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少年感
2018-05-15刘慧凝
刘慧凝
今天,我想讲几个少年的故事。
第一个“少年”是我老公,典型的理工男。
不管你给他提什么时尚建议,他的穿着都保持着大一新生的那种质朴感:前面戴一副黑框眼镜,后面背一个双肩包,左边一个水壶,右边一把雨伞。
他的衣服非常简单:春天,文化衫;夏天,文化衫;秋天,文化衫;冬天,还是文化衫。但是有重要活动或重要节日时,他会选择时尚格子衬衫加文化衫。
四年前,他向我求婚。
周围的朋友给了好多建议:比如,买一个蛋糕,点一圈蜡烛,摆一个心形。他说:“我不用那些。”他让我闭上眼睛,把我带到一个小黑屋。我特别期待,觉得从小看的那些偶像剧的情节终于能在我身上发生一回了。
我一睁眼,什么都没有。突然,他说:“起!”我再一看,满屋子都是绿光。
哎呀,我有点蒙,我说:“哥们儿,这……什么意思……”
他说:“哥们儿这个绿光,波长是520纳米,这样到处都是我爱你了。厉害吧?”
对于这种“一根筋”的浪漫,我早就习以为常。他觉得对的事儿,就会特别坚持。
我要讲的第二个“少年”是个北京男孩,他成绩好、帮助后辈,是我的偶像。
但他特别犟,在国外工作时,只准自己和家人吃鸡腿,因为鸡腿比其他肉、蔬菜、水果都便宜,家人想吃一块西瓜,他都不同意。
其实他不穷,在国外做教授,工资很高,但他就是不花。他把钱省下来交给金融机构打理,钱生钱,继續吃鸡腿。甚至后来查出肺癌,大夫推荐了500块钱一粒的药,他嫌贵就是不吃,找50块钱一片的仿制药,服用后全身过敏。
2012年,是这位“少年”人生的最后一年。面对绝症,他对家人温和、理性,又很犟地说了一句话:“停止治疗。”他省下高昂的医药费,取出一辈子攒的1500多万元,资助几千名少年。刚才讲的这个“少年”不是别人,就是清华大学1951级无线电系本科生、清华经管学院教授、中国金融学家、享年78岁的赵家和老师。
去世前三个月,他签订遗体捐赠手续,把自己捐给了医学研究等事业。这个抠门的、很犟的“少年”,最终连自己都没给自己留下。
他和他那1500多万元的助学金从北京走向远方,走进了更多少年的生命里。我为什么叫赵老师“少年”?因为少年不是按照年龄划分的,而是有没有少年感。
什么是少年感?是冲动鲁莽、三分钟热度?不,那只是表面。
少年感是明知不敢为、不能为、不必为而为之。
做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不是成本——我赚了还是亏了,也不是结果——我成了还是败了,而是这件事应该不应该做。
社会和国家最有活力的地方就在于少年。社会和国家没有活力的时候,不是人口老龄化的时候,而是这里的人失去了少年感的时候。大家都安于现状,停止创新,害怕挑战,害怕改变,害怕付出。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少年,对吗?那是属于我们的英雄梦想。我们心底最害怕的事情,是怕辜负了那个少年的自己。
但是哪怕我们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到近乎绝望的时候,就是不想死心啊!不想放弃,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心里只有那份扎心的热爱!
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少年感,是理工男一根筋地用他的方式喜欢你;是赵老师不计成本、不图结果地去守护少年、守护未来;更是我们想改变自己时,哪怕内心害怕,害怕到手脚发抖,也要履行承诺勇敢出发。
所以,以后若有人问你:“少年,你图什么?”你告诉他:“我不图什么。我是少年,从来不想长大,却已经长大。但如果我不想变老,就可以不必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