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写作犹如守株待兔
2018-08-21陈再见
陈再见
我的小说几乎都有生活原型。我并非想象型的写作者,需要不断从现实生活里获取写作的素材和刺激。我曾经把自己比喻成一个守株待兔者,守的是写作这门手艺待的是现实这只兔子。日常生活中,我总能遇到可供处理的小说人物,有些人物的经历本身就是一部完整的小说,都不需要做多少虚构,有时虚构反而是为了削弱现实本身的锋芒,让它们不那么戏剧,不那么决绝。当然,更多的作品却如鲁迅所言,“杂取种种,合成一个”,把材料打碎糅合再拼凑,当然,打碎和拼凑的过程也是對小说理解的过程。从写作技艺的角度看,我更看重后者的训练,它让我的写作更具创造性的难度。
《新生》不是近作,由于之前没有在文末标注时间的习惯,现在也想不起来具体完成于什么时间。它确实是我比较纠结的作品,因为它几乎完全臣服于现实给我的指示,整个故事写起来便没能体验到所谓创造性的难度,在写作者都追求给自身设置难度的创作生态里,它对现实的临摹性书写,确实让我好长一段时间羞于示人。如今重读,其质朴之气却似乎更为接近小说讲故事的本意,非我现在所能做到了,孰得孰失,无以定论。有几年时间,我很钟情于类似《新生》这样的现实题材,小说里的人物真实得似乎触手可捉摸,故事也透着一种实实在在的“愣劲”,活生生的,不说纤细如毫,至少也是轮廓鲜明,如现实写生稿。那段时间我写了《寻找》《大梅沙》《七脚蜘蛛》《云南,云南》,包括更早一些的《张小年的江湖》,都是截取于生活的某一段真实事件,或者真实人物。这当然是取巧的办法,却是我们写作者介入现实继而理解文学的一个必要过程。
说实话,我很少从学理上来归纳或者总结自己的写作。不过客观上,读者和评论家们也许会从我多数的作品中窥视到了某种规律,以及我对某些题材、人物和故事的偏执和偏爱。显然,这里面无意识占多数,写作的魅力,大概也源于此,似乎有一种暗藏的力量裹挟着写作者,宿命一般,他写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事,甚至,他将往哪方面去突破和成长,事先都有了定数。我作为一个不算机灵的写作者,更多时候只能臣服于身体里、性格上的某种暗涌之力,往往一篇小说从构思到下笔,突然发现,我所能写的,我能写好的,终究也是这么一点事情,这么一些人物了。以前我会纠结于此,怀疑自己在题材拓展上的能力,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觉得能把顾亚荔、陈阳生这些人物和故事写好,也算是有大本事了。
责任编辑:胡汀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