能出、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形成智库参政而不“干政”，“议政”而不妄议的决策咨询机制，充分凝聚各方面的智慧，营造良好的参与决策咨询的氛围。具体而言，构建智库评价体系主要具有如下意义。

首先，智库评价体系有助于智库建设把握好正确的政治方向，确保各类智库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对智库进行定期评价有利于明确智库规范和建设方向，推进智库建设的自我身份认同和行业自觉，引导智库建设始终坚持党管智库、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方向，努力构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发展新格局，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

其次，建立智库评价体系，有助于智库研究树立起鲜明的问题导向，引导智库研究始终坚持围绕大局、服务中心，实事求是深入调查、求真务实聚焦问题，把学术理论研究、应用对策研究与改革中的现实问题研究结合起来，提高对策研究的针对性，努力提供各级决策部门“信得过、靠得住、用得上”的情况报告与对策建议。

第三，智库评价体系有助于引导各类智库不断完善各方面软硬件建设，创造积极健康向上的发展环境。智库评价通过对智库组织建设、成果运用、人才质量、政策影响等指标进行评价，既为社会各界提供了一个较为清晰的智库发展状况的价值量表，又为决策者准确把脉智库发展战略规划、优化智库管理提供了有效路径[2]，使其着力提升组织管理能力、研究创新能力、科学分析能力、人才队伍建设能力，积极参与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评价体系、话语体系，从而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提供强大的智力支持。

2 我国智库评价发展情况及存在问题

2.1 发展阶段

中国的智库评价是在学习模仿、借鉴比较、探索创新中发展起来的，大体经历了模仿跟进、反思改进、探索创新3个阶段。

一是模仿跟进阶段。主要借鉴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评价全球智库的方法制定标准。比如，评价的内容主要侧重于吸引力、质量和智库影响力3个大的方面，评价方法主要依靠学习和模仿国外期刊的量化方法，根据收集的数据，通过量化分析、比较进行名次排行。在数据收集上，主要采取问卷调查、网络搜索等方法。

二是反思改进阶段。由于中美智库所处的国情生态不同，简单照抄照搬美国智库的评价方法、智库概念、智库理念作为加强中国智库建设的标准，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争议。由谁对中国智库进行评价、由谁制定中国智库的评价标准，成为中国智库向何处发展的热议话题。越来越多的智库学者认识到，西方标准必须结合中国的国情加以借鉴和修正，比如对美国智库的独立性、旋转门、影响力等概念，就必须依据中国国情做出新的解释。不能全盘照搬美国智库的评价体系、不能以美国智库的评价结果为标准引领中国智库建设已逐步形成共识。

三是探索创新阶段。国内智库评价机构以往都把智库排行榜作为最主要的评价结果，但近两年这些机构逐渐发现，由于缺乏可比性，智库排行榜的结果并不精准，在实践中对智库建设的指导作用有限。因此，目前智库评价机构开始积极探索中国特色智库建设的评价指标体系，建立符合中国国情的评价指标。

2.2 发展探索

继2007年前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推出《全球智库报告》以来，国内一些机构开始探索智库评价研究与实践，为填补我国在智库评价领域的空白做出努力。

上海社会科学院连续5年发布了《中国智库报告——影响力排名与政策建议》，就中国智库的综合影响力、分项影响力、系统内影响力、专业影响力和议题影响力进行评价排名；四川省社会科学院、中国科学院成都文献情报中心连续4年联合发布《中华智库影响力报告》，对中国智库的空间分布和结构形态做出独到阐释；2015年，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评价中心（研究院）采用AMI评价指标，发布了《全球智库评价报告》；2016年，光明日报智库研究与发布中心和南京大学中国智库研究与评价中心联合发布《中国智库网络影响力评价报告》，提出智库网络影响力RSC雪球评价模型；2017年，浙江工业大学发布了中国大学智库评价报告，从三维的角度对大学智库进行评价；同年，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社会科学评价研究院再次运用AMI评价指标，发布了《中国智库综合评价AMI研究报告》。此外，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编写并发布了《中国智库大数据报告》和《中国智库透明度报告》等，也为智库评价增加了新的研究维度[3]。虽然中国智库评价起步比美国晚了十几年，但呈现出后来居上的势头，正逐步形成更加专业、系统、科学、公平、公开的评价生态，具有中国特色的多方参与、多视角评价的智库评价体系也在逐步完善，标志着我国对智库评价体系的探索进入了新阶段。

2.3 存在的问题

与此同时，由于我国的智库评价工作尚处于起步阶段，许多问题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与探索。当前，主要存在4大问题。

一是深入调查难。智库评价中最突出的问题是缺乏对评价对象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从而影响到智库评价的公平性和公正性，进而会影响到智库评价对智库建设的引导、监督、规范作用。深入调查难已成为深入开展智库评价工作需要研究解决的首要问题。

二是信息取证难。收集智库评价信息是开展智库评价的第一步与关键环节。目前，国外内智库评价机构的数据采集大多采用问卷调查方式。但是，问卷调查方式存在一定的弊端，答卷人根据自己的意愿填写，会存在“有些问题不回答，有些问题假回答，有些问题懒回答”的问题。此外，还有一些收集数据不够完整的问题。问卷收集和数据整理是问卷调查方法的关键环节，而问卷调查方法的有效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采集信息是否充分、识别是否精准、研究是否深入、分析是否客观、评价是否公平。就目前的问卷收集和数据采集情况来看，还存在人员不够专业、经费不够充足等问题，对客观评价带来一定影响。

三是成果质量标准确定难。智库研究人员大多从事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其成果形式多表现为应用对策或研究报告，具有宏观性、战略性、前瞻性、针对性、时效性、储备性等特点。然而，应用对策类研究成果的质量标准很难确定，主要是以领导批示或社会反响等价值指标为准，价值判断的多元化必然带来智库成果评价的操作难度高。

四是涉密成果评价难。智库研究不同于一般的学术研究，有些成果可以公开，有些则在一定时段、一定范围内不宜公开，而这些涉密成果又恰恰可能代表了智库的真实水平。因此，智库成果的保密性尤其是内部要报类成果的信息搜集不易获取，可能会给智库的代表性成果评价工作带来一些困难。

此外，在评价过程中还存在其他实际问题，比如有的评价机构仅仅根据所掌握的领导批示等信息来判断对策建议的重要程度和智库研究水平高低，这就可能会存在偏差。在评价方法方面，评价机构正在尝试与社会媒体、民间机构等利益无涉团体进行第三方评估合作，能否发挥预期作用还有待进一步探索；在通过专家进行同行评价时，还不同程度存在着“看面子”“拉关系”等人情因素或不良风气，影响了评价的公平公正。因此，各种评价方法各有所长、各有侧重，需要突出专业评价机构的方法综合性，避免单一评价方法的局限性。

3 构建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的原则及着力点

智库评价是加强智库建设的重要途径，可以集中反映智库政策的内涵、导向、目标，也是智库建设的助推器、导航仪。构建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需要坚持政治性、社会性、实践性3大原则，找准评价的着力点，突出中国特色，为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保驾护航。

3.1 构建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的原则

3.1.1 突出评价的政治性 正如智库研究具有鲜明的政治倾向和意识形态属性一样，智库评价也要具有鲜明的政治属性。构建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首先要把握好政治方向，解决好在智库评价中如何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的根本问题，引导智库建设始终坚持党管智库、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方向，努力构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发展新格局，充分体现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

3.1.2 突出評价的社会性 智库评价要正确引导公众舆论和智库的发展方向，必须把握好对智库社会影响力的评价，确保智库成果能够正确引导公众舆论，坚决抵制错误思潮的不良影响，促进各类智库不断提高对策信息质量，发挥好智库产品的正能量，提升主流思想文化的公信力、凝聚力和引领力。智库评价的结果应该有利于智库进一步的建设和发展，有利于智库机制体制改革，有利于学术成果创新和转化，从而更好地服务于党和政府决策。

3.1.3 突出评价的实践性 智库评价是系统工程，具有很强的实践性，不仅要关注智库报告、论文、著作等基础研究成果的传播效果评价，更要注重对应用对策成果的社会效益、经济效益、政治效益评价。这就要求智库评价不能仅仅停留在看专著、审论文、听汇报、阅总结上，还要有“踏破铁鞋”去调查的实践精神，尽可能地深入社会、深入群众、深入现场开展实地调查研究。作为必要的评价数据积累，还要尽可能地收集精准数据，对各类智库及其成果进行系统性调查研究，通过评价进一步引导智库以人民为中心开展问题研究，着力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现实的问题，充分反映人民群众的诉求。

3.2 构建新型智库评价体系的着力点

构建新型智库评价体系应着眼于智库建设转型升级，以战略思维、系统思维和创新思维设计中国特色智库评价体系的构架，将历史和现实、理论和实践、国内和国际等维度相结合制定实施方案。具体而言，需要抓住以下几个着力点统筹指导、协调推进新型智库评价体系的构建。

第一，着力评价智库的党组织建设情况。国外智库可以分为基于精英主义理论而构建的党建智库和基于多元主义理论而构建的非党建智库两大类，党建智库是隶属于政党的研究机构[4]。我国政体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制，党建高端智库是习近平总书记智库建设的重要思想。当前，一些智库缺乏党对智库的领导，迷失方向，组织松散，研究上随波逐流，缺乏决策支撑能力。因此，通过评价引导党组织在智库建设中发挥重要作用，既符合中国智库建设的国情，也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特点和优势。

第二，着力评价智库的决策咨询服务水平。智库是为决策服务的，没有决策服务，就没有智库建设。评价智库服务决策的质量是评价智库的首要标准。因此，智库评价须把着力点放到智库提供重大决策服务的数量和质量上，既重视获得采用和批示的次数，也重视智库成果的思想传播与实际社会成效，通过评价激励智库多出成果，多提好建议，引导智库更好地服务国家决策。稷下学宫是齐国的重要智库，被齐王采纳的谏言、编撰的著作、学术思想的传播、门徒的培养等均构成对稷下学宫学术水平评价的核心要素，这种评价模式和评价体系，对当下智库评价体系的建立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5]。

第三，着力评价智库的资金保障和资金使用效益。针对智库的财务制度、资金投入方向、报销程序等设计相关评价指标，直观反映智库的制度规范和财务管理水平，从而引导智库多元化、多渠道、多层次寻找资金来源，提高智库的资金使用效率，促进智库合法合规使用资金。政府设置或委托第三方机构，对新型智库统一管理资助，组织专业人员，建立评估体系考察智库的产出、影响、资金来源及使用情况等，对智库进行长期持续的评估，促进智库的可持续发展，建设为党和政府建言献策的新型智库[6]。

第四，着力评价智库网络建设和数据应用能力。价值判断与技术实现的合理融合，应该成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评价体系的发展方向。因此，采用现代化技术、提升信息化数据分析能力、开展数据平台建设，是新时代智库建设的重要内容。智库评价应引导智库自觉跟上技术变革的时代潮流，提升智库信息化水平，为科学决策做好技术支撑。

第五，着力评价智库的网络正能量。智库应充分发挥阐释党的理论、解读公共政策、研判社会舆情、引导社会热点、疏导公众情绪等积极作用。智库评价应鼓励智库营造良好网络生态，“通过网络走群众路线，经常上网看看，了解群众所思所愿，收集好想法好建议，积极回应网民关切、解疑释惑”[7]，引导智库自觉做好舆论正能量的传播者、解读政策宣传者、服务党中央决策的智力支持者。

第六，着力评价智库的国际影响力。影响力实际上是一种科学理性的力量，来源于智库自身在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中的专业水准。安德鲁·里奇认为，智库影响力是智库专家们成功地向一系列政策制定者传递其想法，或者引起他们对政策相关信息的思考与操作[8]。当前，中国特色新型智库迫切需要积极开展与国外智库的交流与合作，在国际舞台发声，发挥国际影响力。因此，应把对智库人员国际交流、项目对外合作、人才对外引进、成果对外传播作为智库评价的内容，引导我国智库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文化，提升智库的国际化水平和国际影响力。

当前，智库评价体系已逐步成为各类智库健康发展的风向标和助推器。随着新型智库建设的深入发展，构建符合中国国情的智库评价体系，并与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同步推进，已成为当务之急。因此，各类智库、各相关业务主管部门、各智库评价机构应以“完善以质量创新和实际贡献为导向的评价方法，构建用户评价、同行评价、社会评价相结合的指标体系[1]”为目标，建立由媒体、专家学者、政府人员、社会人员组成的评估团队，对智库实施社会监督，提升智库评价流程的透明度，在智库间建立健康的竞争关系，共同打造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智库评价体系，为推动新时代党和政府更加科学民主依法决策做出新的贡献。

参考文献：

[1] 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EB/OL]. [2018-10-24]. http：//www.npc.gov.cn/npc/bmzz/llyjh/2016-06/27/content_1992285.htm.

[2] 汤建军， 郑代良， 黄渊基. 中国特色新型智库评价体系初探[J]. 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8， 42（4）： 12-16.

[3] 光明日报智库研究与发布中心课题组. 2016中国智库年度发展报告：把握大势 服务发展 有序生长 [EB/OL]. [2018-10-24]. http：//theory.people.com.cn/n1/2017/0223/c40531-29101422.html.

[4] 卢小宾， 黎炜伟. 国外智库的类型与评价模式研究[J]. 情报理论与实践， 2018（8）： 17-21.

[5] 任强. 学术与政治：大学智库与政府的互动逻辑[J]. 教育评论， 2015（9）： 23-26.

[6] 朱敏， 房俊民. 智库评价研究进展及我国智库评价建设[J]. 情报杂志， 2017（8）： 33-38.

[7] 习近平关于互联网的15個信号[EB/OL]. [2018-10-25]. http：//news.sina.com.cn/c/2016-04-20/doc-ifxriqqv6362884.shtml.

[8] 陈媛媛， 李刚， 关琳. 中外智库影响力评价研究述评[J]. 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5（4）： 35-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