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互评实施的路径与方式

□ 杜文平

师生互评的核心是：在评价过程中产生互动、引发心与心的交汇与共鸣，形成和谐、民主、平等的师生关系，激发师生共同追求发展目标，促进师生共同提高。2010年开始的北京市月坛中学师生互评实践表明，师生互评对于形成良好师生关系、促进师生共同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1]在实践案例的基础上，“师生互评促进师生共同成长”项目组于2015年起，在北京市顺义区4所学校 （南法信中心小学、张镇中心小学、顺义三中、顺义十三中）进行了师生互评现状调查，并开展了教师对学生的评价、学生对教师的评价、相互评价中的沟通交流、达成共识改进师生关系的研究探讨。

一、师生互评现状

项目组在研究之初对实验学校的四、五年级和初一、初二977名学生进行了整群抽样，了解师生互评的现状，呈现结果如下：

（一）绝大多数学生希望学校组织学生对教师的评价活动

对教师来说，学生最了解他们，学生也愿意积极地参与对教师的评价活动。调查显示，23.9%的学生认为学校不经常收集学生对教师的意见和建议，对教师的评价，部分学生参与的并不多。在学生对教师提出的意见和建议是否得到有效回复以及是否做出改进方面，87.2%和85.8%的学生给予了肯定。此外，有86.9%的学生希望组织学生对老师的评价活动，有86.4%的学生希望学校征求学生对老师的意见和建议。

（二）教师对学生的评价之后，学生还有话想对老师说

教师对学生的评价，特别是班主任评语、任课教师课程评语已成为教师教育教学的常规工作。对于“我喜欢老师对我的评价方式”“老师给我的评价对我帮助很大”这两项，分别有90.9%和92.5%的学生表示认可。由此也可看出，教师对学生的评价起到了一定的教育效果，但这种评价是单向的评价，有69.1%的学生表示 “老师评价我之后我还有话想对老师说”，同时，70%的学生表示想与老师进行互动交流。

（三）“同学之间的关系”比“学生与教师的关系”更融洽

调查显示，对于 “我和同学很融洽”以及 “我和教师的关系很融洽”这两项，96.2%和91.0%的学生选择 “很符合”和 “比较符合”，前者比后者多了5.2个百分点，并有19.6%的学生选择 “老师不能够和我谈心交流”得到了印证，相比来说，同学之间的关系更融洽一些。

师生互评现状数据表明，学生对教师的评价持积极的态度且师生互评成为学生关注的内容，这也为研究打下了良好基础。

二、师生互评实施的路径与方式

师生互评要有抓手，特别是学生评教师，要依托某些活动才能让学生和教师没有心理压力真心地交流，使评价真实客观。经过近三年的探索，几所实验校逐渐形成了基于学校特色和学生特点的方法与路径。

（一）让师生互评“暧”起来

“暖”是师生互评的前提。为了缩小师生之间距离，给师生互评提供一个良好的氛围，顺义三中开展了 “师生同乐游戏活动”。游戏分为 “萝卜蹲”“南水北调”“挤眉弄眼”“不倒森林”四个环节。教师不仅和学生一起做游戏，同时还告诉学生一些道理，比如，通过 “萝卜蹲”游戏，让学生知道了只要配合默契，他们的思维互相碰撞就能闪烁出瑰丽的火花；通过“南水北调”游戏，让学生知道饮水思源，学会珍惜，学会感恩；通过 “挤眉弄眼”游戏，告诉学生思考问题只有做到面面俱到，才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才能够赢得同学们的赞许，看到老师和家长满意的笑容；通过 “不倒森林”游戏，让学生体会到有些事情依靠一个人或几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独木难支，二木成林，三木成森”，只有大家凝心聚力，才能取得成功。没有完美的个人，只有完美的团队。

在 “师生同乐游戏”活动开展过程中，教师把自己当成游戏一分子，放下架子，展现出天真、活泼和可爱的一面，也让学生们看到了平日里满脸严肃的老师们甜美的微笑；看到了不常看到的老师们孩童般的侧面；听到了不曾听到的爽朗笑声。老师与同学们做游戏时一起笑嗨天，“萝卜蹲”时，一不小心摔在地上，但他们不顾身上的疼痛继续游戏，“挤眉弄眼”时不顾自己的面部形象，也要争取小成功……一幅幅笑翻天的情景让老师们仿佛又回到孩提时代。活动自始至终，师生们踊跃参加，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师生情谊快乐冶情的美，展示了一种幸福的情绪。正如学生所说：“今天的游戏活动虽然短暂，但是我们收获了友谊，收获了快乐，我们班更加团结了。”

游戏加深了师生之间的相互了解，拉近了师生间的情感距离。心近了，心暖了，教师对学生的评价也自然更加贴切，同时，学生对老师也会有一种更加亲切的感觉。

（二）让师生互评“评”起来

“评”是师生互评的关键。“评”包括学生对教师的评价，也包括教师对学生的评价。当然这种评价也需要载体，这种载体就是学校设计的各项活动。学生对教师的评价可通过意见箱、“老师我想对您说”“教师节给老师的感谢信”、学生给教师发奖状、学生给教师画像、“我说你猜”以及社交网络 （如微信、校讯通、博客）等进行。而教师对学生的评价，则通过评价手册 （或电子平台）、作业评语、书面评语等方式进行。比如，南法信中心小学举办的 “老师我想对您说”活动中，一位学生写道：“您的课堂让我们感到快乐。在您的课堂上赏罚分明，所有学生都有事做。让我们过得很充实，学到很多，懂得许多。希望您在以后上课时，能够管得更严一些。老师，您这六年来不辞辛苦地教育我们，传授我们知识，我们以后长大了，一定报答社会，不忘您的教导。”在学生给教师发奖状活动中，写道：“敬爱的音乐老师，在今天我们身上散发着的智慧光芒里，依然闪烁着您当年点燃的火花，为了感谢您，特发此奖。”学生在奖状上画了音符，画了花，画了蝴蝶，着重在 “智慧”这两个字旁画了星星，画了火花，并加重，很有创意。反过来，教师对学生的评价则体现在学生成长的教育教学之中，比如顺义十三中的张老师，在用评语对学生进行评价时，根据学生的个性特点，注重从语言形式上变成轻松式，内容则是提示警醒居多。学生很喜欢这种评价形式，并以此来约束自身行为，鼓励自己前行。再比如，顺义三中在5月20日这天，利用“520”这一谐音表达，让师生彼此诉说师生情；在教师节之际，为老师送上最温馨的祝福，外加一封意味深长的书信，使师生评价充满浓厚的情意。

（三）让师生互评“动”起来

“动”是师生互评的核心。“动”在师生互评活动中内涵很丰富，既有师生评价内容的互动，有师生心灵的感动、触动，更有师生的行为改变，特别是教师行为方式的改变。比如，在给老师颁奖状的活动后，南法信中心小学的周老师内心深处被深深触动：“首先，我感谢那些为我颁发奖状的同学，谢谢你们把我当成朋友，有你们这群忘年交，我很欣慰。我愿意和你们聊天，谈音乐、谈人生甚至家长里短，也谢谢同学们对我的赞誉。你们对我的表扬，这足可证明我在同学们心目中的位置，也不愧对音乐教师的称号，由于你们的信任，也让我意识和反思到自己做得还远远不够，只注意了个别，没照顾到全体学生，这是我的遗憾，在今后工作中，我会尽力做到细心观察关注每个孩子，和善团结每个学生。”作为一名优秀的教师，在这项活动中能主动、深刻地反思自己的不足，师生评价的目标也就达到了。再比如，顺义十三中的张老师，感觉师生互评已经很自然地融入了每天与学生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师生关系也慢慢地越拉越近。在她生日当天，早晨打开作业本，发现每个本子里边都粘了张彩色的心形便签和不同的祝福与签名，幸福感从她心中油然而生，来自学生的这种评价方式，也更加激励了张老师的教学热情，也增强了她与学生之间的感情。

（四）让师生互评“促”起来

“促”是师生互评的目标体现。师生互评的最终目的是促进师生共同成长，通过师生互评，让教师有所悟、有所得；通过师生互评，让学生有所思、有所长。比如，顺义三中开展的 “今天我是学生”活动，让五位教师走入课堂，重新认识“学生角色”——包括如何善待学生的错误？如何关注后进生的感受？如何关注学生偏科的现象？如何关注学生的阅读习惯与阅读能力？走入课堂，重新认识“教师角色”——包括给学生以榜样、课堂要精心准备、其他学科教学对自己的启发等。五位教师都从活动中总结了从学生角度看待学习的感受，发现自身优势与不足，促进了自我反思，找到了教学态度和行为改进方向，为改进教学积累了宝贵经验。正如王老师所说：“作为学生，我可能会不小心犯些错误，希望得到老师的宽容与谅解，如果说老师不可能是完美的，比如不经意读错一个音，写错一个字，会有那么一次上课时忘记关手机，升旗时，老师的队伍里也会有人说话······那么既然这样，为什么非要求我们这些孩子是完美的呢？所以不要一味批评学生的过失，过多苛责学生的主张。”与此同时，学生的自我认识和自我调节的能力也能得到增强，学生也能更加自如地表达想法、情感、需求和愿望，能够以更加积极乐观的态度对待学习和生活。

（五）将师生互评理念“融”进去

“融”是拓展师生互评的动力。师生互评旨在落实沟通唤醒、尊重信任、增进情感、共同成长等先进的评价理念。意在教师与学生互评的基础上，拓展校长与教师、校长与学生之间的互动。比如，张镇中心小学启动了 “校长奖励学生”“校长应该这样当”等主题评价项目。在 “校长奖励学生”评价项目中，校长可以亲自去发现好学生，每学期设三个奖项，如好品格类奖项、好才艺类奖项、好成绩类奖项，通过颁发“校长奖”给学生带来快乐感和成就感；另外一个奖项是 “校园十星”，老师从学校规定的十个奖励中推荐出典型学生，学校在 “欢乐六一”“欢乐元旦”等全校集会上宣传典型事迹，并由校长颁发礼物奖品。“校长应该这样当”主题评价项目主要是面向全校教师开展征文活动，老师们既可以推荐精品文章给校长，又可以为校长治校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对于老师们的文章校长要逐篇阅读思考，并给出相应的评语。通过这个活动，老师们开阔了视野，也丰富了校长的知识，更加增进了干群之间的信任与理解。再比如，在开展师生互评专项研究之前，南法信中心小学的师生和谐满意度均为85.3%，这一数据与北京市相关指标相比并不算高，但通过互评系列活动，不仅提高了教师的学习与反思能力，使师生互评理念融入师生的心中，还对师生和谐满意度的提高起到了推动作用。尤其是 “师生面对面写评语活动”给教师们带来了很大影响。此外，教师与校长的关系也不再有那么浓的 “行政味儿”了，大家对校长的态度也由“敬畏”转向 “敬佩”。校长在理念上引导教师树立正确的学生观、质量观，教师们在实践中帮校长找问题、寻答案。校长与老师们通过师生互评结果，共商管理策略，共想问题的破解之道，同样也能促进校长个人的反思和成长。

三、师生互评的实践效果分析

经过三年多的实践探索，项目组对参加实验的学生进行了后测，通过前测与后测数据的对比，呈现结果如下：

（一）学校开展的学生评价教师的活动得到学生的认同

针对学校开展的学生评价教师的基本情况调查显示：“学校采用多种方式收集学生对老师的意见和建议”“学校经常收集学生对老师的意见和建议”“我有心里话想对老师说”“学生对老师的意见和建议能得到有效回复”“老师能吸收我的意见并做出改进”，无论是 “很符合”“比较符合”的比例，还是赋值得分，后测比前测都有所提高，这也说明学校在践行师生互评的理念，真真切切地让学生参与到学校评价之中，改进了师生关系，优化了教师的教学行为方式 （见表1）。

（二）教师对学生的评价，在内容、方式和效果上学生总体比较满意

师生互评中教师对学生评价，学生感受如何 （见表2）。从评价内容来说，“老师能从思想品德、学习成绩、体育锻炼等多方面对我进行评价”符合达到95.7%，并且 “教师对学生的评价符合学生的实际”也达到94.8%，后测比前测都有所提升；从评价方式来看，“老师能用多种方式”“喜欢老师对我的评价方式”都有所提升；从评价结果来看，“老师给我的评价对我帮助很大”达到93.7%，与此同时，“老师评价学生之后学生还有话想对老师说”达到81.1%，说明学生与教师产生了很好的互动效果。

（三）学生在学校学习生活的总体感受愉快，并且与教师、同学关系融洽

师生互评产生的直接效果就是学生在学校生活的总体感受 （见表3）。从学生心理感受来看，“我在学校学习、生活很愉快”以及 “上课秩序良好”后测较 “老师态度认真，对我们负责任”前测有提高，“上课秩序良好”提高了5.5分；从学生身心发展角度，“老师的教育方法有助于我的身心发展”“老师能够和我谈心交流”“同学们尊敬老师”都产生了很好的效果；在人际关系方面，“我和老师的关系很融洽”“我和同学关系很融洽”赋值得分分别提高了2.1分和2.3分。

有研究表明，师生关系是影响教学质量和学业成绩的主要因素之一，而师生关系的建立、维持和发展正是在师生互动中实现的，师生相互评价就是一种师生互动，当师生相互评价积极一致时，学生学业成绩整体较为理想，成绩优秀者居多。[2]

表1 学校开展的学生评价教师的基本情况调查表

表2 学生对教师评价的认识和感受

表3 学生在学校学习生活的总体感受

总之，通过三年多的探索，发现师生互评活动最大的获益者是学生，师生互评活动改善了师生关系，增进了师生之间的相互理解，使教师的教和学生的学在师生互动中，更多地充满了尊重、信任、理解和包容，这为提高学生学习主动参与度、提高学业成绩带来积极的促进作用。但与此同时，在“我希望得到老师的评语”“老师的语言和行为让我体会到尊重和信任”以及 “老师态度认真，对我们负责任”后测数据有所下降，这也为后续的研究提供了依据，如何强调教师的评语常规性？如何增加教师的责任心？如何让教师在言语和行为方面更具亲和力？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