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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伯伦作品中蕴藏的东西方文化

2018-08-22张洪舰

东方教育 2018年21期
关键词:纪伯伦文学

张洪舰

摘要:纪伯伦是阿拉伯现代文学的旗手,并作为文化个体处于东西方文化的交锋面上。其作品既充满东方情调,带有黎巴嫩的神秘色彩;也饱含西方激情,抒发对自由、平等、博爱的追求及对美的讴歌。本文考察了纪伯伦生平及其作品中的东西方文化元素,试论该元素对其作品的影响。

关键词:纪伯伦;文学;东西方文化

一、纪伯伦生平

纪·哈·纪伯伦是美籍黎巴嫩阿拉伯作家,被称为“艺术天才”、“黎巴嫩文坛骄子”,是阿拉伯文学的主要奠基人,20世纪阿拉伯新文学道路的开拓者之一。其主要作品有《泪与笑》、《先知》、《沙与沫》等,蕴含了丰富的社会精神和东方精神,不以情节为重,旨在抒发丰富的情感。作为哲理诗人和杰出的画家,其与泰戈尔一样,都是 “站在东西方文化桥梁上的巨人”。同时,以他为中坚形成的阿拉伯第一个文学流派——叙美派(即“阿拉伯侨民文学”),于全球闻名。

纪伯伦1883年出生于黎巴嫩北部山乡卜舍里,故乡的秀美风光赋与其艺术的灵感。12岁时因不堪忍受奥斯曼帝国的残暴统治,其随母亲迁居美国,在波士顿唐人街过着清贫的生活。1898年,15岁的纪伯伦只身返回祖国,进入贝鲁特“希克玛(睿智)”学校学习民族历史文化、法文和绘画。学习期间,他曾创办《真理》杂志。1908年发表小说《叛逆的灵魂》,惹怒当局,于次年迁往纽约从事文学艺术创作活动,直至逝世。

在短暂而辉煌的一生中,纪伯伦饱经颠沛流离、亲人离世、爱情波折、债务缠身与疾病煎熬之苦。1902年返美后仅一年多的时间,病魔先后夺去了其三位亲人的生命。他以写文卖画为生,与为人剪裁缝衣的妹妹一起挣扎在金元帝国的底层。1908年,其有幸得到友人的资助赴巴黎学习作画,并得到罗丹等艺术大师的指点。1911年再次返美后长期客居纽约,从事文学与绘画创作,并领导阿拉伯侨民文化潮流。当感到死神将临,他决心让自己的生命之火燃烧得更加光耀,遂不顾病痛,终日伏案,直到48岁英年早逝。

纪伯伦青年时代以创作小说为主,定居美国后以散文诗为主,小说几乎都以阿拉伯语写作。仔细考察年谱不难发现,纪伯伦的旅居生涯占据了其一生绝大部分时间。其作品在不同地域通过不同人群的解读产生出不同角度的感慨:东方读者看到或更乐于看到的是东方的成就和希望,而西方读者则津津乐道于东方文化为西方世界带来的影响。客观地说,因其出生于东方而长期旅居西方的背景,纪伯伦更像是一个转基因生命,他的价值与其嫁接特质密不可分,缺少了共同作用,任何的单方面的背景因素都难以承载大众若此的推崇。

二、纪伯伦作品中的东西方元素

纪伯伦的祖国黎巴嫩特殊的地理位置与历史变迁,使得它既与其他阿拉伯国家的文化不同,也与其他国家的基督教文化迥异。通过对纪伯伦作品文本的解析,考察其对“蓝色”的偏爱、对阿拉伯历史文化名人的推崇以及对数字“7”与“一千零一”的使用,不难总结归纳纪伯伦在创作过程中呈现出的明显东方文化元素,而这些正是其文学创作的重要文化基础。阿拉伯文化在接受外来文化影响的过程中呈现出的多元文化特征,在纪伯伦的创作中都有明显表现。其作品既充满东方情调,挟带着黎巴嫩山野的神秘,同时又饱蘸西方式的激情,充满对自由、平等、博爱的向往和追求,以及对美的讴歌。由此可见,如果不了解黎巴嫩历史的多元文化背景,特别是阿拉伯文化的多元文化背景,那么就很难读懂纪伯伦的文学作品,对纪伯伦笔下经常出现的一些地名、物名、人名的文化含义及其在作品中的特殊意义就难以理解和把握,而这些恰恰是纪伯伦文学创作中的文化特色。

纪伯伦的作品涉及数位东西方哲学家,如中国的孔子,阿拉伯的伊本·西拿、安萨里、伊本·鲁西德,俄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德国的尼采等人。对于纪伯伦来说,伊本·西拿的重要性不在于他是哲学家,而在于其诗人身份。紀伯伦认为,在古代阿拉伯人所写的诗歌中,伊本·西拿最接近自己的信念和心理倾向,因为伊本·西拿写下了人类思想中最深远的东西 ,希望将持续思维、长久考虑所产生的观点进一步升华。在纪伯伦看来,伊本·西拿是该时代的天才,他有用毕生时间探索身体秘密和物质特征的特点,通过物质的方式获知灵魂的隐秘,通过可见的东西了解合理的内涵。其诗歌创作就是最鲜明的例证,证明了科学是智慧的生命,科学家从实际的试验逐步转向理性的观念,达到精神的感觉,直至真主。伊本·西拿对“灵魂”问题的论述在纪伯伦的创作中也有所体现,如在《灵魂对我的告诫》中:“我的灵魂告诫我并教导我去爱人们所厌恶的东西,要我去和被人们所憎恨的人修好,并且向我揭示出:爱并非爱人者的优点,而是被爱者的特性。在灵魂告诫我之前,我曾认为爱就像是两个临近木桩之间的绷紧了的细线。而现在它已变成首尾相连的围绕宇宙的光环,慢慢地扩大开去,包罗万象。”

德国唯意志论哲学家尼采是纪伯伦最推崇的人物,其哲学对纪伯伦有重大影响。纪伯伦感到,尼采是他最重要的向导,最大的助手,也是他孤独中最伟大的友人。没有尼采的陪伴,没有查拉斯图拉同他一道漫游,他就不会存在。尼采强调人生的目的在于发挥权力、扩张自我,认为超人是历史的创造者,否定受理性主义、基督教和人道主义支配的西方文明。但纪伯伦从尼采这里只继承了其人要不断超越自己的思想,吸收其富于自由精神的因素。他喜欢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查拉斯图拉对世界的批判在《读与写》一节中的训诫:从前精神是上帝,其后它变成人,现在它甚至变成了流氓;在《美德歪曲人们为侏儒》一节中,查拉斯图拉尖刻地嘲弄人们的一切,地位、准则和宗教。都给纪伯伦很深的影响。这之后的纪伯伦更爱对人们进行讥讽、攻击他们的神,认为神是人造的,是人崇拜自己的产物,人类从一开始就崇拜自己,但使用的名称不同,表现不同的爱好和希望—有时称之为伯阿勒(胖尼基人所崇拜的太阳神),有时“木星”,再有时就称“上帝”。

纪伯伦坚信,每个东方人,在自己的田野间、苗圃里、织机前、庙宇中、讲坛上、办公桌旁,都能成为诗人。每个东方人都能把自己从模仿和传统的监狱里解放出来,走到阳光下,行进在生活行列中。每个东方人都能顺应隐藏在灵魂里的创造力—那是由上帝的子孙创建的永恒的力量。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纪伯伦创造出大量新颖作品,将西方自由平等的人文精神与东方深邃隽永的哲理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实践着自己的文化观,表现着自己的哲学思想。

三、东西方文化对纪伯伦作品的影响

众所周知的是,纪伯伦是具有世界影响的东方文学家。经过对其作品中的东西方文化进行考察,一定程度上可归纳为:无论在生活上,还是艺术、思想上,纪伯伦都是一位具有双重性格的人物。他出生在黎巴嫩,长在美国,出身于基督教马龙派家庭,却有反叛宗教的性格。他精通母语阿拉伯语,又能用英语写作,他住西式楼房、用欧洲壁炉、喝阿拉伯咖啡、用中国红木酒杯喝威士忌、吃猪肉香肠。总之,他的作品既充满东方情调,挟带着黎巴嫩山野的神秘,同时又饱蘸西方式的激情,充满对自由、平等、博爱的向往和追求,以及对美的讴歌。

纪伯伦的思想是综合的,一幅其自行创作的宗教画最能说明这一特点。这幅画是通过半截宝塔来表现的,塔顶由三个头像组成,左边是埃及的拉神头、右边是尼采笔下查拉斯图拉的头、中间是菩萨头,菩萨头上顶着一个球,象征无垠的现实。菩萨胸口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一只手搭着拉神的肩,另一只搭着查拉斯图拉的肩,从他被钉的双肩下直到宝塔底层是形形色色的人。有评论家认为“这是一种世界性思想的闪光”、“将成为调和世界的甘泉”。他的诗远远超越了描绘东方的神秘感,而是在向我们倾心传达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之间、精神与物质之间、东方与西方之间协调的必要性。因此他被称为“是推动世界大同和宗教统一的先驱者之一”,也是罕见的、能够真正超越东西方隔阂的作家之一,是当之无愧的自称为世界公民的人,尽管他同时还是一名黎巴嫩人,一个爱国主义者。

另外一个不能抹杀的事实是,如果仅仅是单纯的东方文化,则不至于掀起偌大波澜,而如果只是单纯的西方思想,纪伯伦的文学作品也难以达到令西方人叹为观止的境地。在东西方文化因素交织影响下,纪伯伦“东学为体、西学为用”,在西方文化的影响其思想逐渐从“东方”脱胎换骨继而跨越“西方”,最终得到升华,并进一步升华以关注全人类。此时,东方还是西方已不再重要,他是东方人还是西方思想的骄傲也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给我们一颗“人类的心”。也许这颗“人类的心”是其作为旅居西方的东方人的人生路径的一个必然节点,是其注定的归宿。

参考文献:

[1]蔡德贵:《纪伯伦的多元宗教和哲学观》,《阿拉伯世界》2004年第5期,第6期.

[2]李琛著:《阿拉伯現代文学与神秘主义》,北京,社会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

[3]李唯中等译:《纪伯伦散文诗全集》,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1993年版.

[4]林丰民著:《惠特曼与阿拉伯旅美诗人纪伯伦》,《阿拉伯世界》2002年第1期.

[5]林志豪译:《纪伯伦的诗》,哈尔滨,哈尔滨出版社,2005年版.

[6][黎]米哈依勒·努埃曼著,程静芬译:《纪伯伦传》,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7]伊宏著:《东方冲击波--纪伯伦评传》,海口,海南出版社,199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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