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视阈下《红楼梦》中的植物隐喻英译研究

许丹

摘 要：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是一种修辞手段，也是人类认知方式的体现。因而，对隐喻翻译的探究应上升到“认知方式”和“推理机制”的层面。《红楼梦》是一部语料宝库，对其原文和译文的研究，有助于发现不同民族、不同语境下的认知方式和译者行为的认知动因。基于此，本文以《红楼梦》原文以及霍克斯英译本为语料，梳理出其中较为典型的植物隐喻，以“人是植物”为主要隐喻类型，以人与植物相似的成长历程为依据，划分出“人的生命是植物的根”“人的后代是植物的种子”“人的状态是植物形态”“人的繁衍是植物结果”以及“人的死亡是植物凋落”等五个子隐喻。通过对汉英语料的对比，从地理、历史、社会风俗等方面分析植物隐喻以及译者行为背后的认知动因。

关键词：《红楼梦》 植物隐喻 子隐喻 认知动因 隐喻翻译策略 霍克斯译本

一、引言

认知语言学认为，隐喻是一种认知现象，隐喻中源域（source domain）和目标域（target domain）之间的跨域映射（mapping）就是人们以民族文化认知体验（experience）为基础，利用较为熟悉的、具体的概念去理解不太熟悉的、抽象概念的过程（Lakoff&Johnson;，1980），论文集Metaphor in Culture：University and Variation（K?vecses，2005）收录多篇文论探讨认知、文化对隐喻的影响。

Newmark最早关注到隐喻的翻译问题，并提出7种翻译策略：1.在目的语中重现相同的喻体；2.用目的语中合适的喻体代替源语中的喻体；3.用明喻代替隐喻；4.用明喻和喻底相结合翻译隐喻；5.将隐喻转化为喻底；6.省略；7.隐喻和喻底相结合（Newmark，2001：84）。此外，Nida的对等理论所指出的“翻译的重点不应当是语言的形式，而应当是读者对译文的反应。”的思想也同样适用于以认知为取向的隐喻翻译研究。21世纪以来，国内学者也关注到隐喻翻译问题，如：谭业升，葛锦荣（2010）在论文《隐喻翻译的认知限定条件——兼论翻译的认知空间》中细致地探讨了认知限定对隐喻翻译的影响。

1993年，李绍年《<红楼梦>翻译刍议》一文最早提出了建立“《红楼梦》翻译学”的想法。王宏印认为，红楼译学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甚至一门新兴学科，既可以服务于翻译学和红学研究，也可以受惠于这两个方面的发展（冯全功，2015：142）。目前，红楼译学的研究领域遍及《红楼梦》的翻译史研究、具体内容翻译研究、翻译理论/策略/技巧研究等（冯全功，2015：140），大多数研究者着重于分析现有译本的优劣，关注的焦点主要以各种诗词、成语、习语、俗语的译介为主。（张云，2017：27）

综上所述，作为人类认知方式的体现，隐喻的翻译更应从修辞层面上升到认知与推理层面；《红楼梦》作为我国经典文化的瑰宝，其中所体现的汉语言文化和认知经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目前，鲜有以《红楼梦》为语料的隐喻翻译研究。

本文以《红楼梦》为语料，对其中的植物概念隐喻进行整理分类，得出“人是植物”隐喻系统，将其中的映射关系以表格形式列出，结合地理、历史、风俗等因素，探讨这两大隐喻类型下的认知动因，并从认知角度分析霍克斯译本对植物隐喻的处理方式。

二、《红楼梦》中的“人是植物”隐喻及翻译

（一）《红楼梦》中的植物隐喻映射关系

隐喻是概念系统内的跨域映射，跨领域表明隐喻的映射是系统性的。概念隐喻植根于人的大脑之中，是一种系统化的思维模式。

《红楼梦》中的植物意象占有很大篇幅上。隐喻来源于人的认知经验，源域和目标域在人们的认知中有着一定的相似性（likeness）。“人”和“植物”两个概念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在人们长期的认知经验中形成“人是植物”概念隐喻系统，植物有根有叶，有荣枯、有生死，与人的生命形成了多方面的映射，因此，植物隐喻概念自成体系，并衍生出众多子隐喻。

笔者经过分析整理，梳理出“人的成长是植物生长”隐喻的映射关系如下表所示（箭头代表的方向是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

（二）霍译本中植物隐喻的翻译处理

1.“人的生命是植物的根”隐喻的处理

（1）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第三回）

霍译：Shout at someone or strike them if you like when you are in a nasty temper，but why go smashing that precious thing that your very life depends on？

汉语中，“根本”“根基”“命根子”，都是以植物的根为源域，映射人的生命以及家族基业、事业等事物发展的最基本、最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而英语环境中少见此类对等映射，因此，霍译本中将其直接转化为喻底——“生命之所倚的宝贵之物”。

2.“人的后代即植物的种子”隐喻的处理

（2）这薛公子幼年丧父，寡母又怜他是个独根孤种，未免溺爱纵容。（第四回）

霍译：...as sole remaining scion of the stock，excessively indulged by a doting widow mother，he had grown up into a useless lout.

例（2）中，霍克斯省略了“独根”，保留了“孤种”的隐喻，“sole remaining scion of the stock”基本實现了隐喻的重现，易为目的语读者所接受。

3.“人的精神状态即植物的形态”隐喻的处理

（3）a.竟如槁木死灰一般（第四回）

霍译：...this young widow living in the midst of luxury and self-indulgence was able to keep herself like a'withered tree and dead ashes'of the philosopher.

（3）b.原文：谁叫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的水葱儿似的，怎么怨得人要！（第四十七回）

霍译：When you've brought up a beautiful young bulrushes like Faithful，can you blame other people for wanting her？

（3）c.原文：全无一点慷慨挥洒谈吐，仍是葳葳蕤蕤。”（第三十三回）

霍译：...you dull and listed and without a lively word to say for yourself.

例（3）a与例（3）b原文为两处明喻，“槁木”指枯木，投射到“人”的概念中之后，“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就暗示出一个人的憔悴、消瘦，心意消沉的状态。霍译采用直接对等转换的方式使其再现；例（3）b利用了“水葱儿”鲜嫩、水灵、细长等特性映射正值青春年少、朝气蓬勃的女孩形象。霍译将“水葱”的概念转述为与其形似，且同样水生的“芦苇”或“灯芯草”，并加上“beautiful”一词作为补偿，使原义部分再现。例（3）c是一例隐喻，“葳蕤”既可以指植物茂盛的样子，也可以指植物枝叶低垂之态。这句话出自第四回，贾宝玉见到父亲时精神不佳，遭到了父亲的训斥，因此这里的“葳葳蕤蕤”是指宝玉垂头丧气、萎靡不振。显然，从认知经验的角度，此处译文无法实现隐喻再现，霍译本采用了将隐喻转换为喻底的方式，直接向目的语读者展示了宝玉无精打采的样子。

4.“人类繁衍即植物結果实”隐喻的处理：

（4）又想起刑岫烟已择了夫婿一事。虽说是男女大事，不可不行，但未免又少了个好女儿。不过两年，便也要“绿叶成阴子满枝了”。（第五十八回）

霍译：“And in among the green leaves now

The young fruit hangs from every bough.”

They were Du Mu's lines，written on his visit to Hu-Zhou， when he met the beautiful young dancer of a dozen years before and found that she was now a married women with a brood of children.

“The spring-time blossom，white and red，

Before the thieving wind have fled；

And among the green leaves now，

The young fruit hangs from every bough.”

...and soon she too，like the girl that Du Mu wrote about， would be a mother with a brood of young children about her.

汉语中“开枝散叶”和“开花结果”均是以植物映射人类的繁衍，汉语读者对“绿叶成阴子满枝”也有一定的背景知识。但此处的译文字数明显多于原文，霍克斯不仅将原诗《叹花》整体呈现，也有对诗人杜牧与湖州女子十年之约的故事背景的交待，在保留了原文隐喻的同时，进行了大量的翻译补偿，使目的语读者尽可能对等地体会到多年以后，曾经相识的妙龄女子已为人母之时，作者心中的感慨与遗憾。

5.“人的死亡即植物凋零”隐喻的处理

（5）a.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第十三回）

When the Three Springs have gone，the flowering time will end，

And each one for himself as best he may must fend.

b.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第二十七回）

As petals drop and spring begins to fail，

The bloom of youth，too，sickens and turn pale.

One day，when spring has gone and youth has fled，

The Maiden and the flowers will both be dead.

以上两例中，都有“春尽—花落—人亡”的映射路线。例（5）a中的“flowering time will end”和例（5）b中的“The Maiden and the flowers will both be dead”都基本还原了原文想要表达的“繁华落尽，人物凋零”的结局，但前者三春隐喻的谶语功能不复存在。

预示人亡的往往都有一定的玄机、谶语。《红楼梦》中隐喻所表达的谶语有很多，与植物有关的有下面两处尤为典型。例如：

（6）a.千红一窟（哭）

霍译：Maiden's Tears

b.万艳同杯（悲）

霍译：Lachrymae Rerum

“红”与“艳”表面上指花朵，实则都是隐喻女子；“窟（哭）”与“杯（悲）”则是借用了汉字的谐音。在霍克斯译本中，隐喻与谐音都不复存在，而是采用了保留喻底的方式，将“千红一窟”直译为“女子的眼泪”。而“万艳同悲”如果继续采用保留喻底的方式将会是相同的译法。霍译本中所用的“Lachrymal rerum”是拉丁语，义为“tears of things.”出自古罗马诗人维吉尔（Virgil）的叙事史诗《埃涅伊德》（Aeneid）。如此一来，既避免了与“千红一窟”的重复，也对古典史诗的神秘性作了补充说明，但原文中天机、谶语的功能无法得以实现。

（三）同一植物意象的两种相反映射的处理

人的认知受语境的影响，不同的语境下，同一植物作为源域可以映射截然不同的目的域。这里笔者挑选《红楼梦》中出现的“花柳”意象为例，分析在不同的语境下产生的积极意义和消极意义，如表2所示。（箭头代表的方向是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映射。）

“花”“柳”这两种意象作为源域，常被用来隐喻女子，但可以在不同的语境下映射不同意义的目标域。以下两例中的“花”和“柳”，映射的是美丽柔弱的女子形象，在《红楼梦》中所指的分别是林黛玉和贾迎春，都具有正面的意义。

（7）a.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第三回）

霍譯：In stillness she made one think of a graceful flower reflected in the water；

In motion she called to mind tender willow shoots caressed by the wind.

b.原文：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第五回）

霍译：To cruelty not used，your gentle heart；

Shall，in a twelvemonth only，break apart.

严格地说，例（7）a属于明喻，霍克斯采用了直接的对等转换，目的语读者比较容易从“花、柳”的意象中感受到女子的柔弱与娇美；例（8）b是迎春的判词，为保留判词的简洁、工整的特点，霍克斯将“花柳”的隐喻舍弃，保留喻底。

“花柳”在汉语语境中也可映射旧时的风尘女子形象，在其他的汉语小说中也极为常见，如“花街柳陌，众多娇艳名姬；楚馆秦楼，无限风流歌妓”（《水浒传》第六回。）这种反面的映射在《红楼梦》中有两处。例如：

（8）a.斗鸡走狗，赏花玩柳（第七回）

霍译：...cock-fighting，dog-racing，and botanizing excursions into the Garden of Pleasure.

b.原文：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第四十七回）

霍译：...he frequented the budding groves and could play the flute and the zither.

这两处隐喻的翻译都放弃了原文中的“花柳”意象，部分保留了一些植物的概念，除“the Garden of Pleasure”可表“风花雪月”之地以外，其余意象都难以实现隐喻的再现。

可见，汉语中同一意象在不同语境中的不同映射，在英译的过程中几乎无法实现整体的对等转换，只能依据具体的语境采取不同的对策。

三、原文的植物隐喻与译者行为的认知动因

（一）地理疆域因素

中华文明发源于黄河和长江流域，由于地理和气候原因，大河流域草木繁茂，农耕发达，属于典型的东方大陆农耕文明。在人们的认知经验当中，草木繁盛之处，社会繁荣昌盛，人们生活富足，人们对植物的认知影响了思维方式，继而影响了语言的使用，因此，汉语言中多以植物的繁茂来形容昌盛。

（9）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安身乐业。

霍译：After that I shall take you to a certain

Brilliant

Successful

Poetical

Cultivated

Aristocratic

Elegant

Delectable

Luxurious

Opulent

Locality on a little trip.

不同于中国的大陆式农耕文明，西方欧洲大陆多面环海，海上贸易繁荣，英语语境中少见以植物隐喻繁华的方式。霍译本为强调“繁华”，改变原文格式，以竖排、大写首字母的方式罗列诸多表示富庶、文明的词汇，舍弃了“花柳”意象的隐喻而保留了喻底。

（二）历史文化与社会因素

在人们赖以生存的自然条件影响下，人们对植物由依赖转换为崇拜与敬畏之心。产生了与植物相关的历史典故与民俗文化，并一代代流传下来，形成了人们认知中的一种信念。

（10）原文：若用大题目比，就有孔子庙前之桧、坟前之蓍，诸葛祠前之柏，岳武穆坟前之松：这都是堂堂正大随人之正气，千古不磨之物；世乱则萎，世治则荣，几千百年了，枯而复生者几次。这岂不是兆应！小题目比，就有杨太真沉香亭之木芍药、端正楼之相思树，王昭君冢上之草，岂不也有灵验！——所以这海棠亦应其人欲亡，故先就死了半边。（第七十七回）

霍译：There are plenty of examples from history：the juniper tree in front of the temple of Confucius，the milfoil that grows beside his tomb，the cypress in front of Zhu-ge Liang's shrine，the pine-tree that grows in front of Yue Fei's grave：all those paragons of the vegetable world，mightily endowed with vital essence and able to withstand the ravages of the centuries，have withered and dried up in times of disorder，only to flourish once more when times were prosperous. In the course of a thousand or more years all of them have died and come to life again several times over.If those are not portents，what are they？ On a somewhat less exalted level there are the peonies beside Yang Gui-fei's Aloeswood Pavilion，the rhododendrons of the Duan-cheng-lou and the evergreen grass on Lady Bright's grave.Surely you can't deny that all these are instances of sympathy between plants and humans？I see no reason to doubt that our crab-apple tree too was reacting to a human situation.

在漢语中，“松、柏、蓍”等植物皆是堂堂正气的代表，“相思树”通常比喻忠贞的爱情。霍克斯基本采用直译，并尽可能地进行少量的补充，如把“相思树”译为rhododendrons（杜鹃花），虽然依旧不在纯粹的英语语境之中，但对于稍熟悉汉语语境的人，很容易想到“杜鹃啼血”，也是与悲壮的爱情相关。又如，将“王昭君冢上之草”译为“evergreen grass”可见霍克斯本人深知“明妃”以及“青冢”的典故，但此处典故众多，原文已经是长篇大论，若要一一进行翻译补充，显然是难以实现的。

（11）a.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尚古风俗，凡交芒种节的这日，都要设摆各色礼物祭饯花神。”（第二十七回）

霍译：It has been the custom from the time immemorial to make offerings to the flower fairies on this day.

b.“（玉匣记）在东南方得遇花神”……凤姐道：“果然不错，院子里头可不是花神！只怕老太太也是遇见了。”（第四十二回）

霍译：Sickness occurring on this day have a south-easterly origin.Possible causes Encounter with spirit of hanged person or flower spirit.

There you are！That must be it.The Garden is just where you'd expected to run into a flower spirit.I wouldn't be a bit surprised if that doesn't account for Her Old Lady-ship's trouble as well.

从以上例句中可看出，“祭饯花神”是在人们的认知影响下所形成的社会风俗。人们把植物当成一种神灵般的存在，既有崇敬，又有畏惧，不得冲撞、亵渎。因此，霍译本例（11）a中，“祭饯花神”中将花神译为“fairy”，以显示其美好；而“冲撞了”神灵会生病是中国旧时的民间传说，在西方的宗教信仰中，神灵对其信众是庇佑的。因此，在例（11）b中，霍克斯补偿性地加入了“Sickness occurring”。此外，在末尾加上“spirit of hanged person”与“flower spirit”的形象并列，以便目的语读者理解。

四、结语

综上所述，受地理位置以及历史文化的影响，植物隐喻在汉语语境中系统性的存在，以《红楼梦》为例，笔者梳理出“人是植物”的概念隐喻如：1.人的生命与植物的根；2.人的后代与植物的种子；3.人的状态与植物的形态；4.人的繁衍与植物的结果；5.人的死亡与植物的凋零。英语背景下的目的语读者受其特定的认知心里影响，对汉语中植物隐喻的理解有很大的局限性。因此，隐喻的翻译，实际上早已超越了修辞层面，上升到了认知动因层面。以霍克斯的英译本为例，译者充分考虑到认知因素，在对文本中植物隐喻的处理上，根据具体语境，采取了省略隐喻而保留喻底的方式，并给予一定的翻译补充，极少数可以实现隐喻的对等转换并使原隐喻再现，这无疑是翻译过程中的巨大损失。隐喻深深地扎根于民族文化之中，要想实现高度的对等极其艰难。《红楼梦》本身就是一部语料库，一部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除植物隐喻外，还包含着各种隐喻体系。从翻译的角度看，翻译研究本质上也是从可译的领域向不可译的领域逐渐探索的过程。经典小说的译介过程不仅仅是语言文字转换，要想让我国经典文学在国外的传播得到更多的认可和接受，使中国文化真正“走出去”，隐喻在其中所体现的认知因素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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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

Analysis on English Translation of Plant Metaphor in The Story

of the Ston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on

——With David Hawkes'Translation as the Case

Xu Dan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Xuzhou 221116，China）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metaphors are reflection of human's cognition rather than a rhetoric device.Therefore，on the translation of metaphors，much attention should be paid on the level of cognition.A Dream of Red Mansions（The Story of the Stone as David Hawkes'Translation）is a valuable corpus on Chinese culture.The study of its source text and English translation will contribute to finding the cognitive motivation reflected in the translator's translation strategies.This paper first analyzes the source text of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by Cao Xueqin，listing a typical plant metaphor——“human being is plant”，and its five sub-categories.Second，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these metaphors in David Hawkes'The Story of the Stone，aiming to find out the cognitive motivation both behind the source language and target language.Finally，this paper draws a conclusion that as for the translation of metaphor，influenced by cognitive experience，the translator took the factors of geography，history and social customs into consideration，giving priority to cognitive style instead of figure of speech，thus many of the plant metaphors are missing when translated，while the reproduction of the basic intended meaning in source language are realized.

Key words：A Dream of Red Mansions；Plant Metaphor，sub-metaphor；Translation Strategy；David Hawkes；Cognitive Moti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