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之“祸”,生态之“惑”?
2018-07-25陈淑仪
陈淑仪
《追日》(Solar, 2010)的作者是英国家喻户晓的“国民作家”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 1948— )。该小说不仅在学术界闻名,而且跻身于大众青睐的畅销书之列。作者选取别尔德的三个人生阶段(2000年、2005年和2009年)展开叙事,将气候变暖、环境破坏、能源短缺、城市扩张等诸多生态问题与别尔德颇具讽刺意味的人生故事拧成了一股“麻花辫儿”,充分让读者领略了麦克尤恩那富含英式幽默的高超写作技艺。小说中有关生态方面的隐喻妙趣横生,引人入胜。麦克尤恩以讽刺、幽默的口吻刺探了人类自私的本性,揭示了人类对大自然的无情破坏。一路读完,不禁掩卷沉思:生态之“祸”引来生态之“惑”,人类欲走出生态困境,唯有与自然和谐相处。
太阳能(双刃剑),财兮祸兮
日光(太阳能)乃万物之源,众生之本。在工业文明迅猛发展的大环境下,由于不可再生的自然资源——煤、石油、天然气——逐渐消耗殆尽,太阳能已成为一种能够为人类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新型能源。合理开发也好,利益驱动也罢,怀揣各种动机的“追日者”趋之若鹜。别尔德曾获诺贝尔奖殊荣,然而现在,才思枯竭的他只能苦守着涡轮机项目停滞不前。他的手下职员汤姆·奥尔德斯曾力邀他一道加盟自己的太阳能研究项目,并对未来的大好前途言之凿凿,可别尔德却嗤之以鼻。然而,一场阴谋让别尔德改变了心意。
别尔德的第五任太太帕特丽丝红杏出墙,不仅与家中装修工塔平约会,还与奥尔德斯暗通款曲。在结束了自己的北冰洋科考之旅后,别尔德回到家中,意外地发现奥尔德斯竟然裹着自己的睡袍坐在沙发上。怒不可遏的别尔德立即决定解雇奥尔德斯。奥尔德斯抱住别尔德双膝以求他开恩,不料却意外踩中了地上的一张北极熊地毯。他腾空而起,不幸的是,在落地时被玻璃桌角刺穿了后颈。老练的别尔德伪造了现场,他将奥尔德斯的鲜血涂抹在装修工塔平留下的大锤子上。此“一石二鸟”之计,使他一下干掉了两个情敌:塔平被判杀人罪,锒铛入狱,别尔德则顺理成章地以奥尔德斯上司的身份窃取了他关于太阳能的研究项目。此后,别尔德扭转了事业危机,找到了发财的摇钱树。
窃取了奥尔德斯的研究成果以后,别尔德转向了太阳能研究。他其后的事业,虽然不乏曲折,但总体上依然呈上升态势。最终,坐拥十几项专利权的别尔德,打算与合伙人托比·哈默在新墨西哥州西南灌木沙漠地区打造一座巨大的太阳能基地,为小城洛兹伯格供电。虽然在设备、原材料成本以及土地等方面与预期相比均有大幅缩水,但这并未妨碍别尔德打造的太阳能基地完工。“八年来,一路走来,从缓慢甄别、解读奥尔德斯的文件夹,到埋头于实验室,再完善,突破、勾勒草图,田野试验,这一切必须有个了结。最后一幕是领受喝彩。”
眼看别尔德即将领受喝彩,受乔克·布拉迪委托的伯纳德律师赶到洛兹伯格,告知别尔德即将被诉知识产权剽窃案。原来,别尔德剽窃奥尔德斯研究成果一事,早已被乔克·布拉迪洞悉。别尔德、布拉迪和死去的奥尔德斯曾共同供职于英国的“可再生能源中心”,当时,别尔德任中心主任,布拉迪是别尔德的副手,而奥尔德斯只是一名普通职员。奥尔德斯死后,布拉迪在将奥尔德斯的文件转交给别尔德时,留了个心眼儿,复印了文件。如今,他集结了许多专家学者,将复印件与别尔德目前所获的专利和成果进行了对比,认定了别尔德的成果均是基于剽窃了奥尔德斯的研究成果这一事实。出人意料的是,如今的布拉迪已经平步青云,成为跻身“英国女王荣誉名单”中的一名爵士。有了女王撑腰,他再也不是先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委托伯纳德律师,一举揭露了别尔德的剽窃行为。
祸不单行,无辜蹲了大牢十六年的塔平如今出狱来到洛兹伯格,他本欲在别尔德的工地上混口饭吃,却遭别尔德拒绝。为了泄愤,他用一把大锤将工地上的操控板(该基地的核心与灵魂)统统击碎。别尔德苦心营造的基地,一瞬间化为泡影。如果说别尔德对自己的人生还抱有一线希望,那么,击溃别尔德人生大厦最后一根栋梁的乃是他罹患了皮肤癌。
由于贪食纵欲,毫无节制,私生活混乱不堪,别尔德的手部浮现出黑色素瘤,这是一种由于日光(太阳能)过度照射而引发的皮肤癌。别尔德欲打造太阳能基地的“盛世”再也无法继续了。太阳能最终变成一柄无情的双刃剑,毫不客气地刺中了别尔德。财兮?祸兮?太阳能为人类带来的到底是财富还是祸患,归根结底,乃是由人的本性使然。
对球形身体(地球)的“暴政”
别尔德贪吃、好色、懒惰、易怒,脾气暴戾,嫉妒心强,以自我为中心。为了贪图嘴上的一时之快,不顾戕害自己球形的身体。设若将别尔德球形的身体放大,并映射为地球的话,贪食纵欲的别尔德更像极了地球上贪婪的人类,为了获取一时之利,从来不顾及滥用地球上的自然资源。
已是凌晨四点,在情妇梅丽莎的家里,别尔德悄悄地从被子底下溜出去。“黑色地板经过整晚的暖气加热,他冰冷白皙的脚踩上去很舒服。让这座星球见鬼去吧。”与满足食欲相比,拯救地球的理想从来都被置之于次要的地位。坐在马桶盖上,别尔德忍不住遐想一番。即便是遐想,依然须臾不离美食,“他再也不是傍晚前的那个自己了,比方说,那个从柏林一路回来、斜躺在阳光灿烂的机舱里、手握一杯金汤尼的自己”,“……阅读这些人造的玩意儿,是不是让他郁郁寡欢呢?一点儿也不。他志得意满,俨然一位皱紧眉头认真工作的男士,就连即将端来的午餐也没放在心上……”,“阳光送来它的光子激流,将他的劳作衬托得愈发璀璨而高尚,他怎么能戒掉金酒呢?”之后,别尔德终于躁动起来,裹紧睡袍,径直穿过黑乎乎的起居室,跨过那堆乱七八糟的行李,来到厨房,“他站在一人高的冰箱前的那团阴影里,踌躇片刻后抓住两英尺长的把手。门打开时,颇具诱惑地发出一声温柔的吮吸声,像一个吻。冰箱里的搁架上灯光昏暗,品种繁多,宛若夜空中矗立着一栋玻璃摩天大厦,颇有些货色可供挑选。在一盘菊苣叶和一罐梅丽莎自制的果酱之间有一只白碗,上面覆盖一层银色锡纸,碗里盛着吃剩的炖鸡肉。冷冻室里有半升黑巧克力冰淇淋。等他开始吃的时候冰淇淋就能解冻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勺子(两道菜都适用),坐下来吃他的大餐,一边拨开锡纸,一边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元气。” 别尔德贪食暴饮、毫无节制的形象被作者刻画得入木三分。
以上这段话中的隐喻涵义颇为丰富,“玻璃摩天大厦”代表着资本主义的蔓延、现代社会消费主义的泛滥和人类优越感的横行。科技的迅速发展如同别尔德猛增的腰围,别尔德暴饮暴食、对身体的“暴政”,恰如人类只一味地追求科技的迅猛发展、毫无顾及地滥用地球的自然资源的行为。别尔德用一把勺子吃两道菜的做法,暗示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革命性变革和生产、消费步骤的简化。“吃剩的炖鸡肉”代表着废物替代品,指现代社会的制造模式已由旧世界的“从摇篮到坟墓”的生产转变成新的“从摇篮到摇篮”的可再生经济。“冰箱门打开时,颇具诱惑地发出一声温柔的吮吸声,像一个吻”,则让人联想到色欲,意味着人类对财富和美食的无法抵制的欲望之壑。
孢子(机械文明)的扩张
在小说第二部分,别尔德坐在飞机上俯瞰整个伦敦城:“巨大的混凝土伤口和钢铁搅拌在一起,这些‘导尿管将川流不息的车辆从地平线运过来又送回去——在它们面前,自然界的种种遗迹只能日渐萎缩。”由“伤口”和“导尿管”可见,大自然在城市工业机器铁蹄的践踏下,承受了怎样巨大的折磨。可是,为了保持城市文明的快速发展,人类依然不断地屠戮自然。这样的现代城市文明从本质上讲是非理性的。它最终只会让我们失去了大地母亲,失去肉体和灵魂的双重家园。
伦敦在别尔德眼中“散漫无序得就像一个巨大的白蚁穴,一座热带雨林,一件美轮美奂的东西……泰晤士河沿岸密布着踌躇满志、滑稽可笑的建筑,尽是些新式玩具。”“白蚁穴”指伦敦城,“白蚁”即不断向自然界进军的人们,而密布于泰晤士河两岸的“新式玩具”则指钢筋水泥的建筑。作者以诙谐的口吻,描绘了人类进军、践踏自然界的全过程。
借别尔德之口,作者发问:“到底要怎样,我们才能开始自律呢?处在这样的高度上,我们就像是四处蔓延的苔藓,像扩张肆虐的海藻,像某种正在包围一只柔弱水果的霉菌——我们的成就是何等狂野。与孢子一起勇往直前!”“勇往直前的孢子”、“四处蔓延的苔藓”以及“扩张肆虐的海藻”乃是指机械文明的迅速膨胀。随着工业、技术文明的迅猛扩张,城市中的生物圈已经所剩无几。本应彰显文明成果的城市,却不幸地沦为了生态恶化的聚集地和发源地。
人类把握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增强了,而把握自我的能力却急剧衰退。别尔德就是文明外表之下伦理道德尽丧的代表者。他头戴诺奖光环,口口声声以拯救地球为己任,然而,心心念念地却是如何满足一己私欲,享受美食,私会情妇,享受机械文明为之带来的灯红酒绿和时尚风光。可见,于保护生态环境而言,人类更愿意享乐在先。
接着,别尔德的视线落到了自己曾住过的公寓。公寓里一派狼藉,餐厅的盘子上,厨房的锅子里,提桶里,咖啡渣中,扔掉的奶酪、胡萝卜和结成硬块的肉上,各色真菌,茁壮成长,霉花怒放。“从天而降的孢子,与人类文明差堪比拟,无形无迹,无声无息,是成功的生命实体。是的,它们将会凭着它们擅长的绝活久久驻扎,一旦耗尽养料,它们就会干枯衰竭,变成一抹炭灰。”此处的深层隐喻涵义为:孢子的绝活是凭借各种垃圾茁壮成长,而人类的文明亦是凭借消耗了地球的自然资源才能璀璨生辉。一旦失去养料的滋养,孢子就会干枯衰竭,变成一抹炭灰。那么,人类若将自然资源挥霍殆尽,现代文明也必将消弭于无形。
麦克尤恩已经洞察到现代文明的缺陷,那便是对物质利益的极度追求和对自然母亲的无情屠戮。通过对生态困境的书写,作者使读者亲身融入生态危机的现实语境之中,在唤起人们对这个世界感知的同时,表达出对自然和人类的人文关怀:不要再破坏生态环境,否则就是作茧自缚,自取灭亡。
失序的更衣室(地球)
在小说的第一部分,麦克尤恩以讽刺、诙谐的语言讲述了别尔德受邀参加北冰洋科考之旅的过程。作为唯一一名科学家,别尔德与一群艺术家一同前往北极,登上了一艘封冻在海湾里的科考船,欲对气候变化进行科学考察。这艘科考船设施完备,暖气通畅,装修华美,墙上镶嵌着橡木,还挂着带有流苏坠饰的壁灯。然而,自从人们登上了科考船,船上的更衣室就一天天陷入混乱。在短短的三四天里,更衣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第一天,更衣室里井然有序。第二天,更衣室里已十分混乱,每个人都找不到自己的装备。第三天过后,更衣室俨然变成了一片废墟。雪橇服、头盔、围巾、手套、旅行袋和垃圾四散纷乱,一片狼藉。尽管如此,人们依然能够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说辞。为了保住手套,别尔德曾煞费心机地将手套与衬垫一起塞进靴子,可是如今连靴子也不见了。他只能发些牢骚:“他们怎么才能拯救地球呢……地球可比这更衣室大好多好多啊。”
更衣室就是未来失序地球的写照。他们的北极科考耗财耗力,其结果只是一群所谓的艺术家在吃喝玩乐的同时,空谈艺术,并未找到能够真正保护生态环境的行之有效的方案。这群肩负着拯救地球命运的人类精英,看似为全球变暖一事忧心忡忡,然而却又个个幸福美满。他们为了图一时方便,不守规则,甚至偷窃成风,何谈将保护自然生态环境视为己任?以小见大,如果人人都竭泽而渔,毫无节制地掠夺自然资源,那未来的地球将会陷入怎样的乱局?
英国著名历史学家阿诺德·约瑟夫·汤因比(Arnold Joseph Toynbee)指出:“要根治现代社会的弊病,只能依靠来自人的内心世界的精神革命。”匈牙利著名哲學家欧文·拉兹洛(Ervin Laszlo)也认为:“世界上许多问题是由外部极限引起的,但根子却在内在限度。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因人而起,……我们苦苦思索,想要改变地球上的一切,唯独没想过改变我们自己。”
如何改变自己恐怕不能只依靠单纯的科技。虽然长期以来科技一直是人们驱除蒙昧、征服自然,实现幸福的武器,然而,它在充分满足了人们物质欲望的同时,却削弱了人类精神的灵性。人们向外部世界攫取得越多,对支配物的追求意识越强烈,自我也就越迷惘,内在的灵性也越少。当追逐利益成为人类普遍奉行的法则时,科技便借机建立起自身的霸权,肆意在其所及的范围之内为所欲为。在人的精神价值逐渐陷入荒芜时,科技则间接地成为破坏生态环境的罪魁祸首。
地球上的生态失衡、环境污染正在向人类的心灵世界、精神世界迅速蔓延,作者为我们指出了一条救赎的途径:人类应保养、灌溉、持存内心的灵性,才能使之在技术时代不至沦丧。当人们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破败不堪时,保养、灌溉、持存内心的灵性可以重塑人类与万物之源连接的纽带,让人们寻回生命的感觉,领悟生命的价值,触摸生命的真谛。人类如果能让人性与大自然中其他物种的属性息息相通,那么,地球的未来就不会再像科考船上的更衣室那样,呈一片废墟之状了。
“单行道”(男性中心主义)谬论
在小说第三部分,别尔德回忆了自己追求第一任妻子梅西的过程。彼时,别尔德与梅西同在牛津求学,梅西主攻英语文学专业,醉心于英国诗人约翰·弥尔顿的诗歌。为了讨梅西欢心,别尔德投其所好,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读完了弥尔顿的诗歌和传记。在随后的约会中,便為梅西深情地背诵了弥尔顿的《光》,成功地打动了她并使她以身相许。
别尔德收获爱情的过程似乎并不繁琐,所以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没有哪个三年级文科生——哪怕他再聪明——能够只用功一星期,只需跟别尔德那些学数学、物理的同学们混混,就能蒙混过关的。这是条单行道。突击弥尔顿的那一周让他怀疑这些玩意就是天大的骗局。” 在这句话中,“单行道”意味着理科男生“攻克”文科女生,不在话下,相反,文科男生若想以同样的方式捕获理科女生的芳心,则很难蒙混过关。这是一条单行道,反之则行不通。作为物理学家的别尔德堂而皇之地以为人文学科不值一提,根本无法与自己研究的物理学相提并论。由此可以看出,在别尔德身上,有着强烈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男性中心主义观念。
无独有偶,他的男性中心主义还体现在他对女性缺乏应有的尊重和理解上。早在此前的学术会议上,别尔德就曾对女物理学家南希·邓波流露出歧视。他认为女物理学家将一直属于少数群体,根源是由于女性和男性的大脑存在差异。由此可见,别尔德既对女性缺乏基本的尊重和理解,又无视女性在社会职业中与男性平等的权利和地位。
对于别尔德的男性中心主义,梅西和邓波,两位女主人公都以自己的方式予以了反抗。梅西是一个颇具主见的女性,女性意识在她身上逐渐复苏:“如何认识自我,如何看待过去,如何考量她的女性身份,她觉得自己必须去审视这些问题。那是她的责任。”最终,她毅然地选择了与别尔德分道扬镳。而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的邓波,她的反抗方式则更加激烈:“在我出门呕吐之前——我是说剧烈呕吐,为了刚才我听到的那些话——我想先宣布辞去在别尔德教授的委员会里担任的职务。”南希的抵抗是她争取女性话语权和女性地位的体现。以为依靠优越智力就能战无不胜的别尔德,最终却众叛亲离、一败涂地。
麦克尤恩对别尔德男性中心主义的讽刺和批判,反映出了他提倡的生态女性主义(Ecofeminism)观点。生态女性主义反对男性中心论,反对人类中心论。它的基本出发点是认为生态环境问题的解决与妇女的解放是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它批判以男性为中心的思维框架,批评男权的文化价值观,歌颂女性的本质,认为女性在本质上与自然是密切相连的。
通过对别尔德“单行道”谬论的批判,作者表达出对当下人类精神危机的深切忧虑,以及重塑一个男女平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社会的夙愿。随着生态问题已经成为人类共同面对的问题,人文学科应该和科学学科一道承担起在地球上构建诗意栖居的理想家园的责任。虽然构建这样的理想家园不能一蹴而就,但唯有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能葆有希望。无论关涉生态问题的因素有多么复杂,人类都不应放弃对于和谐、美好的生态化家园的企求和努力。
生态之“祸”引来生态之“惑”,别尔德失败的人生故事引人深思。麦克尤恩以生动、感性的文字表达了深刻、理性的思考,并促使人们对目前的生态困境和生存状态做出反思。人类只有厘清了生命存在的目标和意义,才能摆脱物欲的藩篱,让心灵走向平和与宁静;只有不囿于自我的狭隘和功力的藩篱,才能使地球免遭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