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事后素
2018-09-10
近日,细翻《名作欣赏》四十年精华读本“跟着名家读经典”丛书之《先秦文学名作欣赏》(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大多数文章偏于释字赏文,偶遇王富仁先生的《客体与主体的神秘互渗
自我意识的痛苦挣扎——(离骚)的或一种解读方式》一文,豁然一亮,速读一遍,又慢读一遍。文章发表于1993年,时隔二十五年,却曜曜于今,不减光辉。王富仁先生的文章不专注于字词典释,而是通过神秘的互渗律解释了有关屈原及其《离骚》的许多看似相互矛盾的问题,这篇文章的解读方式在众多赏析文中显得很是特别。
最近一直在思考名作细读的问题,怎么读?王富仁先生的文章给了我一些启示。20世纪八九十年代,《名作欣赏》引领了全国性的文学鉴赏风潮,其时代基础是经历“文革”之后的文化空白(准确来说是“知识空白”),大家写小文,目的也是补白与普及。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大众的文化素质普遍提高,补白的意义淡化,反而是王富仁先生这篇深度解析的细读文章放在今日变得更合时宜。当然,我们并不是否定八九十年代的鉴赏方式,正如谁也无法否定《廊桥遗梦》的经典性一样,但是,这个时代的我们,却再也流不出那个时代的眼泪。其实,在读到王富仁先生的这篇文章之前,闻一多先生的《说鱼》也曾是让我一触而心动的文章,记忆尤深,《诗经》居然可以这么读!它不再只是钻在文学的闺房里,情采文采种种了。“鱼”从池沼游向了更自由更广阔的文化大洋,唤醒了潜藏在文学里的民族文化基因,此鱼已非彼鱼了。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同样的,一个时代也有一个时代的读法。孔子有一句话:“绘事后素。”意为:“先以粉地为质,而后施五采。”即先“素”后“绘”,先有好底子,然后再加彩添花。八九十年代偏于释字赏文的细读并不是不需要了,而是已经成果累累,底子很厚实了;当今,我们更倡导一种开阔的、多元的、有纵深感的细读法,以避除大眾对经典名作的茶然疲顿,重塑大众的阅读信心。这也是《名作欣赏》肩负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