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的笔记

侯美玲

由于从未接受过正规、系统的教育，达·芬奇的求知欲特别强烈，与此同时，他还对未知世界充满了好奇。如何保存身边的碎片知识和稍纵即逝的思想火花，进而去观察、记录、改造世界呢？达·芬奇的答案是记笔记。

当年，达·芬奇准备创作一幅圣母图，考虑到这个题材很多画家早已涉猎，他决定另辟蹊径。这天，他的笔记写的是：“我要进城，去观察女人们的言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妇人们停下来闲聊或买东西时，他便快速记下她们的谈话内容和肢体语言。当妇人安吉洛偶遇贵族青年阿莫尔时，两人微妙的表情变化被他尽收眼底，他在笔记本上一边速记，一边画素描。收集来的笔记很快成为他创作的源泉，技冠群雄的《天使报喜图》横空出世。画面中，圣母玛利亚的表情虽然平静，但后缩的左手显露出她的惊讶，羞涩、喜悦之情跃然纸上。

因为喜欢琢磨，笔记成了达·芬奇独自编写的一部《十万个为什么》。对于那些稀奇古怪、天马行空的问题，他不光提问，还负责解答。鹅游泳时，鹅掌是张开的还是并拢的？啄木鸟的舌头长什么样？人脸有多少块肌肉？通过文献调查、观察、思考、辩论、分析、比较等多种研究方法，谜底被他一一解开。不仅如此，他还对笔记中的问题进行整理，进一步提高对世界的认知。在对脸部肌肉的研究过程中，他逐渐迷上了人体解剖学，通过对30具尸体的解剖，他脑洞大开，率先揭开了人体构造的秘密。在笔记本上，他一丝不苟地绘制了上百幅人体解剖素描图，纵然未借助任何科学仪器，但图像的精度足以叫板现代数字成像技术。

达·芬奇常说：“勤劳一日，可得一夜安眠;勤劳一生，可得幸福长眠。”尽管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压力，他的自律精神却称得上楷模，而笔记就是他自我约束的法宝。1496年的一天，他在笔记中为自己安排了5件事：去米兰采风;画一幅城市全貌图;请教三角形知识;问一问建造运河的方法;研究鸟的飞行原理。采风、画画、学习、研究，这一天，他从早忙到晚，午饭是在抓知更鸟的路上解决的。深夜时分，他不但完成了所有事情，还积极主动做了翔实的笔记，并且不忘写下第二的计划。合上笔记本，他酣然入梦。

阅读、质疑、验证、应用，笔记如实地反映了达·芬奇求知的全过程。阳春三月，他一直在攻读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学著作，黄金分割学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笔记是这样记的：“我要验证这个定律。”罗基德是朋友圈出名的美男子，听说达·芬奇的来意后，他兴奋得直打转，连声高呼：“我的身材绝对符合黄金分割！”达·芬奇用尺子测量了罗基德身体各个部位的长度。通过计算，腿长与身高的比例恰好是0.618。进一步验证后，达·芬奇竟然发现了其中蕴藏的美学价值，在《蒙娜丽莎》和《威鲁特人》画作中，到处可以找到0.618的身影。

筆记也是达·芬奇服务大众的工具。每到雨季，佛罗伦萨城就会因泥沙淤积而造成洪水泛滥。看到百姓因为水灾而流离失所的样子，他感到无比痛心，为了设计出最先进的排沙工程，他决定从水流原理开始入手。最初的笔记只有一句话：“河水为什么流动？”随着观察的深入，地球引力作用、自转影响……8页纸记录了730条答案，可谓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解答。在此基础之上，他设计出了亚诺河排沙工程和帕维亚运河灌溉工程。水库、拦水坝、护城河的修建不但使两岸百姓受益，还推动了意大利的农业发展。500多年后的今天，由他设计的一些城市基础设施还在发挥作用。

1.5万页的笔记，既是达·芬奇在绘画、数学、物理、科学、生物方面的成就记载，也是他非凡创造力的动力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