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雅概述

内容摘要：《尔雅》首创的按意义分类的编排方式对后世的辞书编纂具有深远的影响。后世出现了一种以“雅”为名，仿《尔雅》体例编纂的辞书门类——“群雅”。本文以“群雅”类辞书为研究对象，从命名方式、体例、时代特点和内容四个方面对这类辞书进行概观的描述。

关键词：群雅 辞书

《尔雅》是中国古代最早的词典，也是第一部按照词义系统和事物分类来编撰的词典。《尔雅》不僅收集了丰富的古代汉语词汇，其首创的按意义分类编排的体例和多种释词方式也对后世辞书、类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之后历代出现了许多增广《尔雅》或仿《尔雅》体例编辑的辞书，这些辞书存在一些共同特点，不仅在内容和形式上与《尔雅》相关，命名中也多包含一个“雅”字，表示其是仿《尔雅》体例而作的辞书。

一.从命名方式上看

“群雅”类辞书书名中都有一个“雅”字，一般作“某雅”或“某尔雅”的形式。这种书名的组成方式一般有两种含义范畴，一是以揭示本书意类特点的词加上“雅”或“尔雅”，表示其书为专门解释此意类词语的词典，如《毛雅》专释《毛诗故训传》中的词语，《蒙雅》是专为蒙童识字编撰的词典，《蜀尔雅》专释蜀地方言词。二是以表示编辑或増广含义的词加上“雅”或“尔雅”表示本书是对于《尔雅》的补充或汇编。如《广雅》表示对《尔雅》的扩充和増广，《尔雅翼》是对《尔雅》的辅翼，《五雅》是对五种雅书的汇编。

二.从体例上看

群雅的概念本身就是仿《尔雅》体例而作或补《尔雅》之所无而产生，所以从总体上看，群雅辞书的体例多是仿《尔雅》的“同义类聚”，将所释词条按义类编排分类。在编排方式仿《尔雅》的基础上，有的专著也有一些自己的特点，有的在《尔雅》分类的基础上增补几个意类，如《小尔雅》在《尔雅》原有意类基础上增加《度》、《量》、《衡》三篇。有的只选取《尔雅》意类中的一个或几个加以编排。如《尔雅翼》只选取草、木、鸟、兽、虫、鱼六个意类编排。有的虽按意类分类，但具体意类的划分方式与《尔雅》不一致，如《支雅》分《释词》、《释人》等十篇。

三.从时代特点上看

随着雅学研究的不断发展繁荣，以及存续手段的不断进步，群雅类辞书数量整体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呈现递增的趋势。雅书的内容也从单纯的増广和补充《尔雅》向多元化发展。秦汉时期的雅书虽仅有《小尔雅》、《方言》和《释名》三部，但三者都是雅学史上十分重要的篇章，开始了仿雅和续雅的风格。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雅书有《广雅》和《要雅》两部，其中《广雅》是在《尔雅》后出现的雅书中最有价值的一部训诂词典。《要雅》为梁刘杳撰已亡轶。唐宋时期群雅辞书在对专门词类的训释上出现了一次大的繁荣，体例虽然仿照尔雅，但训词范围已经向专科词典发展。如专释动植物名词的《埤雅》、《尔雅翼》，专释一地方言和单个少数民族语言的《蜀尔雅》、《羌尔雅》、《番尔雅》，专释中药名的《石药尔雅》、《本草尔雅》。元明时期，不仅出现了像《通雅》这样的百科词典，专科词典在唐宋基础上也有所发展。如专门记录少数民族地区山川物产民俗异闻的《赤雅》、专释连绵词的《骈雅》。元明时期群雅汇编空前繁荣，出现了一批以收集整理雅书的汇编专著。如《汇雅》汇《尔雅》《小尔雅》《广雅》《方言》于一书，《五雅》汇《尔雅》《释名》《埤雅》《广雅》《尔雅翼》于一书。清代小学之风盛行，雅学研究多偏重于训诂，群雅中开始出现专门就某个或某类训诂作品进行系统整理编排的作品。如《毛雅》专收《毛诗故训传》中的训诂材料。《选雅》专释《文选》李善注中的训诂材料.

四.从内容上看

“群雅”类辞书可分为两类，一类专门针对《尔雅》本身进行辑补和扩充，另一类仿《尔雅》体例另辑内容。

（一）对《尔雅》本身进行辑补和扩充的作品

这类作品在命名中都显示出他们与《尔雅》的关系。《小尔雅》意为比《尔雅》价值稍小的作品。主要收录《尔雅》漏收的先秦古语和秦汉的通用语。三国魏张揖的《广雅》顾名思义即增广《尔雅》，补充了《尔雅》漏收的古训，增收新词，并扩充了《尔雅》原有的解释。北宋陆佃的《埤雅》，本名《物性门类》。埤，是辅佐之义，《埤雅》就是“《尔雅》之辅”的意思，保存了宋以前的许多文字古义，还研究事物得名的起源。南宋罗愿撰《尔雅翼》，“翼”即辅翼、羽翼的含义，《尔雅翼》顾名思义即为《尔雅》的补充和辅翼。其在《尔雅》的基础上增加了大量的名物词训释，对名物词的训诂很有建树。清代增补《尔雅》的作品有《拾雅》和《支雅》。夏味堂著《拾雅》，其中“拾”即拾《尔雅》、《广雅》之遗的含义，补充《尔雅》和《广雅》未收录的词语和二者已收录但解释不详尽的词语。刘灿著《支雅》，按意类编排但不取《尔雅》篇名，分十类释词，“支”表示所释之词为《尔雅》的支派。

（二）仿《尔雅》体例而作的作品

这类作品承袭了《尔雅》的意类划分方式。《尔雅》前三篇专释语词，相当于今天的同义词词典，后16篇分别解释专科名物词语，可看做百科词典。后世仿雅之作在释语词和释名物词上都有发展，逐渐专门化和精细化。专释语词的词典特点鲜明主题性强，释名物词之作不仅有百科词典，还出现了专释特定类别名物的专科词典。

1.语词词典。最早专释方言词的词典是西汉杨雄的《方言》。《方言》虽未以雅为名，但是其仿效《尔雅》的体例，将方言词汇仿照《尔雅》体例分意类，并在每一类下对不同方言词进行比较研究。唐李商隐《蜀尔雅》是最早的专释一地方言的词典，它采蜀地方言，按《尔雅》体例编排并加以解释。

训释少数民族语言词的专著，宋朝时出现了《番尔雅》和《羌尔雅》两部，二者都是仿《尔雅》体例以汉文解读西夏文的词典，一说《羌尔雅》与《番尔雅》为同书异名，遗憾的是原作都已佚失不可考证。清代王初桐撰《西域尔雅》，意在仿《羌尔雅》和《番尔雅》，广采西域各族语言词语，以意类分卷同义系连。

专释具有特定语言特点语词的词典，以明朱谋玮编撰的《骈雅》为最早。它广采经史子集中的骈字（即双音节连绵词）进行训释，是最早的连绵词典。清代吴玉作《别雅》，专释字形不同而音义相同的双音词和少数单音词。清史梦兰作《叠雅》，专收重言叠字，广征经史子集和各家注疏。清龙彪撰《稗雅》，专收俗语词。

专释某一作品中语词的词典如《毛雅》，清代陈奂撰，本名《毛诗传义类》，专门训释《毛诗故训传》中的训诂词，是最早单释一部训诂作品中词语的著作。清朱俊生《说雅》将《说文》所收之字按《尔雅》体例重新编排，释词形、音、义结合。清人俞樾作《韵雅》，只选《广韵》释义中不经见者，按类编撰。清程先甲仿《尔雅》体例撰《选雅》，“选”即指《文选》李善注。

2.名物词典。专释名物词的专著中，有将《尔雅》后16篇意类加以补充和完善的百科词典，也有专选其中一类名物详细解析的专科词典。

百科词典中，仿《尔雅》体例所作影响较大者属明方以智所撰的《通雅》，包括了天文、地理、算学医学等“志艺”之学，记录和总结了我国古代许多先进的生产技术、经验和一些当时传入国内的西方科学知识，广征博引，成为当时科学，学术成果的总汇集。清代有两部名为《新尔雅》的百科词典，均仿《尔雅》体例而作，一部为汪荣宝所撰，专释百科术语。另一部为李文藻所撰，其中下卷收百科词语。

仿《尔雅》体的专科词典内容丰富题材广泛。《尔雅》中记载了大量的上古动植物名，后世的专科词典对于这一部分有较多的继承和发展，出现了一批专释动植物名词的专科词典，宋罗愿著《尔雅翼》，分释草、木、鸟、兽、虫、鱼六个部分。该书广征博引，对动植物名进行了全面的详细的解释，王应麟在此书的序中称赞其：“既物精思，体用相涵，本末靡遗”。北宋陆佃《埤雅》对动植物词的训释引以书证也辅以通俗说法，解释详尽，并探求其得名缘由。清戴震著《经雅》专释五经中的动植物名，对400余种动植物名进行了训释，条贯分明，释文简练，搜罗完备。清采棐堂撰《韵雅》，专采《尔雅》中的动植物名，以之为题，简要解释，然后再咏诗，最后辅以《尔雅翼》等书的诗文及他人咏此物的诗句。

除动植物名词之外，还有一些仿照《尔雅》体例的专科词典，也具有很大的影响。梅彪《石药尔雅》作于唐代，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专科性雅书。它收录炼丹药物的隐名，不仅是一本本草学著作，也是重要的矿物学文献，同时又是世界上最早的化学词典。明邝露著《赤雅》，记载了几百年前南方少数民族政治、经济、文化、风土人情的种种目睹情状和传闻。清代周春《佛尔雅》，采辑佛教著作中的汉语音译词编纂成书，是现存最早的雅书翻译体著作，填补了宋以来翻译体著作失传的空白。清末民初寂园叟撰《匋雅》，专释瓷器的名称、形制、色泽、图案及瓷器史和瓷器鉴别等。

值得注意的是，有些作品虽以“雅”为名，实并非雅体。如清墨庄《彬雅》（又名《字林》）是按偏旁笔画划分部的一部字书，清赵学敏《串雅》将民间药方和医疗技术按类编撰，内容体式都与《尔雅》不同。清代施何牧《韵雅》收经典中之字，但按平水韵分部编排。以“雅”为名的专著中还有一个特殊的类别——文集，不应与“群雅”体混淆。元代，蒋易的《国朝风雅》和《皇元风雅》都是元人的诗集，以家为编。金履祥《濂洛风雅》选濂洛诗派四十八人之诗。明代，顾起纶《国雅》编选明诸家之诗，上起洪武，下至隆庆。徐熥《晋安风雅》编辑福州一府之诗。赵彦复《梁园风雅》，编选中州九家之诗。清代，庄仲方《金文雅》收罗金代70位作家的作品，包括诗、赋、诏令、表、书、铭等27类，朱彬《白田风雅》辑清朝立国以来诸家诗，郑珍《播雅》收遵义一地从明万历至清咸丰年间的2000多首诗作，潘江《龙眠风雅》专辑桐城派诗。

参考文獻

[1]陳漢章.尔雅学讲义[A].传统中国研究集刊（九、十合辑）[C].2012：20

[2]王利花.雅学研究综述[D].山西大学，2006

[3]申小龙.雅学史论纲（下）[J].南京社会科学，1998（08）：60-64+80

（作者介绍：李丹，内蒙古机电职业技术学院公共管理系助教，主要研究方向为汉语言文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