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脊轩志》中的脉脉温情
2018-08-24陈小明
千言万语无尽处,情到深处自然浓。项脊轩这座室仅方丈,容一人居小轩是明代散文家归有光的书斋,书斋虽然狭小,昏暗,简陋,甚至“雨泽下注,尘泥上漏”,但经作者前后两次修葺,使之“前辟四窗,垣墙周庭,以当南日,日影反照,室始洞然”。屋内“借书满架”,屋外“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旧时栏楯,亦遂增胜”;到了“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作者在这里或偃仰啸歌、或读书听鸟、或赏花闻香,度过了他难忘而幸福的读书时代,也体会到了细腻而真挚的绵绵情意。
这些至情至爱有母亲与他的骨肉之情,有保姆对他的养育之情,有祖母对他的培养之情,有妻子与他的甜蜜爱情。这些脉脉温情像一股股清冽的甘泉,流淌在作者血液里,浸润着作者的心田。今天,我们读这篇文章依然能被它那文情并茂的语言所折服,仍然能被它的脉脉温情所感动。
骨肉之情血浓于水。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最纯真的爱,它不需要任何的豪言壮语,文中母亲和普天下的母亲一样,善良朴实,身体力行,为了养育孩子,她和保姆形同姐妹,形影不离,共同承担了对孩子的养育之责。母亲的善良无私和朴实周到一直让保姆记忆犹新,念念不忘,如对保姆“抚之甚厚”,没有一点儿的小视。对孩子的照顾更是细腻周到,无微不至,常来照看孩子“某所,而母立于兹”。当姐姐“呱呱而泣”时,“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母亲这种对孩儿的依声问讯和嘘寒问暖不需要用过多的语言来阐释,这就是母子之间的血肉亲情,是世间最无私、最珍贵的爱。
养育之情恩重如山。归有光作为大户人家的少爷,除了有母亲、祖母和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族呵护之外,自然也少不了保姆服侍,他的保姆是祖母的侍女,深得祖母的信赖,在东家抚养了两代众多孩儿,“妪,先大母婢也,乳二世。”可以说她劳苦功高,对东家恩重如山。在和母亲共同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形影相随,建立了情同手足的姐妹情,母亲当然对她“抚之甚厚”,也很信任地把几个孩子的饮食起居拜托给了她。每当她回想起和母亲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之时,母亲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在她心中依然历历在目,在感动她时也感染了作者,“余泣,妪亦泣”。她虽与两代人的众多孩子毫无血缘关系,但一个个却又视如己出,她不是母亲,但胜似母亲的博大情怀永远感动着作者。
谆谆教导情深义重。归有光之所以成为明代首屈一指的散文家,这与他从小接受的良好教育和家庭的熏陶密不可分。他的祖母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即是眉慈目善的长者,又是循循善诱的师长,她常常来到轩中,察颜观色,特别注重对孙儿健全人格的培养,督促他要走出书斋,多锻炼身体,练就男人的阳刚气魄,“吾儿,久不见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类女郎也?”一番语重心长的说教之后,为了不打扰孩子学习,祖母离开时轻轻地“以手阖门”,对孙儿成才充满信心和期待,自语曰“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为了勉励孙儿重振归家雄风,祖母将象征祖上曾经辉煌和荣誉的“象笏”亲自交给孙儿,“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他日汝当用之!”归有光当然是不负众望,刻苦攻读,笔耕不辍,最终成为明代中叶最伟大的散文家,后来,每当作者想起祖母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可见,如果没有祖母千叮咛、万嘱咐的谆谆教导,就没有归有光在文学和政治上的成就。
绵绵爱情甘之如饴。归有光和娇妻在项脊轩中度過了他们短暂而快乐的时光,他们的爱情像盛开的莲花,虽然短暂,但却清纯美丽,让作者难以忘怀。自从“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归有光非但没有因为爱妻常来轩中打扰自己读书而反感,反而因娇妻的到来而倍感温馨,因为娇妻的到来不仅给这寂静的老屋带来了些许的生机,而且也给久仕不第、孤独失意的作者增添了莫大的动力,对于娇妻询问的各种奇闻古事,作者也是不厌其烦地解答,时而也手把手地教导妻儿伏案写字,一问一答、说笑成趣,和和美美话恩爱,他对娇妻的爱就在这些举手投足之间。对娇妻当年从娘家回来转述小妹“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的亲情话语念念不忘,对娇妻当年亲手栽种的枇杷树“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赞不绝口。爱情或许就是这样,有时也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只要有足够的默契、理解、尊重甚至赞美就够了,这大概就是平凡而永恒、和谐而幸福的绵绵爱情,甘之如饴。
陈小明,甘肃酒泉一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