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搜神记》中动物精怪的形象特征

石婷

动物精怪形象在《搜神记》中占有相当比例，本文拟对《搜神记》中出现的动物精怪的主要形象特征进行分析。

一、变形能力

在《搜神记》的动物精怪故事中，变形能力作为其重要的形象特征之一，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一物变为他物

《搜神记》中有的动物精怪在变形时，具有从一物变为他物的能力。

1.由一物变形为其他物种

例如在《张氏传钩》中，鸠飞入张氏怀中之后变为“金钩”；《张颢得金印》中则是发生了两次变形，先是喜鹊飞入繁市之后化为圆石，而后打开圆石，竟然又有一枚金印。《宋大贤擒狐》中，宋大贤遇到的本是“狞目，磋齿，形貌可恶”的鬼魅，但是在宋大贤杀了鬼魅之后，才发现它的原形乃是老狐。

2.变形为人类

《搜神记》中还有很多动物精怪可以变形为人类。例如《董仲舒戏老狸》中讲到董仲舒在讲诵书时有老狐变成人来拜谒他。《张华擒狐魅》中那个“总角风流，洁白如玉，举动容止，顾盼生姿”的书生原是斑狐变形而来。《胡博士讲书》中也是老狐变为皓首书生。《安阳亭三怪》中的“三怪”原是老蝎、鸡和母猪；却分别变为了“着皁单衣”“冠赤帻”“着黑衣”的人。《孔子谈五酉》中身长九尺之人竟是由“大鳀鱼”所变。《病龙求医》中龙变为了 一名老翁来寻孙登求医。《黄雀报恩》中则是黄雀化为了“黄衣童子”。这些都是动物精怪故事中动物精怪变形为人类的例子。

（二）自身形态发生变化

《搜神记》的动物精怪故事中，有的动物精怪还通过自身形态的变化来达到变形的目的。如《蝼蛄神》中的蝼蛄则是吃了庞企投给它的事物之后，形体变大，与人们日常观念中蝼蛄的形象相去甚远，这也是一种动物精怪变形的方式。

二、隐形、匿迹的能力

（一）隐形能力

《搜神记》中有的动物精怪具有隐形的能力，来去无踪，让人们看不见摸不着。例如《臧仲英家遇怪事》中，臧仲英经历了饭菜被无故弄脏、兵箭自己移动、竹箱起火、镜子消失、孙女失踪等一系列的怪事，后来才得知是家里的老青狗和内中侍御共同造成的祸端。等到臧仲英按照善于占卜的许季山的吩咐杀掉老青狗、遣侍御还乡后，家里的一切离奇事件才得以停止。《倪彦思家鬼魅》中的狐狸精怪，知晓万物、与人交谈、吃食物却看不见其形体。这个精怪对倪家人的一言一行非常了解。并以此来要挟人，给倪家带来了巨大的恐慌。几年之后，竟自己消失不见。《老狸语刘伯祖》则是狸怪帮助人的故事。狸怪知晓一切，时常隐形在刘伯祖家的天花板上，每当京城有诏书送达的时候，它总会提醒刘伯祖做好准备。

（二）匿迹能力

《搜神记》中还有很多动物精怪具有匿迹的能力，转眼之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例如《湘江白虎墓》中的白虎，在王业死于湘江边的时候，一直守卫在他身旁，但是等到办完丧事之后，却“虎踰州境，忽然不见”。《服留鸟》中的服留鸟也令人十分惊诧，当它被人关在笼子里之后“明日往视，悉不复见”。《地中犀犬》的犀犬“以目未开，还置窍中，覆以磨砻。宿昔发现，左右无孔，遂失所在”。

三、通人性、晓人情、达人语

（一）通人性、晓人情

《搜神記》中的动物精怪，具有人的思想性格特质、精神品质、思维方式和思想感情。

1.明辨是非的能力

有的动物精怪具有辨别是非黑白的能力。例如《范巡养虎鳄》中的老虎、鳄鱼虽然是人们日常观念中凶残的动物，但它们能辨别美恶，凡“无罪者皆不噬”。《湘江白虎墓》中，王业由于生前做官时恩惠百姓的仁爱风气盛行，从未发生过暴戾之事，因此他死在湘江的时候，有两只白虎守卫在他的身边。

2.懂报恩

有的动物精怪有感恩之心，对于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恩人，日后定会有所报答。例如《病龙求医》中龙为了报答孙登为自己疗伤，大将甘霖、并凿了一口水井。另外，《苏易助虎产》《黄雀报恩》《义犬报恩》等故事中皆体现出动物精怪报恩的形象特征。

3.善学

《搜神记》的动物精怪故事中，有的动物精怪还有“善学”这一鲜明的形象特征。例如《胡博士讲书》中的皓首书生就是由老狐所变，它时常“讲授诸生”，山间空冢旁也常“听闻讲书声”。《张华擒狐魅》由中老狐变成的书生能言善辩，出口就是“兼爱、非攻”等语。

4.万般皆为“情”

当动物精怪凸显出人性，就逃不过“情”。“情”也是《搜神记》动物精怪故事中的特色之一，也是整个故事的精神纽带。例如《猿母哀子》中猿的母亲因为自己的后代被人所杀，竟肝肠寸断，哀伤而死。

（二）达人语

《搜神记》动物精怪小说中有的动物精怪会说人类的语言，并且与人交谈。例如《倪彦思家鬼魅》中就有“与人语”等记载。《董仲舒戏老狸》中董仲舒在讲诵时，老狐说“欲雨”等句。《宋大贤擒狐》《王周南不惧鼠怪》《李寄斩蛇》《华亭大蛇》中皆有各类动物精怪说人话、与人交谈的情节。

四、超越自身的特异能力

《搜神记》中的有些动物精怪，还具有一些超越自身的特异能力，这些动物精怪身上同时具有人性和神性。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托梦

《搜神记》的动物精怪故事中有几则记载了动物精怪给人类托梦的情节。例如《李寄斩蛇》中讲到东越闽中庸岭有蛇，蛇精为了能够得到十二三岁的童女，便时常托梦给当地民众。《蚁王报董昭之》中讲到在董昭之救了一只蚂蚁之后，某日蚂蚁托梦于他：“若有急难，当见告语”。《华亭大蛇》中讲到晋元帝时期下邳人陈甲寓居华亭时射杀了一条“六七丈，形如百斛船，玄黄五色”的大蛇。夜里则梦到一个黑衣人托梦于他：“我昔昏醉，汝无状杀我，我昔醉，不识汝面，故三年不相知；今日来就死”。

（二）预言

《搜神记》动物精怪故事中，有的动物精怪具有预知事物的能力。例如《老狸语刘伯祖》中每当京师有诏书送达时，狸怪都能提前得知。《蚁王报董昭之》中讲到蚁王在帮助董昭之逃出监狱的时候告诉他将会有天下大赦。

纵观对《搜神记》中动物精怪形象的分析，这些精怪形象所具有的各种能力，无疑丰富了动物精怪的形象特征，使这类故事更加充满神秘色彩。

参考文献

[1]《搜神记校注》，汪绍楹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版。

[2]《中国小说史略》，鲁迅著，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

[3]《唐前志怪小说史》，李剑国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版。

[4]《中国小说源流论》，石昌渝著，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版。

（作者单位：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