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萨克之城
2018-05-18刘子超
刘子超
克拉斯诺达尔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哥萨克城市。1792年,叶卡捷琳娜女皇将这片新征服的土地赐予了哥萨克人,好让他们保卫边疆。1793年,哥萨克人开始修建叶卡捷琳诺达尔(意为“叶卡捷琳娜赐予的礼物”)。这座大兵营就是克拉斯诺达爾的前身。
据说,叶卡捷琳娜女皇曾经南巡至此。为了博得龙颜一悦,情人波将金下令在远处竖起大量房屋形状的纸板。在我看来,这项面子工程更像是情人之间的调情玩笑,没想到却被鸡贼的法国使节偷偷记录在笔记中。
在克拉斯诺达尔的火车站外,我随便找了一家旅馆。前台女孩正在滚筒洗衣机的轰鸣声中看书。我在房间放下行李,抱着要洗的衣服,回到她面前。她连眼皮都没抬,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而,示意我把衣服放下,就继续沉浸在阅读中。
我去火车站买了票,然后漫步在克拉斯诺达尔的大街上。除了街边的雕像和花园,这里似乎没什么可看的。我又只待一晚,感到—种心无旁骛的轻松。我随便走着,打量着街边的房子和过路的行人,累了就在长椅上坐下。
几个女大学生正在分发传单。我接过一张,发现是一家新开的咖啡馆。于是我就按照卡片上的地图,朝咖啡馆的方向走去。我经过市政厅广场。孩子们正在喷泉的水柱间嬉戏,树荫下有卖旧物的摊贩。那些苏联时代的像章,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好像时光的琥珀。
咖啡馆所在的街道被当地人称为“红街”,两侧遍布着餐厅和酒吧。路口的一面大理石墙上,刻着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诗句。他将克拉斯诺达尔命名为“小狗之都”,因为当年这里到处是流浪狗。
如今,两只小狗的铜像立在马雅可夫斯基的诗句前。据说,摸摸狗鼻子可以找到真爱,摸摸狗尾巴则会带来旅行运。在我驻足期间,几个人过来摸了摸狗鼻子。我绕到背后,摸了摸狗尾巴。
一到饭点,那家新开的咖啡馆就变成了餐吧。我点了罗宋汤、裹着鱼子的俄国煎饼,还有一份碳烤蔬菜。旁边一桌的中年男人显然喝多了,双颊红成一片,两眼也冒着红光。他又连喝了两杯伏特加,然后缠着女招待要电话号码。
我举起手,想要杯啤酒,顺便替女招待解围。谁知那个男人发现了我。
红色大街林荫道
跨越刻赤海峡的渡轮连接了克里米亚和南俄
“俄国人?”他瞅着我问。
“不是。”
“哈萨克人?”
我摇摇头——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我当成哈萨克人。
“说英语吗?”
“说。”
“从中国来?”
“没错。”
他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在我对面坐下——看来这顿饭吃不好了。
“伏特加!”他回头大喊一声。
脸色苍白的女招待托着酒盘走过来,把两个伏特加杯放到我们面前。
我们为“友谊”、“健康”和“好运”连干3杯。那个本就醉了的男人,这下总算趴到了桌上。女招待“咯咯”地笑起来,帮我把菜端到另外一张桌上。结账时,我要付酒钱。她冲我眨了眨眼,说“记在舍列梅捷夫账上”(俄国成语,意为“对方买单”)。
Tips
①“哥萨克”一词来源于突厥语,意为“自由人”。那些逃亡的农奴和不愿忍受苛捐杂税的人逃往南方,在这片草原上过起了游牧生活。他们的生活方式与草原民族一样,不同的是,哥萨克人依然维持了东正教信仰。
果戈里说,他们是具备了世界上截然相反特点的一群人。这两种格格不入的精神奇怪地组合在一起:欧洲人的审慎与亚洲人的放纵:淳朴又狡猾:活力又慵懒;向往进步与完美,却又乐于挖苦任何形式的完美。
17世纪时,骑术精湛、骁勇善战的哥萨克人,成为了帝国边陲上的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在俄国扩张领土的进程中,他们始终扮演着马前卒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