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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山美食 文人墨客的嘉州舌尖志

2018-08-11龚静染宋炜

城市地理 2018年6期
关键词:墨鱼乐山陆游

文+龚静染 图+宋炜

在乐山这座秀美城市的孕育下,乐山菜日益闻名。曾有美食爱好者发起乐山美食排名,江团、墨鱼、白宰鸡斩获前三甲。

在乐山这座秀美城市的孕育下,乐山菜日益闻名。曾有美食爱好者发起乐山美食排名,江团、墨鱼、白宰鸡斩获前三甲。

在乐山这座秀美城市的孕育下,乐山菜日益闻名。曾有美食爱好者发起乐山美食排名,江团、墨鱼、白宰鸡斩获前三甲。

走到哪一个城市,最想先探寻的除了建筑之外,一定不会忘记其独特的美食。美食,已然成为一个城市特有的标签。

四川乐山,旧称“嘉州”。在嘉州人的美食记忆里,鱼、豆腐、峨眉 脯、白宰鸡绝对占有一席之地,并在文化名人笔下停留。

乐山菜是传统川菜的川南风味,属上河帮菜系,细腻鲜香,口味中和。如今,不少旧时的乐山美食已难寻踪迹,再提起时,已是食客嘴里的回忆。

一个城市的古意,可以从三个方面来感受:一是建筑,二是语言,三是饮食。

在四川乐山,建筑不敢说,老东西已经不多,只有看拉蒂格、威尔逊、谢阁兰、李约瑟等外国人留下的一些老照片,方能领略到百年前的古城风貌。

相对而言,乐山的语言是保留得最为完整的,西南官话的岷江小片,乐山人一张嘴,古音存焉。至于饮食,清朝嘉庆年间的四川代总督杨揆曾说乐山是“沃野云委,沟塍绮错,生物兹殖,士女清醇,实巴蜀之间一都会也”(清嘉庆版《嘉定府志》),这个“都会”自然在饮食上也有所反映。

苏东坡当年曾有“载酒时作凌云游”的诗句,为人们留下了翩翩浮想,但可惜古书上的记录不多,大概古人在正史中不太屑于馔食的记载,它们抵不上星野方舆,也抵不上营建赋役,甚至连贞女烈妇都抵不上,谈到地方饮食的时候往往是只言片语。好在陆游说过“公事无多厨酿美”的话,也让我们确信古代乐山有美食,并想穿越时空去探寻一番。

乐山江中鱼,史书载美味

乐山过去有种鱼叫“臼鱼”,民间称“鱼舅”,倒过来念,还带了辈分,这是乡人的幽默,而它的味道之佳实则位于“诸鱼之冠”。现在想来,这个“臼鱼”可能是种异鱼。明朝杨慎曾说:“嘉州鱼舅,载新厥名,鳞鳞迎媵,夫岂其甥,其文实鯦,江图可徵。”

什么意思呢?“媵”是过去的一种迎娶制度,即女儿出嫁时,岳家必须以同姓侄女辈陪嫁,陪嫁过去的姊妹,自然属于媵妾。在犍为县1937年版的县志里也有类似记载:“鱼舅,俗名烧火老鱼。”不过说来奇怪,此鱼在明万历的《嘉定府志》中有记录,但在康熙时的《嘉州府志》就没有了,后来的志书只是存目而已,说明到清朝后这种鱼就不见了。

在我们小时候,却是见到过“烧火老鱼”的,那是一种身上有红蓝相间花纹的小鱼,我第一次见到它是在五通桥盐厂的鱼塘里,钓来装在瓶子里,喂了很长一段时间,跟养金鱼一样,但从来没想到过要吃它。据说这种鱼还能在一些小沟小塘中见到,但它是不是史书上说的“鱼舅”,仍然是个谜。

如今,乐山最有名的鱼是“江团”,著名作家李劼人先生在《漫谈中国人的食》中说是江豚之讹,也就是说“江团”应该是江豚。此鱼无鳞、少细刺、肉丰肥美,民间的俗名叫“水底羊”,凭这名字也能想象它是怎样的一种美味了。抗战时期武汉大学西迁乐山,那些穷学生们对这道美味也是记忆深刻,“岷江名产有江豚,味美鲜鱼胜熊蹯。可笑书生囊似洗,得尝腴味似狼吞。”这几句诗就生动地再现了穷学生们吃到美味江团时狼吞虎咽的模样。

江团在做法上有红烧和清蒸两种,“清蒸江团”更近本味,乃乐山的一道名肴,郭沫若在他的回忆录中就说此鱼“甚名贵”。其实,乐山周边的属县也产江团,但称呼有区别,如犍为县把江团叫“江鳗”,乐山与犍为在同一条江上,相隔不过数十里,犍为有打鱼歌云:“何必秋风起,归思江鳗味。”

在史志中,乐山还产几种在过去很有名的鱼,如客朗鱼,“似鲥,肉嫩而美,不易得”;又如船汀鱼,“名渡父,似吹沙(鲨沤鱼) 而小,体圆色黄黑,有斑”;再如临江鱼,“出临江溪,洁而美,大不盈三尺”(清康熙版《嘉州府志》) ……现在这些鱼的名字大多被人忘了,渔家也不怎么辨识它们,只是笼统地称它们“杂鱼儿”。我就在江边吃过两回“杂鱼儿”。当时,客人在岸边喝茶剥瓜子,渔家在江边撒网打鱼,不足一个小时,鱼打上了一篓,一看,五花八门的野鱼都在里面;待洗净下锅,有的还在跳,得赶紧盖上锅盖,一烹熟上桌,香气扑面而来,味道是鲜美无比。现在想来,这里面会不会就有诸如客朗鱼、船汀鱼、临江鱼呢?

都说四川人做菜讲究麻、辣、鲜、香,以蓉派川菜为代表,用料精确,绵香悠长。陆游、叶圣陶等人品味过乐山美食后,多年过去依旧念念不忘。

官商人家食墨鱼,平民百姓爱豆腐

乐山地处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合之地,江岸下多洞穴,而鱼常常潜伏在这些深底洞穴之中。“腹多脂,肠无粪渣,细鳞肉白,缝丙出穴”的江鮀,“春初出洞食石浆,秋入洞则肥”的泉水鱼,“出青衣江水,长身细鳞,肉白如玉”的嘉鱼。这些鱼都被称为“丙穴鱼”,泛指秋冬后藏在洞穴中养肥的好鱼,“丙”指的是阳气初升之时。

一般人谈及乐山必然想起“江团”,仿佛此鱼已成了城市的“化身”。在乐山鱼中还有一种神奇的鱼,也是丙穴鱼的一种,那就是曾被称为“黑鱼”“翰墨鱼”“墨头鱼”的本土鱼。因江团在人们心目中夺魁傲众,故乐山墨鱼也就成了“无名英雄”。

墨鱼只产在凌云山下,为乐山独有,状如鲤鱼,全身却墨黑,连骨头也略带墨色,传说是食砚墨所化。据说当年山上文人雅士郭璞注书《尔雅》,鱼在山脚下游荡,思接渊鱼,联想就自然产生了。实际上我小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个传说,说墨鱼乃是喝苏东坡浇墨池的水变黑的,人称“东坡墨鱼”。后来每到大佛山游览,都会伸头去岩下的江中探个究竟,我也想倒点墨水下去喂喂鱼呢。现在想来,一江好水没有几个传说才怪,这鱼因沾了文气而在深潭中灵动一闪,引人想象,何其美哉。

吃墨鱼的最佳时间是每年初春,“三月初三春浪暖,人人争买墨鱼尝”(詹荣《嘉州竹枝词》)。至于鱼的味道也是名不虚传,“市之罗缕脍,芳鲜妙无匹;吞之遂潜化,如蚀神仙迹”(龙为霖《食墨鱼感赋》)。墨鱼虽好,但绝非是普通百姓日常能享用的,渔夫就算偶尔打到,也会赶紧送去官商人家换成银两。

都说四川人做菜讲究麻、辣、鲜、香,以蓉派川菜为代表,用料精确,绵香悠长。陆游、叶圣陶等人品味过乐山美食后,多年过去依旧念念不忘。

过去乐山倒是有一种特产:豆腐。这是个大众食品,平民百姓人家餐桌上很常见。切莫小瞧这个东西,过去豆腐并非处处都有。有豆腐的地方一般是在产盐卤的地方,卤水有点化豆腐的功用,这在当时是个稀奇的事情。乐山豆腐是从明代开始风靡,可见在古代乐山吃豆腐已率先成为了一种风尚。

都说四川人做菜讲究麻、辣、鲜、香,以蓉派川菜为代表,用料精确,绵香悠长。陆游、叶圣陶等人品味过乐山美食后,多年过去依旧念念不忘。

苏东坡曾写过“芦菔生儿芥有孙,不知何苦食鸡豚”,所以人们应该懂得豆腐“可以养生,可以修德,可以治家,可以传后,愿相与共之”,撰志的鸿儒们不惜笔墨阐发高论,大赞其高尚品质。不过道理还是值得人们思考的,墨鱼虽有玉馔之美,但非布衣人家的食物,还是豆腐青菜保太平,这才是平常日子的过法。当然,后来人们知道得更多的是西坝豆腐,那是发扬光大了的乐山传统豆腐,其做法多样,风味独到,一样能够让人尽朵颐之欢。

白宰鸡是乐山名菜,深受朱德、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的喜爱,一代文豪郭沫若也多次撰文提及。豆腐中最有名的西坝豆腐,历史悠久,于东汉时期传入,精于唐宋时期,兴于明朝万历年。

文人笔下的乐山菜

乐山周边皆名山大川,山中多野菜山珍,其中最受宋代诗人陆游青睐的,莫过于峨眉栮脯,所谓栮脯就是木耳。陆游多次称赞栮脯:“玉食峨眉栮,金齑丙穴鱼”(《思蜀》),“堆盘丙穴鱼腴美,下箸峨眉栮脯珍”(《梦蜀》),“可怜龙鹤山中菜,不伴峨眉栮脯来”(《食野菜》)。

为什么陆游如此钟情栮脯,甚至拿它与丙穴鱼相比呢?这是因为“汉嘉栮脯美胜肉”(《冬夜与溥庵主说川食戏作》)。陆游在嘉州当了9个月的官,念念不忘峨眉栮脯,这几句诗大多写在他回乡后对蜀地的思念中,说明栮脯不仅是美食,也是寄情之物。现在的木耳大多是人工培植,成为了普通的菜肴,但在宋代却是珍馐,是地道的山中野生,今昔不能比。这不能不说是古嘉州又一种沾了人文气息的土特产。

1939年抗战军兴之时,作家叶圣陶一家迁到乐山,甫来之时甚至还感到了不少小城的妙处:“昨与朋友下馆子,宫保鸡丁,块鱼,鸭掌鸭舌,鸡汤豆腐……味绝佳,在苏州亦吃不到也”“此间鱼多,间日购之。八九角可买一鸡,五六角可买一鸭……七八角钱已吃得很好,与在汉口,在重庆,迥然不同”“此间之饼饵糖食制作精良,云乐山类苏州”……这都是日常生活的感受,零零碎碎,但都是一地经济的如实记录。

不过,后来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1940 年后,文人们的士人情调一扫而空,乐山的生活和消费急剧恶化,那种恬静自足的环境被破坏了,人人不能自保,谈饮食更是妄事。当然,那是乐山历史上的一段特殊时期,若非战争或苛政之恶,不至于让百姓食不果腹。老天自有丰厚的预备,我们更应该回到和平时期来看嘉州生活,世间过往皆因饮食而起,饮食之美能让人愉悦,让人言说,这又是何等惬意的事情。

白宰鸡是乐山名菜,深受朱德、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的喜爱,一代文豪郭沫若也多次撰文提及。豆腐中最有名的西坝豆腐,历史悠久,于东汉时期传入,精于唐宋时期,兴于明朝万历年。

乐山菜是传统川菜的川南风味,属于上河帮菜系,清和细腻,风味独到,在岷江中下游一带影响甚广,是历史、地缘和风土的交汇。说到这里,我要特别提一提乐山的白宰鸡,在我的印象中,无论在哪里,男女老少交口称赞的就是这个白宰鸡,简直就是个“大众情人”。

郭沫若曾回忆,“白切(宰)鸡我觉得以乐山为最好的……乐山的白切(宰)鸡之嫩,汁水之味美,实在是一种奇妙的艺术品”“雪白的鸡片,鲜红的辣油海椒,浓黑的酱油……这样写着都禁不住唾涎的津津分泌了”。

我记得小时候,在乐山府街附近吃到的白宰鸡非常难忘,那真是口舌生津、回味无穷。不过,如此美味的白宰鸡已经很难吃到了,现在餐馆里虽然也有,始终感觉不是过去的那种老味道。所以我想,味觉的变化是否也是城市变化中的一部分?如果一个城市现代意义的确立是以对这个城市古意的消减作为代价,那么我们失去的不仅是口感,不仅是记忆,同时也是我们四处飘散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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