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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年龄结构是否通过人力资本影响经济增长
——基于中介效应的检验

2018-08-23张秀武刘成坤赵昕东

中国软科学 2018年7期
关键词:少子年龄结构人口老龄化

张秀武,刘成坤,赵昕东

(1.华侨大学 统计学院,福建 厦门 361021; 2.华侨大学 经济与金融学院,福建 泉州 362021)

一、引言

资本积累、劳动投入以及技术进步是促进经济持续增长的主要因素。然而,无论是资本积累、劳动投入还是技术进步,都与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动密切相关。过去30多年我国经济取得的巨大成就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较低的社会抚养负担所积累的充足的物质资本,以及大量劳动力所产生的人口红利。作为一个超级人口大国,中国的人口年龄结构正经历着持续而深刻的变化,老龄化和少子化同时发生,人口红利趋于消失,其变化的程度和速度已超越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从1990年到2015年,我国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比例从5.5%上升到10.5%,15—64岁的适龄劳动人口数在2014年开始出现负增长,而0-14岁的少儿人口比例从27.7%下降到16.5%。根据联合国的标准(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重超过7%),中国在2000年就已正式进入人口老龄化国家的行列。中国人口年龄结构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如此剧烈的变化,最主要的原因是从1980年开始实施的独生子女政策所引起的我国生育率水平的急剧下降。虽然我国自2016年1月开始施行全面二孩政策,但是全面二孩政策实施的第二年即2017年全年出生人口1723万人,比2016年减少了63万人,全面二孩政策仍不能遏制生育人口数量的下滑趋势。老年人口持续增加、青少年人口持续减少、适龄劳动人口下降是当前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逆转的趋势,今后很长一段时期内我国人口年龄结构都将保持老龄化与少子化同时并存的状态。

老龄化对当前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十分明显,而少子化影响未来的经济增长。第一,老龄化导致劳动力结构老化,高龄劳动者身体力量和身体素质等方面与年轻劳动力相比处于劣势,高龄劳动人口比例增加将延缓经济增长。此外,人口老龄化带来专门服务于老人的劳动力增加,这就减少了从事生产性活动的劳动供给,从总体上降低了全社会物质生产数量。第二,人口老龄化导致人均资本下降。随着越来越多的老年人退出劳动力市场,由原来的生产者变为消费者,这必然导致社会经济负担急剧增加,养老金、医疗保健费用等快速增长。其直接结果是储蓄率下降,并带来投资率和资本积累率的下降。第三,老龄劳动者无论在身体素质、接受新知识和新技术的能力上,还是在拼搏精神和创新意愿上,都要比青年劳动者低得多,对新产业、新岗位的适应能力也要低得多。老年劳动者增加,青年劳动者减少不利于创新和高新技术产业发展,导致技术进步放缓。如果说老龄化对经济增长有立竿见影的负面影响,那么少子化对经济的不利影响主要体现在将来,因为少子化导致未来劳动年龄人口减少,加剧未来的老龄化。

尽管老龄化与少子化对经济增长存在诸多不利影响,但是人口年龄结构短期内无法改变,这就促使我们寻找老龄化与少子化条件下对经济增长有利的因素,这样才能在不利条件下,充分发挥有利的一面,尽可能降低老龄化与少子化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从人力资本的角度来看,不管是老年人口的增加还是少儿人口的下降都会对健康人力资本和教育人力资本产生影响,而人力资本作为经济活动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不仅直接以生产要素的方式进入生产函数中,人力资本的改变还会对技术进步和物质资本积累等一系列决定经济增长的变量产生影响,人力资本在人口年龄结构影响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充当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因此,在我国面临人口老龄化、少子化、人口红利消失以及经济增长进入新常态的背景下,研究人力资本在老龄化和少子化影响经济增长过程中的中介效应,发现我国经济增长的新的动力,具有一定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二、文献评述

人口问题是备受瞩目的全球性问题。1865年法国65岁及以上人口超过7%,是世界上最早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国家,瑞典也在1890年进入老龄化社会;至20世纪50年代,英国、美国也先后进入人口老龄化社会;日本虽然于1970才进入老龄化社会,但日本是世界上老龄化速度最快的国家。20世纪下半叶开始,一些国家人口出生率持续下降,出现少子化问题。少子化人口年龄结构的改变对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产生了深刻而持久的影响,也引起了学者对少子化和老龄化问题的研究。

首先,国内外学者对人口年龄结构影响经济增长进行了大量研究,既有理论的,也有实证的。Berk和Weil(2015)[1]以老年教师为例,通过数值模拟研究了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发现老年教师在其一生的工作经历中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他们将这些经验传递给年轻一代,通过“教师乘数”极大地缓减了劳动力的技术衰退,最终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Choi和Shin(2015)[2]采用世代交叠模型(OLG)分析了人口老龄化对韩国经济增长的影响,数值模拟的结果表明,人口老龄化会阻碍劳动力供给的增长速度,最终削弱经济的潜在增长率。Zhou等(2016)[3]在内生增长理论框架下,研究了人口年龄结构与居民消费之间的动态关系,发现少儿抚养比与居民消费呈负相关,但老年抚养比则与居民消费呈正相关。Tabata(2017)[4]基于世代交叠模型研究了在社会保障系统不完善的情况下人口出生率下降与死亡率的下降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理论层面上证明了出生率下降导致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是驼峰形的,而死亡率与经济增长呈正向相关关系。Kim等(2016)[5]使用CGE模型估计了人口老龄化对2015-2060年韩国经济造成的损失,发现老龄化趋势可能导致韩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年均下降0.92个百分点,但可以通过连续增加20-29岁年龄组的教育投入来消除这一负面影响。国内研究方面,刘永平和陆铭(2008)[6]在世代交叠模型中引入家庭养儿防老和死亡遗赠的机制,探讨了放松计划生育政策与家庭储蓄、教育和经济增长之间的相互关系,发现少儿抚养比与家庭教育投资率成反比,在老龄化程度加深的情况下,经济增长速度将随计划生育政策的放松而进一步下降。郑君君等(2014)[7]首先理论分析了劳动力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使用我国9省市1995-2010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检验,证实了劳动力老龄化将会对我国经济增长造成不利影响。汪伟(2017)[8]通过构建一个三期世代交叠模型讨论了人口老龄化如何影响中国的人力资本投资决策与经济增长,结果表明,人口老龄化对人力资本投资与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挑战,关键在于提高劳动生产率和人力资本的积累速度。王建民(2017)[9]指出台湾人口少子化问题日益突出,晚婚晚育或不婚不育比例持续上升,没有子女的单身家庭总量已超过非单身家庭。导致人口红利逐步消失,劳动力供给减少,社会保障压力增大,而且少子化使台湾高校普遍面临生源不足、高校老师失业与高校倒闭现象增加。

其次,也涌现出了不少关于人口年龄结构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方面的实证研究。Stephan和Georg(2006)[10]基于欧盟15国的截面数据,构建空间计量模型研究了人口年龄结构对人均产出增长率的影响,结果表明30-44岁的群体对人均产出增长率所起的促进作用最为显著;基于相同的研究对象,Lindh和Malmberg(2009)[11]发现经济增长率的下降与对适龄劳动人口的依赖程度密切相关,即劳动年龄人口比重的下降会降低经济增长率。An和Jeon(2006)[12]使用非参数核估计方法研究了人口结构变化对OECD国家经济增长的影响,发现人口结构转变过程中出现的高生育率/高死亡率、高生育率/低死亡率和低生育率/低死亡率等3个阶段对经济增长产生的影响呈倒U型。Maestas等人(2014)通过对美国1980-2010年国内生产总值进行分解,研究了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发现60岁及以上人口增长10%,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将下降5.7%,而这主要是由于人口老龄化使得劳动力供给以及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下降所引起的。Uddin等(2016)[13]采用向量误差修正模型研究了澳大利亚1971-2014年期间抚养比、储蓄率和实际人均GDP之间的关系,发现样本期间内人口年龄结构对澳大利亚人均GDP的增长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导致的抚养比急剧上升,这种人口年龄结构的优势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消失,使得GDP的增速放缓。Wei和Hao(2010)[14]发现生育率的下降显著推动了中国的经济增长;Liu和Hu(2013)[15]的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果。张晓青(2009)基于山东省140个县级区域的面板数据,研究发现适龄劳动年龄人口中各个年龄组均对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但15—29岁年龄组的劳动年龄人口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最大。童玉芬和王静文(2017)[16]利用中国1978-2015年的时间序列数据,分析了劳动力供给因素变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发现长期以来劳动力供给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总人口规模、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和劳动参与率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程度依次递减。

也有学者研究人口年龄结构与人力资本积累,或者是人力资本积累与经济增长。Poterba(1997)[17]的研究表明,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每增加1%,人均教育支出会减少大约0.3个百分点,即人口老龄化会对教育资源形成挤出效应。Fougère等(2009)对加拿大1971-2000年人力资本存量进行了测算,并发现人力资本投资回报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要素回报率的影响,因而忽视人口年龄结构来考察人力资本积累将是有偏的,也表明人口年龄结构转变将会显著地影响人力资本积累。Zhang等(2015)[18]利用中国1990-2005年的省级面板数据构建计量模型,分析了人口年龄结构转变对区域经济发展的影响,分析得出,劳动人口年龄结构通过影响特定行业的人力资本积累以及劳动生产率,进而促进行业的转型升级;此外还得出劳动年龄人口中非熟练劳动力向熟练劳动力每转换1%,人均产出会增加1.43%。杨建芳等(2006)[19]构建了一个内生增长模型, 并利用中国省级数据进行了实证分析,发现教育和健康人力资本存量会显著促进中国的经济增长。胡鞍钢等(2012)[20]的研究结果表明,人力资本投资、储蓄率和劳动参与率均对经济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国内外学者在承认老龄化和少子化对经济增长影响的同时,也都认识到老龄化和少子化还能够通过影响人力资本积累影响经济增长。由于人口年龄结构转变最早发生在西方主要发达国家,外国学者对人口年龄结构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比较成熟,目前已取得了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然而,从中也不难发现:第一,理论层面的研究大多是采用世代交叠模型,但由于理论模型高度抽象,很多假设条件并不一定成立,需要作进一步的实证检验;第二,国内外学者对中国的人口年龄结构与经济增长问题高度关注,但大部分研究仅关注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关于人力资本在人口年龄结构影响经济增长过程中的中介效应的研究较为罕见,因此也就无法分析老龄化、少子化以及放开二孩政策如何影响人力资本积累,并进而影响经济增长。因此,本文基于我国1998-2015年省级面板数据,从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两个角度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如何通过人力资本这一中介变量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

三、理论机制、模型构建与数据描述

(一)人口年龄结构、人力资本与经济增长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经历了30多年的高速增长,这与我国在此期间适龄劳动人口大量增加所产生的人口红利密切相关。随着我国老龄化和少子化的发生,人口年龄结构由原来的金字塔型转变为现在的纺锤型,抚养负担加重等一系列社会问题随之出现,必然对我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经济增长产生重要影响。人是参与社会经济活动的主体,人口年龄结构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必然要经过人力资本这一中介变量发挥作用。人力资本是指花费在人力保健、教育和培训等方面的投入所形成的资本,其通常可进一步细分为健康人力资本和教育人力资本。相对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往往具有较高的资本回报率,人力资本的高回报率主要在于人力资本能够推动物质资本的技术变革,提高物质资本的边际产出,促进社会生产从劳动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转变。此外,人力资本投资所形成的专业化知识能够使其他投入要素产生递增收益,进而提高整个社会的规模收益。老龄化和少子化对健康人力资本和教育人力资本的影响主要通过以下途径来体现。

首先是老龄化的影响。我国的老龄化日益严重,老龄人口比例在未来数十年仍将继续上升。老年人口比例增加,政府和家庭需要提高健康与医疗支出,一方面会提高健康人力资本,另一方面挤占教育支出,阻碍总的人力资本的积累。因此,从健康人力资本的角度看,人口老龄化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存在不确定性。其次是少子化的影响。为控制人口数量,我国自上世纪80年代初实行了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随着这一政策的实施,我国的总和生育率不断下降。家庭平均子女数量减少,会使得家庭将有限的财力、物力和精力集中于少数子女,更加注重子女的教育质量和健康水平。此外,随着预期寿命的增长,个人一生中参加工作的时间也会逐渐延长,这就使得教育回报提高,理性的家庭倾向于增加子女的受教育程度,这将对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起到促进作用,进而推动经济增长。

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动将对健康人力资本和教育人力资本产生影响,并进一步影响经济增长。为定量研究人口年龄结构如何通过人力资本影响经济增长,即人力资本在人口年龄结构影响经济增长过程中的中介效应,并厘清人口年龄结构影响经济增长的具体路径,以下本文建立计量模型进行实证分析。

(二)计量模型的构建

为识别人口年龄结构通过人力资本影响经济增长的机制是否存在,借鉴温忠麟等(2004)[21]采用的检验方法,构建以下递归方程进行检验:

yit=αit+β1pasit+δXit+εit

(1)

Wit=αit+λpasit+φXit+εit

(2)

yit=αit+β2pasit+θWit+φXit+εit

(3)

其中,pasit为人口年龄结构变量;Wit为反映人力资本的中介变量;yit为实际产出;Xit为控制变量,包括人均资本存量等变量;α,β,δ,λ,φ,θ,φ为参数;εit为误差项;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

(三)数据的描述统计分析

本文选择的时间序列长度为1998-2015年,研究对象为我国的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本文所有的原始数据均来源于EPS数据库、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区域经济统计年鉴》和《中国人口与就业统计年鉴》。对于原始数据中的个别缺失值,本文采用插值法进行填充,相关变量的描述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描述统计结果

本文所用到的变量可分为四类,分别为被解释变量、核心解释变量、中介变量和控制变量,各变量的经济含义及变量名说明如表1所示。由于本文的目的是研究老龄化和少子化背景下人力资本在人口年龄结构影响经济增长过程中的中介效应,因此,选择人均GDP作为被解释变量,选择老年抚养比和少儿抚养比两个变量作为反映人口年龄结构的核心解释变量。本文将健康人力资本和教育人力资本作为中介变量,反映健康人力资本的指标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基于健康产出的角度,如死亡率和预期寿命等;另一类则是基于健康投入角度,如医疗床位数、居民健康支出费用等,根据本文的研究目的,选择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费用作为健康人力资本的代理变量。对于教育人力资本,多数学者采用平均受教育年限作为代理变量,本文亦采用这一指标作为教育人力资本的代理变量。

控制变量中,根据经济增长理论,人均资本存量是人均产出的最直接和最重要的解释变量,固定资本存量采用由Goldsmith(1951)开创的永续盘存法计算而得[22],基期取为1998年,参考沈利生等(2015)[23]对我国资本存量的估算,本文中将折旧率设为7.2%。考虑到人均产出的短期影响因素,本文还选取了进出口占GDP比重和储蓄率作为控制变量,其中进出口总额的原始单位为美元,按当年汇率将其换算为人民币;储蓄率为1与消费率之差,而消费率为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此外,为了消除地区差异,本文还选取了城镇化率和基础设施水平两个控制变量,其中城镇化率用城镇人口占总人口比重表示,基础设施水平用每平方公里公路里程表示。

四、实证检验及结果分析

(一)面板单位根检验

经典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以人均GDP的对数为解释变量,以人均资本存量的对数为被解释变量,如果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中介变量和其他控制变量均平稳,可以将这些解释变量直接纳入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为减小数据的波动性以及可能存在的异方差问题,同时也为了进行弹性分析,对教育人力资本和健康人力资本进行对数化处理。对于各个变量,本文均选用了三种不同的检验方法,各变量的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面板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水平下显著。

由表2可知,所有变量均通过了三种不同方法下的平稳性检验。因此,本文选择的所有变量均可用于进行实证分析。本文在进行实证分析之前,首先检验式(1)-式(3)的解释变量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发现各解释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IF)均小于10,即各个模型均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二)人口年龄结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由于本文选用的数据为面板数据,在进行实证分析时,采用Hausman检验来选择固定效应模型或随机效应模型。根据中介效应检验的过程,首先根据式(1)检验人口年龄结构对经济增长的总效应,以判断是否具备中介效应检验的条件,模型的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在不考虑中介效应的情况下,老年抚养比增加和少儿抚养比增加均会对经济增长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且系数估计值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可见,日益加重的老龄化正在损害中国经济增长,其原因可能如赵昕东等(2017)[24]所指出的,随着我国老龄化程度的加剧,老年人口比例上升,将导致储蓄率的下降,并进一步导致资本积累放缓。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确实能够降低少儿抚养比,提高劳动年龄人口比例,促进经济增长。但是随着原有的劳动年龄人口进入老龄,计划生育政策下出生的人口成为劳动人口,使老年抚养比快速上升,如同中国当前出现的状况,将对人均产出产生不利影响。此时放开计划生育政策,新出生人口增多,少儿抚养比将逐步上升,未来20年中国的人口结构将面临“老的老,小的小”的不利局面,将更加不利于经济增长。只有等到全面二孩政策后出生的人口成长为劳动力,人口年龄结构对经济增长的不利影响才有可能缓解。

表3 人口年龄结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结果

注:各解释变量系数值中括号内为标准差,豪斯曼检验中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水平下显著。

控制变量中物质资本的贡献率依旧显著。两个模型中物质资本对产出的贡献为0.55~0.60,考虑到世界各国这一指标的估计结果为0.2~0.4,本文的研究结果显示,至少目前为止中国的物质资本贡献率与其他国家相比仍处于较高水平。说明我国依靠投资拉动经济增长效果依然明显,资本对产出的边际贡献仍然较高,未来一段时间以投资促进经济增长依然是行之有效的方式。其他控制变量对人均GDP均有显著影响,且影响方向与理论相符。

(三)人力资本对“老年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中介效应

根据式(2)和式(3),检验老年抚养比对经济增长的中介效应,模型的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人力资本对“老年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中介效应

注:各解释变量系数值中括号内为标准差,豪斯曼检验中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水平下显著。

在表4中,根据模型3,老年抚养比对健康人力资本有显著正向影响,根据模型4,健康人力资本对人均GDP有显著正向影响,由此可见在老年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存在健康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由于模型4中老年抚养比的增加显著降低人均GDP,表明健康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是负向的,进一步计算可得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9.7%,负向的中介效应表明老龄化一方面通过抑制物质资本抑制经济增长,但是同时老龄化可以通过提高健康人力资本投资,缓解对经济增长的抑制效果。

再看对教育人力资本中介效应的检验。根据模型5,老年抚养比对教育人力资本有显著负向影响,根据模型6,教育人力资本对人均GDP有显著正向影响,由于模型6中老年抚养比的增加显著降低人均GDP,表明在老年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过程中教育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是存在的,计算可得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例为4.9%,中介效应为正值,表明老龄化本身抑制经济增长,同时老龄化还可以通过降低教育人力资本投资,间接的抑制经济增长。

上述结果表明,老龄化使抚养人口增多,劳动人口比例下降,一方面直接导致储蓄和投资减少,使经济增长放缓。另一方面,老龄化挤占教育投资,导致人均教育支出下降,通过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间接的使经济增长放缓。但是老龄化对经济增长也有积极的一面,老龄化可以使人们认识到健康的重要性,提高健康支出,而健康支出不论是短期还是长期都对经济增长有利。

(四)人力资本对“少儿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中介效应

鉴于少儿抚养比、老年抚养比和总抚养比等三个人口年龄结构变量的具备中介效应检验的条件,可根据式(2)和式(3)作进一步检验。首先检验少儿抚养比对经济增长的中介效应,具体的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在表5中,根据模型7,少儿抚养比的增加对健康人力资本有显著负向影响,根据模型8,健康人力资本对人均GDP有显著正向影响,由此可见在少儿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存在健康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进一步检验中介效应的程度,由于模型8中少儿抚养比的增加显著降低人均GDP,表明健康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是部分的,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14.5%。中介效应的值为正,表明少儿抚养比的上升能够直接降低经济增长率,也能间接通过减少健康人力资本降低经济增长率。

再看对教育人力资本中介效应的检验,根据模型9,少儿抚养比的增加对教育人力资本有显著负向影响,模型10中教育人力资本对人均GDP的影响不显著,需要进一步进行Sobel检验,Sobel检验的原假设是Z统计量需服从正态分布,检验发现P(Z≤0.725)=0.767,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即中介效应不存在。

表5 人力资本对“少儿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中介效应

注:各解释变量系数值中括号内为标准差,豪斯曼检验中括号内为p值,***、**、*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水平下显著。

上述结果表明,上世纪80年代实行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抚养人口下降,劳动人口比提高,一方面直接促进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提高人均健康支出,间接促进经济增长。当前实行全面二孩政策后,抚养人口增多,劳动人口比例下降,一方面直接导致储蓄和投资减少,使经济增长放缓。另一方面,二孩将占用健康支出,导致人均健康支出下降,通过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使经济增长放缓。二孩政策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只有等到二十年后,多出生的人口变为劳动人口才能得到扭转。

五、结论与对策建议

人口既是社会发展的主体,也是重要的经济资源。因此,作为人口年龄结构深刻变化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必然对经济运行产生内在的、系统性的深刻影响。当前,中国已进入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攻坚阶段,但是也同时进入了人口老龄化加速阶段,人口老龄化显然已成为深刻影响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大基础性因素。研究人力资本在老龄化和少子化影响经济增长过程中的中介效应,发现我国经济增长的新的动力,对于中国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有着极为特殊的重大意义。本文主要分析了包含健康人力资本和教育人力资本在内的两方面因素在人口年龄结构影响经济增长过程中的中介效应,得出了更为细致的研究结论。

结论一:在不考虑中介效应的情况下,老年抚养比增加和少儿抚养比增加均会对经济增长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可见,日益加重的老龄化正在损害中国经济增长,

结论二:健康人力资本在老年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存在明显的负向中介效应。人口老龄化一方面通过抑制物质资本抑制经济增长,但是同时老龄化可以通过提高健康人力资本投资,缓解对经济增长的抑制效果。而教育人力资本在老年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存在明显的正效应,表明老龄化本身抑制经济增长,同时老龄化还可以通过降低教育人力资本投资,间接的抑制经济增长。

结论三:健康人力资本在少儿抚养比影响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存在正的中介效应。表明少儿抚养比的上升能够直接降低经济增长率,也能间接通过减少健康人力资本降低经济增长率。而教育人力资本中介效应却不显著。

综合实证研究结果,我们进一步分析表明,上世纪80年代实行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抚养人口下降,劳动人口比提高,一方面直接促进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提高人均健康支出,间接促进经济增长。但是长期看,却加剧了未来的老龄化,因此严格的独生子女政策实际上是透支了未来。全面二孩政策虽然短期加重抚养负担,抑制经济增长,但是对未来经济的长期增长有利。当前实行全面二孩政策后,抚养人口增多,劳动人口比例下降,一方面直接导致储蓄和投资减少,使经济增长放缓;另一方面二孩将占用健康支出,导致人均健康支出下降,通过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使经济增长放缓。二孩政策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只有等到20年后,多出生的人口变为劳动人口才能得到扭转。

根据本文研究得出的结论,提出如下的对策建议。

第一,充分认识人口老龄化这一重大经济问题是关系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经济建设的重要前提。各级政府和学者应该高度重视人口老龄化问题的相关研究,进一步理清人口老龄化相关问题与经济发展的内在联系,准确无误地把握人口老龄化问题对经济增长方方面面影响的内在经济规律,为我们从经济层面成功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出谋划策。

第二,为了减缓人口老龄化加剧对我国经济增长带来的不利影响,政府需进一步扩大教育支出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不断提高劳动力人口的整体素质;劳动者素质的提高将会对技术进步作出贡献;此外,企业和政府还需进一步加强对在职人员的培训,减缓人力资本的折旧速度,提高劳动生产率,争取早日实现我国从人口数量大国向人力资源强国转变,早日走上依靠技术进步促进经济增长的正确道路。

第三,为了将人口老龄化带来的挑战转化为机遇,应建立和健全老年医疗保险制度,逐步实现健康老龄化。扩大政府在公共医疗卫生方面的财政支出,确保其在财政支出中占据合理的水平,使得为国家的经济发展付出毕生精力的老年群体能老有所依、老有所养。同时应大力发展“银发”产业,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各级政府需要培育和扶持这一具有特殊属性的产业,营造有利的政策环境,吸引更多资本进入老龄产业。

第四,延迟退休,提高劳动人口比例,是维持经济增长的最主要的办法。充分发挥老年人力资源优势。针对不同行业类型的老年群体实行富有弹性的退休制度,使得老年群体的人力资源优势还能在那些与经验的积累密切相关的技术密集型行业得以充分发挥出来,不仅可以缓解家庭和社会的养老负担、提高老年群体的消费能力,还能为社会创造巨额的物质财富,从而推动经济增长。

第五,在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人均健康支出下降,对经济增长有负面影响。因此需要有针对性的增加对健康的投入,短期拉动经济,长期提高人力资本,减弱二孩政策的负面效果,为我国的经济增长提供后续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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