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基因传承的治理制度安排

苗卿华

每个成功的创业企业，都是创业者梦想激情和智慧思想的结晶，这也是公司未来能够持续成长的基因。如何能够让创业者的基因在股权开放后仍然能够传承下去，是创业企业引入投资者时必须要考虑的公司治理结构安排问题。这方面，曹德旺拟交班儿子，马云则在公司治理上做了阿里巴巴基因传承的结构设计。

2018年6月25日，福耀玻璃（600660）公告称，全资子公司拟收购曹晖所控制的三锋控股持有的福建三锋集团100%股权。这笔看似普通的收购却被外界高度关注，被认为是曹德旺“接班人计划”的一步棋，即曹德旺长子曹晖将接棒福耀玻璃，消除了外界对福耀玻璃未来是否能沿着创始人、大股东、董事长曹德旺的思想走下去的最大疑虑，投资者反响积极。每个成功的创业企业，都是创业者梦想激情和智慧思想的结晶，这也是公司未来能够持续成长的基因。如何能够让创业者的基因在股权开放后仍然能够传承下去，是创业企业引入投资者时必须要考虑的公司治理结构安排问题。这方面，曹德旺拟交班儿子，马云则在公司治理上做了阿里巴巴基因传承的结构设计。

马云带领的团队在经历10多年的艰辛创业历程后，成就了阿里巴巴商业帝国。2013年阿里巴巴开始探求启动IPO时，董事长马云对外表示：我们不一定会关心谁去控制这家公司，但我们关心控制这家公司的人，必须是坚守和传承阿里巴巴使命文化的合伙人；我们不在乎在哪里上市，但我们在乎我们上市的地方，必须支持这种开放、创新、承担责任和推崇长期发展的文化。阿里巴巴企业的使命文化就是阿里巴巴需要一脉传承的创业基因，是马云和他的创业团队带领阿里巴巴员工在艰难创业过程中所培育形成的，并被阿里巴巴人共同遵守的最高目標、价值体系、基本信念及行为规范的总和，包括我们去阿里巴巴感受到的为淡化职位差别而倡导的自由平等的“花名”文化。

基于企业创始人个性和资源禀赋的历史形成的企业文化，既是企业以往发展认识论和方法论的概括和总结，又是企业未来发展的指引和规范，是企业发展生生不息的源泉和动力。使命文化在企业经营管理中最集中的体现就是董事会和管理层决策问题的格局、做事的规矩，概括而言就是董事会文化。董事会文化是企业文化的先导，是企业价值观、行为准则、经营理念的浓缩体现，是企业文化的基石和内核；既是企业文化的发端，又是企业文化的落地。董事会文化既与董事会确定的公司使命、目标、理念及价值取向等融为一体，又要体现董事会忠实代表股东利益，引领公司改革创新、锐意进取、实现健康持续发展的根本目标。

董事会是公司治理的核心。对创业企业来说，如何用制度在董事会层面保障创始人对公司使命愿景和未来目标的理念一以贯之并得以传承，是创业公司发展起来后需要设计的治理安排。资料显示，阿里巴巴上市前马云持股8.9%，副董事长蔡崇信持股3.6%，软银持股34.4%，雅虎持股22.6%。2016年5月20日，第一大股东软银持股32%，第二大股东雅虎持股15.4%，第三大股东马云持股7.8%、蔡崇信持股3.2%，阿里巴巴管理层共持股12.5%。至2017年6月9日，第一大股东软银持股29.2%，第二大股东雅虎持股15%，第三大股东马云持股7%，蔡崇信持股2.5%，管理层共持股10.6%。按照这样的持股比例，阿里巴巴创业团队靠股权是不可能执掌董事会的。

目前我国A股市场对公司控制权的判断在《公司法》、证监会《上市公司收购管理办法》、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等都有描述：取得控制性股权；投资者通过实际支配上市公司股份表决权能够决定公司董事会半数以上成员选任。笔者之前发表在《董事会》杂志的文章中，阐述过通过AB股“同股不同权”设置获得股东会层面控制，本文主要介绍如何在董事会层面获得控制权，核心是控制半数以上董事的选任权。

要在董事会层面维持控制权，核心就是通过在公司章程或股东协议里约定创始人有委派或提名多数董事的权利。这是马云创始人团队创新性推出的“合伙人制度”的意义所在。阿里巴巴合伙人，由18位创始人转变过来。从2010年开始，阿里巴巴开始在管理团队内部试运行合伙人制度，每年选拔新人加入。在此后的3年，共产生了28位合伙人。马云、蔡崇信是永久合伙人。

阿里巴巴2014年的招股说明书称：工作5年以上的员工有资格入选集团合伙人，具备优秀的领导能力，高度认同公司文化，并且对公司发展有积极性贡献，愿意为公司文化和使命传承竭尽全力。新合伙人入会时需要取得所有合伙人75%的同意，所有合伙人为一人一票制；合伙人在企业上市后提名半数以上董事，以保证对公司的控制权。核心合伙人组成合伙人委员会，具有提名董事人选的特殊条款，如果合伙人提名的董事被否，新提名的人选将由核心合伙人委员会提名，经股东大会投票通过可以连任。代表合伙人履行权利的是合伙人委员会，委员会共5人，成员任期3年，每3年选举一次，可以连选连任多届。合伙人委员会成员的选举：由合伙人委员会先提名8位合伙人，再由全体合伙人对这8人进行投票，得票最高的5人进入合伙人委员会。合伙人委员会的两项核心功能：负责管理合伙人的选举，审核并决定被提名的候选人能否作为正式候选人参选新增合伙人；提议和执行高管年度奖金池分配，包括向董事会薪酬委员会提议高管的年度奖金池，并在薪酬委员会同意下给公司管理人员和合伙人分配奖金。

马云说，这个机制将在公开透明的基础上，弥补目前资本市场短期逐利趋势对企业长远发展的干扰，并将传承我们的使命、愿景和价值观，确保阿里创新不断，组织更加完善，在未来的市场中更加灵活，更有竞争力，给所有股东更好的长期回报。从全球来看，企业特别是上市公司股权分散是趋势、董事会在公司治理中的作用日益强大，越来越多的中国创业者会谋求以少数股权来控制董事会，马云显然是先行者。

蕴含激情、创新的创业基因的长期传承是中国资本市场普遍的难题，创业者和资本方矛盾激化、创业者被驱逐、多输的案例近年时有发生。一些创始人选择套现走人；一些创业者如曹德旺选择了控股、传子，一些创业者如美的集团创始人何享健选择了控股、交班职业经理人；一些创业者在创业团队不控股、不是第一大股东的情况下，选择了合伙人制、控制董事会，如马云。创业基因传承无完美模式，需要在合规的情况下主动创新、走出最佳实践，在这个意义上，阿里巴巴这样从公司治理机制上做好基因传承的长期性、制度性安排极具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