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宏观经济失衡与多速欧洲的发展
2018-05-14秦爱华
摘要:欧盟国家长期存在经济失衡的风险,这是引发2008年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主要原因之一。2011年欧盟开始实施经济再平衡战略——宏观经济失衡程序(MIP),至今没能从根本上改变欧盟经济失衡的状况,多数国家仍然存在债务失衡、贸易失衡等问题。欧盟经济失衡的主要原因是,欧盟国家经济差异大、欧盟内部政策不协调、欧元流通和劳动力流动加剧经济失衡等。2017年欧盟提出“多速欧洲”的发展构想,其主要经济原因是欧盟宏观经济失衡。多速欧洲发展可能成为欧盟未来的发展方向,并将对欧洲一体化产生深远影响。
关键词:欧盟;宏观经济失衡;欧洲一体化;多速欧洲
中图分类号:F11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6378(2018)06010210
DOI:10.3969/j.issn.10056378.2018.06.014
欧洲一体化的发展为欧盟国家带来了经济繁荣,但是欧盟国家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也导致了诸多问题。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宏观经济失衡,欧盟试图通过经济再平衡措施来减少成员国存在的经济失衡风险,恢复经济增长和促进就业,进而规避未来的经济危机。
伴随着欧盟的经济不景气,英国脱欧、右翼政党势力上升、难民危机等问题又给欧洲的发展带来新的不确定性。2017年欧盟首次在官方层面提出“多速欧洲”(Multispeed Europe)的发展理念[1],引起了欧盟政界和学界的诸多争论。欧盟探讨多速欧洲的发展,是在宏观经济发展失衡、诸多危机并存的情况下,力图继续推进欧洲一体化的发展而提出的战略性构想。虽然多速欧洲在欧盟内已经是事实存在的,但是在欧盟层面提出“多速欧洲”的发展设想,并且得到了德国和法国等国的强力支持,无疑对欧洲一体化未来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
本文首先将阐述欧盟宏观经济失衡的现状和原因,之后对多速欧洲的起源和发展脉络进行梳理,然后分析欧盟宏观经济失衡和多速欧洲发展的内在联系,最后探讨多速欧洲的发展及其对欧洲一体化的影响。
一、欧盟的宏观经济失衡
《欧洲联盟条约》指出,欧盟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具有高度竞争力的社会市场经济,实现成员国的均衡和可持续发展。通过经济一体化的发展,欧盟国家实现了经济增长,但是欧盟内部的发展却呈现不均衡的态势。随着欧洲一体化的深化,欧盟内部的经济失衡问题日益突显。2008年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原因之一,就是欧盟的宏观经济失衡。欧盟于2011年出台“宏观经济失衡程序”(MIP),将其作为应对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六项经济治理措施之一,旨在通过经济再平衡措施督促成员国进行有针对性的经济
改革,提高经济竞争力,走出危机并防范未来的经济危机风险。
(一)欧盟对宏观经济失衡的概念界定
欧盟在宏观经济失衡程序(MIP)中对欧盟的宏观经济失衡进行了界定,欧盟对宏观经济失衡概念的定义与传统的定义有所不同。传统的全球经济失衡研究是围绕国际收支平衡进行的。2005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罗德里戈·拉托(Rodrigo de Rato)最早正式对全球经济失衡进行了定义,他指出全球经济失衡是一国拥有大量贸易赤字,与这个国家贸易赤字相对应的另一些国家拥有大量贸易盈余。全球经济失衡主要表现为美国存在大量贸易逆差和财政赤字,而日本、中国等国家则对美国拥有大量贸易顺差[2]。因此,全球经济失衡也主要被归结为国际贸易失衡,即各国商品和服务的总供给和总需求之间的不平衡。
欧盟对宏观经济失衡的定义是,宏观经济中存在经济失衡的风险,各成员国应及早发现这些不利于或潜在不利于经济发展的因素,通过经济改革等方式及时进行防范和纠正,以保证经济的平稳健康发展[3]。欧盟用包括贸易失衡在内的10个经济指标综合评估宏观经济失衡,通过对成员国的评估,将存在经济失衡风险的国家分为无经济失衡国家、经济失衡国家、过度经济失衡国家、过度失衡采取强制措施的国家。欧盟定期對成员国的宏观经济失衡风险进行评估,督促存在经济失衡风险的成员国进行经济改革,促使经济评估指标回归正常范围,以降低成员国的经济失衡风险[4]。欧盟对成员国的内部失衡和外部失衡进行全面评估,不再仅仅关注国际贸易的失衡。欧盟指出宏观经济失衡的根本问题是国家间经济竞争力存在差异,确定将提高经济竞争力作为宏观经济失衡程序的核心任务,希望通过监督成员国的经济改革来纠正经济失衡风险。
(二)欧盟宏观经济失衡的现状
根据欧盟委员会公布的《2018年预警机制报告》,2018年欧盟存在经济失衡风险的国家有12个,比上年减少1个,这主要得益于欧盟经济形势的好转。2018年欧盟经济失衡主要表现为,成员国的大额贸易逆差减少,多数成员国的劳动力市场改善,但是部分国家仍然存在债务过高、房地产过热等风险。随着世界经济形势好转,欧盟国家的宏观经济失衡有所改善,但是仍有半数成员国存在经济失衡的风险,整体的宏观经济失衡风险仍然不容小觑。
欧盟成员国之间的经济差异依然较大。2018年欧盟的平均经济增长率为2.5%,中东欧国家经济增长率较高,老成员国经济增长率较低,马耳他的经济增长率最高(5.8%)。2018年欧盟的通货膨胀率为1.6%,中东欧国家的通货膨胀率较高、波动幅度较大,罗马尼亚的通货膨胀率最高(4.2%);老成员国的通货膨胀率较低、差异较小。近几年欧盟的失业率有所好转,呈现下降趋势,2018年欧盟的平均失业率为6.9%。南欧国家的失业率较高,希腊失业率最高(20.1%),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失业率紧随其后,分别占据第二三位[5]。从这些经济指标可以看出,德国等老成员国的经济呈现稳定增长,中东欧国家和南欧国家的经济波动较大,成员国之间存在明显的经济差异。
整体来看,欧元区的经济形势和失衡状况比欧盟的平均水平更差,欧元区的平均经济增长率低于欧盟,平均失业率高于欧盟,这表明欧元区的经济增长动力落后于欧盟。欧盟的经济再平衡战略也是基于欧元区面临较大的经济失衡风险而提出的,期望通过经济改革促进欧盟,特别是欧元区国家的经济增长与就业。
自2011年欧盟开始实施宏观经济失衡程序,至今已经7年。总体来看,宏观经济失衡程序取得了一定的积极效果,但是并未从根本上改变欧盟国家经济失衡的状况。欧盟内存在宏观经济失衡风险的国家数量比较稳定,多数国家长期存在宏观经济失衡风险,少数几个国家长期存在过度失衡。2011年至今,欧盟每年至少有12个国家存在宏观经济失衡风险,始终存在宏观经济失衡风险的国家有10个:保加利亚、丹麦、西班牙、法国、意大利、塞浦路斯、匈牙利、斯洛文尼亚、瑞典、芬兰,新成员国和老成员国并存;没有出现宏观经济失衡风险的国家有5个:捷克、拉脱维亚、立陶宛、波兰、斯洛伐克,以中东欧国家居多。另外,也有一些国家多年存在过度失衡的风险,例如,意大利和克罗地亚连续4年存在过度失衡风险,法国和葡萄牙连续3年存在过度失衡风险[6]。总之,存在过度失衡的国家具有一定的惯性,这些国家需要进行深入的经济结构改革,而且经济改革的难度较大,所以摆脱过度失衡需要较长的时间。
(三)欧盟宏观经济失衡的特征
长期以来,欧盟国家的经济失衡突出表现为贸易失衡和财政失衡,而且贸易和财政失衡是引发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爆发的主要诱因。随着欧盟经济治理措施的推进,近几年欧盟国家的经济失衡特点发生了转变,主要表现为贸易失衡有所改善、债务失衡仍然存在较大风险、失业问题依然严重。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欧盟的债务失衡仍然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欧盟国家的债务失衡是经济失衡中最为突出的问题,政府债务、私人债务和净国际投资头寸连续多年超过欧盟规定的界限。而且,欧盟内存在债务超标的成员国较多,政府债务、私人债务和净国际投资头寸超标的国家分别为16个、12个和15个[7],在经济失衡指标中是超标国家数量最多的。而且,近3年来超标的国家数量都维持在这个水平,这表明成员国的债务水平长期处于失衡的状态。尽管近几年成员国的国际贸易收支出现好转,但是债务水平没有得到相应改善。
目前,几乎所有欧盟国家的政府债务都达到了高点,多数国家的债务水平仍在持续上升。政府债务最高的国家依次为希腊、意大利和葡萄牙,债务水平远高于欧盟设定的上限(60%),分别是180.8%、132.0%和130.1%。在私人债务超标的12个国家中,塞浦路斯的债务水平最高(344.6%),远超欧盟的上限(133%)。净国际投资头寸最高达到-176.2%(爱尔兰),欧盟规定的标准是-35%[7]。可见,欧盟国家的债务水平呈现超标国家数量多、超标程度高和长期性的特点,目前是欧盟国家经济失衡中最为严重的问题。
第二,欧盟国家的贸易赤字失衡状况有所改善。在欧盟的监督下,近几年欧盟国家的贸易失衡得到改善,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存在贸易失衡的国家数量减少。近3年贸易失衡超标的国家数量连续下降,目前贸易失衡的国家下降至5个。欧盟规定的贸易失衡包括赤字超标和盈余超标,目前英国是唯一贸易赤字超标的成员国,其他成员国通过减少进口等措施,将贸易赤字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其他超标的国家主要表现为贸易盈余超过上限。其次,贸易赤字大幅度下降。成员国的贸易赤字逐渐降低,这主要得益于欧盟治理措施的政策效果,成员国采取了提高经济竞争力和降低国内消费等措施,从2016年开始,贸易赤字严重的国家已经基本实现收支平衡,有些国家出现贸易盈余。
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欧盟成员国持续存在大量贸易盈余。特别是德国、丹麦和荷兰的贸易盈余连续多年超出上限,这主要是与人口老龄化、人均收入较低导致的国内消费不足有关。例如,德国是欧盟内贸易失衡最严重的国家,2018年德国贸易盈余占GDP的比重为7.8%,从2011年开始,德国的这一指标就持续超过欧盟规定的上限(6%),在金融危机期间,德国的贸易盈余仍然持续上升。欧盟和IMF都建议德国增加基础设施建设和教育投资,以实现经济再平衡。德国政府则认为,德国的国内经济再平衡对于解决欧元区国家的经济失衡收效甚微,例如西班牙出口到德国的贸易仅占其产出的4%[8]。而且,欧盟提出解决经济失衡的根本问题是提高成员国的经济竞争力。因此,德国等国家的贸易盈余超标在一定时期内仍将继续存在,但是,欧盟国家整体的贸易失衡已经得到了控制,有效降低了因贸易赤字引发的经济风险。
第三,欧盟的劳动力市场失衡风险依然存在。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近几年欧盟的失业率逐渐下降,但是存在劳动力失衡风险的国家仍然较多。根据最新统计,2016年欧盟存在失业率失衡的国家减少至9个,失业率失衡的国家以每年1—2个的速度减少。近几年,欧盟国家的长期失业和青年人失业状况也得到改善,存在失衡风险的国家大幅度减少。长期失业率超标的国家从2014年的11个减少到2个,青年人失业率超标的国家从13个减少到1个。尽管失业率超标的国家数量出现下降,但是失业率超标的程度依然较大。欧盟内失业率超标最严重的3个国家是希腊、西班牙和克罗地亚,近3年的平均失业率分别为25%、22.1%和15.6%,欧盟的上限是10%[7]。失业问题是欧盟国家的痼疾,失业率下降一定程度上与灵活就业增加有关,具有正式稳定工作的人数下降,参与兼职工作的人数增多。增加就业和经济增長是欧盟设定的主要经济目标,通过劳动力市场改革改善就业状况,促进经济发展,仍是欧盟面临的挑战。
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欧盟的经济失衡状况出现一定的好转,但是多数国家在债务、失业率、住房价格等领域仍存在失衡的风险。因此,欧盟国家并未从根本上改变经济失衡的状态,其中债务失衡是困扰欧盟的首要问题。
(四)欧盟宏观经济失衡的原因
欧盟经济失衡的根本原因是成员国的经济竞争力存在差异。综合来看,宏观经济失衡主要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欧盟国家间的经济差异较大。2004年欧盟进行第五次扩大(简称欧盟东扩),将与老成员国经济存在较大差异的10个中东欧国家纳入欧盟范围,使得欧盟成员国之间的差异进一步扩大。欧盟新成员国和老成员国在经济发展上存在显著差异,而且随着经济一体化的深入,这种差异并没有缩小的趋势。
首先,欧盟新老成员国之间的经济增长率和波动幅度不同,虽然新老成员国的经济周期基本一致,但是新成员国的经济增长速度明显高于老成员国,而且经济增长的波动幅度更大,新成员国和老成员国的经济增长率波动区间分别在5%~10%和0%~5%之间。老成员国的经济增长呈现长期平稳的发展趋势,新成员国的经济增长处于赶超式发展阶段,经济增长速度更快、波动性更大。
其次,欧盟成员国的发展模式和产业结构存在差异。老成员国是经济发达的工业化国家,产业结构比较合理,主要表现为农业比重较低(约占2%),工业比重较高(约占20%~30%),服务业(贸易、金融、运输、通信等)在经济中具有明显优势(约占70%)。新成员国更多的是发展中国家,其农业和工业的比重高于老成员国,服务业的比重较低。而且新成员国仍在工业化进程中,主要表现为农业的就业人数较多、工业的就业人数较少、工业的生产率较低。在服务业领域,新成员国的教育和公共管理普遍低于老成员国的平均水平,这就导致了新成员国在教育、社会保障体系等方面与老成员国存在差距。由此可见,新老成员国的发展模式处于不同阶段,经济结构存在较大差异。
再次,欧盟国家从一体化中的获益也各有不同。随着欧洲一体化的发展,老成员国(1995年之前加入欧盟)比新成员国(1995年之后加入欧盟)获益更多[9]。这表明,虽然新成员国在加入欧盟之后享受到了一体化的好处,但是在追赶老成员国的过程中并不容易。欧洲一体化带来的要素自由流动对各国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不同[10],老成员国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获益更多,新老成员国之间的经济差距逐渐扩大。
第二,欧盟内部的政策不协调。欧盟统一的货币政策与分散的财政政策存在矛盾。统一的货币政策使得欧盟国家失去了通过货币政策调控宏观经济的政策手段,协调的财政政策又约束了欧盟国家通过财政政策调控经济的能力。由于各成员国的经济发展存在差异,这种不协调的货币财政政策难以对所有国家实现有效的经济调节,相反,有可能对一些国家的经济发展具有积极作用,对另一些国家却有抑制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欧盟内的经济失衡。
统一的货币政策和协调的财政政策不对称是欧盟政策框架的缺陷,不利于欧盟内经济的均衡发展。对于经济发展差异较大的欧盟成员国,统一的货币政策对各国的政策效果不同。当经济形势较好时,各国通过经济政策调整可以持续发展。但是当经济衰退时,国家失去了货币政策调控的权力,统一货币政策的政策效果又具有滞后性,成员国能够掌控的财政政策对经济的调控更加直接有效。所以,各国政府就通过扩大财政支出应对危机,以克服货币政策的滞后性和软弱的政策效果。由于各国的经济发展不平衡,财政积累不同,财政状况较差的国家在危机时期就更容易引发债务危机。如果没有相应的救援机制,财政和货币政策不协调导致债务危机风险就可能在欧洲各国快速蔓延。这也是在欧盟国家经济发展不平衡的情况下,导致此次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制度原因。因此,在经济发展不均衡的欧盟成员国实行统一和协调的经济政策,难以取得理想的政策效果,而且有可能进一步增加经济失衡的风险。目前欧盟正在进行机制改革,使其能够更加合理、高效的发挥作用。
第三,欧元流通增加了竞争力差距和金融风险。欧元流通促进了欧盟内的贸易往来,也带来了一些问题。欧盟在引入欧元之初,各国实行不同的工资政策,这是引起欧元区经济失衡的一个主要因素,导致
边缘国家(西班牙、葡萄牙、希腊和爱尔兰等)出现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核心國家(德国、荷兰、奥地利和芬兰)则出现贸易盈余和财政盈余,呈现显著的宏观经济失衡的特征[11]。欧元的引入也导致了成员国竞争力的变化,早在欧洲金融危机爆发前的10年,随着欧洲货币的统一,德国的竞争力逐渐提升,而希腊、葡萄牙等国的竞争力则不断下降,预期在一段时间内欧盟国家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的局面不会改变[12]。
根据对欧盟国家经济失衡指标的测算,欧元的出台使得欧元区国家的经济发展呈现离散的趋势,可以说,欧元是导致经济失衡风险的深层原因[13]。2007—2014年,成员国的经济失衡指标呈现扩大的趋势。德国经济最好,法国和英国的表现较佳,但是希腊、塞浦路斯、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家在经济上都处于失衡风险较大、经济状况不佳的状态。因此,欧元的出台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欧盟内的经济失衡。
随着欧元的引入,欧盟非核心国家过快的金融自由化提高了金融失衡的风险。最近20年,欧盟非核心国家的金融自由化程度快速提高,由1990—1994年的19.5%快速攀升到2005—2009年的100%,同期欧盟核心国家的比例是83.2%和100%。欧盟的非核心国家过快的金融自由化所增加的流动性为危机埋下了伏笔[14]。边缘国家的金融自由化和核心国家以出口为导向的经济发展战略是导致债务危机的一个主要原因[9],也是引发金融失衡风险的重要因素。
第四,劳动力流动更有利于老成员国。欧盟内的人员流动对各国的劳动力市场冲击不同,给各国带来的经济效益也不同,总体来看,老成员国受益更多。例如,东扩后英国和波兰在劳动力市场受到的冲击分别为1.3%和-1.8%,表明英国在欧盟东扩后从劳动市场中受益,而波兰受到负面冲击。英国在东扩后由于劳动力市场流动使GDP增加0.86%,波兰的GDP则减少0.86%[15]。在加入欧盟之后,由于老成员国的就业、福利等条件更好,吸引了大量的新成员国劳动力流入,部分新成员国劳动力在流入国从事的是低于自身技能水平的职业,造成了一定的劳动力资源浪费。总体来看,新成员国的劳动人口和经济产出都呈现向老成员国转移的趋势。
欧盟内部的人员流动也导致经济落后国家高技术人才的流失。有研究表明,欧盟东扩之后,中东欧国家的高技术人才流向老成员国,二者之间形成了高技术人才的流动通道,到2014年,13个中东欧国家损失更大,东部向西部的高技术人才净流出占总量的29%,西部向东部高技术人才的净流出占总量的7%。高技术人才流向发达国家会促进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却导致流出国的人力资源和潜在经济增长的损失。从长期来看,劳动力的转移和高技术人才的流失,是导致新老成员国经济失衡的一个深层原因。
第五,产业转移加剧了欧盟经济失衡。欧洲一体化实现了生产要素在不同国家之间的自由流动,由于欧盟各国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资本逐利的本质要求生产者寻找最优的生产地点,以实现利润最大化。这就导致了产业在欧盟国家间出现转移,欧盟内的产业布局也随之发生变化,主要表现为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国家,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更加集中到经济发达国家。由于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利润更高,而且经济发达的成员国产品更加具有竞争力,欧盟内经济发达的成员国集中生产高利润的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品,国际贸易积累了更多的顺差;而经济欠发达的成员国集中生产利润较低的劳动密集型产品,产品竞争力也较弱,在经历了最初的产业升级带来的经济效益之后,国际贸易则积累了更多的逆差。这种产业集聚和固化不利于落后国家的产业发展,随着国际贸易的发展,将可能进一步扩大地区之间的产业差异和经济差异[16]。
二、多速欧洲的起源与发展
从经济学角度分析,欧盟国家的宏观经济失衡是导致欧盟决定实行差异化发展的原因之一。因为国家间的经济差异阻碍了统一经济政策在各成员国的实施效果,而且欧盟各国面临的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各不相同,统一经济政策的制定也面临诸多困难。因此,在欧盟内实行差异化的发展成为一种可能,集中力量对有条件的欧洲一体化领域进行深化和改革。有意愿并具备相应经济条件的成员国可以达成共识,在特定领域内先行一步,制定和实施共同的经济政策,当其他成员国具备条件后逐步加入,也就是将小范围的政策协定逐步扩展至其他成员国,直至覆盖外围国家。这不仅有利于统一经济政策的出台,而且可以规避统一政策对不同发展阶段国家产生的负面效应,最重要的是,它可以使几乎陷于停滞的经济一体化向前推进,这是当前欧盟发展一体化的战略选择。
(一)多速欧洲的发展历程
多速欧洲在欧洲已经实践多年,例如,1995年生效的申根协议(Schengen Agreement),以及1999年开始的欧洲货币联盟等。2017年,欧盟首次在官方文件中正式提出“多速欧洲”的概念。这对于欧盟未来的发展具有深远影响。为了更好地理解欧盟最新提出的“多速欧洲”构想,我们先回顾一下多速欧洲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的起源和发展。
多速欧洲不是近期由英国脱欧引出的新概念。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多速欧洲的思想由来已久,早在20世纪60—70年代就有了这一思想的雛形。《维尔纳报告》(Werner Report)提出建立经济货币联盟,首先要实行可以自由退出的“蛇形浮动”汇率制度,就体现了多速欧洲的核心思想。1974年,欧洲经济共同体首脑会议提议起草的《廷德曼斯报告》(Tindemans Report),提出在经济和货币领域,赋予一部分有能力的国家先行一步的责任,再帮助其他国家逐渐加入[17]。这份报告的内容体现了多速欧洲的基本理念,也就是建议一部分具有意愿和能力的国家在一定领域组成联盟,其他国家达到条件后再加入。
“多速欧洲”的概念于1994年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在《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签订不久,德国基督教民主联盟主席沃尔夫冈·朔伊布勒(Wolfgang Schuble)和基督教民主联盟外交政策发言人卡尔·拉默斯(Karl Lamers)共同发布了《朔伊布勒-拉默斯报告》(SchubleLamers Report)[18],提出以法国和德国共同组成的中坚力量为基础领导欧盟,呼吁组成一个“核心欧洲”,在这份报告中,这两位政治家首次提出了“多速欧洲”的概念。主张在德国、法国、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组成的核心国家,在货币、关税和社会福利等领域发展一体化,进而扩展到外交政策等非经济领域,并整合经济发展较慢、一体化程度较弱的其他欧洲国家[19]。多速欧洲的宗旨是在欧盟国家发展存在差异、国家利益各不相同的情况下,一部分成员国可以在特定领域选择性的参与更高水平的一体化,并形成新的动力,推动欧盟整体的一体化水平向前发展[20]。
(二)多速欧洲的近期发展
为了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2017年初,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在《欧洲的未来白皮书》中提出多速欧洲的设想,这是欧盟层面首次正式提出这一发展构想。容克对于欧盟未来发展的五种设想,其中一项就是“一部分欧盟成员国可以在国防、内部安全、税收或社会事务等政策领域,通过组成一个或几个‘意愿联盟进行合作”[1]。这表明一部分欧盟国家可以自愿在一些领域先行推进一体化,其他不具备条件的成员国可以先不参与。根据多速欧洲的设想,成员国可以不再齐头并进,而是分队前行。欧洲一体化的政策可能从核心国家开始实行,进而再扩展到其他成员国,最终实现欧洲一体化的整体向前发展[21]。
从目前来看,多速欧洲将是欧盟未来的发展方向,而且欧盟在实践中已经付诸实施。2017年5月,欧盟委员会提出深化欧洲经济货币联盟改革,指出了欧洲经济货币联盟存在的问题以及未来改革的方向[22]。2017年12月,欧盟委员会提出深化欧洲经济货币联盟改革的路线图,指出到2025年,欧洲经济货币联盟的统一、效率和民主问责将得到加强[23]。欧盟委员会向成员国建议2019年成立“欧洲货币基金”(European Monetary Fund),该基金可以获得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帮助,在未来将可能对陷入经济困境的欧元区国家提供援助。欧洲货币基金是在金融危机时由欧元区创立的政府间应对危机的机构,对于陷入困境的银行可以发挥“最后借款人”的角色。另外,欧盟再次提议设立“欧洲金融部长”一职,该部长同时兼任欧盟委员会副主席和欧元集团主席。目前,德法两国最大的分歧在于,如何抵消欧盟内部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以及欧元区的银行业监管。毋庸置疑,这些针对欧洲经济货币联盟的改革举措,意图在欧元区内继续推进欧洲一体化的发展。
三、欧盟宏观经济失衡与多速欧洲发展的关系
(一)多速欧洲的发展原因
欧盟正式提出多速欧洲的发展方向,有经济、政治、社会等诸多方面的原因。综合来看,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宏观经济失衡是多速欧洲发展的经济原因。欧盟国家的宏观经济失衡已经存在一段时间,随着一体化的发展,欧盟的经济失衡逐渐深化,主权债务危机的爆发,使得经济失衡问题浮出水面。欧盟指出了经济失衡的危害,通过经济治理等措施走出主权债务危机,并致力于通过经济再平衡措施防范未来的经济危机。在主权债务危机期间,成员国的经济差异显著扩大,欧洲一体化的进程受到阻碍,欧盟内部的东西差异和南北差异进一步扩大。有研究认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本质是金融管制松弛和外部失衡,并通过理论模型论证了多速欧洲替代现有欧洲货币体系的可能性[11]。基于面临的经济失衡现状,欧盟进行多速发展成为一种可能。
2010年欧盟委员会出台的报告显示,在金融危机爆发前的10年内,欧盟国家的竞争力差距逐渐扩大。主要表现为,德国经济竞争力增强,约占欧盟经济产出的1/3,希腊等其他国家竞争力下降。由于欧盟国家的经济结构和金融周期不一致,欧盟国家宏观经济失衡和政策协调难度加大,欧盟各成员国事实上存在多速欧洲和差异欧洲,欧盟领导人也承认了这一事实,最终同意成员国根据发展水平实行分步走的战略[12]。
第二,多重危机导致右翼势力上升是多速欧洲的政治原因。在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和难民危机爆发之后,经济和社会形势的不稳定加剧了民众的不满情绪,使得欧洲右翼势力和民粹主义有了滋生的土壤。其中,欧洲极右翼势力政党和民粹势力的支持率上升很快,他们对欧洲一体化持反对的态度,对欧洲一体化的发展具有不利影响。随着难民危机的发酵,部分成员国的右翼政党呈快速上升趋势。2018年9月9日,瑞典举行国会选举,反移民反欧盟的极右翼政党——瑞典民主党的支持率快速上升,与第二大党仅差22%的得票率,再次显示极右翼政党在欧洲国家政治势力的提升。瑞典民主党得势,不但可能引发瑞典脱离欧盟,也可能会壮大英国、波兰、匈牙利、捷克和意大利的疑欧民粹势力。以往在经济衰退时才会出现右翼势力上升的情况,在当前经济形势好转的情况下,欧洲国家的右翼势力普遍上升,不得不引起欧盟政界和学界的反思。在这种情况下,在欧盟内进行决策要想获得一致的声音将更为困难,部分成员国在一些共同感兴趣的领域达成一致,先行一步,有可能突破现有的一体化发展困境。
第三,英国退出欧盟的影响。英国退出欧盟对于欧洲一体化的冲击是史无前例的,欧盟第一次开始探讨成员国退出欧盟的机制。在这场分离中,如何做到双方都不伤筋动骨,以后还能在竞争与合作中实现双赢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尽管这个退出的过程漫长而复杂,对英国和欧盟带来的影响都意义深远,但最重要的是英国使得欧盟退出机制成为了可能,其他成员国有朝一日也可能会重蹈覆辙,英国的退出起到了示范作用。加上现在欧洲面临的危机,欧洲一体化进程中的欧盟成员国的凝聚力被弱化,成员国在观望英国的同时也在思考本国的未来。欧盟在探索欧洲一体化的未来发展方向上,是勉为其难的齐头并进,还是选择有差别的一体化给予成员国更大的自由度和灵活性,欧盟正处在一个面临抉择的十字路口。英国脱欧公投之后,加上欧洲的极右翼势力抬头,欧洲一体化面临的挑战日益加剧,这些因素加速了欧盟作出多速发展的决定。
总之,欧盟国家宏观经济失衡的日益严重,为欧盟选择多速欧洲发展奠定了经济基础,疑欧的极右势力抬头和英国脱欧是欧盟选择多速发展的政治压力。在实践了多年的多速欧洲之后,在当前的经济和政治形势下,多速欧洲的发展呼之欲出。欧盟选在后危机时期,宏观经济形势好转之机提出这一发展构想,既是欧盟面临现状的无奈之举,也是在表明重振欧洲一体化的决心。
(二)欧盟宏观经济失衡与多速欧洲的关系
宏观经济失衡是欧盟国家呈现差异化发展的经济原因。欧洲一体化的经济基础是成员国具有较为同步的经济周期和相似的经济发展水平,在此基础上,欧洲经济一体化的发展才能够逐步深化和发展。如果成员国的经济差异较大,统一的经济政策难以有效发挥作用,甚至对成员国经济造成危害,阻碍了经济一体化的进一步发展,那么,在相似的经济体协同发展,或者由核心国家集团带领其他国家发展就成为经济一体化发展的一种可能。
就像经济全球化的结果导致了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失衡一样,欧洲一体化的深化,特别是欧元的产生,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欧洲内部的经济失衡。以中东欧国家为例,金融危机的冲击凸显了经济失衡的弊端。在金融危机之前,欧洲一体化的模式促进了中东欧国家的经济向欧盟的老成员国趋同,但是这种以直接投资为驱动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投资国的经济发展。由于这些来自老成员国的直接投资主要集中于周期性产业,因此,在国际经济危机来临时,中东欧国家的经济风险进一步扩大,而且中东欧国家的经济复苏也依赖于投资国的经济好转。中东欧国家不能再继续依赖成本竞争力发展经济,例如低劳动力成本。中东欧国家面临的主要挑戰是发展创新和知识密集性产业,这些产业的发展将有助于中东欧国家实现经济赶超,有可能在长期内逐渐向老成员国趋同,例如通过增加教育和研发的投入,提高本国的创新能力和竞争力[24]。因此,只有提高落后地区的经济竞争力,才能缩小地区间的差异和失衡。
在欧盟层面,通过宏观经济失衡程序等措施,避免经济失衡的扩大和深化,促使欧盟国家规避经济失衡的风险。由于欧盟的经济失衡和经济差异不可能在短期内消除,欧盟实行有差异的一体化可以避免欧盟走向解体,德国在这一过程中应该发挥主导作用[25]。实行有差异的欧洲一体化,欧盟可以赋予成员国更多的灵活性,部分符合条件的成员国可以在某些领域进行联合,另外一些国家则可以选择退出,这将有助于联盟内的国家更加有效率的合作,这也是欧盟面临诸多困境时的战略选择。
四、欧洲一体化的未来
在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初期,欧盟国家的经济发展出现过趋同的过程。但是,随着一体化的深化,欧盟国家内部的经济失衡也逐渐加深。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爆发,使得欧盟内的经济失衡问题凸显出来。欧盟为了应对主权债务危机,对货币联盟进行改革,旨在减少经常账户失衡、维护共同货币的功能。有学者认为,只有政治联盟才能使得成员国政治和经济同步,预防经济不平衡,并主张建立经济政府,将成员国的财政政策制定权上交给欧盟层面[26]。通过实行更高程度的欧洲一体化,避免宏观经济失衡,但是,在所有欧盟国家推行更高程度的一体化面临诸多困难。
在《欧洲的未来白皮书》中,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对欧盟未来提出五个设想,多速欧洲是在对欧盟未来发展的五种设想中可行性最大的一种设想[1]。这一构想在欧盟内部和成员国之间引起了激烈的讨论,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经济发达的老成员国表达支持多速欧洲。但是,匈牙利、捷克、波兰、斯洛伐克、罗马尼亚等中东欧国家则表示强烈反对,将“多速欧洲”称为欧盟内部的新铁幕,他们担心中东欧国家被边缘化,最终将会导致欧盟的分裂。中东欧国家的反对不仅对多速欧洲的发展造成阻碍,而且有可能在欧盟内造成分化,使得欧洲一体化的改革更为艰难。尽管反对的声音十分强烈,但是德国和法国坚定了欧盟改革的决心,共同表示继续推进多速欧洲的发展。特别是在欧盟提出多速欧洲的发展设想之后,2018年,德国和法国重启在欧盟的轴心作用,旨在推动欧洲一体化的发展[ZW(]1963年1月,法国和德国签署了《法德合作条约》(又称《爱丽舍宫条约》)。2018年1月,法国和德国更新了这一条约,两国就在欧盟内的合作达成一致,重启德法新轴心在欧盟中的作用。[ZW)]。德国和法国在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中具有主导作用,当前的欧洲,经济失衡、政治和社会危机频发,加上对多速欧洲的疑虑,欧洲一体化几乎陷入停滞,德国和法国重启轴心作用的决心对于推动欧洲一体化具有积极作用。
在多速欧洲的设想下,欧盟提出深化欧洲经济货币联盟改革,但是改革的进程并不顺利。目前德国和法国对于欧元区的改革存在分歧,法国提出设立公共预算,用于救助陷入危机的成员国,例如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腊。但是德国、荷兰等欧元区经济强国持保留态度,不愿与这些国家共担风险。德国和法国的分歧无疑会拖延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但是欧洲一体化在一定程度上是成员国在谈判和妥协中曲折前进的过程,在欧元区的改革问题上,德国和法国协同其他成员国只有在妥协中前行,才能够继续推进欧洲一体化。
多速欧洲是欧洲一体化发展到当前阶段的一种战略选择,因为欧盟内部经济差异的扩大,统一的经济政策较难有效发挥作用,在经济发展更为相似、并且有意愿组成联盟的几个国家推进一体化的效果可能更好,其他国家在达到了一定条件后,可以选择加入这个联盟。这种一体化的模式可以维持和推进欧洲一体化的发展。但是,多速欧洲的发展有可能使得一部分国家被边缘化,如何避免部分国家被边缘化,甚至欧盟内部的分裂,继续推进欧洲一体化的整体向前发展,仍将是欧盟面临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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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玲】
Abstract: The longterm economic imbalances in EU countries is one of the main reasons for the 2008 European sovereign debt crisis. In 2011, the EU began to implement the economic rebalancing strategythe Macroeconomic Imbalance Program (MIP), which has not fundamentally changed the EU economic imbalance. Most countries still have problems, such as severe debt imbalance and trade imbalance. The main reasons for the EUs economic imbalance are the economic disparities in the EU countries, the inconsistency of EU internal policies, and Euro Circulation and labor mobility that increase economic imbalances. In 2017, the EU proposed the concept of multispeed Europe. The main economic reason is the EU macroeconomic imbalance. Multispeed European may become the future direction of the EU and will have a profound impact on European integration.
Key words: European Union; macroeconomic imbalance; European integration; multispeed Euro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