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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一流”背景下高等教育系统的生态定位与发展

2018-07-27杨蕾黄旭华郭志芳

高教探索 2018年5期
关键词:中国特色双一流定位

杨蕾 黄旭华 郭志芳

摘要:生态“环境—群落”理论揭示生态环境与物种群落的互动规律,环境决定物种的行动选择,而物种定位又反过来影响环境的生态平衡。“双一流”建设坚持中国特色、动态竞争与绩效导向,致力于打破身份固化,营造充满活力的高等教育生态环境。然而,由于部分高校对发展原则的误读,高等教育系统生态位失衡,存在着价值取向错位、发展目标移位、发展主体缺位等发展误区。高等教育应回归“以人为本”的价值原点,培养理性守护社会生态,扎根本土培育文化生态,创新为源改善学术生态。当前,应以“双一流”建设为契机,加强制度建设以营造宽松的生态环境,制定系统化政策以培育多样的生态群落,变革组织结构以畅通多维生态链接,由此推动高等教育系统的和谐发展。

关键词:“双一流”;定位;绩效导向;中国特色

为实现从高等教育大国到高等教育强国的历史跨越,2015年10月,国务院印发《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的通知(国发[2015]64号)》(以下简称《总体方案》),提出“双一流”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不仅事关“教育系统的发展水平”,更影响“国家核心竞争力的增强以及长远发展基础的奠定”。[1]“双一流”建设虽着眼于点,即“推动一批高水平大学和学科进入世界一流行列或前列”,但最终目标却指向整个高等教育系统,通过“一流学科建设引领健全学科生态体系”[2],带动一流大学乃至我国高等教育的整体发展,因而更需要系统思维和生态关照。

一、理论基础:“生态环境—主体选择”分析视角的构建

生态学方法又称生态学思维,它遵循事物普遍联系与协调发展原则,以整体的、系统的、动态的理论视角观察现实世界。[3]与阿什比(Eric Ashby)的环境适应论有所不同,[4]生态学的“环境—群落”理论强调主体选择和主动作为,侧重于分析生态环境与物种群落的互动机制,即环境决定物种的行动选择,而物种定位又反过来影响环境的生态平衡。与自然生态系统相似,高等教育系统由环境、生物以及两者之间的营养链接构成,具有多层系统结构。从社会层面来看(如图1),高等教育系统的生态环境包括政治、经济与文化环境,高校分布于系统环境之中,不同类型、层次、区域的高校纵横交错,结成不同的生态群落;而在高校内部(如图2),学校的规章制度、资源分配、组织文化为学科提供成长环境,学科根据知识分类或问题结构组成学科群落或跨学科集群。它们并不是静止的、孤立的,而是不断与环境进行物质、能量、信息等营养资源的循环与流动,物质流为系统输送人、财、物等物质性资源;能量流主要侧重于精神、理念、权力等非物质力量;信息流则是指各组织部门之间的信息沟通与交流。正是在资源营养的交流与循环下,生态环境与高校群落融为一体,环境资源决定着群落的发展方向,而群落的定位与布局又影响环境的生态健康,彼此息息相关、互为影响。

高等教育政策的实施效果既囿于国家价值愿景和评价导向,又取决于高校的发展定位与战略选择,受政策环境与个体行动的双重影响。[5]西蒙·马金森(Simon Marginson)曾描述全球化进程中大学发展战略与国家政策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指出各国大学都已卷入以欧美大学为主导的大学排名竞争中,非英语国家不得不随之调整政策支持不具备优势的本土大学(非欧美模式),以期在全球化竞争中获得话语权,而政策实施又恰恰强化这一进程,巩固了欧美大学模式的主体地位,最终导致高等教育发展多样化的终结。[6]“双一流”建设致力于打破传统重点高校建设中的“身份固化”机制,营造竞争有序的高等教育生态环境,奠定高校群落发展的新秩序,但是仍不可忽视高校行动选择对系统环境的反作用力。有鉴于此,本研究从“环境—群落”理论出发,考察“双一流”背景下生态环境变迁与高校群落的行动选择,提出高等教育系统的生态定位与发展策略。二、生态环境:“双一流”背景下高等教育系统的环境变迁

我国世界一流大学建设可追溯至建国初期的首批重点高校建设。1954年,原国务院高教部发布《关于重点高等学校和专家工作范围的决议》,提出建立中国人民大学等六所重点高校。为加快高等教育发展,1959年至1960年教育部又先后追加64所重点高校,基本形成“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中国特色发展模式。1978年,我国刚经历十年浩劫,正处于百废待兴阶段,国务院转发《教育部关于恢复和办好全国重点高等学校的报告》,确立88所全国重点高校,将高等教育发展与高水平大学建设作为提升国力的战略手段之一。20世纪90年代后,我国先后实施“211”“985”等重点大学建设工程,高等教育规模与质量均取得长足发展,但随之而来的高校间差距加大、阶层固化、发展趋同、动力缺失等问题,促使学界反思传统重点建设路径的得失成败。“双一流”是社会主义新时代高等教育发展的重大方略,从中国特色、动态竞争、绩效导向三个维度改善高等教育生态,为高等学校提供新的发展契机。

(一)“中国特色”唤醒制度设计的本土意识

《总体方案》提出以中國特色为指导思想,“扎根中国大地,遵循教育规律,创造性地传承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积极探索中国特色的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之路”[7]。我国大学发展历程以“后发外生”和“集权控制”为主要特征。梅贻琦尝言:“今日中国之大学教育,溯其源流,实自西洋移植而来,顾制度为一事,而精神又为一事。”[8]移植组织制度虽易,传播精神理念却难,根植儒家文化的中国大学始终无法摆脱其“政教合一”的思想基因,制度与理念的冲突使中国大学“呈现出一种形同质异的学术价值体系”[9],区别于生长于大学自治与学术自由土壤之上的西方原型。囿于文化环境的局限,即使相同制度也难以发挥同样的功能,发展所循之路也不尽相同。但就大学的真谛而言,组织制度只为其表,自治与自由的理念才成其内核。“双一流”需在“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的基础上,于形同中求制度创新,于质异中谋个性发展,才能创造出具有中国特色的一流大学。

(二)“动态竞争”激发高校主体的内生动力

《总体方案》明确指出,重点高校建设方案存在身份固化、竞争缺失、重复交叉等问题,“双一流”引入动态竞争机制,为一些基础较好、发展较快的高校搭建合理竞争的平台。但“双一流”建设目的不仅于此,其最终旨归是“以点带面”,以“一流学科”引领全学科生态建设,以“一流大学”健全高等教育体系发展,最终达至我国建设社会主义强国的伟大梦想。因此,应从系统层面打破利益固化,给予后来者希望,激励后来者追赶强者,反过来激发强者的竞争意识,发挥“鲶鱼效应”,激发高校主体的内生动力,促进高等教育系统的协同进化。尽管“双一流”建设是树标杆、立榜样,但是仍应避免部分高校趋利所引发的恶性竞争,因此需从系统层面进行政策布局,避免单一路径导致的发展趋同。从微观上看,激发高校活力应作多样化的道路安排。自然界生物获得竞争优势的方式是多样的,如争优,通过强化优点获得绝对优势;求特,通过凸显特色发展相对优势。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既不符合生态多样的发展规律,也无法让广大高校看到差异发展的希望。从宏观着眼,提升系统动力还须凝聚合力。促进系统内部动态竞争的目的在于,推动高等教育系统长期稳定、健康科学地发展,所以既要强调竞争,更要关注协调,避免恶性竞争诱发高校的发展定位走偏,导致系统的生态失衡。

(三)“绩效导向”孵化科学合理的评价机制

《总体方案》提出“坚持以绩效为杠杆”,“构建完善中国特色的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评价体系”。[10]绩效译自英文Performance,原意为表现、性能、成绩等。目前对绩效的理解存在两种典型观点:一种是“结果论”,代表人物首推伯纳丁(H.J.Bernardin),他提出绩效是在一定时间、空间范围内,履行工作职能、活动或行为过程中产生的结果。[11]基于该理论,可从产出的规模数量、优劣程度、影响范围三个维度,厘定教育结果的数量、质量和效果。另一种“行为论”则认为绩效不仅是行动结果,还是行动本身。该观点于1993年由凯恩贝尔(J.P.Campbell)等提出,认为绩效是员工自发控制的与组织目标相关的行为,由于“行为”是多维的,因而没有普适的测量维度。[12]“结果”绩效虽易于评价,但以成效论英雄往往鼓励人们急功近利,从而忽视教育的长效发展和教育绩效的实现方式。而“行为”绩效虽不易测量,但强调行为对于结果的作用,有利于促成一种质量文化的形成,建立良性的自组织机制。须知机制的形成需要长期塑造,但它一旦显效,就是自发且长效的。因此,应辩证地看待结果与行为之间的关系,以“双一流”建设为契机,建立科学合理的绩效评价机制,引导高等教育系统的良性发展。

三、生态位失衡:“双一流”背景下高校群落的行动误区

正如阳光和水之于生物,环境资源决定着高等学校的生存和发展,影响着高等教育系统的生态平衡。由于涉及高等教育资源的分配,“双一流”建设极大地激发了高校的发展动力。为在“双一流”名单中争得一席之位,部分高校采取功利取向和趋利行为,导致高校群落发展出现价值取向错位、发展目标移位、发展主体高校缺位等问题,影响高等教育系统的整体平衡与稳定发展。

(一)发展目标移位:国际视野与本土情怀

国际化是世界一流大学标志性特征之一,目前我国大学的国际化主要以“输入”为主,即引入国外优质资源促进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包括引入国际化课程、增加海外经历教师、借鉴国外管理制度等手段。这使得我国大学在资源引进和学习借鉴的过程中,表现出严重的依附性,强烈依附于西方学术秩序和价值系统。以学术评价机制为例,自然科学在中西方具有共性,一流标准也已达成广泛共识,且西方科学在诸多方面强于中国,应努力学习西方大学的自主创新能力;但社会科学的中西语境不同,面对问题也不同,其学术体系、话语体系也应各具特色,片面地强调“输入”可能导致学术文化生态失衡,滋生文化殖民倾向与文化认同危机,导致本土文化根基的断裂。况且,世界一流大学本身就是一个多样化的概念集合,高等教育发展历史业已证明,大学具有多重发展路径。[13]知识生产模式也在不断进化生态发展之中(shifting ecology),西方大学模式并不是完美的,这种模仿的冲动往往阻碍学术创新,导致知识生产模式的趋同与生态危机。[14]因此,应重视“国际性”的内化与吸收,探索西方大学制度与中国文化基因的融合机制,使制度生长于中国价值理念、文化传统与管理体制的土壤上。

(二)发展主体缺位:重点建设与被平庸的大多数

物种多样是维持生态系统稳定发展的前提和基础,功能分化、生态和谐的高等教育体系应包括各种类型的机构,不仅有研究型大学,还包括应用型大学、职业技术学院、社区学院等。但多年“指定式”重点高校建设政策造成不同层次、不同地區间高校之间的巨大差距,普通高校在科研实力、师资水平、生源质量以及资金投入等诸多方面,难以和重点高校相抗衡,这种巨大差距让“双一流”成为少数高校的角逐场地,而大多数高校往往被平庸或甘于平庸。然而,大学变革不能孤立地进行,世界一流大学的长远规划,应与高等教育系统整体发展密切联系,片面地强调研究型大学的价值和重要性,将扭曲高等教育资源的分配格局。[15]仅有少数大学和学科卓越或“被卓越”了,而多数高校和学科(或专业)平庸或“被平庸”了,这显然不是一个良性健全的高等教育生态系统。没有较好的系统规划,单靠几所名牌大学,中国高等教育恐怕也无力承担“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重任。[16]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17]当前应从致力于以点带面,以“双一流”引领高校群落与全学科生态发展,使高校群落互补支撑、使学科生态生机盎然,以更大的勇气与智慧,突破阶层固化的藩篱,才能激发和凝聚高等教育系统的整体活力。

(三)价值取向错位:结果指标与行为机制

高校对“双一流”建设价值取向的理解偏差,正让中国大学离世界一流的学术生态愈行愈远,出于对“一流”指标的揣测,部分高校建立以结果为导向的绩效评价制度,让作为学术重镇的大学深陷于“学术GDP”的泥淖里无法自拔。在结果至上、效率优先的逻辑下,弱势学科生长的合法性产生危机,部分大学唯大学排行马首是瞻,依据指标量体裁衣裁并弱势学科,严重削弱教师的价值认同;而学术资本的非理性流动,正推动优秀师资、生源往资源富集地区集中,进一步加剧高等教育资源分布的马太效应,造成社会生态的失衡。以科研排名为主导的学术竞标赛推动经费、教师等稀缺资源由教学流向科研,导致高校产生一种双轨系统:科研岗教师完全不承担或者承担更轻的教学任务,因此可以将所有时间用于炮制论文;而更多的教学任务压在教学岗及流动的助教们身上,“教学与科研相结合”的大学理念也逐渐走向分裂。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人才培养的价值因测量难度过大,不可避免地受到忽视。须知,指标评价仅仅是手段,其目的在于通过绩效评价,引导建立良性的行为机制,不断培养人才创造卓越,最终达到至真至善。我们必须反思行政手段下推进一流的发展逻辑,并警惕片面的结果绩效逐步消解一流大学的文化基因。

四、生态定位:“双一流”背景下高等教育系统的发展方向

自然界每个物种都有一定的资源利用空间,即生态位(niche),正确的生态位能营造良好的竞争环境,促进种间协同进化;错误定位则会引起恶性竞争,引起系统生态失衡。[18]“双一流”背景下高校群落的生态错位,正导致高等教育陷入种种发展误区,当前亟需校准高等教育的发展方向,回归“以人为本”的价值原点,理性培养守护社会生态,扎根本土培育文化生态,创新为源改善学术生态。

(一)以人为本:发展学术理性,守护社会生态

人是社会的细胞单元,“唯有通过人与环境、历史的互动,才能修正和开辟环境、指引和创造历史”[19]。“双一流”竞争归根结底是人才的竞争,教育绩效仅是学人智慧的外在表现、人才成长的伴随产出,舍本逐末只能是失去灵魂的卓越。教育的旨归是人的发展,纵览大学发展历史,从波伦那育人传统到柏林科研理念再到威斯康星精神,尽管大学功能逐渐扩展,但人才培养一直位于大学职能之首。正如纽曼(Newman J)所言:“大学的真正使命是培养良好的社会公民并随之带来社会的和谐发展。”[20]因此,“双一流”建设应自觉探求大学的精神实质,回归“以人为本”的价值原点。将“人才培养”这一根本任务作为“双一流”建设的逻辑起点,变革大学治理模式,形成长效激励机制,促进人才培养体系的完善;与此同时,发展高水平的科研来支撑人才培养,促进人的健康成长和理性发展。如此,方为“双一流”建设的核心任务和价值所在。

(二)扎根本土:立足中国基因,培育文化生态

中国高等教育发展具有自己独特的“基因”,具体而言,可分为政治思想基因、文化传统基因、国家需求基因。[21]政治属性及其政治功能决定着大学的发展逻辑与方向,塑造着中国高等教育的思想基因。悠久的历史传统和中国文化濡染大学的精神与品格,淬炼中国高等教育的文化基因。国家发展与时代环境呼唤大学的“责任担当”和“家国情怀”,铸就中国高等教育的国家需求基因。虽然现阶段“双一流”的目标指向是冲击世界学术前沿,但其“根”应是增强国家和地方的科技发展与经济发展的后劲,服务于国家和民族发展的战略需求,其“果”应是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建立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引导世界科学中心向中国转移。尽管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当前,应坚持扎根本土与融通中外相结合,在拓展国际视野的同时恪守本土情怀,在强化民族特色前提下加强中西方文化的对话,在吸收借鉴世界先进办学经验的基础上开创中国特色发展模式,才能建成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世界一流大学。

(三)创新为源:加强制度建设,改善学术生态

新制度经济学家诺思(Douglass C.North)在《西方世界的兴起》中指出,组织效率是西方经济发展的关键,提高组织效率的前提是进行科学合理的制度设计,以便形成激励,使个人努力形成社会合力,从而提高组织效率。[22]现代大学制度建设与“双一流”建设是一个因与果的关系,可测量的豪华指标仅仅是一流大学发展的伴随产出,而大学成为“世界一流”的真正原因是拥有一套合乎学术发展逻辑的现代大学制度,能调动个体发展的积极性,形成大学发展的合力。没有现代化的大学制度,没有一流的大学治理,就不可能产生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因此,“双一流”建设应该从根源着眼,关注世界一流大学的制度特征,并加强我国大学的制度体系和制度能力建设,这既是“一流大学”生长不可或缺的环境条件,也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在高等教育领域的具体要求。

五、生态平衡:“双一流”背景下高等教育系统的发展策略

生态平衡是指系统环境与生物种群之间高度适应、协调统一的状态。高等教育系统的健康发展既取决于良好的外部环境,又有赖于高校群落的有序竞争,还关系到高校与系统之间顺畅的营养交流。因此“双一流”背景下高等教育系统的发展应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

(一)学术自由营造宽松的生态环境

良好的生态环境是物种赖以生存的基础,而学术自由是大学赖以生长的生态基质。自中世纪大学诞生之日,学术自由就成为现代大学发展的价值取向与内在逻辑,深植于大学的原始基因之中。正如哈罗德·珀金所言:“当种种控制力量软弱分散时,大学知识之花就开得绚丽多姿;当种种控制力量强大时,大学在物质上就显得繁荣昌盛,但是这种力量可能——也的确常常——以各种有害于教学和研究自由的方式实行控制。”[23]正是在学术自由的基质上生长,大学才能通过弘扬理性文化、力图卓越文化、引领民族文化、服務区域文化,不断丰富学术自由的底蕴和内涵,实现自身的功能超越。我国一流大学建设过程中,最突出的羁绊就是行政权力对于学术自由的侵扰,保护学术自由,应避免其受行政力量的干预。首先,应从宏观上理顺大学与政府的关系。政府逐渐改变垂直化、命令式的思维模式,转变为大学管理的参与者、协商者,赋予大学充分的自主权,科学地处理好大学与政府、大学与社会的关系,使大学内部沿着学术自身的逻辑发展。其次,从中观上,推行彰显大学自治、学术自由与科学管理精神的现代大学制度建设,建立健全高校内部权力制衡机制,完善责权明晰的高校管理体制,形成科学、民主的领导决策体制,实现大学治理结构的深度变革。最后,在微观上,“双一流”建设不仅要反思教育的现代价值,拒绝被排行指标所绑架,选择与现代大学发展规律一致的方向,坚持以人才培养为本,以科研引导教学;同时,还应关注大学精神、大学文化等对人的涵养,培养人的理性反思与价值构建,成为社会的良心与精神的家园。

(二)系统化政策培育多样生态群落

在自然界,生物越多样,群落结构越复杂,生态系统就越稳定。与自然界生物一样,高等学校类型的多样性是维持高等教育生态系统平衡的重要基础,决定着系统的调节能力和发展的可持续性。当前高等教育发展的关键在于构建一个可持续自我调节的分类发展政策环境,并养成与之相配套、协调的多元文化生态环境,以培植多样化的高等教育生态群落。具体而言,应从国家层面进一步对我国高校分类体系作出政策指导,尤其是那些未进入“双一流”建设的高校与学科,应采取相应的制度安排、政策支持和资源配置。建构“一流”的高等教育分类体系,健全高等教育结构与类型,使高等教育体系层层有一流,类类有通道,加快高校生态群落的多样分化。具体到学校层面,则需要通过一流学科的建设,引领健全学科生态体系,基于各学科的内在学理联系,组建跨学科的学科群或学科集群。通过学科的交叉和融合发展,协同一流学科与全学科生态,从而带动学校的整体发展。[24]最后,建立多样化的评价体系,促进系统的多样分化。在深度上,应根据不同层次、不同类型高校的性质与职能,确定不同层次、类型的“一流”标准,让各层各类高校有位可依。在覆盖的广度上,应注重文化的一流与数字指标的一流相统一,坚持大学发展的方向和终极价值。

(三)组织变革畅通多维生态链接

物质流、能量流、信息流是高等教育系统的生态命脉,在知识大爆炸的今天,学术事业的传统工作方式已無法满足高等教育系统快速发展的需要,当前急需进行组织变革以畅通多维生态链接。首先,改革政府为主的资源配置组织模式,提高物质流的利用效率。建立客观、公正、权威、透明的中介组织,建立多渠道的资助配套机制,实施分级、动态的资源配置模式。其次,重构权力结构的组织形态,促进系统的能量循环。“大学兴旺与否取决于其内部由谁控制”[25],大学权力组织的重构,必须将学术从行政中真正地分离开来,真正实现学术委员选自于“民”,学术委员与党政领导分离,办事机构与党政机构分离,彻底解决学术组织的附属性、行政化问题。第三,变革知识生产的组织形态,促进系统内的信息交流。在院校外部,通过科研平台与项目合同,建立与科研机构、社会产业合作的“共同体”,实现教学、科研与成果转化的共享;在院校内部,实行“双轨制”研究方式:一个是以学科为主体的研究方式,一个是跨院系以问题为主体的研究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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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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