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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惠金融与中国城乡收入差距
——基于中国省际面板数据的实证

2018-06-01张益明

金融与经济 2018年5期
关键词:普惠差距城乡

■张益明,李 慧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十九大报告指出,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是我国经济发展的主要困难和挑战。综合分析国际国内形势和我国发展条件,有必要在2020~2035年这一阶段中,着力解决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依然较大等现实问题。与之相应,普惠金融这一概念自2005年提出以来,便被认为能够有效推进收入差距缩小和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而这一认识客观上建立于普惠金融与生俱来的包容性或非歧视性。具体而言,即以多元化的产品、适当的成本为各个阶层的群体提供的金融服务,给予公平的金融权利,将偏远地区人口、贫困低收入群体等被长期遭受金融排斥的人群纳入金融服务体系,使其能以可负担的成本,从正规渠道公平地获得适当、有效的金融产品或服务。因此,普惠金融又被称为包容性金融。2013年我国正式提出要发展普惠金融以降低贫困。而这一战略措施的提出也是基于我国经济发展中日益凸显的经济不平衡和收入差距问题。就城乡收入差距而言,普遍存在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使得大量弱势群体无法获得正规金融服务,导致收入差距进一步拉大。因此,为这些弱势群体提供金融服务成为我国普惠金融发展的一个重要目标。在此背景下,普惠金融在我国的发展既表现为商业银行、政策性银行等正规金融机构为弱势群体提供的特殊服务,也表现为满足遭到金融排斥的人口的金融需求而发展起来的村镇银行、小额信贷公司等非正规金融机构。理论上,普惠金融的发展能提供多样化的金融服务,扩大金融服务范围,有效改善农村金融服务缺失和小微企业融资困难问题。但从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的角度来看,我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因其经济发展和地理位置方面的差异,收入差距和普惠金融发展状况也不尽相同,这使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减作用在地区之间可能并不一致。

已有文献对于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测度多采用IFI方法,如Sarma&Pais(2011),从金融服务的可获得性、渗透性以及使用情况等三个方面进行度量,或采用类似方法与指标,如李涛等(2016)。而对于普惠金融如何影响城乡收入差距问题的研究多见于国内文献,且研究手段主要基于时间序列模型。徐敏和张小林(2014)利用金融包容指数、泰尔指数分别测度普惠金融发展及城乡收入差距,通过VAR模型、协整检验和Granger因果检验,分析普惠金融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关系,发现普惠制金融发展与中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之间存在长期的均衡关系,普惠制金融发展能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普惠金融发展是居民收入差距单向Granger的原因。李建伟等(2015)从金融服务的范围和使用两个维度选取6个指标,并采用变异系数法来计算各指标的权重,测算了2004~2013年中国的普惠金融发展指数。他们基于VEC模型及脉冲响应函数的研究表明,普惠金融发展与收入分配差距存在着长期均衡关系,普惠金融尤其是农村地区的普惠金融发展能够有效减小城乡收入差距,完善资源配置状况。此外,该研究还发现,在测算普惠金融指数采用的两个维度中,金融服务范围维度在中国普惠金融发展中起主导作用。杨文华(2016)基于协整检验、脉冲响应和方差分解的方法,从金融发展规模和发展效率两方面探讨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的影响,结果表明,带有普惠性的农村金融其发展规模能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而发展效率则扩大收入差距,且前者作用大于后者。近期研究中,杨军等(2016)针对江苏地区从金融可获得性、金融服务使用情况和金融发展质量3个维度构建了县域普惠金融评价指标,发现虽然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呈现上升趋势,但是具有明显的地区差异性。

在国内其他的研究中,李志军和张名誉(2015)则采用金融机构非国有贷款比重及金融相关比率来测度金融发展的普惠性。他们运用工具变量面板门限模型这一新方法来探究普惠金融发展与收入差距的关系,使用1996~2012年间面板数据,发现金融发展与收入差距存在非线性关系,普惠金融发展对缩小收入差距有较强的促进作用。叶伟超(2016)将华东地区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影响作为研究对象,利用华东地区七个省份2005~2014年金融数据,测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结果发现,七个省份在2005~2014年间普惠金融程度持续增加,2014年程度最高。在对普惠金融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关系实证分析中,发现随着普惠金融程度的提高,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会降低。主要原因在于普惠金融发展降低了中国金融发展过程中存在的门槛效应,使低收入者可以获得存贷款等金融服务,帮助他们进行资金积累,享受金融发展带来的福利。张晓燕(2016)则从互联网金融背景出发,测度中国普惠金融发展指标体系,利用我国2004~2014年相关数据建立向量误差修正模型(VECM),对普惠金融水平与收入差距的关系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互联网金融对普惠金融发展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现阶段互联网金融对普惠金融的影响仅次于人均贷款,所以将互联网金融引入普惠金融测算体系具有一定意义。普惠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普惠金融发展可以显著缩小收入差距且效应持久。研究还发现普惠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存在相互促进的效应。

综上可知,对普惠金融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形成了两种观点:一种是普惠金融与收入差距之间存在均衡关系,普惠金融水平的提高可以缩小收入差距;另一种是普惠金融发展与收入差距间存在倒U关系,但因为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较低,使得研究结果中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呈现正向作用,即普惠金融程度增加会扩大收入差距。另外,已有文献主要集中于研究全国或某一地区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较少分析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与收入差距的关系可能存在的区域差异,以及在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影响过程中研究正规金融的作用(星焱,2015)。基于以上两点,本文拟对我国东部、中部和西部的普惠金融发展现状进行分析,采集2005~2015年全国31个省市的样本数据构建普惠金融指数,建立面板数据模型,实证研究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的影响,并在模型中加入普惠金融指数与正规金融发展水平的交叉项,研究正规金融与普惠金融在对收入差距影响上的关系。进一步地,本文按照正规金融的发展水平将样本分组,再次检验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是否随着正规金融的发展水平不同而变化。

二、指标的选取与描述性统计

(一)指标选取

1.普惠金融指数的构建

在对普惠金融发展的测度上,Sarma&Pais(2011)的研究得到了广泛关注。本文借鉴Sarma的研究,并参考徐敏和张小林(2014)的方法,从银行服务的渗透性、银行服务的可得性、银行服务的利用率三个维度选取了六个具体指标,采用熵值法确定各指标权重,测量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利用2005至2015年的样本数据,得到表1中的各指标权重。结果显示,三个维度中银行服务的利用率起主导作用,权重最高。其中,权重最高的指标为人均各项贷款占人均GDP的比重。

确定各指标权重后,计算历年普惠金融指数,计算公式为:

式(1)中wj为表1中的指标权重,Aj表示各维度普惠金融发展水平,Xj表示第j个指标的历年实际测量值,Minj表示第j个指标的历年最小值,Maxj表示第j个指标的历年最大值。普惠金融指数的取值在0到1之间,普惠金融指数越大,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越高。

2.城乡收入差距指标(GAP)

衡量收入差距的指标有多种,如泰尔指数、基尼系数、城乡收入比等,考虑到计算的简便性和数据的易得性,本文采用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比值来衡量收入差距,该比值越小,收入差距就越小。

3.正规金融发展水平(FF)

本文对正规金融的定义指国有商业银行、政策性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等正式金融中介机构和金融市场进行的资金融通。鲁钊阳(2016)认为,正规金融的规模效率在城乡间存在差异,这种差异的扩大会拉大城乡收入差距。尹希果等(2007)认为,不同地区存在的金融发展差异使其对收入差距的影响也不同,西部地区二者关系显著,而东部地区效果并不一致。彭芳春和耿康顺(2011)认为,中小企业倾向于向正规金融融资的特点,导致中国正规金融的发展并不是民间金融规模壮大的原因,相反民间金融却能促进正规金融的发展。考虑到数据的易得性,本文采用各省市人均金融机构年末本外币存贷款余额与人均GDP的比值来衡量正规金融发展水平。

4.控制变量

城乡收入差距不仅与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有关,还受到其他变量的影响,如城镇化水平、产业结构、财政支出和经济发展水平。

(1)城镇化水平(UR)。城镇化水平增加使农村地区的耕地面积减少,促使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农村劳动力的大量流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城镇居民收入,另外他们将所获收入寄回农村,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但农村劳动力的减少会导致农村生产效率的降低,无法及时进行技术更新和机械化生产,无法进一步提高收入水平,拉大城乡收入差距。胡荣才和冯昶章(2011)认为,农村劳动力与城镇居民的竞争能有效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本文采用各省市城镇人口数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表示城镇化水平。

(2)产业结构(IS)。非农产业比重增加的同时,农民收入会减少,不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同时农业生产比重下降释放了大量农村劳动力,促使其进入收入更高的行业,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徐远华(2014)认为,随着技术进步,产业结构中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会降低对劳动力的需求,使得农村劳动力无法进入非农产业,降低农村劳动力的工资水平,不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唐礼智等(2008)则认为,在工业化进程中,随着生产要素的转移,农业生产部门与非农业生产部门的边际效率会逐渐趋于相等,进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本文采用各省市第二、三产业的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来表示产业结构。

表1 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及权重

(3)财政支出(TAX)。叶伟超(2016)认为,政府为追求经济发展,会将财政支出向城镇非农产业倾斜,扩大城乡收入差距。本文用各省市财政支出占GDP的比重表示财政支出。

(4)经济发展水平(RGDP)。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使各地区收入差距也不尽相同,经济发展水平潜在影响了普惠金融与正规金融的发展水平。本文采用人均GDP的自然对数表示经济发展水平。

(二)数据来源及指标的描述性统计

本文以2005~2015年省际层面的城乡收入差距和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为研究对象,研究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以及正规金融在其中的作用。各指标数据来源于2005~2015年《中国区域金融运行报告》和《中国统计年鉴》。其中,东部地区包括11个省级行政区,分别是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辽宁;中部地区包括8个省级行政区,分别是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吉林、黑龙江;西部地区包括12个省级行政区,分别是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各指标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经济发展水平指标的原始数据值较大,取其对数作为变量统计值。

表2 各变量指标描述性统计

三、实证模型及检验结果

(一)模型设定

本文采用面板数据模型,研究我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31个省市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与收入差距的关系。

1.普惠金融通过门槛效应和减困效应等方式影响城乡收入差距,此外城镇化水平,产业结构,财政支出,经济发展水平也能影响城乡收入差距,故而在模型中作为控制变量。为研究普惠金融与收入差距的关系,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时间,ε表示随机扰动项,GAP表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IFI表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FF表示正规金融发展水平,UR表示城镇化水平,IS表示产业结构,TAX表示财政支出,RGDP表示经济发展水平。

2.普惠金融体系为被正规金融常规服务体系排斥的弱势群体提供金融服务,主要通过小微金融以及正规金融机构的普惠金融业务对这些群体进行金融知识普及和提供适当理财服务,进而影响收入差距。为研究两者间的交互作用和正规金融的中介效应,在式(2)中加入普惠金融与正规金融的交叉项。其中FF表示正规金融发展水平,其他各变量符号含义同上。

(二)普惠金融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回归分析

本文采用面板数据模型做回归分析,首先要判断选择混合模型、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因此本文选择Hausman检验和似然比检验方法进行判断,判断步骤为:首先用Hausman检验法判断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当P值大于0.05时,接受原假设,建立随机效应模型,若拒绝原假设,进行似然比检验判断采用混合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若P值小于0.05,拒绝原假设,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模型形式及回归结果如表3和表4所示。

由表3的回归结果可知,全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四个样本区域的城乡差距与普惠金融发展水平间均存在长期均衡关系,普惠金融的发展可以有效改善城乡收入差距。东部地区的回归结果显示普惠金融指数的系数为-0.1199,并在1%显著水平下显著。2005年以来该地区普惠金融的平均水平为0.4689,若提高10个百分点,则该地区的城乡收入差距指标的平均水平将降低0.0562,达到2.2172个百分点。类似地,中部地区的回归结果显示普惠金融指数的系数为-0.4054,并在1%水平下显著,若该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提高10个百分点,城乡收入差距会降低6.5741个百分点。中部地区的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在三大地区中并不是最高的,但其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最大,且大于全国样本回归系数。西部地区的回归结果显示普惠金融指数的系数为-0.1598,并在5%水平下显著,若该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提高10个百分点,城乡收入差距会缩小2.0588个百分点。全国样本的回归结果显示普惠金融指数的系数为-0.2091,并在1%水平下显著,表明若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提高10个百分点,则城乡收入差距会缩小3.2189个百分点。

表3 普惠金融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检验

从全国样本回归结果看,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能有效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从区域样本回归结果看,各地区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因为区域差异对城乡收入差距影响效果不同。中东部地区二元经济结构明显,农村地区的金融机构网点不足,被排斥在正规金融体系之外的群体资金需求得不到满足,不能实现资金积累,一旦遇到资金周转困难还要出售部分甚至全部的固定资产,无法从事收益高的非农产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普惠金融的发展可以降低正规金融服务的门槛,提供基本的金融服务和信贷支持,使之有能力从事收益高的行业,提高收入水平,缩小收入差距。中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落后于东部地区,普惠金融发展能有效地为中小企业融资提供帮助,实现经济增长,影响收入差距。西部地区地理面积大,人口少,经济发展较慢,产业结构无法改善,普惠金融帮助其实现资金积累,改善生活水平的过程也较为缓慢,因而影响效果较低。

全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四个样本区域控制变量回归系数显示,城镇化水平的回归系数均为负值,表明城镇化水平的提高会缩小收入差距,这与胡荣才和冯昶章(2011)的观点一致。产业结构变量在中部地区影响显著,表明第二、三产业比重的提高能有效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但在全国、东部和西部地区影响并不显著,这主要因为中部地区多为农业大省,产业结构的变化能有效影响城乡收入差距,而东部地区第二、三产业比重较高,产业结构变化的影响效果也就不大了。财政支出在四个样本中的回归系数都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且中部的回归系数为正值,全国、东部和西部的回归系数为负值。即中部地区财政支出的增加扩大了收入差距,东西部地区财政支出的增加会缩小收入差距,从全国看财政支出的增加缩小了收入差距。主要原因是中部地区财政支出增加对城镇地区经济发展投入较多,提高了城镇居民收入,相对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而东西部地区的财政支出对农村投入较多,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总体而言财政支出缩小收入差距。经济发展水平在东中部地区均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全国样本则不显著。中部的回归系数为负值,东部和西部的回归系数为正值。即东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中地区经济发展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主要原因是东部地区的经济发展是城镇经济快速发展,提高了城镇地区收入水平,扩大了收入差距。

表4列出了模型二的回归结果,同样分为三大区域和全国的情况。本文重点关注交叉项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以研究普惠金融对正规金融互补替代效应,正规金融在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影响机制中的中介效应。理论上,一方面,普惠金融通过小微金融(主要是小额信贷)满足低收入阶层的资金需求;另一方面,通过商业银行等正规金融机构改革创新,发展普惠金融业务降低金融服务的门槛,提供正规金融理财服务,帮助弱势群体积累资金,抵御风险。由结果可知,全国和中西部地区样本数据的回归系数均在1%水平下显著,而中部地区在10%水平下显著,说明正规金融的中介效应影响显著,且西部地区系数的绝对值高于中部地区和全国的水平。另外,东部地区样本数据回归中交叉项的回归系数为正,但不能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正规金融的中介效应不显著。联系表4中正规金融的系数始终显著为负的情况,可以推断,对于中西部地区以及中国整体而言,正规金融能够扩大城乡收入差距,而普惠金融可以一定程度上缩小这种差距。而对于东部地区系数不显著以及中部地区系数显著性水平不高的情况,一个可能的解释是,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影响在正规金融发展水平不同时可能也不一致。因此当样本中包含了很多正规金融发展水平很高和很低的样本时,或者样本主要集中于拐点位置时,可能导致系数的显著性下降。进一步还可以推测,若正规金融发展水平很高时,普惠金融对于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可能不是缩小,而是扩大。根据这个思路,本文考虑进一步对式(3)所代表的模型二进行稳健性检验,探讨普惠金融对于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是否随着正规金融的发展而不同。

表4 正规金融与普惠金融在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方面的交互作用

四、稳健性检验

本文将样本按照正规金融水平(FF)由低到高排序,在33%和67%分位处将整个样本分为三组,再次对模型二进行估计。限于篇幅,此处未列出详细结果。但是发现,各子样本的交叉项系数均在5%水平下显著,并依次为-0.8243、-0.3241和0.1882。这一方面印证了表4揭示的正规金融的中介效应,另一方面说明普惠金融能有效降低正规金融导致的收入差距扩大,但该作用随着正规金融水平的提高而逐渐削弱。并且,在正规金融发展到一定水平后,普惠金融与正规金融都能缩小收入差距,但存在替代效应。

若考虑三大区域代表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和金融发展水平,则稳健性结果与表4一致,说明在正规金融发展初期,普惠金融通过正规金融体系可以为低收入人群和偏远地区提供金融服务,从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但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正规金融的服务对象、范围也在逐步扩大,原先遭到金融排斥的群体成为正规金融的服务对象时,正规金融的发展可能开始具有缩小收入差距的作用。当其服务与普惠金融形成竞争时,有可能会抑制了普惠金融的收入差距缩小作用,由此观察到的交叉项系数显著为正。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对2005~2015年中国省际层面的样本数据建立面板数据模型,计算普惠金融指数,研究全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普惠金融与收入差距的关系。研究发现,普惠金融发展能显著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但对各地区的影响不同。其中中部地区效果最为显著,超过全国平均水平。此外,普惠金融对收入差距的影响随着正规金融水平的变化而变化,在正规水平较低时,普惠金融能够有效降低正规金融导致的收入差距扩大,但是该作用随着正规金融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而削弱。当正规金融水平较高时,普惠金融与正规金融都能缩小收入差距,但是两者之间存在替代效应,此时交叉项系数显著为正。

根据上述研究结果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强化顶层设计,完善普惠金融发展的制度建设。制定系统、具体、操作性强的发展目标,完善普惠金融发展的基本法律法规。当前阶段,针对网络借贷、小额贷款、典当等业务发展尤其需要加强立法。对于积极开展普惠金融业务的机构给予一定的政策扶持,在金融资源投入、税收、贷款保险等方面提供优惠。

第二,建立共享的普惠金融统计数据库。建立国家、省、市、县四个层级的数据库,一方面采集贷款人的政务信息数据和贷款业务数据;另一方面采集借人和潜在借款人的特征数据,如年龄、收入、行业、家庭、教育、资产等,鼓励普惠金融业务开展机构共享其拥有的相关信息。

第三,正规金融积极发展普惠金融业务,利用数字化技术等多种方式为贫困人口和偏远地区提供多样的金融服务。如设立自助银行、代理银行等机构网点,解决金融网点分布不均衡问题;提供创新性的抵押贷款,为小微企业融资提供便利;通过网上银行、手机银行等降低服务成本和金融门槛。

第四,积极引入民间资本,建立小额信贷公司,促进微型金融发展。服务三农,提高农村收入水平,帮助乡镇企业融资,促进农村经济发展,为偏远地区及贫困人口提供多样化的金融服务,满足资金需求,稳定消费。

第五,促进西部地区经济发展,缩小区域发展差异,增加金融服务网点,引入外部资金,带动当地企业发展,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对农村地区经济发展提供适合的政策支持,改善农村金融环境,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

第六,对微型金融和小额贷款公司制定相应的监管政策,明确金融业务范围和服务对象的定位。对金融服务产品进行创新,为贫困人口提供合适的金融理财服务,为低收入者提供金融教育,普及金融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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