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裔上大学,有望得公平
2018-07-05张娟
特朗普政府认为奥巴马的这个政策本质上是以“推进种族多样性”为名的种族配额制度,表示将鼓励无种族倾向的公平竞争
张娟
2014年11月,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近郊的一个名叫“大学生公平录取”的机构代表一群被哈佛拒绝的亚裔学生,在波士顿联邦法庭正式起诉哈佛大学。这个案子基本上注定会打到最高法院。
帮助被哈佛拒绝的亚裔发起这个案子的人叫爱德华·布鲁姆(Edward Blum),他也是“大学生公平录取”的创始人。身为犹太裔的布鲁姆笃信种族平等的最高境界是不分种族,不对个别种族进行单独照顾,一律一视同仁。
布鲁姆发起六个打到最高法院的案子,其中有四个全部或者部分判他胜诉。最近一个高院涉及布鲁姆的案子是2016年判决的费舍尔(白人)起诉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案子。在这起同样涉及平权法案在大学录取中的案例中,高院延续过去的判决意见,判定大学可以在录取过程中把种族作为诸多因素中的一个因素来考虑。布鲁姆代表的费舍尔败诉。
除了布鲁姆个人在上诉最高法院方面的显赫履历之外,亚裔在大学录取中被“歧视”有着来自多方面的确凿证据。
根据普林斯顿大学2004年的一项研究,亚裔学生的SAT成绩要比白人高出140分,才会获得同样进入私立大学的机会。哈佛大学2013年的一份内部调查发现,如果录取学生只看学业成绩,亚裔学生的比例将从现在的19%上升到43%(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加州理工大学录取中不考虑种族因素,两校的亚裔学生在30%-40%左右)。近日,“大学生公平录取”在向法庭提交的分析报告中提到,其分析了超过16万份学生的档案,发现哈佛在录取的一个指标——“性格”——这一项中,给亚裔申请者的评分比其他族裔都要低,而这个评分把很多亚裔学生挡在了录取之外。
布鲁姆代表的被拒亚裔能够赢过世界上最强势的大学吗?
翻看一下美国历史,我们会发现这是一场攻坚战。整个精英大学的录取历史就是一部各种利益的博弈史。这不仅仅是1960年代民权运动的结果,而是深深地烙印着各个历史时代的印记。美国社会学家、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卡拉贝尔在他的著作《被选择: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大学录取和拒绝中的隐藏历史》中对此做了精辟的分析。
20世纪初,进入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的大部分学生是基督新教的精英阶层,中下层的新教徒也根本不会想到申请这三所学校,因为他们知道即便申请也不会进入。但是,勤奋刻苦的犹太学生并没有“领悟”到这个事实。他们若无其事的执着申请。因为他们学业优秀,他们录取的几率自然也就很大。到了1920年,大量犹太学生在这三所精英学校的现象已经受到了新教精英阶层和大学官员的注意。他们发现这些犹太学生进入大学之后仍旧专注学习,和新教精英入校之后搞社交的目标截然不同。他们不喜欢如此之多来自俄罗斯和波兰等地、“素养低下”的犹太学生玷污他们的精英地盘,他们向大学官员提出抗议。大学官员们很清楚当时社会是由新教精英主导,他们不愿意和这群庞大的势力闹翻,但与此同时也不希望完全拒绝中低阶层中学业优秀的犹太学生。于是,哈佛时任校长罗威尔在1920年代顺势提出了犹太学生的配额制(配额制并没有影响富裕的上层犹太家庭)。
对犹太学生的配额制在1950年代开始衰落,而这个时候的美国社会又在经历着另外一场大变革:刚刚结束的二战摧毁了新教精英;美国面临美苏全球竞争,呼唤各种先进技术,大学教员无比自信地意识到他们需要学业优秀的犹太学生。
1960年代民权运动又为大学录取带来了新的局面。种族因素在大学录取中的作用最终在1978年加州大学董事会诉巴克案中得到确认:大学有权在录取中把种族作为一个因素考虑,但不能有固定的配额(这也就是为什么藤校录取亚裔学生的比例每年都有波动)。然而,《哈佛法律评论》的一篇文章认为这个里程碑式的判决给亚裔学生带来的是弊大于利。判决没有认真审视犹太学生在历史上因“过度代表”而遭受的歧视。后来的亚裔学生在申请中遇到了犹太学生面临的同样的问题,他们也就遭受了类似的配额制的歧视。
在美国独立日前夕传出消息:特朗普政府有意废除奥巴马时代推出的大学招录“种族配额制”。特朗普政府认为奥巴马的这个政策本质上是以“推进种族多样性”为名的种族配额制度,表示将鼓励无种族倾向的公平竞争。这对亚裔来说或是一个好消息。
(作者系旅美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