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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东阿出土波斯萨珊朝银币及相关问题

2018-06-04南开大学历史学院李宝军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中国钱币 2018年5期
关键词:路斯东阿银币

刘 昕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 李宝军 (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2016年12月-2017年4月,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聊城市东阿县大秦村遗址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在编号为H2的灰坑中出土了三枚波斯萨珊朝银币,这三枚银币出土时均盛于灰陶罐内,编号为H2:13、H2:14者出土于同一个灰陶罐,编号为H2:9者出土于另一件灰陶罐,两个灰陶罐内还出土有大泉五十、货泉、五铢、永安五铢、铜钗、铜环、铜扣件等文物,波斯萨珊朝银币在山东地区较为罕见,今就有关问题试作分析。

一 东阿出土波斯萨珊朝银币形制

H2:13(图一),品相较好,表面黑灰色,外轮廓近圆形,呈薄片状,直径约28、厚1mm,重1.46g。纹饰均为印模打压而成。正面外围有一圈连珠纹带,连珠纹带中心为波斯王卑路斯的半身胸像,王像面右,头著王冠,冠前有一新月,两旁有伸展的翼翅,冠顶为一新月抱圆球,圆球一半凸出于连珠纹带外。王面平视处有一上扬的飘带,脑后发髻处亦有一件上扬飘带,两者相对,两件飘带底端均系有上下两个近“S”形带饰。连珠纹带外缘平素无纹,但宽度不一,王面平视之侧较宽。银币背面图案逆时针旋转90°,外缘亦有一圈连珠纹带,连珠纹中央为祭火坛,右侧饰新月,左侧饰十字星。祭火坛两侧为拄剑而立的侍者,右侧侍者可见用右臂托着新月,左臂似乎拄剑,背后有钱文,左侧侍者一手托举十字星,另一手拄剑,背后有钱文。

H2:14(图二),直径约28、厚1mm,重1.53g。正背图案与H2:13无太大差异属同一型制。

H2:9,残,锈蚀严重,表面黑灰色,外轮廓近圆形,直径约28.5、厚约1mm,重1.40g,形制基本同于前两枚币。

图一 H2:13正背

图二 H2:14正背

以上三件银币直径较大但币面较薄,均属波斯萨珊朝卑路斯银币Ⅲ式[1],其中,H2:14与南京东八府塘国税大厦工地出土者类似[2]。

图三 品相完好之波斯萨珊卑路斯银币,新疆王涛供图

二 东阿出土萨珊朝银币的相关问题

萨珊银币乃中古中国常见的外来货币,约公元4世纪末、5世纪初流入,8世纪中叶以后,便较为罕见了。中国境内发现的萨珊银币共属于萨珊朝的十二个王,这些王的银币中数量最多的是库思老二世(590-628年),卑路斯(459-484年)次之(图三)。

中国境内出土、发现的波斯萨珊朝银币有四种形式,即窖藏、墓葬、寺院佛塔以及零星发现[3],东阿出土的银币可归入窖藏形式,与此相同的埋藏形式还有1956年西宁城内城隍庙街[4]、西安何家村窖藏[5]、广东遂溪边湾村窖藏[6]、西安东郊窖藏[7],这些窖藏中的银币均与铜钱、金银器等物一起埋藏于陶罐中。这些埋于窖藏的萨珊银币很可能不是流通货币,而是“作为值钱的银块或银制装饰物看待的”[8],即其本身可能是一般商品,不过,唐代时在西北地区如吐鲁番一带曾作为货币流通使用过。

萨珊银币的平均重量约3.906g[9],但也有特例出现,如后期一些王的个别铸币,就达不到标准重量。东阿出土的三枚银币重约1.40-1.53g,质量上偏轻,可能属于仿制币。

三 东阿出土萨珊朝银币的来源

萨珊银币在中国境内分布较广,新疆、甘肃、陕西、宁夏、山西、河南、湖北、河北、内蒙古、广东等地均有出土,这些地点大多位于陆上丝绸之路沿线,也有属于海上丝绸之路地区,这些地区发现、出土的银币应是通过陆上和海上丝绸之路流入中国的。

唐宋时期,山东地区是北方重要的出海口,也是中原地区与海外往来的必经之地,其中登州是唐政府规定的新罗、渤海两国朝贡使团入境港口,使团在登州办理入境手续后,即可借助驿运系统到达长安、洛阳,这条交通路线可以确定的是经由今天的长清孝堂山,孝堂山石祠题记记载了总章元年(668年)新罗使人金元机、金人信[11],仪凤二年(677年)新罗善食金葛贝经过此地[12],中原王朝前往朝鲜半岛也要经过此处,孝堂山石祠题记记载了显庆五年(660年)三月廿六日“东都河南县郭楷、高允,为国登囗百济,来谒孝堂……”[13]。

宋代中原王朝与朝鲜半岛等海外的交流仍然经由长清孝堂山,元丰六年(1083年),高丽王王徽卒,九月十四日,宋廷诏命左谏议大夫杨景略为祭奠使,王舜封副之,又以朝散郎钱勰为吊慰使,宋球副之,往高丽参加葬礼,十二月十七日,杨景略一行到达孝堂山并参观石祠,留下了“左谏议大夫河南杨景略康功礼宾使太原王舜封长民奉使高丽恭谒祠下……”的题记[14]。宋代时经由孝堂山的这条道路已为官道,赵明诚《金石录》说:“墓在今平阴县东北官道侧小山顶上……余自青社如京师,往还过之,屡登其上。”[15]

东阿,唐代时先属济州后归郓州,地当孔道,为山东半岛与长安、洛阳之间的中转站。出土银币的遗址为一处宗教遗存,从北魏末年一直延续到五代宋初,北朝时为定国寺,唐代时此地建立有龙兴寺,后周时期为天齐大王行宫[16]。这三枚萨珊银币很有可能是行走在中原—山东道路上的行旅携来,因故瘗埋于遗址。东阿出土的三枚萨珊银币在山东地区已公布的考古资料中属于首次发现,为山东地区的东西方交流增添了新的注脚。

注释:

[1] 杜维善:《萨珊王朝卑路斯银币之型式》,《中国钱币》2001年第4期。

[2] 邵磊:《南京出土萨珊卑路斯银币考略》,《中国钱币》2004年第1期。

[3] 康柳硕:《中国境内出土发现的波斯萨珊银币》,《新疆钱币》2004年第3期。

[4] 王丕考:《青海西宁波斯萨珊朝银币出土情况》,《考古》,1962年第9期;又见夏鼐:《青海西宁出土的波斯萨珊朝银币》,《考古学报》,1958年第1期。

[5] 陕西省博物馆、陕西省文管会革委会写作小组:《西安南郊何家村发现唐代窖藏文物》,1972年第1期。

[6] 遂溪县博物馆:《广东遂溪县发现南朝窖藏金银器》,《考古》1986年第3期。

[7] 康柳硕:《中国境内出土发现的波斯萨珊银币》,《新疆钱币》2004年第3期。

[8] 夏鼐:《综述中国出土的波斯萨珊朝银币》,《考古学报》1974年第1期。

[9] 转引自夏鼐:《中国最近发现的波斯萨珊朝银币》,《考古学报》,1957年第2期。

[10] 宋志永:《中国境内发现的波斯萨珊银币——兼论库思老二世式样银币》,《新疆钱币》2004年第3期。

[11] 山东省石刻艺术博物馆、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孝堂山石祠》,文物出版社,2017年,60页,图56。

[12] 山东省石刻艺术博物馆、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孝堂山石祠》,文物出版社,2017年,66页,图64。

[13] 同[12],63页,图60。

[14] 同[12],67页,图66,图版二九。

[15] (宋)赵明诚:《金石录》卷二十二《北齐陇东王感孝颂》跋尾,齐鲁书社,2009年,第183页。

[16] 李宝军、吴志刚、刘荣、张召刚: 《山东东阿大秦村发现北朝至五代寺庙和行宫遗址》,《中国文物报》2017年9月22日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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