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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迟子建《空色林澡屋》的深层意义

2018-08-15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1期
关键词:澡盆迟子建长河

唐 嘉

迟子建的小说中一直有着对故土和民间生活的关心与人类生存意义的探寻,在她的小说中可以看到她对生活所进行的哲学思考以及满怀希望和悲悯地对人类灵魂最终归宿的探索。《空色林澡屋》延续迟子建一贯风格的同时,在叙述模式及结构、小说主题与人物形象上有着独特之处。

一、“套中套”叙述中“真”与“假”的二元对立

《空色林澡屋》是一部在结构上很值得研究的小说,其特点主要表现在两个地方:一是“套中套”的叙述模式;二是“真”与“假”的二元对立。“套中套”的叙述模式在文中显而易见。小说的第一叙述人是“我”——一个森林勘察小分队的小队长,第二层叙述人有关长河、老薛、老孟、小许、小李,这些人在小说里都述说了关于自己的故事,而小说中最重要的人物“皂娘”的故事又属于叙述的第三层,是由“我”叙述下的关长河所讲的关于“皂娘”的故事。

皂娘、三个男人和一条叫白蹄的狗在关长河的故事中,是不幸却又温馨的。皂娘与第一任丈夫的关系并不和睦,面貌丑陋身材曼妙的皂娘,即使不远千里带着孩子追随丈夫来到乌玛山区,死心塌地想让家庭完整,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也不能改变丈夫以及孩子因她面貌丑陋而产生的嫌弃。一个莫须有的与瞎子算命先生偷情的事件,让她的丈夫和孩子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开她。皂娘和第二个男人已婚威呼郎的故事貌似浪漫却又不合乎道德,威呼郎有半年的时间在河上,有半年的时间在岸上,在岸上的时间与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在河上的时间则与皂娘一起。丑陋的皂娘在最为脆弱和痛苦的时候遇到了面有残缺的威呼郎,威呼郎在谋生的船上给了她爱的感觉、家的感觉,但下了船之后两人则互不相干。威呼郎突发脑溢血,无法再在青龙河寻生计,皂娘因两人的分开大病一场,最后自己造了一个船状的澡盆作为念想。第三个男人是精神失常的老曲,被得了绝症的儿子小曲抛弃在森林后被白蹄带回皂娘家。在皂娘那他得到了一个新家,最后的时光与皂娘相依为伴。除了皂娘的故事外,小说中还叙述了关长河及勘察队每个人的故事,整篇小说的篇幅不长,叙述层次丰富,故事众多,但这些故事却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由“我”所叙述的此次森林勘察的相关故事好像都是真的,“我”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都如实地记录下来。但在文中的相关文字里,从人物自己的表述中就可以发现小说中很多故事的真实性都是值得怀疑的,甚至可以直接肯定是假的。关长河在讲述完皂娘故事后,就悄然离开了勘察队,勘察队一行人都相信“空色林澡屋”真实存在,可是“返程途中,只要遇见乌玛山区的人,不管他是放马的、护林的、运煤的,还是采山的、种地的、打草的,都会问空色林澡屋在哪儿。可是无一例外,他们都冲我们摇头”[1,p217]。“我”一直没法放弃对空色林澡屋的寻找,“把春节的休假,放在了乌玛山区”,但是空色林澡屋只存在关长河的故事里。

我每到一处驿站,都要打听空色林澡屋和关长河。很多人知道关长河,都说他很难找到,但没人知道空色林澡屋[1,p220]。

小说中所有的故事最终将“真实”与“虚假”鲜明地对立起来。在关长河讲空色林澡屋故事的那个晚上,勘察队五个人“比惨”所讲述的个人经历,文中一再暗示读者,其真实性应该被质疑。这些人要么为了突出自己的“惨”就渲染了自己经历的惨烈程度,要么因为躲不过他人坚持每个人都要暴露自己的痛苦经历而干脆编造故事虚构人生经历。迟子建将一种生活常态展现出来,那就是真相会因讲述的目的、环境氛围的影响从而失去本来面目成为假相。当结束考察,有一天“我”关心小李与女友的爱情悲剧时,小李“眨着眼睛笑了,先拱手对我说,领导对不起了,接着告诉我,他与女友间的悲催爱情故事,是被逼无奈,依照报纸上看到的一条消息,编排到自己身上的;他还没女友”[1,p217]。同时借小李,迟子建告诉读者关长河的皂娘故事其实是不真实的。

小李见我惊愕不已,说其实关长河讲的故事,也未必真实,不然他为什么在说完空色林澡屋的故事后,不辞而别呢?因为他无法带我们抵达那里。小李还说,他也不大相信那天大家述说的委屈。真正的委屈,不是那么轻易道得出来的。而能说出的委屈,因个人处境和地位的不同,自然也做了种种修饰或伪装[1,p217]。

小说中迟子建不断地展现出生活真实被有意地篡改和替代的过程。在有人调查关长河使用猎枪的真相时,勘察队一行人知道关长河所说的使用 12发子弹和猎枪损毁的说法有假,却又因不知关长河谎报猎枪使用情况的原因所在,最后决定不将他们所知道的真相告知于相关的调查人员,这一行为就体现的是人类对真相的隐瞒、伪造。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读者的思维不断地在“真实”与“虚假”之间旋转,从而“真”“假”的二元就在小说中对立起来。值得注意的是,迟子建并没有在小说中简单地对“真”“假”做出价值判断。“真”“假”的界限本就难以分明,什么是真正的真相?人们所触及的真相都是真相吗?在生活中真相因各种原因常常被掩盖从而无法找寻,这个世界可以说是没有绝对的“真”,也没有绝对的“假”。当“假”变为“真”时,不见得全是出自于人类道德败坏、自私自利,有可能是出自于因自己不知事情的全貌,出于善心用掩盖真相来保护无辜的人,还可能是因为生活的苦难让人疲惫不堪,所以需要捏造一个个美好的童话来让自己不至于完全绝望等等各种不同的原因。

“其实真名和假名,如同故事中的青龙河与银河,并无本质区别。因为它们在同一个宇宙中,渡着相似的人。”[1,p221]小说中这一句可以说生动地总结了迟子建对待“真实”与“虚假”的态度。这句话也照应了小说的题目“空色林澡屋”,在“我”最后一次与关长河的电话中,“我”依然在追问空色林澡屋的下落,关长河回答“其实当时他应该对我们说真话,皂娘遭人举报,指控她在深山搞色情服务,去年深秋她带着白蹄,乘着那个大澡盆,从青龙河顺流而下,不知飘荡到哪里去了。我万分愤慨,说,一个老太婆怎么可能搞色情服务?关长河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又说也有人告诉他,皂娘是洗不动澡了,所以她带着白蹄,去没人的远山修行了,她什么时候回空色林澡屋,那得跟看流星从夜空划过一样,靠机缘了”[1,p221]。空与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真”与“假”之间并非对应绝对的“善”与“恶”,善恶真假之间有着对立却又统一的关系。

二、“沐浴”的深层意义

迟子建短篇《清水洗尘》、中篇《泥霞池》都与洗澡有关,用迟子建的话来说,“澡盆在我眼里是与我们相伴终生的船,一条静止航行的船。不管我们在尘世受了多少磨难和委曲,进入它的怀抱,就像置身母亲的子宫,可以回到人类的童年”[2]。《空色林澡屋》中的“沐浴”却不是为了引人追寻无忧无虑的童年,“沐浴”的主题在这里和“重生”相连。

人类不能离开水生存,人类的沐浴史源远流长。世界三大宗教都十分重视沐浴,“佛教重视沐浴,将沐浴看做‘净身、净心’的重要途径”[3];在基督教中“洗礼不只是一个外在的举动,它不仅标志着受洗人跨入了基督教的大门,还代表着受洗人经历了基督的死、葬、生以及与上帝的联合,然后开始全新的‘披戴基督’的生活。洗礼还是一种认罪,宣信的举动,在上帝面前立志认罪悔改,在众人面前见证,宣告自己的信仰”[4];“伊斯兰教的沐浴是与‘五功’之一礼拜紧密相联的,也就是说穆斯林在礼拜之前,必须沐浴”[5]。除了这三大宗教外,在世界各个民族的习俗中“沐浴”大都有着重要甚至神圣的意义,“沐浴”不仅仅可以洁净人的身体,还可以净化人的心灵,将人类从世间的苦难中解救出来。

去空色林澡屋洗澡的基本都是风尘仆仆的行人,甚至还有患了绝症的病人,正如关长河所说“来空色林澡屋的,谁没点委屈呢”[1,p211],来到这世界上走一遭的人,谁没有一点委屈呢?在迟子建这里有委屈的人,需要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的委屈有一个出口以得到关照,这样即使处在最委屈的绝境中也可以有一条生路。

当“我们”五人以“比惨”的方式,暴露自己的痛苦来决定谁有获得那每天仅有一个的洗澡名额时,其实也就体现了“沐浴”对在这世界上活着的人的诱惑力。每个人都有伤痛,也许这些伤痛在别人看来都是渺小的前尘往事,但对于每一个亲历者,伤痛的蚀心之苦只有囿于其中的人知道,并且无法真正言明。世间之人都需要借“沐浴”让自己身心解脱,获取新生的力量继续在这世上跋涉。但为什么是皂娘的澡屋有如此的神力呢?连“我”这个只是听过关长河讲过一次的人,就对空色林澡屋一直不忘呢?这澡屋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首先,可以从制作澡盆的原因上探寻,这个澡盆是皂娘爱的回忆。皂娘制作这个澡盆是因为她念念不忘与威呼郎一起在船上的日子,那是她感受过的为数不多的为人重视和善待的好日子。她在这个澡盆里沐浴的时候,生活中的生离死别之苦也就可以暂时遗忘。其次,这个澡盆承载并传播着爱的情感,沐浴其中便可沐浴在保护、关怀、温暖之中。皂娘对威呼郎的情谊深,威呼郎飘荡在青龙河上的日子是属于她的,那条威呼郎的船是他们共同的家。当她遗憾于不能够照顾脑溢血病发后的威呼郎时,她建造这个澡盆,在澡盆中重温爱的感觉、用澡盆寄托她爱的情感。而这样的爱并不只局限于她自己,她对于那些飘荡在路上的和威呼郎一样为生活四处奔忙的人都怀有同情和关爱。再者,这澡盆充满着救赎的力量。空色林澡屋向路上的所有有缘人敞开,它将爱播撒给被“沐浴”的人时,也将救赎的力量也传递给了他们。每个路上的不知姓名和来自何方去往何处的行人在她的澡屋中,都可以得到极大的重视,她为他们抚平劳累和创伤,安抚他们的精神与灵魂。在空色林澡屋中为旅人“沐浴”并不是皂娘谋生的手段,“沐浴”对于“皂娘”是一种救赎,对于“行人”是一种救赎,对于“人类”也是一种救赎。

可惜就算空色林澡屋真正存在,一天也只有一个洗澡的名额,有缘的人才能获得,更何况空色林澡屋其实并不真的存在,但超越现实世界进入精神层面后,它又好似无处不在。这“空色林澡屋中的沐浴”有着超出物质层面的意义,它象征着忘却前尘往事、轻装上阵、重新开始的人生际遇。在空色林澡屋中的“沐浴”是放松而舒适的,但是真正要放下自己身上所有的伤痛和全部的枷锁来一次浴水重生却是难以实现的。在现实中很多人委屈着、痛苦着,却还必须咬着牙负重前行,如果要将其身上的重负抛却,他所要经历的惨痛不亚于“凤凰涅槃”的烈火焚烧,因为不是所有的人能够主动看淡生死、名利、甚至眼前的西瓜和芝麻,能将身边不利己的关系切断,达到大彻大悟的境界。如同关长河所说,能否逢上“空色林澡屋”得靠机缘了,勘察队的五个人都没有逢上“空色林澡屋”,这五个人还将继续自己的生活,无论有多少不堪回首的过去和不能告别的现在,而世上和勘察队那五个人一样不能“沐浴”、无法重生、困顿挣扎地生存、直到生命终止才能结束痛苦的人何其多。“我”之所以无法忘怀“皂娘”以及“空色林澡屋”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源自“我”的心灵渴望“沐浴”,相信“空色林澡屋”的存在可以让“我”在红尘浮沉的时候有不放弃的勇气,坚信有伤口可得到抚慰、重获新生的一天。

三、皂娘的“善良母神”形象

皂娘不是一开始就是空色林澡屋的皂娘,“女性精神变形特征是‘通过痛苦和死亡、献祭和肉体与灵魂的泯灭而达到更新、再生和不朽’”[6],悲剧是她成为皂娘的基础。只有当她不追寻男人、依附男人,一个人也可好好生活,并照拂身边的生命、给别人带去温暖时,她才最终成为了皂娘。成为皂娘后,她便有了“善良母神”的性格特征,拥有“保护、温暖和滋养功能”[7]。

在与第一个男人即她的丈夫在一起时,皂娘是没有名字的,她的丈夫也是没有名字的,两个人都只是红尘俗世中的普通男女。这个女人和传统的中国女人并无二样,以丈夫作为自己生命的中心,可女人遇到了嫌弃自己的男人,这段命运和婚姻只能悲剧结束。“偷情”的乌龙事件中真相不重要,“妻子的偷情”是抛却妻子的一个冠冕堂皇、合乎道义的借口,女人是否清白男人不关心。天下的女人或男人,应该都有警醒之心,如果遇到了一个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缺乏责任感的另一半,他或她若想离开总是能有各种理由。第一个男人让皂娘体会到婚姻破碎之苦,与子别离家破亡之痛。迟子建让这样一个经历了婚姻劫数的女子,坚强地活在婚姻破碎之后,可是虽然她好好的活着,但她的眼神会凄凉、语气会落寞。

接着她巧遇了威呼郎,威呼郎给了她前夫所不能给她的所有关于“爱”“好”“温暖”等美好的情感体验。可这些美好的体验真的美好吗?很难认定威呼郎对皂娘有爱情,甚至他对她有情都让人怀疑。一年中他俩在船上一起生活半年,却约定下船后就互不干涉、互不来往,船下这威呼郎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又重新回到家中老婆的身边好好生活,但皂娘在一个人的日子里,只能眼巴巴盼着船上那不属于自己的有人作伴的日子。她这个孤单的女人怎么活、如何活,威呼郎不关心,更没有半点参与的念头。皂娘身体病痛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也只能独自面对,如果那次她没有挺过去,估计也就只能得到一个人孤零零地寂寞地死掉的结局。比较在威呼郎脑溢血后,皂娘对他的真情真意,可以看出威呼郎和皂娘对彼此的情感付出并不对等。当威呼郎成为她生命的所有时,她只是威呼郎生活中无足轻重、不用操心和负责的一部分,只是威呼郎用来调剂孤单日子的一个伴而已。威呼郎与皂娘关系,从文中可知他的老婆是知晓的,而威呼郎因病行动能力缺失再也不能上船后,才停止了这不正当的关系。从威呼郎妻子的角度来看,威呼郎的背叛也是一种长久深重的情感伤害。可见这个让皂娘体会到“爱情”的威呼郎本质上也非情深义重之人,他与两个女人生活,给了一个女人貌似完整的家庭,给了另一个女人貌似没有嫌弃的爱情,却从未给过任何一个女人完整的忠诚、爱情与婚姻。

皂娘前两个男人一个嫌弃她,急于摆脱她,一个好像不嫌弃她,却从来没有把她作为亲人和爱人接纳。究竟哪一个男人更可恶更可恨,不是简单可以说清的。如果迟子建的这篇小说只涉及到爱或不爱、忠诚或不忠诚的婚恋层面,就会沦为庸碌之作。她的视野跳出了对两性关系的关注和讨论,聚焦到这个女人成为皂娘的人生经历上。皂娘成为皂娘,是从她不再依靠任何男人,不再去寻找丈夫、孩子或者威呼郎的船,自造了船形的澡盆,制造肥皂养活自己开始的。

在皂娘和老曲的故事之前,小说先讲述了白蹄与皂娘的故事。白蹄作为被遗弃的狗,皂娘给了它安稳的家。老曲作为被遗弃的人,皂娘也给了它安稳的家。并不是说在皂娘这里老曲这个身有疾病的人和狗一样,而是对皂娘来说她不再是一个依附于男人的女人,她的存在价值并不依靠男人给予了,老曲和白蹄都是需要她照顾的生命,都是她生命的伙伴,当她成为皂娘之后,她不仅仅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可以照顾好身边依靠她、需要她的老曲和白蹄这样的生灵。她对他们拥有感情、充满关爱,给了他们稳定的生活、温暖的归宿。皂娘遇到老曲时,不是皂娘跟了老曲,而是老曲跟了皂娘生活。但她和老曲之间也并不是爱情,当皂娘不再在意自己的面貌时,因精神失常的老曲一再地想着纠正她“错误”的五官,皂娘不得不留长了刘海遮住了自己扭曲的五官。如果时间倒退三十年,老曲也会嫌弃皂娘的丑相,不会爱上她。不过老曲爱不爱她,对皂娘来说并不重要了,在成为空色林澡屋的皂娘后,皂娘作为女性,她身上母性的特点被强化。在她的澡盆里,她用心地替人沐浴,用爱与关怀让被沐浴之人一路上的疲乏得以缓解,人生的伤痛得以痊愈,心灵可净化人生可涅槃,甚至绝症也可以战胜。她是如同伟大善良的母亲一样的存在,每个人在她的面前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全面地袒露自己,她如同一个女神一般,可以将所有的人生污垢、苦难去除,使人获得新生。

她从一个普通的女人转变为皂娘后,拥有给人带来温暖、希望、新生的力量,照拂她身边她可以照拂的一切生命,坚强而坦然、达观而温暖地生活着,这样一种母神的形象对今天的女人如何生活是富有启示意义的。“母神”般的皂娘,是迟子建给女人指出的一条人生道路。女人不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不要在爱欲中迷醉沉沦,女人即使外貌丑得不受人待见,在人生中遍体鳞伤,也应该自给自足,不失去善待自己和自己以外生命的博爱能力,这样才能够真正告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种被千年男权所塑造的“女人的命运”。

迟子建《空色林澡屋》里的乌玛山区在她的漠河世界里,有着与世隔绝却又神秘迷人的特点。在那里,现实生活的艰苦、精神的压力都无法阻挡迟子建笔下人们对生命光明境界的想象和向往。《空色林澡屋》叙事手法独特,洞察现实又思维发散,哲理思辨丰富而深邃,“皂娘”“关长河”“我”的形象生动且具有代表性,整篇小说内涵丰富,使人从多种维度思考人生。

[1] 中国作协.《小说选刊》选编.2016中国年度中篇小说[M].桂林:漓江出版社,2017.

[2] 许旸.迟子建:“澡盆”如船,能洗涤心尘[N].文汇报,2014-07-19(10).

[3] 李颖,冯盼盼.敦煌壁画中的沐浴图[J].黑龙江史志,2015,(5):186-188.

[4] 林孔华.洗礼探源[J].天风,2006,(13):36-39.

[5] 金慧明.伊斯兰教的沐浴[J].中国穆斯林,1982,(3):50.

[6] 张智圆.大母神原型在志怪小说中的变形[J].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科版),2000,(3):13-18.

[7] 埃利希·诺伊曼.李以洪,译.大母神原型分析[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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