跫音

何忆柳

生命行走的过程，因不同的行走者而赋予了不同的意义与内容。

——题记

假期去内蒙，因其疆域之广，在省内任意两个城市间乘大巴车来往，单程至少需三四个小时。旅行者也许会抱怨漫长的车程令人疲乏、晕眩，一路上，多以睡觉或玩手机打发时间。他们渴望到达目的地，心急如焚。然而当真正到达之时，满腔热情早已燃成了一肚子的火。其实，行进途中不妨让视线穿透车窗，你会为自然的无穷力量而惊奇。不要嫌视觉疲劳，自作聪明地笑道：“不就是蓝天白云，再添几根草吗？”但你可曾留意每过十秒钟左右，草的服饰就会有程度不一的变化，再定睛细察，云彩的姿态也在蹁跹，阳光淋下的角度也似孩子般随翻动的水彩画而雀跃。“再美的阳光看久了也会困倦”，那如果是不同的美呢！请学会欣赏沿途的风景。

子曰：“欲速则不达。”思考匆匆，行路匆匆。为何不放慢步伐，让心跳更清醒而有力地搏动？然须知，万事皆有度。

另一类人恰恰相反，对终点毫不在意。他们看似如此多情——足边冒出的一草一木都被视为专属惊喜；湖水泛起了涟漪，他们激动地跑过去；太阳从东边升起，他们立马驻足欢欣。微风掠过树梢，他们又被牵引，说是要去“追风”，最后却又躺下来，把玩苦涩的甜蜜。他们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在感悟自然，认为自己拥有着与风雨交流的超能力，殊不知这种“超然的境界”实际上是心灵的麻痹。睁开眼睛，他们望见大雁南飞，却以为自己在向北前进；以为在空中翱翔，却实处绝望的井底。

走着走着，销声匿迹；走着走着，跫音何去？被惰性的波涛拍打，时间像断了发条的机器。

然而，更可怕的是第三种人。这些被阳光灼瞎双眼的人们呐！当你们离开温暖的庇护，独自一人踏上厮杀的战场，不说独占鳌头，哪怕是硬扛我也会为你们的斗志鼓掌；可你们却选择了扭头离去，选择了对未知的恐惧！站在楼顶上，俯视大厦的灯影，又仰望无尽的苍穹，我以为你们会腾空一跃，如履平地，踏出响亮的跫音；可我再次错了——你们只是闭合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摇头哀叹，然后笔直地坠落，听天由命！规劝有什么用？换来的是你们趾高气昂的一句：“我们在路上！”呵呵，是的，你们“在路上”，你们的脚步当然也“从未停歇”，你们也绝对在“前行”！——因为你们的身体面向起点。但那个地方，太阳也只余下残损的一角。轉过身来吧，你们的背后是刺骨的风霜，它是钢刀，也是“砺智”的良药，是淬炼炉中带香的火苗在舞蹈。

在这条路上，我们不需像风一样奔跑，不需如夜一般寂寥，更不必同传送带似的，向前延伸着又蜷缩退后，前方看似虚无的路不迈步怎能知晓？

——走吧，走吧。我要听到节律平稳的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