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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慈善教育的个案研究:以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为例

2018-05-24文姚丽

社会政策研究 2018年1期
关键词:孤儿西安市慈善

文姚丽

西安市孤儿教养院是今陕西省第二社会福利院与陕西省儿童福利院的前身,是民国时期三大慈善孤儿教养院之一,也是当时西部地区最有影响力、规模最大的慈善孤儿教养院,可谓民国时期慈善教育的典范。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的慈善教育秉持了“教养并重”的慈善理念。民国时期慈善教育理念及其实践实现了从以“养”为主到“教养并重”的转变,甚至更为注重“教”。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与香山慈幼院一样,都是专为收养孤贫儿童所设立的慈善教育机构,为民国时期的孤儿教养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一、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建立之时代背景

(一)民国时期灾荒惨烈为慈善事业的发展提供了现实基础

晚清至民国是近代灾害的群发期,20世纪20至30年代中期,是一个由大洪水、大旱灾、大蝗灾、大地震等重大灾害组成的灾害群发幕,而1942-1949年这一时段是一个更小的灾害多发时段。民国时期灾荒发生的范围涉及到全国的县数多达50%以上,夏明方教授依据民国时期县级行政区划的最高数(1920年北京政府时期有2018个,1949年民国政府时期为2246个)计算,即每年约有1/4的国土被自然灾害笼罩,而灾害较为严重的1928年、1929年,竟分别高达1029和1051县,均占全国县数50%左右(夏明方,2000:384-394)。受灾人数则占全国总人口50%以上,几乎每年受灾人数均在十万人以上,个别年份受灾人数竟高达六七百万人之多,如1928年、1929年、1931年受灾人数均为70 645 304人次、65 068 208人次、61 026 707人次(文姚丽,2014:82)。谢觉哉认为,“民国时期的灾荒恐怕是有灾荒以来所未有,灾区的广泛,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计有21个省,县份计有1130余县,灾民大概有5730万人(华洋义赈会估计),尤其以西北各省最为严重”(觉哉①觉哉原名为谢觉哉,因原始资料《谈谈现在的灾荒》(载《红旗》第17、18合刊,1929年4月13日)中署名为“觉哉”,故此处以原始资料为准。,1929)。

民国时期陕西灾荒极为严重,尤其以水旱灾害最为严重。1924-1933年十年间,西北地区大旱8年,其中1928-1930年三年为毁灭性大旱,其间夹杂有水、雹、霜等自然灾害,而兵、匪之害尤烈,大大加重了灾害的程度,造成空前大饥荒。据官方调查,陕西1930年与1928年相比减少人口94万余人,其中部分死亡,部分流移。1937-1947年,11年中西北大旱9年,而前半段灾区主要在陕西。其中1940年旱灾最重的地区为陕甘宁边区,灾民约69万人(袁林,1994:71)。1921年陕西53县被水灾,1931年陕西关中、陕南暴雨洪水,46县受灾,房屋、田禾、牲畜损失颇巨,人员伤亡惨重(袁林,1994:113-114)。惨烈的自然灾害致使庄稼连年歉收,诸多家庭妻离子散,很多儿童无家可归,甚至无人抚养,西安市沿街乞讨的儿童比比皆是,正所谓“鸠形鹄面,异常可怜,若不设法救济,将来不死于饥寒,即入于下流!”(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7:1)民国时期,民生凋敝,政府在灾害救助中式微,为慈善事业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二)西方慈善理念及其教会慈善为中国传统慈善事业的转型提供了思想基础与经验借鉴

中国传统慈善事业的发展可追溯至汉魏南北朝,至明清时由于官府的大力倡导和民间的积极参与已相当发达,慈善活动非常活跃,主要以行善举,或育婴,或养老,或恤嫠,或施棺,或散药为主,形成了中国慈善事业发展史上的一个高潮。然而,近代以来传统慈善机构日趋式微,社会影响日渐消退。到 19 世纪中后期的晚清社会,中国传统慈善事业面临着近代化转型的问题。

西方传教士所从事的慈善活动,可以说是在向中国传教时选择了一种中国政府认同的文化交流方式。西方传教士倾向于宗教与世俗社会相结合,这有利于社会各阶层更容易地接受基督教,而慈善可以解决许多现实问题,正好成为传教士引导士人接受基督教的重要途径。西方传教士通过慈善活动深入普通老百姓生活中,通过创办各类慈善组织从事慈善教育事业,这也推动着中国传统慈善事业的近代化转型,继晚清之后“教养并重”的慈善教育理念已深入人心。民国时期,全国范围内教会慈善兴起,在慈善教育方面,如在广州所创办两广浸会孤儿院、美华儿童福利会华南区孤儿院联合会、两广浸会女瞽目院、明心学校等;福州的孤儿院、育婴堂、麻风病院、瞽目院及聋哑院等;成都的慈惠堂等;再之,教会慈善还从事慈幼安老,慈善医疗事业及慈善救济等。此外,西方传教士还通过报刊传播西方慈善理念及慈善经验,同时也推动者慈善信息的传播,引发社会广泛关注社会脆弱群体。可以说,西方传教士以传教为目的的慈善客观上对中国传统慈善事业产生了很大冲击,继晚清之后西方中国传统慈善事业的近代化转型已开始萌芽,西方传教士的慈善活动推动着中国传统慈善事业近代化转型的加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传统慈善事业的转型是个人在处理本国慈善活动时,在尊重本国国情的基础上向西方借鉴的结果,包括慈善理念、慈善的方式、慈善内容、慈善的管理等。

(三)张子宜先生的个性品质与人格魅力为慈善事业注入了活力与生命

张子宜,名典尧,字子宜。清末时(1881年)生于西安市兴平县南韩村(今兴平县南位乡南韩村),家中世代务农,家境贫寒。张子宜自幼聪明,但幼年丧父,较早辍学,为了生活后到商店当学徒,贴补家用。因张子宜在学徒期间聪明好学,被兴平钱庄推选为经理和商会理事。张子宜早年积极投身革命,他的前半生以一位革命者而著称。张子宜具有强烈的爱国情怀,这为日后创办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奠定了一定的政治条件。1907年张子宜加入同盟会,作为西路各县联络人之一负责联络陕西西边各县同盟会会员的联络工作;1909年协助张渊主持西边大学前身学校之一的西安中等实业学校,并以此校作为同盟会的活动地点从事推动社会进步活动。1911年,在辛亥革命起义前夕,张子宜受同盟会指示,准备兴平方面的起义,并在西安起义后率先响应,被公推为兴平民团团长。1916年2月,张子宜因反对袁世凯驱逐陆建章的起义,被逮捕押于陆军监狱。张子宜的这次入狱并能幸免释放,对他一生产生了深刻影响,成为他后来举办慈善事业,努力服务社会的动力和转折点。

此外,张子宜信奉基督教,并积极投入到基督教“三自爱运动”中。张子宜结合社会背景及教会实际,于1913年发起成立了“西安市中华基督教自立会”,倡导独立自主,在教会管辖权、传教权及牧养权上割断了与外国教会和传教士的关系,“三自爱运动”要求传教士放弃不平等条约的保护,脱离西方教会组织,不仅表现了强烈的民族自尊与爱国主义热情,也体现了他的胆略和远见卓识,具有挑战与变革社会秩序的勇气和信心。张子宜创办基督教自立会的经历为后来创办孤儿教养院奠定了一定的社会基础。同时,张子宜深受基督教“博爱”思想的影响,这为他日后从事慈善事业奠定了思想基础。

1919年8月,张子宜参观佛教龙泉寺孤儿院,对该孤儿院的设施与经营很是赞许。回到陕西后,恰逢连年歉收,西安市沿街乞讨的儿童比比皆是,张子宜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触目惊心,下定决心设立孤儿院收入流浪的儿童。张子宜东西奔波,各方呼吁,联络各热心慈幼事业的慈善人士,于1921年4月6日借用西安中华基督教会的地方召开筹备会议,并拟订章程着手进行;之后又开筹备会数次,但因为没有合适的建院地址,又未筹到大宗款项,未能即刻成立。孟津生邀请陆少文帮助,将西安旧满城内所购的土地,捐赠20亩作为院址,①院址为今西安市解放路中段,包括今天东二路至东四路之间,共120亩地。这才动工建筑,积极筹备。后来又有郭希仁、董雨麓、石雨琴等诸位先后加入并鼎力相助,于1922年9月9日宣告成立孤儿院,命名为“西安孤儿教养院”(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2)。张子宜一直担任院长,直到1950年辞去职务,其后半生以一位慈善家而著名。

孤儿院成立之初,孤儿仅20余名,以后逐年增加到100余名,但因陕西省连年旱灾,加之兵灾,流离失所的孤儿迅速增多,到1927年年底,孤儿已经增加到182名,②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第十二周年纪念报告书》,第2页。另据《西安孤儿教养院之过去与将来》统计数据:“盖当十六年的时候,本院孤儿,增加到一百八十七名”,这里的十六年指民国十六年,即1927年。两处数据有误差,有待史料的进一步考证。1928年底增加到216名,1929年年底增加到312名,1930年年底增加到407名,1931年年底增加到451名,其中女童128名,男童323名,1932年年底增加到462名,1933年年底增加到685名,除先后有845名孤儿出院外,至1934年建院12周年之际,院内共有孤儿708名,前后供给抚养孤儿1577名(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4:2)。

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从筹备之初至新中国成立,先后经历了西安围城之困、陕西三年大灾荒、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等诸多不幸。解放后,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交由西安市人民政府接管,更名为“西安人民育幼院”。张子宜先生从孤儿院创办直至去世,一生苦心经营孤儿院,多方筹措资金,为我国的慈善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二、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家庭教养③这里的家庭教养主要指孤儿院对孤儿的生活管理,包括孤儿的健康管理,寝室、卫生与生活照料管理及医药供应管理等。孤儿院实行家庭教养的目的是为了给予以孤儿家庭的温暖,使其有归属感和安全感,融入到集体生活中,相互帮助,相互照顾。

(一)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孤儿收养

西安市孤儿院收养的孤儿,从籍贯来统计,主要集中在陕西、河南、河北三省,其中以陕西最多,还有来自其他省份的孤儿,如山东、山西、辽宁、湖南、甘肃、安徽、湖北、江苏、四川等全国各地。具体统计见表1。

表1: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儿童籍贯统计(1947年制表)

从各年级男女孤儿的性别比例来看,除残障女童占比高于男童之外,其他各年级均是男童比例高于女童,总体而言,孤儿院男童数量高于女童。各班统计情况如表2。

表2: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各级男女儿童统计数字(1947年制表)

(二)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孤儿健康管理

孤儿院的孤儿来源极其复杂,如有因灾害或亲属死亡无法生活的,也有因逃亡或被虐诱从而被巡警局及关心慈幼事业人士查获无人认领的,更有各战区逃来的儿童,各种情况不一。因孤儿来源复杂,孤儿院在管理方面十分困难,加之民国时期陕西连年灾荒,瘟疫流行,疾病死亡在所难免。相对于其他死亡人数,孤儿院的死亡人数只有23名,占孤儿院总人数的1%,如此低的死亡率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和管理水平来看,实属不易,何况在民国时期更是难能可贵,这也从侧面说明孤儿院的管理水平之高。1923年至1944年孤儿院儿童健康死亡统计见表3。

表3: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儿童健康死亡统计(1947年9月制表)

(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孤儿寝室、卫生与生活管理

1.孤儿寝室卫生管理

截至1931年6月,据统计孤儿院共有孤儿寝室6座,其中女童寝室3座,共计可容纳孤儿460多名。为了便于对孤儿寝室卫生的管理,每寝室设寝室长1人,副寝室长2人,由年龄较大且资性聪敏、勤慎忠实的孤儿担任以督促寝室全体孤儿整理床铺、打扫室内、开闭窗户等事。每日早晚,由寝室管理员前往各寝室视查以免各寝室长不尽责。孤儿的起床和睡眠都有固定的时间,并由寝室管理员随时巡查,以免晚睡晚起等事情发生。考虑到个人卫生,孤儿的床铺为马槽式,每槽只限1人,每人一被一褥一单(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12)。

2.孤儿个人卫生管理

民国时期灾荒不断,瘟疫流行,张子宜非常重视孤儿的个人卫生,因而在孤儿院设有卫生股以专门负责孤儿的个人卫生或集体卫生。寝室卫生方面,要求所有寝室孤儿的洗脸毛巾每周消毒一次,并在寝室内贴有卫生标语以便随时警醒孤儿个人对卫生的注意。孤儿被褥的拆洗,室内的通风等均有规定的时间,要求不得紊乱。教室卫生方面,要求各年级的教室每日清扫一次并每三日将门窗桌凳清洗一次。工厂卫生方面,孤儿院采用工读互助的制度,孤儿每日除上课之外,孤儿院将根据孤儿的个人天赋将其分配到院内各工厂学习工艺。工厂每日清扫一次,注意空气通风,工作时间以不妨碍孤儿的健康为标准。食堂卫生方面,因孤儿人数剧增,房屋有限,因而孤儿每日吃饭均在教室,春夏秋三季大多在露天。孤儿的饭食均有定量,每日饭食由卫生股检验以免有不干净或饭菜未熟的情况发生。厕所卫生方面,孤儿厕所卫生每日清扫一次,并随时消毒,为了保持厕所空气清新,在其附近植树借以净化空气。孤儿沐浴与衣物卫生方面,规定孤儿每周洗澡一次并更换衣物。患病孤儿卫生方面,孤儿院特聘有医师并设有诊治室、养病室等为孤儿诊疗疾病,遇有特殊病症及病势严重者请广仁医院代为诊治。预防疫病方面,西安市孤儿院孤儿每春季种牛痘一次以防天花,此外每周举行卫生大扫除一次,将全院各处所有垃圾进行扫除清静,并有卫生演讲会,提倡孤儿注意个人卫生(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13-14)。

3.孤儿生活照料管理

张子宜认为儿童的天性是不确定的,有赖于教养的方法和环境,因而向社会各界募捐以尽可能地为孤儿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孤儿院的一切设置均以适合儿童的生活为标准,但因儿童年龄的增长,生活中的所需要经常变更,又因孤儿的年龄大小不一,故教养方法也不同。如3-6岁孤儿的日常生活有若干保姆做伴,并依他们的习性施以相应的教育,这个年龄段的孤儿每日除睡眠外,争先恐后地看图识字,并随时打闹嬉笑,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啼哭痛嚎。7-16岁孤儿年龄较大,他们的生活不像3-6岁的儿童,孤儿院加以严格训导,绝不让他们有越规的行动,当他们的习惯一旦养成,自然会每日早起,自行整理被褥、洗脸、刷牙扫地、擦桌,做完了这些事便到教室上课,他们一听得铃声都加紧步伐分赴教室上课。授完功课又到了上工厂的时间,孤儿们又分别奔向各自的工厂。当每日所有安排完成时,全院孤儿都是烂漫的态度,活泼嘻笑地去到游戏场,“跑的跑,追的追,踢皮球的,滚铁环的,越栏跳高的,角力竞走,都具有无穷的快乐,说不出的高兴啊!当......当......铃声又响了,游戏的时间已过。他们一听到铃声,蜂也似的集合起来,高低顺次的排成队,静悄悄的站着,要听德育演讲,讲演完了以后,便是就寝睡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15-16)。

(四)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医药供应管理

孤儿院的医药供应最初由浸礼会广仁医院负责,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孤儿院医药供应由陕西省健康教育委员会负责。1940年之后由孤儿院董事杨叔吉医师亲自担任诊疗主任,下设助理医师、护士、药剂生各1人,在孤儿院内设保健室1所,专门负责院内卫生防疫诊疗。孤儿院的所有设施力求科学化,其目的是不遗余力地增进全体教职员工及孤儿的健康。此外,孤儿院的保健室不仅负责本院的教职员工及孤儿,还对于附近的居民及基督教教友都尽量施诊施药,以求做到为社会服务。孤儿院所需的药品器械除本院随时整购零买外,国际救灾会西安医药委员会进行二次补助,中央卫生部本省卫生处以及美国援华会医药组、并广仁医院与各救灾机构也会供应所需。孤儿院的供应医药正因为在社会各界大力帮助下,才保证了孤儿们就医,因而入院幼童死亡率低微。即使在1926年8月西安围城之困,1932年瘟疫大流行,1940年斑疹伤寒传染等情况下,孤儿院也始终未受到波及。为了回报社会各界人士,张子宜决定在孤儿院筹办完全施疗医院一所以扩大医药供应(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23)。

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学校教育

(一)办学理念

孤儿院的办院宗旨是:“收养孤苦儿童,施以相当教育,使成人后有自立能力。”(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29)。张子宜认为,“孤儿院长远打算就是办学校、开工厂,使孤儿们幼有所养,少有所学,中有所仕。孤儿入院后,养到七岁就让上学,有天赋的,供其上中学、师范以至大学。天赋稍差的孤儿教给手艺,以便日后去工厂当工人谋生。笨拙的孤儿则务农。所有孤儿都养到男婚女嫁,以至于能独立生活。”(李文斌,2015:136-138)。

(二)教育方式

孤儿院遵照部章学制,按照孤儿入院的先后顺序及年龄大小编级授课,编为幼稚、初小、高小三部。孤儿所授科目,均采用新时代教科书以便于适应社会需要。院内设教务主任,主要处理教育等相关事项,如孤儿的编级、课程的分配、教本的选择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在成立十二年之际(即1934年),已经发展到共计男女孤儿708名,共计有初级八级,高级四级。然而,张子宜先生为孤儿院的经费来源深感困难,教室只有10座,于是将二三级合为一级,女二四级合为一级,改为复式授课。其中,教育的内容主要有训育、智育、体育、课外操作、游艺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4:2)。

1.教务内容

孤儿入院编级分班后各自授课。幼稚生一级共48名,主要采用辅导方式以培养共同生活的能力,如有规律的起床、洗脸、刷牙、吃饭、喝水等,以及卡片识字、游戏、小歌剧、故事等课程。初小六级共327名孤儿,也是采用辅导方式,主要教授自然、社会等课程。高小二级共53名孤儿,因年龄较大,主要采用自学辅导的方式,除普通课程外,加授商业等课目(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8-9)。

需要说明的是,即使在款项不足的苦难时期,张子宜对孤儿的教育也非常重视,规定凡是毕业的孤儿中如有成绩优秀的,由孤儿院提供一切费用使其报考省立各中等学校,截至1934年之际,肄业省立师范的孤儿有3名,考上中山中学的孤儿有1名,第一职业学校的孤儿6名,神道中学的孤儿2名(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4:4)。

2.训育教育

张子宜不仅重视孤儿的智育、体育,更为重视儿童品行的养成,认为这是教员的责任。不仅要求教员在执教过程中注重儿童品行的培养,更为注重教员在课外训练时对儿童品行的培养。凡是对于儿童所需,孤儿院每周都会提出一个中心题目以督促实践,并于每日早会施以全体训话。若个别儿童有个性不良表现,则由管理者予以个别训导使其觉悟悔改。其他如下课、起居、饮食等均需要按照班级的顺序就坐,养成儿童遵守秩序的习惯。课外游戏由管理员指导一切(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3)。

3.智育教育

孤儿院的智育训练主要根据新课程标准,教授普通常识,并选商业科以教授孤儿经济方面的训练。此外,孤儿院还教授孤儿进行社会实践教育,其目的是期望培养儿童出院后自谋生活的能力(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4:3)。具体内容下文详细分析。

4.体育教育

儿童具有健康的体魄,生活才能幸福。健康是教育的主要目的之一。张子宜重视孤儿的健康教育,孤儿院内建有体育场和运动场以作为儿童活动的主要场地。运动器材主要有横架、木马、秋千、网球、篮球、足球、哑铃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4:3),相应的运动项目主要包括田赛、径赛、跳远、跳高、全体操、全体赛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9),此外还有各级柔术操及幼稚生游戏等健身活动。

5.课外活动

为了丰富儿童的生活,孤儿院还设有图书馆、阅报室及壁报社等,主要是用于丰富儿童的课余生活。每日课余各级管理员分别指导儿童阅报、读书、编刊物以及栽花,灌林、洒扫等。除幼稚生外,其他儿童由管理者引导并分类作工2小时(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4:3-4)。孤儿院还设有乒乓球、军棋、象棋等比赛活动(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10)。此外,孤儿院还组织有雅乐队、新旧剧团、军乐队等,凡是孤儿院举行各种典礼以及集会纪念,均由男女孤儿表演助兴(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10)。在此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孤儿院还非常注重孤儿的慈善教育与爱国教育,如在西安城内每逢发生大的灾荒,孤儿院组织的雅乐队、新旧剧团、军乐队等助兴表演,增强灾民抵抗灾荒的信心。无论是本院还是社会各界举行各种典礼以及集会纪念,孤儿院组织的雅乐队、新旧剧团、军乐队等都会助兴表演,这也是孤儿院慈善教育的重要内容。

孤儿院的硬件教学条件为其学校教育提供了相应的保障。总体而言,孤儿院内的一切设备基本上满足了孤儿的教学所需。在教学方面,教室9座,所有的桌凳、黑牌、标本、图画均已满足孤儿教学的基本需要;在生产方面,孤儿院有工厂5座,所有应用的家具与机器,也备置了许多;在生活方面,寝室9座,所用的床凳柜箱盆架被褥均按照人数预备齐全;在体育运动方面,篮球、网球、木马、杠架、双杠、压板、秋千、足球等设施都备有;在农业方面,所需用的水车、大车、土车、碾子、磨子、牲口、农具等均已粗备;其他如养病室、诊治室、新剧台、会议室、招待室、各组股办公室等办公场所均能满足基本所需。此外又修筑小花园5处以供给孤儿玩赏。

(三)孤儿院慈善教育之璀璨成就

1.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毕业班级统计

孤儿院成立之初仅收容孤儿20余名,教育方面只聘请教员1人教授初小课程。随着数量逐年增加,故又增设高级班,由一两个班级增加到10余个班级,1929年又收容女童,故又增设女生班。需要说明的是,1937年附小毕业的两个班是孤儿院附小呈准立案后的第一次毕业生,也是孤儿院附小第十届毕业生。截止到1947年,毕业的两个班是孤儿院附小第二十届毕业生。孤儿院附小开办至今,共24个班级毕业,男女学生共769名,出院升入初高级中学及各大学专科的学生共462名,就业农工商及其他电信银行领域以及从政等公职者3623名(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20),截至1947年底留院的儿童还有300多名,分初小四班、高小二班及初级职业二班等,工生残废均未在统计之内(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20)。

表4: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毕业班级及学生统计

由此表毕业孤儿的名字可以看出,很多孤儿的名字都带了“子”字,这取于张子宜的“子”字。孤儿在入院前如果有自己的姓名,入院后仍然沿用自身的姓名;如果只有姓,那还是沿用孤儿本身的姓氏,名字中用“子”字;如果孤儿入院既没有姓也没有名,那就随张子宜姓“张”,并取名中带“子”字。西安市孤儿院之所以这样做,其目的是为了给予孤儿家庭的温馨,使孤儿更容易融入到孤儿院的生活中,将孤儿院作为一个大家庭使其相互帮助,相互照料。这也是民国“三合一”慈善教育的真实写照,即将学校、家庭、社会教育合而为一。

2.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孤儿之就业职业分析

孤儿院自成立以来至1931年,毕业于本院的高小孤儿共两级,共计36名,又有由本院供给费用升入中学师范的孤儿8名,中途出院的孤儿127名,除张子信、薛子平两名孤儿肄业师范学校与张子健肄业神道学校外,其余33名孤儿均已出院,并由本院介绍服务于社会各界,具体如表5。

表5:出院孤儿服务社会人数统计

截至1947年,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的儿童就业与1931年相比较,首先就业人数显著增加,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孤儿院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为社会培养了许多人才。从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出院孤儿所从事的职业来看,大多数孤儿从事农业生产,其次是从事工业生产与商业活动。由于特殊的历史环境,部分孤儿参军。其次,从就业的领域来看,截至1949年孤儿院的就业领域除教育、政界、工商界、军界、农业界等传统行业外,极少部分天分高的孤儿从事医药、政界、邮政、电政及铁道等高技能行业。具体统计见表6。

表6: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儿童就业统计表(1947年制表)

3.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出院孤儿之升学

在孤儿院成立25周(1947年)年之际,孤儿院留院的孤儿306名,出院的孤儿包括升学和就业两类,其中升学的孤儿较1934年比较已增加到462名,这表明孤儿院在1934年至1947年十多年间培养孤儿的质量大有提高,而且升学的范围不仅限于高级中学、师范学校以及神学院,还有孤儿升入音乐专利、水利专利、大学毕业、军校、初级中学、商业学校以及护士学校等诸多学校,拓宽了学习的专业和领域。此外,就业的孤儿已经达到3633名。具体统计数据见表7。

四、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社会教育

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由社会各界热心慈善人士自愿建成,孤儿院的一切组织,都是根据民国社会团体法规所设立。孤儿院设有董事部,董事12人,分别是俞嗣如、石雨琴、朱运生、丁午稿(义籍)王仲和、路睿生(英籍)路禾、定慧、王怡然、关瑞庭、李芝亭、张子宜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4),董事长1人,由董事部选举产生;院长1人,由董事部选任,管理一切院务;院内分事务、教务、训育、工农等四组①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西安孤儿教养院之过去与将来》,第1页。另据《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第十二周年纪念报告书》(第1页)记载:“院内分事务,教育,工农各组,每组设主任一人,由院长聘请之。”,未提及“教育”这一组,而是提及“教务、训育”两组,另据《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二十五周年纪念特刊》(第4页)记载:“院内分庶务、教务、训育、工农四组,每组设主任一人,由院长聘请之。”,每组设主任1人,由院长聘任。具体如下:事务组分会计股、文牍股、庶务股、收发股、注册股、营业股、被服股;教育组分教务股、训育股、体育股、图书馆;训育组分训练股、齐务股、卫生股;工农组分工务股,农林股。

按照孤儿院组织管理规定,以上各股各设股员1人以及助理股员若干人处理事务,并聘请专门技师数人教授各种工艺,至于各级教员或由职员兼任,或另行聘请(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2)。

表7: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二十五年周年留院出院儿童统计(1947年9月制表)

(一)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工艺与职业教育

孤儿院的慈善教育以工读并进为原则,要求凡是入院的孤儿首先都必须检查其年龄及体质,再考察其自身禀赋,然后再分学级与工厂。除幼稚生外,全体孤儿须在上课之后分类学习工艺。孤儿院在成立十二年之际(即1934年),已开设栽绒工、皮鞋工、织布工、缝纫工、布鞋工、卫生材料工、花边工、刺绣工、织蔑工、编衣工及细带工等以供男女孤儿学习工艺,以便出院后有谋生的技艺(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4:4-7)。1934年前后是孤儿院开设孤儿技艺学习的全盛时期。抗战爆发后,因原材料缺乏、销路不畅以及其他制作物不适合儿童的个性等缘故,孤儿院相继停办制革等9种工艺,只保留了缝纫、栽绒、布鞋、织布,并添设木工科,这5种科目是抗战期间孤儿院儿童学习的主要工艺科目(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21-22)。

孤儿院教授孤儿各种工艺不仅为日后谋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也是民国时期慈善教育中社会教育实践的真实写照,而且很多工艺产品还可出售以补贴孤儿院经费不足之困。孤儿院各厂生产的产品由工务股登记并转交售品处以向外推销,包括地毯、马褥、椅垫、男女革履、卫生材料、细带等,有的甚至远销欧美。据统计,1947年各产品除满足孤儿院自身需求外,共出售大洋2379元(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4:7)。

(二)西安市孤儿教养院院之农业及其生产

孤儿院之所以发展农业,得益于1927年5月驻陕总司令于右任先生将孤儿院东北两侧的官地百亩划拨孤儿院。孤儿院将10余亩圈入院址内,并将其余80至90亩又划分为蔬菜、棉业、农林等区域,分派年龄较大且体格强壮的孤儿实行耕作,并派有职员负责指导。为了充分灌溉以保证收成,孤儿院设置了2架水车随时浇灌。每年所收的棉花、麦子及蔬菜可以补充部分孤儿院所需(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12)。因1935年龙海铁路修至西安,中正门开关,各段马路依次修成,孤儿院的农业用地为环境所迫改建市房,菜地也改建为住宅,故而其农业暂时停办。直至1940年太乙宫新址建立,准备建立新的游泳场、体育场因经费紧张而无力修建,故院内空地很多,孤儿院加以利用便恢复了菜地,种植的蔬菜品种繁多,包括葱、韭菜、白菜、红白萝卜、茄子、菠菜、番茄、莲藕等。此外,孤儿院还种植有柿子、梨、栗等果树,这些果蔬每年除供应院内所需外,其余运送至周边、杜曲等地销售以补充孤儿院所需。其他如椿柏、中槐、杨树、绒线之类等树木比比皆是,据统计全院树木约在2500株以上(如表8所示),房屋路旁树木成林,春暖花开时节香气扑鼻,翠华山脚下流水潺潺,与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交相辉映,孤儿养育于此地,实为幸甚(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22)。

表8: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树木统计表

(三)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牲畜及饲养

孤儿院因种植农业、蔬菜及各种树木,少不了牲畜及灌溉之类的农具,如铁木轮水车数辆、骡数头,这些主要用于汲水灌田以及磨麦。因龙海铁路修至西安,孤儿院农耕停止后车骡相继出售。因奉令疏散,太乙宫新址建成,孤儿院所需的一切食料及工作器材均须购自西安并雇佣脚力,但因耗费巨大,不得已又购置骡车一套用以往返西安,并转送收容儿童。孤儿院将翠华山泉水引入院内并建设水池用于浇菜灌溉,鹅鸭成群。此外,孤儿院还饲养猪、鸡、羊等家禽。猪仅饲养数头,每日残汤剩饭喂养,主要用于孤儿院盛大节日纪念时宰杀以供儿童食用。孤儿院饲养的鸡是某慈善人士捐赠的美国鸡种,这种鸡腿长体格高达,抗疫病较强,繁殖主要用于改良鸡种。白山羊主要由孤儿轮流放牧,肥大的出售,如有纪念活动则宰杀为孤儿食用,白山羊的羊奶可用于生病的孤儿强健身体(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22-23)。

五、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之经费管理

张子宜在筹备孤儿院期间手无分文,其经费主要依靠各董事会成员募捐以及社会各界热心慈幼人士的捐助,这才得以成立并开始收容孤苦儿童。孤儿院属于社会事业,主要由少数慈善家组成,既没有固定资产,又没有常年经费。负责孤儿院办理的人员又是董事会的极少数,可以说负完全责的只有张子宜本人。1926年8月西安围城之际,孤儿院依靠社会各界捐助,张子宜带领孤儿搬砖运瓦,修建6间安架房。陕西省自1928年以来灾荒不断,孤儿不断增加,每月所需费用多达大洋2000元。孤儿院除政府补贴外,所需经费全靠社会募捐而来。另一方面,所需费用之多,故募捐也非常困难(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10)。1930至1931年,张子宜患重度肺病,孤儿院经费没有着落,好几次都险些断炊。10年间,孤儿的衣食教育、房屋建筑、器具购置等共计已花费123000多元,在灾荒接连不断的年代实属不易(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20)。

1931年1月至5月,孤儿院共募捐大洋10100元,政府补贴大洋1200元,共计收入大洋11300元,支出大洋12200元,亏空大洋900多元。孤儿院为增加收入,购买汽车3辆及多种零部件,共用大洋9000元,这9000元大洋纯属挪借或拖欠。孤儿院虽然偿还了4000多元,但还有4000多元的亏空,加上900多元的日常收支亏空,还有5000元的债务负担。孤儿院既要维持现状,还需偿还债务,这对孤儿院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31:16)。

1937年抗战爆发后,孤儿院奉令疏散,孤儿院名誉董事于右任转请行政院拨发运建费50000元用于建设太乙宫新址。为了使孤儿院的经费有可靠的保证,张子宜克服重重困难,在孤儿院的南院、中院、北院和东四院,先后搭棚,建了800多个摊位,于1946年8月16日正式开办民生市场,凡占摊位营业的商贩,每月给孤儿院交租金2元,这样孤儿院的经费才得以保障。新建院址后孤儿院的经费来源主要是房屋租金和土地出让租金。不足部分全靠张子宜东奔西跑募捐,因而张子宜本人有一个“官要饭”的美誉。长期资助孤儿院的机构及个人经费统计见表9。

表9:二十五年来各界长期补助本院经费及教育经费

张子宜生平做事惟求实事求是,所有经费收支,都按月油印送给各有关机关核阅并登报公布,这也是为了答谢社会各界多年来对孤儿院的捐助和支持。由此可见,孤儿院之所以能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很大程度在于其善款的筹集遵循了公开、公平、透明的基本原则。具体收支概况见表10。

表10: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二十五年来之收支概况表( 1947年9月19日制表)

六、余论

由以上分析可知,无论是从孤儿院的经费管理,还是从慈善教育事业的视角来看,西安市孤儿教养院都堪称典范。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作为民国时期西北地区最大的一所儿童慈善公益机构,开启了西北地区大规模兴办“教养兼施”慈善教育机构的先河,是民国时期在全国有重要影响力的慈善组织之一,为当时的慈善事业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也为抗战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与同时代同地区的慈善救济机构相比较,具有其自身特色,有些做法至今仍具有借鉴意义。

第一,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在救助对象上,突破了“重男轻女”的时代局限,救助男童的同时,同样非常重视对女童的救助。并且对入院儿童有明确的条件要求,即无父或无母;其亲属确无抚养能力;年龄到6岁以上12岁以下。但在民国三年大饥荒的特殊时期,也接受6岁以下儿童。当孤儿被领养时,领养者须取得本人各亲族的同意。

第二,在管理方式和具体的管理过程中,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制定了相应的规章制度并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执行。这是孤儿院得以顺利运转的根本保证。孤儿院从成立之初至1947年(建院25周年)颁布了一系列规章制度,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章程》,分为总纲、孤儿出入院、董事、职员、经费、会议、附则等7章,分别对孤儿院的办院宗旨、孤儿出入院的管理、董事的选举及职责、职员任命与职责、经费的来源及支出以及董事会会议的召开等做了原则上的规定。另一个重要的规章制度是《本院办事细则》,该细则对孤儿院的事务、教务、工农、训育等一切院务做了详细的规定和说明,力争孤儿院的一切院务做到有据可依,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便于组织管理。此外,孤儿院分别对具体某一院务做了详细的规定,具体包括民生市场管理、教室、体育、儿童膳食、寝室、职员食堂、纺线工场、织布工场、栽绒工场、布鞋工场、麻鞋工场、缝纫工场、成品销售处等数十项具体管理规则(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1947:28-29)。

第三,在资金来源上,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吸收慈善捐助的渠道灵活多样。既继承了传统的捐助、田产、地租收入、政府拨款等,还出现了新的募款方式如义演义卖(举办游艺会)等。孤儿院生产的工艺产品不仅满足本院儿童所需,还对外销售,孤儿院的栽绒远销欧美国家,这样成为孤儿院资金来源之一。再如,孤儿院生产的农副产品与牲畜等,也满足了孤儿院部分所需,实现了开源节流。此外,张子宜创办的孤儿院在善款筹集过程中遵循了公开、公正、透明的原则,也正是因为孤儿院在善款筹集过程中能做到公开、透明、公正,才能得到社会各界的支持和肯定,孤儿院才能在战乱的年代得以维持并发展。

第四,在慈善教育理念上, 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不仅重视孤儿的智育、体育,更为重视儿童品行的养成,认为这是教员的责任。不仅要求教员在执教过程中注重儿童品行的培养,更为注重教员在课外训练时对儿童品行的培养。孤儿院遵循“收养孤苦儿童,施以相当教育,使成人后有自立能力。”的办院宗旨。张子宜认为,“孤儿院长远打算就是办学校、开工厂,使孤儿们幼有所养,少有所学,中有所仕。孤儿入院后,养到七岁就让上学,有天赋的,供其上中学、师范以至大学。天赋稍差的孤儿教给手艺,以便日后去工厂当工人谋生。笨拙的孤儿则务农。所有孤儿都养到男婚女嫁,以至于能独立生活。”(李文斌,2015:136-138)

第五,在慈善教育内容上,西安市孤儿教养院实行教养并重的原则,兼有同时代两类慈善机构的教育内容,即兼备了家庭教育的功能,同时也将普通学校教育与社会实践教育有机结合。一方面孤儿院遵照部章学制,教授儿童普通知识,孤儿所授科目均采用新时代教科书以便于适应社会需要,包括训育教育、智育教育、体育教育、课外活动等多项内容。另一方面,孤儿院又对孤儿进行社会实践教育以传授谋生的技能与手艺,如教授孤儿各种工艺,并发展农业及牲畜饲养等,为孤儿成年出院后在社会上立足奠定了一定的基础。同时,孤儿院在生活管理上给予了孤儿家庭的温暖和照顾。因此,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与民国时期普通的国民教育不完全相同,正如周秋光教授所言,其推行的是“三合一”(周秋光,1991:56-57)的教育体制,即将学校、家庭、社会教育合而为一,将“养”、“教”、“工”三者有机地结合,对孤儿进行德、智、体、娱、技等多方面的教育,注重对孤儿的全面教育,尤其注重学生的慈善教育与爱国教育。这也是对中国传统慈善思想的继承与突破,既继承了中国传统慈善事业所发扬的“仁爱”思想,同时也改变了中国传统慈善事业对受助者只救济而不重视其自身谋生能力的培养以及人格的健全与完善,只重视“输血”不重视“造血”,只重视收养而不注重病患的治愈。西安市孤儿教养院教养兼施,收治相承,丰富了近代慈善思想的内涵,也推动了现代教育事业的发展。这对当代慈善组织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总而言之,尽管西安市孤儿教养院所办的慈善事业有其时代的局限性,与现在的慈善公益事业有一定的差距,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考察张子宜所办的孤儿教养院在何种程度上丰富、发展了中国传统慈善事业。通过对孤儿教养院所从事的慈善教育事业的梳理,可以发现,民国时期的慈善事业较中国传统慈善事业在内容和实质上都呈现明显的发展和突破。张子宜所创办的西安市孤儿教养院,体现了中国传统慈善事业的近代化转型,这既体现在中国传统慈善理念的转变,如孤儿院的办学理念,又体现在慈善机构及其职能的演化方面,开拓了中国传统慈善活动的新领域,突破了传统慈善事业的范围,带有近代意义上的社会公益事业的性质。可以说,西安市孤儿教养院是近代意义上的社会公益机构,这不仅体现了中国慈善事业外延的扩张,同时也扩充并丰富了近代慈善事业的内涵。

参考文献

[1]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西安孤儿教养院之过去与将来》,1931年。

[2]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编,《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第十二周年纪念报告书》,1934年。

[3]周秋光,《熊希龄与慈善教育事业》,湖南:湖南教育出版社,1991年。

[4]西安市孤儿教养院编,《西安私立子宜育幼院二十五周年纪念特刊》,1947年。

[5]李文斌:《张子宜和他兴办的育幼院》,选自《新城文史资料汇编》(上),政协西安市新城区委员会编,2015年。

[6]夏明方,《民国时期的自然灾害与乡村社会》,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

[7]觉哉,《谈谈现在的灾荒》,载《红旗》第17、18合刊,1929年4月13日。

[8]袁林,《西北灾荒史》,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4年。

[9]文姚丽,《民国时期救灾思想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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