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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与“应战”

2018-08-31孟宁

西部论丛 2018年6期
关键词:孤独挑战

摘 要: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被称之为建在地狱上的天堂,正如这一称号所暗示的那样。大都会华丽喧嚣的背后是带有屈辱性的殖民入侵的事实。面对这样的复杂背景,年轻的新感觉派作家们描绘都市生活,叙写都市苦闷,将年轻心灵所感知到的大都市的冷漠、疏离之感都呈现在新感觉小说中。在刻画人物形象上他力图展现快乐面具背后的悲哀的脸,在小说主题上,他力图展现生而为人普泛性的孤独主题,此外,穆时英还力图用尼采的酒神精神劝勉世人,在深谙人生孤独的悲剧主题之后,依旧不失踽踽独行的前进勇气。

关键词:新感觉派;穆时英;应战;孤独

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曾在其著作《历史研究》一书中提到,一种新文化的产生起源于对于外部环境挑战的应战,外部环境的突变,极大刺激了旧有的文明,正如“时势造英雄”这样的预言所示,不安稳的时势因而孕育出了新的文明、新的文化现象。上世纪二十年代末,北洋政府横跨在没落了的封建王朝与新兴的民主政权之间,新文化运动亦将新文学与旧文学表面的和平状态打破,一面是几千年的封建根基,一面是势如破竹的新势力,二者激烈的碰撞、斗争。

新感觉派的小说家以都市生活的呈现,完成对半殖民生存状态的反驳,展现现代人在时代流转的节点之中的生存困境。在众多的呈现者中,穆时英凭借其耀眼的才华与长期的都市生活经历可谓十分具有代表性的一个。杜衡在三十年代初期就曾表示:“中国是有都市而没有描写都市的文学,或是描写了都市而没有采取适合这种描写的手法。以穆时英的新感觉小说创作为例,一窥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整个新感觉小说流派,并以此为例,探究新感觉派凭借自身独特风格生成对半殖民环境的应战过程具有切实的可行性。其所代表的新感觉派的应战套路主要呈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形式——荒凉而华丽的外在

以穆时英、刘呐鸥、施蛰存为代表的新感觉派,执着于都市生活的描摹呈现,在他们的小说中现代大都市的夜总会、电影院、咖啡厅、赛马场、大酒店华丽依旧,摇曳在布满霓虹的夜色之中,妖艳的舞女、阔气的少爷、满是书卷气的绅士在夜幕降临之时涌入大都市的灯红酒绿之中。繁华、喧嚣而精致的现代大都市是穆时英小说故事展开的场景,是其叙述的底色。然而在这份热闹背后,总有一个声音在旁边叫嚣着孤独、诉说这苦闷。因而,小说的外在像是爬满了虱子的精致袍子,华丽中总是透着挥着不去的荒凉。

就小说本身的细节来看,穆时英在建构繁华的同时,亦将无尽的荒凉附着于这繁华之上,因而,在小说中出现的场景多以阴沉的灰色色调为主。在小说《黑牡丹》中,那个妩媚的舞娘外表绚烂异常,“她鬓角上有一朵白的康乃馨,回过脑袋来,我看见一张高鼻子的长脸,大眼珠子,斜眉毛,眉尖躲在康乃馨底下,长睫毛,嘴唇软得发腻,耳朵下挂着两串宝塔形的耳坠子,直垂到肩上——西班牙风呢。”如此冷艳异常,但穆时英却不安于只写空洞的繁华,于是下边的细节描写立即击碎了上述外表的光鲜,舞女“托着下巴,靠在几上的倦态,和鬓角那儿的那朵憔悴的花”。

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曾辩证的考察日神与酒神精神的区别,“日神精神沉湎于外观的幻觉,反对追究本体,酒神精神却要破除外观的幻觉,与本体沟通融合。前者用美的面纱掩盖人生的悲剧面目,后者揭开面纱,直视人生的悲剧。前者教人不放弃人生的快乐,后者叫人不回避人生的痛苦。”毫无疑问,穆时英的新感觉小说中,看似续写繁华,实则用细节处的荒芜击碎整个光鲜的外表,此种尝试正是酒神精神的外现。在繁华、荒凉兼而有之的大都会中,在无力改变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外在环境中,穆时英撕破外观表面化的繁华,直指底色最本质的荒凉。

2主题——个体孤独状态的普泛性呈现

在新感觉派作家笔下,外在形式与内在主题是一贯连续的,从外在的虚无荒凉之感到内在的孤独惆怅之呈现,穆时英作品中流淌着的依然是尼采飞扬着的酒神精神,力图破除外在光鲜的幻觉,与人之本体进行最真实、最彻底的沟通,力图看穿人生本是悲剧的事实,直面人生的痛苦与孤独。

在穆时英笔下,虽相聚于都市的繁华之中,但各个人物的身份不尽相同,关注的问题不同,内心的困顿更是不同,然而却拥有同样的生存困境——困顿、迷茫而孤独。通过各类型人物困境的呈现使得人之孤独这一命题有了普泛性的意义,生而为人近乎就等同于孤独了。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这些。生活的苦味越是尝得多,感觉越是灵敏的人,那种寂寞就越加深深地钻到骨髓里。”穆时英正是透过人普泛意义上无法消解的孤單寂寞来展现半殖民条件下大都市的生存状态,以此来沉默对抗入侵的殖民文化。

3积极应战,明日依旧

穆时英十七岁进入文坛,二十八岁英年早逝,短短十年的文坛行走,其描写都市生活的卓越的行文天赋被称为“普罗小说之白眉”,又有“新感觉派的圣手”之称。因其创作生命永远停留在年轻的二十岁阶段,因而尽管在穆时英小说中常见人生永恒苦痛的表达,但这份对于人生底色的答卷,总难免少了岁月的积淀,多呈现出来青年人独有的莽撞与忧郁特质。

在小说《PIERROT》中,穆时英将此种消极的人生观念、应战状态推到了顶点。“站到那儿去呢?那都是寂寞的!人在母亲的胎里就是个孤独的胎儿,生到陌生的社会上来,他会受崇拜,受责备,受放逐,可是始终是孤独的,就是葬在棺材里边的遗骨也是孤独的;就是遗下来的思想,情绪,直到宇宙消灭的时候也还是孤独的啊!”1人生下来、活着、死去皆是孤独的生存悲剧被年青的心灵敏感的捕捉到,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选择了结束生命来逃避苦难。

小结

三十年代的上海,作为世界性的大都会,有“东方巴黎”之称,然而它的辉煌灿烂却是带有一定屈辱性色彩的,这座建在地狱上的天堂,正是殖民文化入侵的产物。辉煌背后有阴霾,华丽之下是苍凉的底色,喧嚣骚动之下是一颗颗孤独的心灵,这种隐藏在大都会光鲜外表之下的苦闷,正是新感觉派的青年人用那颗年轻的心灵所能感知到的全部。小说中流露出的主题——明知生而为人的孤独却依旧选择在漫漫人生路上踽踽独行的勇气,正是其对殖民文化最有效的应战模式。

注文:

1穆时英:《PIERROT——寄呈望舒》,严家炎?李金主编《穆时英全集》(第二卷),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8年版,第106页?

作者简介:孟宁(1993—),女,研究生在读,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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