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专业汉语教学研究现状综述

强璐

摘 要：近年来，留学生来华参加理工类专业学习的人数呈上升趋势，但针对此类留学生的汉语教学仍以通用汉语教学为主。留学生专业汉语教学的缺失会影响专业课程的学习。虽然理工类专业汉语教学已经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但仍旧存在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本文旨在对已有研究进行综述，明确专业汉语教学的重要性，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思考和建议。

关键词：专业汉语 理工类 教学 商务汉语

一、引言

专业汉语是和通用汉语相对应的概念，专业汉语教学是对外汉语教学的组成部分。根据陈姝（2012）等的研究，专业汉语是“服务性”的汉语课程，其目的是为留学生提供专业知识、提供汉语“工具性支持”，教学内容趋于“专门化”。李泉（2011）指出，专业汉语属于而不等同于“专门用途汉语”。他认为对来华接受我国高等教育的留学生来说，“有必要在正式入系专业学习之前进行预科汉语教学，包括普通汉语学习和专业汉语学习。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类预科生汉语教学比普通进修生的汉语教学更为重要”。

目前，国内的对外汉语教学大多属于通用汉语教学，这使得留学生在学习完基础汉语后，进行专业课程学习时仍感觉吃力。部分高校的学者和教师已经认识到进行专业汉语教学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并做出了一些初步的研究。本文在对已有研究战果进行梳理总结的基础上，阐明对外汉语教学的重要性，并针对相关问题提出建議和思考。

（一）开设专业汉语课的重要性

大部分研究者都强调了开设专业汉语课程的必要性。陈姝（2012）认为，开设专业汉语课程之所以重要，有以下三个原因：1.理工类留学生汉语入学水平较低。国家对理工类高校留学生汉语水平的入学要求是达到HSK三级，所对应的词汇量大约为1200左右，这远远不能满足专业课的学习要求。2.理工类专业术语繁多，自学费时费力。理工类专业课程主要包括理学、工学等，这些专业课程词汇量大且术语差异巨大。大量术语的理解和掌握成为其学好专业课的主要障碍。3.通用汉语教学不能满足理工类专业学习需要。目前所流行的基础阶段的通用汉语教材、课程以实用导向性为主，内容主要与日常生活、言语交际和民俗文化为主，对科技术语和专业术语很少涉及甚至不涉及。

（二）专业汉语教学所涉及的问题

目前，国内对专业汉语教学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

第一，专业汉语教材的编写和定位。刘杰（2014）提出：“专业汉语教材，应以专业内容为主题，以提高汉语书面表达能力为主要目的，以接触一般性专业知识、积累专业词汇、训练专业学习基本方法为次要目的，实现语言学习与专业学习的衔接连通为预期目标，通过积累专业词汇，逐步完成从语言学习到专业学习的顺畅过渡。”目前，除了商务汉语类教材之外，其他专业汉语教材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亟待提高。陈姝（2012）提出可以由不同专业的教师来编写教学内容的方案。

第二，教学方式的采用。刘杰（2014）指出，“专业汉语”课“汉语”的性质不能丢，必须在语言能力和语言素质训练的基础上进行专业知识的扩展和学习，不能本末倒置。在此基础上也要体现“专业汉语”本身的特色，比如，如何贯穿专业知识，如何借助语言教学扩展学生相关领域的词汇量和知识面等。

关于教师的配备问题，普遍所认同的观点是，一名合格的专业汉语教师要精通专业知识背景，具有较高水平的双语能力。除此之外，还应达到对外汉语教师的一般要求。

目前，预科汉语与专业汉语的教学内容衔接不紧密，导致留学生反对专业词汇的掌握；听力、书写水平比较低下。贾利芳（2013）以外军留学生来华学习为背景，明确了预科汉语和专业汉语衔接的必要性，提出要加强听力、书写技能培养，控制专业汉语教学语言的速度、节奏和复杂程度。提出“专业汉语教学用词表”的编写设想等对策。

二、国内商务汉语教学研究的现状和启示

国内的商务汉语教学和研究起步比其他类别的专业汉语都早，出版教材数量最多，研究成果也较多。朱黎航（2003）将商务汉语定义为“商务专业用语与交际汉语紧密结合的专用汉语”，商务汉语有自己的专业用语，但也显示出极强的交际性。朱黎航（2003）指出，商务汉语专用语是一种运用于实践层面的专用语，和主要运用于理论学术研究及技术应用层面的专用语（例如：电气、化学、医学、物理等专用语）相比，无论在抽象程度、外在语言形式、使用范围、参与交际人员上都有很大差别。目前，商务汉语形成了“教学—教材—测试”等较为完善的培养体系，关于本体研究的反思和总结也层出不穷，在一定程度上能为其他专业汉语的研究提供参考。

商务汉语研究多集中在以下几点：一是教材的研究。由于商务汉语产生时间较早，有学者从历时角度分析了教材的演变情况。张美兰（2011）撰文《从明清海外商务汉语教材的编撰看商务汉语教材的历史》，按照高丽朝鲜时期、日本明治时期和当代国内三个不同的历史和地域来划分商务汉语教材的发展历程。1982年，北京语言学院与北京对外贸易学院联合编写了《外贸洽谈500句》，此后国内开始出现专门的商务汉语教学和教材；1988年秋，北京语言文化大学正式开设经贸班，所用的教材《外贸口语30课》和《外贸写作》于1991年由北京语言学院出版，至今仍在国内外被广泛使用。根据李泉（2011）所进行的“专门用途汉语现状评估”所指出的统计数据来看，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出版的各类专门用途汉语教材不少150种，其中商贸类汉语教材占绝大多数。二是教学的研究。现有研究较多集中在对教学设计、教学方法和教学实践的研究。张黎（2006）指出商务汉语教学完全可以借鉴已经发展成熟的ESP理论。张丹华（2011）和李铭娜（2008）分别研究了任务型教学法和案例教学法在商务汉语教学中的运用，指出了商务汉语教学区别于一般对外汉语教学的教学特点。

除此之外，针对商务汉语考试（BCT）的研究也很多，鹿士义（2011）运用标准设立的方法考察了商务汉语考试（BCT）与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CE-FR）之间的等级对应关系。朱翊葭（2014）在论文中对比了两种针对专门用途英语学习者所设计的考试——商务汉语考试和剑桥商务英语考试；对两种考试各自的发布机构权威性、考试影响力、考试形式和内容以及评分标准等方面进行总体上的介绍和对比分析。季瑾（2007）将商务汉语和信息处理技术结合在一起，建立“商务汉语教材语料库”，并提出了编写基于语料库的商务汉语学习词典的理论依据和具体操作的设想。

三、其他类别专业汉语现状研究

（一）科技汉语研究

国家教委在上世纪80年代指出，对来华学习自然科学的外国留学生的汉语教学实行两阶段体制，即“第一阶段，用一年时间集中进行强化汉语教学，打好普通汉语和科技汉语两个基础；第二阶段，在专业院校，根据不同专业要求，开设科技汉语课。”孙雁雁、司书景（2013）认为“科技汉语”是从“科技英语”套用而来的。他们考察了北京邮电大学针对留学生开设的“科技汉语”课程，认为这类课程的开设“比进行简单的语言教学意义大得多”。

与商务汉语一样，科技汉语教材编写问题同样受到学界的关注。张莹（2014）撰写《近30年科技汉语教材编写情况的回顾与思考》，论述了科技汉语教材30年发展历程中的特点：1.科技汉语教材类型丰富多样，系列教材、单项教材、专业性教材等一大批科技汉语教材相继出版。2.针对科技汉语的特点，进行系统性建构，为从事科技汉语教学的一线教师提供了理论依据。此外，多种教材的对比研究也很多。

科技汉语区别于通用汉语的地方不在于语法或篇章，而在于词汇。杜厚文（1986）曾对留学生的学习情况做过反馈调查，指出学生进入专业学习后最大困难在于“词语掌握得太少，尤其是大学基础教科书中所用的普通词汇、科技基础词汇掌握得太少”。所以，关于科技汉語词汇的专项研究比较多。郭德荫（1986）分析了科技汉语的特点：1.科技汉语词汇单义词占绝对优势。2.科技汉语词汇及时反映科技成果。3.科技汉语词汇多音节词相当丰富。4.现代科技汉语词汇的兼收并蓄。王业奇（2016）撰文论述科技汉语词汇教学策略，主张根据科技汉语词汇的特点、构词规律以及学生的既成心理词典进行教学。

（二）少数民族地区专业汉语研究

国内少数民族地区对专业汉语教学已经有了一些值得借鉴的宝贵经验，特别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对少数民族施行的汉语教学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李建军（2008）等发表了《新疆普通本科院校少数民族学生专业汉语教学研究》《论对新疆高校少数民族学生开展专业汉语教学的必要性》等文章。李建军（2008）认为，根据语言教学理论，专业性语言教学可分为职业性专用语言教学和教育性专用语言教学。而教育性专用语言又可分为学校科目专用语言、学科专用语言。作者把该区专业汉语学习定位为“教育性学科专用语言学习”。

根据李建军（2008）的统计，在专业汉语教材建设方面，该区各高校做了大量的工作，编写了大批的教材，这些教材有：新疆农业大学编写的《交通工程专业汉语》《农业机械化专业汉语》《食品专业汉语》《园艺专业汉语》《环境科学专业汉语》《兽医专业汉语》《农学专业汉语》；新疆师范大学编写的《理科专业汉语》《法学专业汉语》《数学专业汉语》《电子信息专业汉语》《化学专业汉语》《生物专业汉语》《旅游专业汉语》《现代教育技术专业汉语》；新疆医科大学编写的《医用汉语》；新疆财经大学编写的《财经汉语》；新疆大学编写的《科技汉语》《计算机专业汉语》；伊犁师范学院编写的《中文专业汉语》《数学专业汉语》《物理专业汉语》《化学专业汉语》等。可以看出，该区专业汉语教材的种类繁多，内容丰富，可以服务于多个专业的学生。但各个学校都使用自编的教材和讲义，没有形成统一的编写模式。根据作者的统计，有的学校因专业汉语教材内容少，无内容可讲而压缩课时；有的学校有的专业虽开设了专业汉语课，却因无相应教材而改上汉语提高性质的其他课，如高级汉语教程，使专业汉语课形同虚设。

（三）其他

除了商务汉语和科技汉语之外，医学汉语也是一门典型的跨学科专业汉语课程。于子倩（2010）以重庆医科大学为高年级留学生开设的医学汉语课程为背景，论述了医学汉语的教学概况。卜海艳（2004），严厉（2013），姜安（2009），倪军红（2014）等都对本人所在院校（大部分是医科院校）所开展的专业汉语教学及教材编写工作进行了论述。

另外，“旅游汉语”近年来也成为了对外汉语教学的一个重要课题。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对外汉语教学界陆续出版的中、高级文化类教材中就有一些“旅游汉语”方面的教材。虽然现在各高校设置了旅游相关专业，但旅游汉语的专业性和普及性普遍都较低，而且职业导向性比专业学术性明显，在这里不做具体讨论。

四、国内专业汉语教学面临的问题及思考

目前，专业汉语教学的地位和重要性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认可，但还存在诸多尚待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集中表现在理论体系不完善和实践教学不成熟两个方面。我们认为首先应该解决专业汉语的分类问题。例如：像商务汉语和旅游汉语这样偏重实用性和交际性的，应不应该算是专业汉语？它们和理工类学科的专业汉语有什么区别和联系？

近年来，随着我国自主创新能力的提高和科学技术的输出，越来越多的留学生来到中国学习科学技术。笔者所在的西南交通大学有大批来自非洲、亚洲和欧美地区的留学生来学习土木工程、机械、电气、交通运输等专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以学习理工类专业课程，并从事相关行业为目的。如何对他们进行专业汉语教学是面临的突出问题。虽然科技汉语教学和研究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科技汉语”的概念过于宽泛，科技汉语和学校的专业不能很好地衔接，对具体的课程不具有实际的指导作用。因此，如何对“专业汉语”的类别进行划分是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可以采取统计调查的方式，对专业汉语的需求等情况做一个考察，然后从这些重点专业入手，设计具体的教学方案。由于专业汉语本身的特殊性，需要对外汉语教师和专业课程教师互相配合，取长补短。

目前，仍有不少工科院校的相关专业采用双语教学的模式。陈尧（2012）和岳海军、辛海升（2013）在《高校理工类专业双语教学的思考》《大学工科课程双语教学面临的问题思考》等文章中对这一现状做了论述。专业课使用双语教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留学生的学习困难，但在留学生背景混杂，英语程度参差不齐的情况下，这种教学方法未必有效。相反，如果留学生在双语环境下学习专业课程，会降低对汉语学习的热情，产生在专业学习之余不愿学习汉语知识的现象。这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汉语的国际传播。

总之，我国的专业汉语教学仍处于起步阶段，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果，但仍需进一步改善现状。另外，非少数民族地区可以借鉴少数民族地区对母语非汉语人群的专业教学经验；国内也可以借鉴国外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卜海艳.论醫学专业留学生的汉语教学[J].河南中医学院学报，2004，（6）.

[2]陈姝，刘景夏，张静，林莹，王青松.对外军学员电类专业汉语课程教学的思考[A].中国电子教育学会高教分会，2012年论文集[C].大连，2012.

[3]杜厚文.关于外国留学生科技汉语教学体制和教材问题[J].语言教学与研究，1986，（4）.

[4]郭德荫.科技汉语词汇的特点[J].语言教学与研究，1986，（2）.

[5]姜安.论医学专业留学生的医学汉语教学[J].现代医药卫生，2009，（20）.

[6]季瑾.基于语料库的商务汉语学习词典的编写设想[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7，（5）.

[7]贾利芳，郭长荔，范丽莎.预科汉语和专业汉语衔接问题初探[J].文教资料，2013，（26）.

[8]刘杰.国内“专业汉语”课教材分析与建设刍议[J].国际汉语学报，2014，（2）.

[9]黎斌.宋卡王子大学商务汉语教学实践[D].昆明：云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5.

[10]李铭娜.案例教学法在中高级商务汉语教学中的应用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

[11]李泉.论专门用途汉语教学[J].语言文字应用，2011，（3）.

[12]李建军.我区普通本科院校专业汉语教材建设现状及对策[J].伊犁师范学院学报，2008，（1）.

[13]倪军红.来华留学生专业汉语教材编写初探——以医学汉语教材为例[J].国际汉语学报，2014，（2）.

[15]孙雁雁，司书景.“科技汉语”教学目标设定及可行性分析——以第一学期课堂练追踪研究为例[J].北京邮电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4）.

[16]王业奇.略论来华预科生科技汉语词汇教学策略[J].华文教学与研究，2016，（2）.

[17]于子倩.医学专业留学生的医学汉语教学初探[J].医学教育探索，2010，（4）.

[18]张美兰.从明清海外商务汉语教材的编撰看商务汉语教材的历史[J].海外华文教育，2011，（2）.

[19]张丹华.任务型教学法在商务汉语教学中的应用研究[D].沈阳：沈阳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

[20]张莹.近30年科技汉语教材编写情况的回顾与思考[J].出版发行研究，2014，（11）.

[21]张黎.商务汉语教学需求分析[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6，（3）.

[22]朱黎航.商务汉语的特点及教学[J].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2003，（3）.

[23]朱翊葭.商务汉语考试口试与商务英语考试口试对比研究——兼论商务汉语考试国际推广[D].杭州：浙江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

A Review of Studies on Specialized ChineseTeaching in China

Qiang Lu

（School of Humanities，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Chengdu 611756，China）

Abstract：In recent years，the number of foreign students who come to China for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study is on the rise.But language teaching for those students is mainly general Chinese teaching.The absence of specialized Chinese teaching will cause problems to their major study.Although the specialized Chinese teaching to foreign students from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majors has already attracted attentions and get some findings，it has plenty of problems to be settled.This paper aims at summarizing previous research and confirming the importance of specialized Chinese，and some considerations and suggestions will be given on this basis.

Key words：science and engineering；specialized Chinese；teaching；business Chine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