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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伤逝》中子君的人物形象分析

2018-07-14吴贵红四川音乐学院歌剧合唱系610021

大众文艺 2018年14期
关键词:伤逝对子子君

吴贵红 (四川音乐学院歌剧合唱系 610021)

进行歌剧欣赏时,人物分析必不可少,通过分析剧中人物形象所展示的艺术魅力,不仅能够增加知识,扩展视野,还能够对歌剧所表达的精神思想做到更加深入的理解。

一、歌剧《伤逝》创作背景及整体结构概述

歌剧《伤逝》源自于鲁迅先生的同名小说《伤逝》,是我国著名作曲家施光南先生的第一部民族歌剧,剧本经王泉、韩伟改编,专门为纪念鲁迅先生诞辰100周年而创作,由中国歌剧舞剧院组织、创作、排练,于1981年在北京剧场首次演出。

歌剧《伤逝》整体结构由“春夏秋冬”四部分组成,首先自“春”开始,寓意“两人初识,美好的开始”,这部分讲述的是主人公子君与涓生如何相识并相爱;然后是“夏”,寓意“两人进入热恋期,对彼此的情感热烈浓郁”,讲述的是天真懵懂、涉世不深的子君如同所有处在热恋中的少女一样,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为了追寻渴望已久的理想幸福,让她变得更加坚强;接着是“秋”,寓意“两人在一起之后,彼此情感逐渐归于平淡”,讲述的是主人公子君与涓生在一起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家庭,随着外界的压力不断变大,两人渐渐失去了初识的温馨与浪漫,涓生失去了工作,不堪现实压力之下率先开始动摇,两人的感情变得岌岌可危,最后是“冬”,寓意“两人感情在外界压力下降至冰点,且无法挽回”,讲述的是涓生没有扛过世俗压力,告诉子君自己已经不再爱她,绝望的子君心灰意冷,只能向现实低头,回到当初她想方设法逃出去的家,并在父亲烈日般的威严和世人冰冷的目的光中走向自己掘下的坟墓。

二、不同视角之下子君人物形象分析

(一)男性主义视角下子君人物形象分析

在对子君人物形象分析上,我们很容易顺着涓生这一男性的角度来审视子君,首先是去赞叹子君的坚定与勇敢,后又不免去非议子君的“怯懦”、“庸俗”,然而,涓生对于子君的欣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欣赏,这种欣赏是不对等的,主要源自于男性本能欲望与对美的本能需求,是从子君为其服务的角度来对女性价值进行评判,并没有将子君放在与自己同等地位,没有将子君看作是与自身完全等同完整的人,从精神乃至灵魂上来追求欣赏。在涓生面前,子君只不过是一个美丽又弱小的外在客观审美客体,他对子君的爱多是出自“本能欲望”,而不是真正将子君视为自己的灵魂伴侣。金钱在一定程度上是检验爱情的重要标准之一,很显然,涓生并未通过这项检验,当失去了经济来源,子君依然为这个她心目中的爱情努力奋斗,以至于她在涓生面前无法顾及自己的形象:“汗流满面,短发都贴在额头上”,“两只手粗糙起来”,此时在涓生眼中,子君美丽不再,他自私怯懦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严酷的现实致使涓生审美发生了改变,这种审美改变表现便是典型的男性中心主义,即从本能欲望出发而不是出自于对人产生更深层次的理解与欣赏产生的爱情结果,一旦美丽不再,审美自然也会发生改变。涓生无法走出男权意识怪圈,他无法真正了解与他一样作为独立、平等个体的子君,这种始终处于居高临下的俯视使得他无法真正爱护子君,两性间这种不平等限制了涓生真正认识到子君内在美的一面,而仅仅是被子君的外在美所吸引,一旦子君外在美不见,“爱情”顷刻间崩塌。

总的来说,在男性主义视角之下,一是女性的喜怒哀乐被男性掌握、定义,《伤逝》中涓生对子君的抛弃即是对男性主义下所谓“爱情”的反讽。二是涓生所表现的忏悔的语调与浓郁的忧伤,进行一个痛苦、悔恨的形象的塑造,不过是他在试图减轻自己身上的罪恶感,将对子君犯下的罪恶进一步减轻为“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是男人成熟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三是涓生表现的这种痛不欲生进一步误导旁观者,认为涓生和子君一样也是封建礼教的受害人,从而摆脱应付的责任与惩罚。

(二)女性主义视角下子君人物形象分析

人们在对《伤逝》子君人物形象分析时,通常会很自然地接受涓生对子君的价值形象判断,但这种判断显然是不客观公允的,原著中多是从涓生的角度即男性主义者的角度来看待子君,对其价值判断也是出于男性主义角度,因此需要借助歌剧《伤逝》在女性主义的角度来分析子君这一女性人物形象明显的更加贴切真实。

善良单纯。主人公子君在封建传统的观念及家人的保护下长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对于外界社会环境状况一无所知,因此本性纯良,自始至终都深爱着涓生,从两人初识,她就被博学多才的涓生所打动,对于涓生提出的冲破封建礼制、男女平等、个性解放等新思想心向往之。即使他们出现感情危机时,涓生提出爱情需要及时的更新与保鲜,子君依然会“乖巧的点点头”,善良单纯的她默默的支持涓生,随着舆论压力与现实压力一起扑面而来,涓生想要开始逃避,便暗示子君一个人生活更加悠然自得时,子君也只是对涓生的提议予以默认,即使知道涓生开始后悔了,子君依然不愿意伤害涓生,只是“领会的点点头”。即使到了最后,涓生提出要与子君分手,要弃她而去,面对涓生的自私,尽管子君心如刀绞,依然“静静点头答应着”,一个人面对“冲动的惩罚”,而这惩罚本该由涓生承受,子君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并没有做任何冲动的事情。

无畏勇敢。虽然子君平日里恬静乖巧,但始终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因此在男女平等、爱与自由先进思想的召唤下,勇敢发出了“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的时代吼声,使得子君这一人物形象的勇敢、无畏表现的淋漓尽致。面对千百年来深入当时人们内心的封建习俗,子君尽显柔弱外表下的不屈不挠、勇敢无畏精神,一实际行动向其发出挑战,令人敬佩。面对涓生热烈的表白,子君坚定回应,并向自己所爱的人承诺:“我是我自己,我把她送给你”,这从当时所处的年代来看,子君的行为已经不足以用“大胆”来形容了,简直是惊世骇俗,勇敢的令人瞠目结舌,但从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子君所背负的来自现实、世俗的额压力究竟有多大,无论是现实生活的囧境,还是自己亲人朋友的鄙视与打压,都没有动摇子君的意志,一直在用实际行动来捍卫自己心中的对爱情的誓言与新思想的认同,即使原本该与子君一起承担的涓生开始退缩,子君依然没有放弃,勇敢前行,哪怕未来是万丈深渊,由此可见,子君的勇敢可见一斑。

三、子君人物音乐形象塑造分析

(一)《一抹夕阳》中的音乐形象塑造

《一抹夕阳》是子君在“夏”中的咏叹调,该曲子曲式为“三段式”,速度从总体上来说较为缓慢,对于热恋时期子君甜蜜的心理活动进行了充分的展现。歌曲格调由引子部分奠定,曲调名为《一抹夕阳》,自然少不了“夕阳西下图”,该“夕阳西下图”,由中音区音符勾勒而出,旋律节奏较为平稳,旋律结束位置为和弦七音,并将A段的唱段进行引入,对于A段音乐旋律来讲,整体跳动幅度并不大,乐句并不长,其保持音也没有过高或过低的情况,通过子君的细腻演绎,抒发了对恋人的爱意与对大自然的赞美之情。在B段音乐旋律中,主要运用的比拟手法抒发了自己冲破封建世俗的喜悦之情,具体句子如“破 网的鱼儿”、、“出笼的鸟儿”等,随着喜悦情绪的层层递进,在“冲开封建家庭的牢笼”之后 的情绪也也变的越来越高昂,直至“啊”达到整个曲调的高潮,通过灵活利用“三连音”、“四连音”,将情绪烘托的更加饱满,直击人的心灵,使得子君音乐形象深入人心。虽然该部分在速度、力度方面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整体音乐内涵非常丰富,表情细致到位,因此同时也是全曲最为精彩的部分。到了再现段,其完全再现了A段,与之前A段相比,只是多了一个补充终止,结束音在导音之上落定,结束感并不强烈,从而让人感到子君依然沉浸在原本的思绪中,久久不愿醒来。

(二)《风萧瑟》中的音乐形象塑造

《风萧瑟》是子君在“秋”中的咏叹调,从该歌曲整体的曲式结构上来看,表现为复三部曲式,具体来说,主要表现为降G调,3/4拍。该曲子在节拍选择上具有圆舞曲的象征,但在演唱上由于结合了三连音与长音,因此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意境,使得子君坐立不安的焦躁心情得以有效的烘托出来。在选择音型的选择过程中,作者对三连音与震音进行了大量的使用,从而使得该首的叹咏调更具戏剧性;除此之外,为了使得《风萧瑟》中的“风”更加飘忽不定,作者还应用了琵琶音与八分音符加以修饰,从而使得歌曲的抒情性得以大大增加。从歌曲的旋律上来看,首部的A段与B段相比,可以听出是对比乐段,A段对子君看到落叶的情形加以描绘,落叶的萧瑟凄凉暗指生活同“落叶飘落”一样,整个旋律线节奏较宽,占据主要地位的为长音。到了B段,曲调情绪立马转换,仿佛一个正在独立沉思的人突然被一声惊雷唤醒,整个旋律呈前紧后宽的走势,在伴奏声部通过运用震音,加上一柱式和弦组成的三连音的反复出现,使得残酷的封建势力象征意义得以充分体现。在结尾处,通过运用用柱式和弦的上行推进,加上三连音的上行与下行,从而巧妙回到了再现段。在整个节奏的中部,密度都较为均匀,歌词与旋律紧密结合在一起,首先是子君对着天空狂喊,此时歌唱的音域非常高,接着是无奈的放弃(认罪),音区也随之滑落到了中音区,接着是伏地之后的反省,结果子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有罪,随后又继续挺直腰板,再次向天发出吼声,相应的旋律也由低转高,接下来到了整个曲目的高潮,旋律具有很强的器乐性,并其中进行了花腔技术的应用。

(三)《不幸人生》中的音乐形象塑造

《不幸人生》是子君在“冬”中的咏叹调,借助冬天的寒冷无情这一表象,一方面暗指封建世俗的残酷性,同时也预示着子君最后会以悲剧告终。从该歌曲整体的曲式结构上来看,依然是复三部曲式,首先是A段,起始为f小调低音区,旋律跳动并不大,整体音符较为呆滞,使得子君压抑的情绪得以全面烘托而出,利用冰的寒冷、死的寂静等表面意象,来暗指子君悲剧的一生。到了B段,乐段开始了转调,首先是同主音大调的转入,利用其调式的强烈将子君美好的回忆以及与之告别的心痛全面渲染出来,整段较为复杂,层层递进,主要包括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爱情的告别,第二部分是归属的寻找,第三部分是愤恨的诉说,其中在第一、二部分中,需要运用的是F大调,到了第三部分的诉说,则转为了f小调,各部分之间虽然旋律不同,但起伏有致,层层递进,使得子君在爱情告别时的挣扎音乐形象、寻找归属的痛苦之情、诉说时的愤恨之情得以全面充分的展现出来。到了再现段,在前四句中,将A段的旋律全部照搬过来,并在B段的高潮之中转瞬跌回死一般的压抑气氛之中。随后的旋律主要为主体的发展延伸,力度较之前稍弱,对于子君在遭受毁灭性打击之后所变现出的绝望、悲痛的状态进行了充分的诠释。

四、总结

综上所述,文章通过对歌剧《伤逝》中女主人公的形象进行了分析,首先在人物戏剧形象上,子君不仅表现出单纯善良的一面,同时也展现出了柔弱外表下的不屈不挠、勇敢无畏精神,在男女平等、爱与自由先进思想的感召下,勇敢用实际行动向封建世俗礼制发出冲击,将爱情进行到底。其次对子君音乐形象进行了分析,小说《伤逝》原本基调较为压抑凝重,但通过歌剧《伤逝》表现出来时,其悲剧的部分用激越的旋律表达出来,直接人们的心灵,给人以更大的震撼。小说与歌剧整体艺术风格虽有一定出入,但核心思想却是一致的,因此两者并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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