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藏黑水城文獻No. 5870西夏文草書借貸契研究

趙天英

《俄藏黑水城文獻》中有大量西夏文契約文書，大多數是龍飛鳳舞的草書，辨識困難，研究難度很大。史金波先生自整理出版《俄藏黑水城文獻》始，對這些資料做了潛心研究，取得了突破性成果。*史金波《西夏農業租税考——西夏文農業租税文書譯釋》，《歷史研究》2005年第2期；《黑水城出土西夏文賣地契研究》，《歷史研究》2012年第2期；《西夏糧食借貸契約研究》，《中國社會科學院學術委員會集刊》第1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年；《西夏文軍籍文書考略——以俄藏黑水城出土軍籍文書爲例》，(轉下頁)他的研究爲這些草書社會文書的破解與研究奠定了基礎，提供了便利。本文即在此基礎上，首次對5780號譯釋研究。*(接上頁)《中國史研究》2012年第4期；《西夏文賣畜契和雇畜契研究》，《中華文史論叢》2014年第3期；《黑水城出土西夏文衆會條約(社條)研究》，《西夏學》第10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黑水城出土西夏文租地契研究》，《吴天墀教授百年誕辰紀念文集》，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3年；《黑水城出土西夏文賣人口契研究》，《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2014年第4期。

5780號是一組西夏文草書糧食借貸契。現藏俄羅斯科學院聖彼德堡東方文獻研究所，共有9紙，館藏編號分别爲Инв.No. 5870-1、Инв.No. 5870-2、Инв.No. 5870-3、Инв.No. 5870-4、Инв.No. 5870-5、Инв.No. 5870-6、Инв.No. 5870-7、Инв.No. 5870-8、Инв.No. 5870-9。西夏文草書寫本，麻紙，殘卷，高寬分别是22×27.2，21.5×47.8，20.6×45.1，21.3×39.5，21×33.7，20.5×38.6，20.6×51，20.7×53.4，21.7×53.4釐米。9張紙上的内容均爲普渡寺借貸糧食的契約，從内容看，5870-1和5870-2相連，其他各紙無明顯相接的痕迹，但館藏編號順序與各紙上借貸時間先後統一。共有十九件契約。各紙均有年款，爲“天慶寅年二月二日、三日、六日、七日”等。契尾有借貸人和證人的署名、畫押。圖版刊於《俄藏黑水城文獻》(14)。*史金波、魏同賢、Е.И.克恰諾夫主編《俄藏黑水城文獻》(14)《敍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頁57—60。

一 文 獻譯釋

以下爲5870號文獻中各契約的漢譯文。一紙上只有一件契約的，以該紙館藏編號爲本文中契约名稱中的編號，一紙上有兩件及以上契約的在該紙館藏編號後加(1)、(2)……的形式爲契約名稱的編號。“？”表示無法識别翻譯的字。“……”爲殘缺的内容。

1.俄Инв.No.5870-1寅年(1194)二月一日尼積力禪定吉貸糧契

寅年二月一日，立契者尼積力禪定吉，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喇嘛處借十石麥、四石大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十石麥，服。

立契者尼積力禪定吉(押)

同立契者梁樂？(押)

同立契者尼積力牛有

同立契者尼積力老房子(押)

證人嵬名隱藏有(指押)

證人平尚訛山(指押)

2.俄Инв.No.5870-2(1)寅年二月一日梁十犬白貸糧契

寅年二月一日，立契者梁十犬白，今自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借六石雜、一石麥、一石粟。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三石麥，服。

立契者梁十犬白(押)

同立契者卞氏弟有(押)

同立契者子隱藏酉(押)

同立契者梁善勝(押)

證人恧恧顯令盛(指押)

證人梁嵬名寶(指押)

3.俄Инв.No.5870-2(2)天慶寅年二月二日梁嵬名寶貸糧契

天慶寅年二月二日，立契者梁嵬名寶及梁盛犬，自梁喇嘛、那征茂等處借二石三斗五升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三石麥，服。

立契者梁嵬名寶(押)

同立契者梁盛犬(押)

同立契者子禪定酉(押)

同立契者子醜子(押)

證人平尚富山(指押)

證人平尚訛山(指押)

4.俄Инв.No.5870-2(3)寅年二月二日梁氏小狗麻貸糧契

寅年二月二日，立契者梁氏小狗麻，今自普渡寺糧食經手人梁喇嘛、那征茂等處借八石雜。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服。

立契者梁氏小狗麻(指押)

同立契者梁小犬麻(押)

同立契者平尚？有(押)

同立契者李氏顯令麻(押)

……

5.俄Инв.No.5870-3(1)寅年二月二日酩布小狗有貸糧契

寅年二月二日，立契者酩布小狗有，今自普渡寺糧食經手人梁喇嘛、那征茂處借一石麥、二石大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二石麥，服。

立契者酩布小狗有(押)

同立契者尼積力盛酉(押)

同立契者尼積力醜德犬(押)

證人彭福有盛(指押)

證人韋移回鶻後(指押)

6.俄Инв.No.5870-3(2)寅年二月二日梁犬謙鐵貸糧契

寅年二月二日，立契者梁犬謙鐵，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那征茂、喇嘛等處借一石大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一石雜，服。

立契者犬謙鐵(押)

同立契者妻子平尚氏舅盛白(押)

同立契者訛山(押)

同立契者子小狗黑(押)

證人梁盛犬(指押)

證人嵬名中(指押)

7.俄Инв.No.5870-4(1)天慶寅年二月三日梁七五盛貸糧契

天慶寅年二月三日，立契者梁七五盛，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喇嘛、梁那征茂等處借二石麥、一石大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三石麥，服。

立契者梁七五盛(押)

同立契者梁老房樂(押)

同立契者耶和氏子盛(押)

同立契者子善月犬(押)

證人恧恧顯令盛(指押)

證人平尚訛山(指押)

8.俄Инв.No.5870-4(2)寅年二月四日酩布聖貸糧契

寅年二月四日，立契者酩布聖，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借二石麥、二石大麥本，每月每石有一斗利，本利相等……過時，依官法罰交一石雜，服。

9.俄Инв.No.5870-5(1)天慶寅年二月三日平尚舅舅有貸糧契

天慶寅年二月三日，立契者平尚舅舅有，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那征茂、喇嘛等處借五斗麥、五斗大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一石麥，服。

立契者平尚舅舅有(押)

同立契者妻子梁氏寶盛？(指押)

同立契者梁驢花(押)

同立契者平尚訛山(押)

證人恧恧顯多盛(指押)

證人梁盛犬(指押)

10.俄Инв.No.5870-5(2)寅年二月五日恧恧氏卜麻貸糧契

寅年二月五日，立契者恧恧氏卜麻，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那征茂、喇嘛等處借一石大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一石麥，服。

立契者卜麻(押)

同立契者恧恧顯令盛(押)

同立契者梁？？？(押)

同立契者梁盛加？(押)

證人平尚訛山(指押)

證人梁盛犬(指押)

11.俄Инв.No.5870-6天慶寅年二月六日彭益尚盛貸糧契

天慶寅年二月六日，立契者彭益尚盛，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喇嘛、梁那征茂等處借三石五斗雜。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三石雜，服。

立契者彭益尚盛(押)

同立契者彭老房子(押)

同立契者嵬名氏子引(押)

同立契者……

證人……

證人……

12.俄Инв.No.5870-7(1)寅年二月六日平尚富山貸糧契

寅年二月六日，立契者平尚富山，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借一石？。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一石麥，服。

立契者富山(押)

同立契者妻子梁氏寶善麻(押)

同立契者平尚訛山(押)

同立契者子梁山(押)

證人彭益尚盛(指押)

證人梁盛犬(指押)

13.俄Инв.No.5870-7(2)寅年二月七日嵬名趙小狗貸糧契

寅年二月七日，立契者嵬名趙小狗等，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借一石雜五斗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一石麥，服。

立契者趙小狗(押)

同立契者妻子千辣氏犬麻(押)

同立契者子恩赦盛(押)

同立契者子小狗寶(押)

證人梁氏弟宜(指押)

證人平尚梁麻(指押)

證人平尚訛山(指押)

14.俄Инв.No.5870-7(3)寅年二月七日布樂聰聚貸糧契

寅年二月七日，立契者布樂聰聚，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借一石五斗雜。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一石麥，服。

借者樂聰聚(押)

同借者嵬名阿?

同借者梁僮寶(押)

證人子梁醜樂(指押)

同借者細遇子依吉(押)

15.俄Инв.No.5870-8(1)天慶寅年二月七日嵬移勢依寶貸糧契

天慶寅年二月七日，立契者嵬移勢依寶，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喇嘛及梁那征茂喇嘛等處借五石糜。從二月一日起，每月石上各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三石麥，服。

立契者嵬移勢依寶(押)

同立契者?禪定宝(押)

同立契者千辣老房犬(押)

同立契者辣移氏弟白(指押)

證人平尚訛山(指押)

證人梁盛犬(指押)

16.俄Инв.No.5870-8(2)天慶寅年二月七日細遇子依吉貸糧契

寅年二月七日，立契者細遇子依吉，今自普渡寺屬糧食經手人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借一石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一石麥，服。

借者子依吉(押)

同借者布樂聰聚(押)

同借者梁僮寶(押)

證人子梁醜樂(指押)

17.俄Инв.No.5870-8(3)寅年二月七日細遇子依吉貸糧契

寅年二月七日，立契者細遇子依吉，今梁喇嘛、那征茂等處借五石六斗麥及四石一斗雜。石上各有五斗利。典？？？本利共計十四石五斗五升，日限九月一日还？？？？ 服。

典者子依吉(押)

證人梁僮寶

18.俄Инв.No.5870-9(1)寅年二月七日梁那征貸糧契

寅年二月七日，立契者梁那征，今自普渡寺中糧食經手者梁喇嘛、那征茂等處借十五石麥及十六石雜。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五石麥，服。

借者梁那征(押)

同借者子般若茂(押)

同借者？?生盛(押)

證人細遇子依吉(押)

證人??明?寶(押)

19.俄Инв.No.5870-9(2)寅年二月七日梁那征茂貸糧契

寅年二月七日，立契者梁那征茂，今自普渡寺屬糧食經手人梁喇嘛等處借八石雜及九石麥。從二月一日起，每月有一斗二升利，及至本利相等。期限過時依官法罰交三石麥，服。

借者那征茂(押)

同借者子辣炭茂(押)

同借者梁那征(押)

證人細遇子依吉(押)

證人??明?寶(押)

二 契約形制與内容

No. 5870的十九件契約與以往所見西夏糧食借貸契約的形制相同，有較爲固定的格式，包括立契約時間、立契者姓名、出借者姓名、借貸糧食種類和數額、償還期限及利率、違約處罰、簽字畫押等主要内容。

契約開頭是立契時間。十九件契約中有六件契約開頭有年號“天慶寅年”。天慶年間只有一個寅年，即甲寅年，天慶元年(1194)。其他契約因爲日期相同，所以只寫“寅年”。具體的借貸日期“二月一日”有兩件，“二月二日”有四件，“二月三日”有兩件，“二月四日”有一件，“二月五日”有一件，“二月六日”有兩件，“二月七日”有七件。農曆二月份是青黄不接，既需要口糧又需要種子的季節，是借糧借貸的高峯期。

時間後面是立契約人，即借貸人姓名。從姓氏看，No. 5870的十九件契約中的借貸人多爲党項人，有党項姓氏尼積力、酩布、平尚、恧恧、嵬名、嵬移、細遇、梁。漢姓有李、彭。出貸方均爲普渡寺，具體的經手人是梁那征茂和梁喇嘛。

接下來是借貸的種類與數量。單次借貸數量最多的31石，最少的1石。借貸種類有麥、大麥、雜(雜糧)、糜、粟四種。有三件契約尾部簽名畫押上面的空白處以算碼的形式標注數量與種類。十九次共借糧食116石9斗5升。單次借貸總數分别是14石、8石、2石3斗5升、8石、3石、1石、3石、4石、1石、1石、3石5斗、1石、1石5斗、1石5斗、5石、1石、9石7斗、31石、17石。數量最多的是18.No. 5870—9(1)《寅年二月七日梁那征貸糧契》，“借十五麥及十六石雜”，共計31石。最少的借糧一石，有五件契約。農曆一、二月正是借糧的高峯期，這十九件契約是七天的借貸契，因殘爲9紙，是否完整保留了七天的或者其中一天的所有契約，不得而知。從單次借貸來看，一次借出31石糧食，借貸數量是比較大的。同爲普渡寺貸糧契的俄Инв.No. 7741，*見《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188下—191下。有二十件契約共借出糧食143石，平均每次借出7石1斗5升，借貸量也很大。No. 5870和No. 7741 均有“二月一日”和“二月二日”這兩天的記載，並且No. 5870 和No. 7741互不相連，説明在二月一日和二月二日這兩天至少有兩人在同時記録契約，表明一天内借貸的次數之多。

No. 5870中借貸利率有按月計息和總和計息兩種。總和計利的只有一件，即17.No. 5870—8(3)《寅年二月七日細遇子依吉貸糧契》，“石上各有五斗利”，即總和利率50%，二月七日借糧9石7斗，本利共計“十四石五斗五升”，限九月一日還。月利有“每月有一斗二升利”、“每月石上有一斗二升利”和“每月有一斗利”，即月利12%和10%兩種，月利10%的有七件，12%的十一件。按月計息的契約歸還期限至“及至本利相等”，即利率達到100%時爲最後歸還期限，因爲這是有法律規定的最高利息。*史金波、聶鴻音、白濱譯注《天盛改舊新定律令》，北京，法律出版社，2000年，頁188。西夏文契約中關於利率的表述法有兩種，一種是完整表述法，如“闭毋薸挨苰舉暖蛁竲顽(石上各一斗二升數利有)”，即每石有一斗二升利；另一種省略了“闭毋(石上)”二字，直接是“挨苰舉暖蛁竲顽(一斗二升數利有)”、“挨苰蛁竲顽(一斗數利有)”，即指一石有一斗二升利、一石有一斗利。這種省略“石上”二字的表述法更爲多用，説明糧食借貸中石上計利，是普遍常用的方式，省略不會産生歧義。

違約只有一種，即超過歸還期限。每件契約都注明違約後要罰交一定數量的麥或者雜，多數爲麥，只有一件是雜。賠率比較高，罰交的數量和借貸的數量成正比，同時也與借貸的種類有關，借的“麥”多，相應的賠付也高一些。“麥”屬於細糧，其價值比其他糧食高，違約罰交的糧食爲“麥”，也是加重懲罰的體現。賠率最低的一件借16石麥，15石雜，共31石，違約罰交5石麥，數量上的比率約16%。最高的一件借1石麥、1石粟共2石，違約罰交3石麥，數量上的比率150%，由於麥的價值高於其他糧食，所以實際的賠率更大。

契約正文最後都有一個“皮(服)”字，指“心服”，意思是借貸雙方對契約上約定的内容心服口服，完全同意。這是契約中“情願原則”的體現。

契約最後是簽名與畫押，先是立契者，即借貸者，因爲在契約正文中已經提到，所以往往只寫名字而不寫姓。接下來是同立契者，後面是證人。立契者和同立契者姓名後均有畫押，而證人的姓名後面往往只有指押。畫押比指押正式，借貸者責任大，采用畫押，證人擔任見證借貸的職責，責任相對小一些，用指押。每件契約的借貸者主要以家庭成員組成的爲多。往往是家主爲立契人，其妻子、兒子分别爲同立契人，或者妻子和兒子同時爲同立契人，同立契人中没有注明與立契人關係的，也多與立契人同姓，應該是親近的人，説明糧食借貸主要以家庭爲主。

三 契約與法律條文的呼應

西夏的少部分土地買賣契約、買賣税賬、買畜契上蓋有買賣税院的印章，是爲紅契。No. 5870的契約上，均未見官府印章，只有借貸人的簽字畫押，應該是白契，具有民間性特色。從出土文獻看，西夏的契約大多數屬於白契。紅契緣起於國家的税收，實質上促進了契約的完備程度，同時加强了法律效力。唐以前以白契爲多，至宋，紅契迅速發展起來。西夏的契約以白契爲多，説明紅契尚没有在西夏得到全面推廣。西夏的白契具有法律效力，在契約的違約懲罰中明確指出，依照“官法”罰交一定數量的糧食，就是證明，實際上契約中的每項内容都有相應的法律保障。隨着西夏經濟的發展，經濟方式多樣化，社會財産關係複雜化，經濟秩序的穩定有序成了社會的普遍需求。這種需求不僅促進了契約的發展，提升其完備程度，還促生了相應法律制度的建立，以適應經濟的發展，維護交易秩序。一方面，西夏有關借貸的法律條文堪稱豐富；另一方面，借貸契約的内容盡量符合法律規定，以求最大限度地得到法律保障。

“情願原則”在契約中得到體現。在西夏的借貸契、租賃契及買畜契等契約中都有體現“情願原則”的“皮(服)”、“絧皮(心服)”、“礌絧皮(本心服)”。在絶賣性質的買地契中，除了契尾的“服”，契約中還注明賣地人“自願”出賣土地。*史金波《黑水城出土西夏文賣地契研究》，《歷史研究》2012年第2期，頁49—52。“情願原則”在法律條文中有明確的表述：“一諸人買賣及借債，以及其他類似與别人有各種事牽連時，各自自願，可立文據……”、“一全國中諸人放官私錢、糧食本者，一緡收利五錢以下，及一斛收利一斛以下等，依情願使有利……”*史金波、聶鴻音、白濱譯注《天盛改舊新定律令》，頁188，189。“情願原則”在法律條文和具體契約中的應用，有利於保障簽約雙方的利益，也有利於良好經濟秩序的建立。但是也應該看到，簽約雙方中弱勢者的被逼無奈，並非真正的“情願”。No. 5870的貸糧契都是以家庭爲單位的借貸，貸糧時間是農曆二三月份，應該是既需要口糧又需要種子不得不借貸的無奈之舉。在這種情況下，顯然是出貸者居優勢地位，對借貸利率及歸還期限以及罰交數量等具有絶對的話語權。普渡寺的契約顯示，有的人把地賣給普渡寺的同時又向普渡寺租地，交付高額的地租，租來的地缺少種子需要再次借貸。借貸者越來越貧窮，社會地位越來越低。

西夏糧食借貸利息計算有按日計息、按月計息和總和計息三種。無論何種方式，其借貸利率的合法性和相應的額度限制在法律中有明確的規定。《天盛改舊新定律令》規定：

一全國中諸人放官私錢、糧食本者，一緡收利五錢以下，及一斛收利一斛以下等，依情願使有利，不准比其增加。……一前述放錢、穀物本而得利之法明以外，日交錢、月交錢、年交錢，執穀物本，年年交利等，本利相等以後，不允取超額。若違律得多利時，有官罰馬一，庶人十三杖。所超取利多少，當歸還屬者。*史金波、聶鴻音、白濱譯注《天盛改舊新定律令》，頁188—189。

借貸利率是借貸經濟中最核心的内容，是借貸契約成立的基礎，無論是民間認同，還是習慣法，都承認其存在的合理性。西夏法律也規定“使有利”，明確其合法性。糧食借貸利率最大額度“一斛收利一斛以下”，“不准比其增加”，即利率要小於100%。這種額度限制在契約中體現在歸還期限上。歸還期限是“及至本利相等”，即在利率達到100%前歸還。這是對法律規定的踐行，也是出貸者對自己的保護，在觸犯法律底線前，收回本利。

違約懲罰是“官依”罰交一定數量的麥或者雜。“官依”就是依照官法，説明這種違約懲罰是有法可依的。《天盛改舊新定律令》規定：“一諸人買賣及借債，以及其他類似與别人有各種事牽連時，各自自願，可立文據，上有相關語，於買價、錢量及語情等當計量，自相等數至全部所定爲多少，官私交取者當令明白，記於文書上。以後有悔語者時，罰交於官有名則當交官，交私人有名則當交私人取。”*史金波、聶鴻音、白濱譯注《天盛改舊新定律令》，頁188—189。法律規定，在自願原則下，應在契約上寫明違約責任，以便違約時有據可依。法律並未明確規定罰交的賠率或數量。看來契約中的“官依”依據的是官法對這種“罰交”的認可。

契約最後的簽字畫押，同立契人及見證人具名其上，都是爲了符合法律規定，明確相關責任人的連帶責任，使契約更具有法律效力。

四 契約體現出的風險規避措施

契約的簽訂，本身便是一種規避風險的行爲。契約内容盡量與法律規定相合，增强其法律效力，是一種規避風險的措施。此外，在一些内容甚至細節上也隱含着規避風險的措施。

首先，無條件的固定利率是規避風險最基礎的内容。隋唐以來，至宋、遼、夏、金，糧食借貸利率多爲固定利率，無前提條件，無論旱澇，欠收豐收，都要償還本利合計的數量。對出貸者來説，收益是固定的。

其次，償還期限的規定，包含着兩方面的風險規避措施。一方面，“及至本利相等”時還，有效規避了“取息過律”的風險，以不觸犯法律爲前提，最大限度地盈利。另一方面，在借貸時間上保證了糧食的生産周期。月利率12%，二月一日上起開始計算利息，達到總利率100%需要八個月，即農曆的十月一日前歸還。至農曆十月，屬於内陸性沙漠氣候的黑水城已完成秋收，收獲的糧食可用於還貸。

高額的違約賠付是違約風險的規避方式。超過歸還期限，要罰交一定數量的麥或者雜，罰交的數量和借貸的數量成正比，賠率比較高，最高的一件即17.No. 5870-8(3)“石上各有五斗利”，賠率是150%。如此高額的賠率加大了違約的成本，有效遏制了違約的發生。

借貸人員的組成方式裏體現着風險規避措施。每件契約的借貸者以家庭成員組成的爲多。往往是家主爲立契人，其妻子、兄長、兒子分别爲同立契人，或者妻子和兒子同時爲同立契人。此外，除了家庭成員，每件契約還有一到兩個非家庭成員的同立契人，而他們往往是其他契約的立契人。同時，立契人的家庭成員只在自己家主爲立契人的契約裏充當同立契人。這一現象説明“同立契人”包含兩層意思，一是參與和使用借貸糧食的共同借貸者，二是參與借貸但並不使用借貸糧食的擔保人。同時也説明每個借貸契約必須要有一到兩個非家庭成員作擔保人。擔保人承擔連帶責任，參與還貸、違約賠付等。同立契人有連帶責任。“……借債者不能還時，當催促同去借者。同去借者亦不能還，則不允其二種人之妻子、媳、未嫁女等還債價，可令出力典債。……”*史金波、聶鴻音、白濱譯注《天盛改舊新定律令》，頁189。爲了最大限度地保障還貸和賠付，要求借貸契約必須有擔保人，立契者便互相做擔保人，是一種互助性的利益交换。這種互爲保人的現象，早在10世紀初的契約文獻中就已出現。*楊惠玲《敦煌契約文書中的保人、見人、口承人、同便人、同取人》，《敦煌研究》2002年第6期，頁46。互爲擔保人，使責任相連，互相督促與監督，加强了履約的保證。

契約有借貸人、同借貸人和證人的簽字畫押，而出貸方只須在契約内寫明，這是白契的特點，也是强調借貸方的責任。白契一般由出貸方持有，這也是避險的具體措施。

可以看出，以上措施都力圖規避出貸人的風險。這一方面是由出貸方的優勢地位所決定的；另一方面，出貸以後，出貸方的財産發生了轉移，呈不穩定狀態。加重借貸人的責任，出貸方的利益纔能得到保障，這是借貸契約關係成立與穩定的必然需求。

附録：No.5870各契約圖版、楷書轉録、漢文對譯。*楷書録文和漢文對譯皆保持原文行次。其中“□”内有字爲補字，“〈〉”在對譯中表示不能簡單翻譯的虚字。

1.No.5870-1寅年(1194)二月一日尼積力禪定吉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7上圖第1—11行。*此處漏一“绢”字。

酚翆舉聚挨絶坚蒾硫属腞緿的聲③舏罏維窤缾棍紧蟄聜緛虑羦俩唐灯闭蟡淮闭粐弛箌舉聚挨絶毋癏息聚蛁挨苰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灯闭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緿的聲绢舏︵押︶ 硫磱商虑絁︵押︶ 硫磱商緿的丁搓︵押︶ 硫磱商緿的金隆登︵押︶ 緂綀納篊穄穄搓︵指押︶ 緂綀敏勉薫泌︵指押︶

寅年二月一日日文狀爲者尼積力禪

吉今普渡衆宫屬寺 糧手有梁喇嘛處十石

麥四石大麥等借二月一日上起一月數一

斗數利有〈〉至本利相等爲日過時 官

依十石麥罰交服

文狀爲者尼積力禪定吉(押)

狀接相梁樂？(押)

狀接相尼積力牛有

狀接相尼積力老房子(押)

知人嵬名隱藏有(指押)

知人平尚訛山(指押)

2.No.5870-2(1)寅年二月一日梁十犬白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7上圖第12行及下圖1—9行。*此處漏一“闭”(石)字。

酚翆舉聚挨絶坚蒾硫属腞虑灯鹅竤罏虑矟惮圭菋羦撂弛唐泪闭綈挨闭蟡挨闭纹弛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蛁竲顽碽維臷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戊②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虑灯鹅竤︵押︶ 硫磱商蟔病卞搓︵押︶ 硫磱商竛穄穄祅︵押︶ 硫磱商虑界蛙︵押︶ 緂綀岛岛艱丑蛙︵指押︶ 緂綀虑納篊拓︵指押︶

寅年二月一日日文狀爲者梁十犬白今梁

那征茂及喇嘛等處六石雜一石麥一石粟等借

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數利有〈〉至本相

等爲日過時 官依三石麥罰交服

文狀爲者梁十犬白(押)

狀接相卞氏弟有(押)

狀接相子隱藏酉(押)

狀接相梁善勝(押)

知人恧恧顯令盛(指押)

知人梁嵬名寶(指押)

3.No.5870-2(2)天慶寅年二月二日梁嵬名寶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7下圖第10—19行。*“舉”與“暖”旁邊各有一小“十”符號，表示删除。

猜背酚翆舉聚舉絶坚蒾硫属腞虑納篊拓菋虑蛙秢弛罏虑羦俩矟惮圭弛唐舉闭戊苰氦暖蟡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暖②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戊闭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虑納篊拓︵押︶ 硫磱商虑蛙秢︵押︶ 硫磱商竛聲绢祅︵押︶ 硫磱商竛拖登︵押︶ 緂綀敏勉癑泌︵指押︶ 緂綀敏勉薫泌︵指押︶

寅年二月二日日文狀爲者梁嵬名寶及

梁盛犬等今梁喇嘛那征茂等處二石三斗

五升麥借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數利

有〈〉至本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三石麥罰

交服

文狀爲者梁嵬名寶(押)

狀接相梁盛犬(押)

狀接相子禪定酉(押)

狀接相子醜子(押)

知人平尚富山(指押)

知人平尚訛山(指押)

4.No.5870-2(3)寅年二月二日梁氏小狗麻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7下圖第20—27行。*“虑”字應爲誤寫。

酚翆舉聚舉絶坚蒾硫属腞虑病没鹅俩罏虑②維窤缾棍紧蟄聜緛虑羦俩矟惮圭弛唐萰闭綈箌舉聚挨絶毋癏息聚蛁挨苰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甲約皮 蒾硫属腞虑病没鹅俩︵指押︶ 硫磱商谬秢俩︵押︶ 硫磱商敏勉搓︵押︶ 硫磱商禔病艱丑俩 ︙︙

寅年二月二日日文狀爲者梁氏小狗麻

今自普渡衆宫寺糧手有梁喇嘛那征茂等處

八石雜等借二月一日上起一月數一斗數利有

〈〉至本利相等爲日過時 官罰交服

文狀爲者梁氏小狗麻(指押)

狀接相梁小犬麻(押)

狀接相平尚？有(押)

狀接相李氏顯令麻(押)

……

5.No.5870-3(1)寅年二月二日酩布小狗有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8上圖第5—14行。*“蟄”字邊上有一删除符號“十”，爲誤寫删除。

酚翆舉聚舉絶坚蒾硫属腞膹副没鹅搓罏維窤缾棍紧蟄聜緛虑羦俩矟惮圭唐挨闭蟡舉闭粐箌舉聚挨絶蟄②毋癏聚驳挨苰舉暖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舉闭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膹副没鹅搓︵押︶ 硫磱商緿的蛙祅︵押︶ 硫磱商緿的拖緳秢︵押︶ 緂綀縞紐罈蛙︵指押︶ 緂綀煌籰恒卵絘︵指押︶

寅年二月二日日文狀爲者酩布小狗有今

普渡衆宫寺糧梁喇嘛那征茂處六石雜一石麥

二石大麥借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二升數

利有〈〉至本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二石麥罰

交服

文狀爲者酩布小狗有(押)

狀接相尼積力盛酉(押)

狀接相尼積力醜德犬(押)

知人彭福有盛(指押)

知人韋移回鶻後(指押)

6.No.5870-3(2)寅年二月二日梁犬謙鐵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8上圖第15—25行。*此處漏“怖”字。

酚翆舉聚舉絶坚蒾硫属腞虑秢穇蕔罏維窤缾棍紧蟄聜緛虑矟惮圭羦撂弛唐挨闭粐箌舉聚挨絶毋癏息聚驳挨苰舉暖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②磖父城 眯瞭挨闭綈甲約皮 蒾硫秢穇蕔︵押︶ 硫磱商拣籫敏勉病砕蛙竤︵指押︶ 硫磱商薫泌︵押︶ 硫磱商竛没鹅梆︵押︶ 緂綀虑蛙秢︵指押︶ 緂綀納篊痪︵押︶

寅年二月二日日文狀爲者梁犬謙鐵今普

渡衆宫寺糧手有梁那征茂喇嘛等處一

石大麥借二月一日上起一月數一斗二升數

利有〈〉至本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一石

雜罰交服

文狀犬謙鐵(押)

狀接相妻子平尚氏舅盛白(押)

狀接相訛山(押)

狀接相子小狗黑(押)

知人梁盛犬(指押)

知人嵬名中(指押)

7.No.5870-4(1)天慶寅年二月三日梁七五盛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8下圖第3—13行。*“舉”字旁邊有一小“十”符號，表示該字删除。

猜背酚翆舉聚戊絶坚蒾硫属腞虑蒤氦蛙罏維窤缾棍紧蟄聜緛虑羦俩虑矟惮圭弛唐舉闭蟡挨闭粐弛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②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磖父城 眯瞭戊闭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虑蒤氦蛙︵押︶ 硫磱商虑金隆絁︵押︶ 硫磱商藹葯病登蛙︵押︶ 硫磱商竛界聚秢︵押︶ 緂綀岛岛艱丑蛙︵指押︶ 緂綀敏勉薫泌︵指押︶

寅年二月三日日文狀爲者梁七五

盛今普渡衆宫寺糧手有梁喇嘛粱那征茂

等處借二石麥一石大麥等借二月一日上起月

數一斗數利有〈〉至本相等爲日過

時 官依三石麥罰交服

文狀爲者七五盛(押)

狀接相梁老房樂(押)

狀接相耶和氏子盛(押)

狀接相子善月犬(押)

知人恧恧顯令盛(指押)

知人平尚訛山(指押)

8.No.5870-4(2)寅年二月四日酩布聖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8下圖第14—18行。

酚翆舉聚淮絶坚蒾硫属腞膹副監罏維窤缾棍科蟄聜緛腞虑矟惮圭菋羦撂弛唐臷舉闭蟡菋舉闭粐弛箌聚驳闭毋挨苰蛁竲顽臷竲臷緵筟饲科︙︙父城 眯瞭挨闭綈約皮

寅年二月四日日文狀爲者酩布聖今普渡

衆宫中糧手有者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本二

石麥及二石大麥等借月數石上一斗數利有本

相等……過時 官依一石雜

交服

9．No.5870-5(1)天慶寅年二月三日平尚舅舅有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9上圖第1—11行。

猜背酚翆舉聚戊絶坚蒾硫属腞敏勉砕砕搓罏維窤缾棍荒紧蟄聜緛虑矟惮圭羦撂弛唐氦苰蟡氦苰粐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暖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挨闭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敏勉砕砕搓︵押︶ 硫磱商拣籫虑病拓蛙︵指押︶ 硫磱商虑藐羳紽︵押︶ 硫磱商敏勉薫泌︵押︶ 緂綀岛岛艱丑蛙︵指押︶ 緂綀虑蛙秢︵指押︶

寅年二月三日日文狀爲者平尚舅舅有今普渡

衆宫寺屬糧手有梁那征茂喇嘛等處五斗

麥五斗大麥借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二升

數利有〈〉至本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一石麥

罰交服

文狀爲者平尚舅舅有(押)

狀接相妻子梁氏寶盛？(指押)

狀接相梁驢花(押)

狀接相平尚訛山(押)

知人恧恧顯多盛(指押)

知人梁盛犬(指押)

10．No.5870-5(2)寅年二月五日恧恧氏卜麻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9上圖第12—21行。*“蛁”爲增補字，加寫在邊上。

酚翆舉聚氦絶坚蒾硫属腞岛岛病肨俩罏維窤缾棍荒紧蟄聜緛虑矟惮圭羦撂弛唐挨闭粐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暖蛁②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挨闭蟡甲皮 蒾硫属腞肨俩︵指押︶ 硫磱商砕砕艱丑蛙︵押︶ 硫磱商虑︵押︶ 硫磱商虑蛙投︵押︶ 緂綀敏勉薫泌︵指押︶ 緂綀虑蛙秢︵指押︶

寅年二月五日日文狀爲者恧恧氏卜麻今普渡

衆宫寺屬糧手有梁那征茂喇嘛等處一石大麥

借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二升數利有〈〉至

本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一石麥罰服

文狀爲者卜麻(押)

狀接相恧恧顯令盛(押)

狀接相梁？？？(押)

狀接相梁盛加？(押)

知人平尚訛山(指押)

知人梁盛犬(指押)

11．No.5870-6天慶寅年二月六日彭益尚盛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59下圖第7—17行。

猜背酚翆舉聚泪絶坚蒾硫属腞縞莉勉蛙罏維窤缾棍紧蟄聜緛虑羦俩虑矟惮圭弛唐戊闭氦苰綈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 眯瞭戊闭綈甲約皮 蒾硫属腞縞莉勉蛙︵押︶ 硫磱商縞金隆登︵押︶ 硫磱商納篊病登鞘︵押︶ 硫磱商︙︙ 緂綀︙︙ 緂綀︙︙

寅年二月六日日文狀爲者彭益尚

盛今普渡衆宫寺糧手有梁喇嘛梁那征

茂等處三石五斗雜借二月一日上起

月數一斗數利有〈〉至本相等爲

日過 官依三石雜罰交服

文狀爲者彭益尚盛(押)

狀接相彭老房子(押)

狀接相嵬名氏子引(押)

狀接相……

知人……

知人……

12．No.5870-7(1)寅年二月六日平尚富山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60上圖第1—11行。

酚翆舉聚泪絶坚蒾硫属腞敏勉癑泌罏維窤缾棍荒紧蟄聜緛虑矟惮圭菋羦撂弛唐挨闭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暖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挨闭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癑泌︵押︶ 硫磱商拣籫虑病拓界俩︵指押︶ 硫磱商敏勉薫泌︵押︶ 硫磱商竛虑泌︵押︶ 緂綀縞莉勉蛙︵指押︶ 緂綀虑蛙秢︵指押︶

寅年二月六日日文狀爲者平尚富山今普渡衆

宫寺屬寺糧手有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一石

借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二升數利有

〈〉至本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一石麥

罰交服

文狀爲者富山(押)

狀接相梁氏寶善麻(押)

狀接相平尚訛山(押)

狀接相子梁山(押)

知人彭益尚盛(指押)

知人梁盛犬(指押)

13．No.5870-7(2)寅年二月七日嵬名趙小狗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60上圖第12—23行。

酚翆舉聚蒤絶坚蒾硫属腞納篊枢没鹅弛罏維窤缾棍荒紧蟄聜緛虑矟惮圭菋羦撂弛唐挨闭綈氦苰蟡弛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暖蛁竲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挨闭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枢没鹅︵押︶ 硫磱商拣籫羙辩病秢俩︵押︶ 硫磱商竛篙微蛙︵押︶ 硫磱商竛没鹅拓︵押︶ 緂綀虑病卞矉︵指押︶ 緂綀敏勉虑俩︵指押︶ 緂綀敏勉薫泌︵指押︶

寅年二月七日日文狀爲者嵬名趙小狗等

今普渡衆宫屬寺糧手有梁那征茂及喇

嘛等處一石雜五斗麥借二月一日上起

月數一斗二升數利有〈〉至本相等爲日

過時 官依一石麥罰交服

文狀爲者趙小狗(押)

狀接相妻子千辣氏犬麻(押)

狀接相子恩赦盛(押)

狀接相子小狗寶(押)

知人梁氏弟宜(指押)

知人平尚梁麻(指押)

知人平尚訛山(指押)

14．No.5870-7(3)寅年二月七日布樂聰聚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60上圖第24—32行。

酚翆舉聚蒤絶坚蒾硫属腞副絁苔弹罏維窤缾棍荒紧蟄聜緛虑矟惮圭菋羦撂弛唐挨闭氦苰綈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暖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挨闭蟡甲約皮 箌腞絁苔弹︵押︶ 箌商納篊胠 箌商虑贩拓︵押︶ 緂綀竛虑拖絁︵指押︶ 箌商鸿誊登胇舏︵押︶

寅年二月七日日文狀爲者布樂聰聚今普渡衆

宫屬寺糧手有梁那征茂喇嘛等處一石五斗雜借

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二升數利有〈〉至本相等

爲日過時 官依一石麥罰交服

借者樂聰聚(押)

借相嵬名阿?

借相梁僮寶(押)

知人子梁醜樂(指押)

借相細遇子依吉(押)

15．No.5870-8(1)天慶寅年二月七日嵬移勢依寶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60下圖第1—11行。

猜背酚翆舉聚蒤絶坚蒾硫属腞納诬锁胇拓罏維窤缾棍荒紧蟄聜緛虑羦俩菋虑矟惮圭弛唐氦闭雾箌舉聚挨絶癏闭毋薸挨苰舉暖蛁竲顽碽維狐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戊闭蟡甲約皮 蒾硫属腞納诬锁胇拓︵押︶ 硫磱商聲绢拓︵押︶ 硫磱商羙辩金隆秢︵押︶ 硫磱商辩登病卞竤︵指押︶ 緂綀敏勉薫泌︵指押︶ 緂綀虑蛙秢︵指押︶

寅年二月七日日文狀爲者嵬移

勢依寶今普渡衆宫屬寺糧手有梁喇

嘛及梁那征茂等處五石糜借二月一

日起石上各一斗二升數利有〈〉至時？

本利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三石麥罰交

服

文狀爲者嵬移勢依寶(押)

狀接相?禪定寶(押)

狀接相千辣老房犬(押)

狀接相辣移氏弟白(指押)

知人平尚訛山(指押)

知人梁盛犬(指押)

16.No.5870-8(2)天慶寅年二月七日細遇子依吉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60下圖第11—19行。

酚翆舉聚蒤絶坚蒾硫属腞鸿誊登胇舏罏維窤缾棍荒紧蟄聜緛虑矟惮圭菋羦俩弛唐挨闭蟡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暖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挨闭蟡甲約皮 箌腞登胇舏︵押︶ 箌商副絁苔弹︵押︶ 箌商虑贩拓︵押︶ 緂綀登虑拖絁︵指押︶

寅年二月七日日文狀爲者細遇子依吉今普

渡衆宫屬寺糧手有梁那征茂及喇嘛等處一

石麥借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二升數利有〈〉

至本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一石麥罰交服

借者子依吉(押)

借相布樂聰聚(押)

借相梁僮寶(押)

知人子梁醜樂(指押)

17．No.5870-8(3)寅年二月七日細遇子依吉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60下圖第20—25行。

酚翆舉聚蒤坚蒾硫属腞鸿誊登胇舏罏虑羦俩矟惮圭弛唐氦闭泪苰蟡菋淮闭挨苰綈箌闭毋薸氦苰蛁竲顽荗薸舉竀荗属臷竲镣繏灯淮闭氦苰氦暖怖磖吨缞聚挨絶蟄帝荗吮皮 荗属腞登胇舏︵押︶ 緂綀虑贩拓

寅年二月七日日文狀爲者細遇子依吉今梁

喇嘛那征茂等處五石六斗麥及四石一斗雜

借石上各五斗數利有典各二？？则典爲本利共計十四石五斗

五升是日限九月一日粮還典割？ 服

典爲者子依吉(押)

證人梁僮寶

18．No.5870-9(1)寅年二月七日梁那征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61上圖第1—10行。

酚翆舉聚蒤絶坚蒾硫属腞虑矟惮罏維窤缾棍荒紧蟄聜緛虑矟惮圭弛唐灯氦闭蟡菋灯泪闭綈弛箌舉聚挨絶毋癏聚驳挨苰舉暖蛁竲顽碽維臷竲緵筟簧磖父城 眯瞭氦闭蟡甲約皮 箌腞虑矟惮︵押︶ 箌商竛碠蔾圭︵押︶ 箌商脜蛙︵押︶ 緂綀鸿誊登胇舏︵押︶ 緂綀緄拓︵押︶

寅年二月七日日文狀爲者梁那征今普

渡衆宫屬寺糧手有粱那征茂等處

十五石麥及十六石雜等借二月一日上

起月數一斗二升數利有〈〉至本相

等爲日過時 官依五石麥罰交服

借者梁那征(押)

借相子般若茂(押)

借相？?生盛(押)

知人細遇子依吉(押)

知人？？明?寶(押)

19．No.5870-9(2)寅年二月七日梁那征茂貸糧契*《俄藏黑水城文獻》(14)，頁61上圖第11—20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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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年二月七日日文狀爲者梁那征茂今

普渡衆宫屬寺糧手有梁喇嘛處八石雜

九石麥等借二月一日上起月數一斗

二升數利有〈〉至本相等爲日過時

官依三石麥罰交服

借者那征茂(押)

借相子辣炭茂(押)

借相梁那征(押)

知人細遇子依吉(押)

知人明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