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土陶非遗传承研究

高伟松 霍成伟

（1．景德镇陶瓷大学 景德镇333000 2．国际考古学暨历史语言学学会 北京100080）

1 前言

2018年7月国家艺术基金项目“新疆土陶计划项目”历时两个月对新疆土陶发展现状进行实地走访调查。重点调查区域位于喀什市的高台民居区和阿克陶及英吉沙两县，并对当地土陶传承人进行了采访与记录，作为此文研究分析的基础数据来源。

2 新疆土陶生产技术

新疆土陶艺术最早可追溯至新时期时代晚期，这一时期以彩陶为主，这些彩陶大都是夹砂红陶，颜色以红、黑、褐为主，纹饰上以涡纹、三角形纹、几何形纹。公元8世纪之后，新疆硬陶开始出现，并进入广大普通民众生活。16世纪开始，新疆土陶表面开始出现用灰白釉料烧制出的蓝色，并且模仿生活中常见的植物和花卉图案，这一时期标志着新疆土陶逐渐成型，基本奠定之后的土陶技艺。

喀什地区土陶工坊主要分布在喀什市、英吉沙县、阿克陶县。通过调查发现制陶的泥料是从附近河床里采集而来，采集完成后对泥料进行充分曝晒和捣碎，然后在过滤网中进行充分细筛，将泥土中的杂草树枝石头等杂物挑拣出来。泥料筛完结束后放入一处类似于练泥池的地方加水后进行踩踏，踩踏的时间越长泥料的韧性越好。最后用塑料布将踩踏好的泥料包好静置数天，提高泥料的可塑性。大致的工序为：采泥－晒泥－粉碎－过滤－踩踏－静置等六道前期工序。

因为泥料产地属于冲积扇地带，所以克热木一家所使用的泥料应属于风化后随河流漂流沉积的二次性黏土，这种泥料颗粒细小，但是杂质和其他有机物也掺杂其中。所以耐火性较差。

当地釉料主要使用的是低温铅釉，烧熔温度大约在850－900℃，通过对烧成作品的分析发现：釉料玻化程度较高、釉面平整、清澈透明，但釉面硬度较低。通过采访得知釉料中的SiO2主要来源于当地一种白色鹅卵石，俗称“白石头”，将采回的白石头在铁锅中翻炒8－9个小时，利用热胀冷缩原理使其产生崩裂。然后再放入窑炉中进行二次煅烧，使其彻底破碎。将金属铅按一定比例进行混合后在铁锅中进行翻炒8－9个小时，最后加入一定量的白石头进行碾磨，碾磨完毕加水就成为制陶所需的基础釉料[1]。在成型工艺方面，轮制成型为主要方式，部分地区出现模制成型，例如在喀什市郊区的非遗传承人艾力的花盆作坊里，所以采用印坯方式成型。

通过对南疆当地土陶作坊的窑炉结构调查发现，当地窑炉结构虽然有所区别，基本是升焰式圆窑结构的直焰窑。外部呈方形，内部窑壁自下而上呈弧形收口穹隆状，窑顶留有一人勉强通过的窑口，用来放取陶器。窑室下部为排烟口并连接烟道，烟道直达窑顶。窑底以下为火道和火膛，火膛结构各家都不尽相同，但是一般都是上小下大呈袋坑状。火膛一侧为火门，火门上投柴口和观火口。火膛下部为落灰栅，既能用来存储落灰也能保证柴料燃烧过程中有着良好的通风。这种窑炉结构的优点在于升温速度快，但是在烧成气氛和温度等方面不易进行把控。而且燃料利用率低下，窑内空间狭小。

图1

改革开放以后土陶作坊受到现代窑业技术影响，例如电动拉坯机、电窑、汽窑、球磨机等引进和推广提高了当地土陶的生产效率和质量。

3 新疆土陶装饰艺术

新疆文化灿烂久远，是中华民族文化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新疆土陶则早在公元八世纪的喀喇汉王朝时期已经成为一种重要手工业并进入百姓阶层生活[2]。它不仅承载维吾尔族悠久的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更是历史的活化石。要了解土陶内在的艺术价值，才能更好地使这门技艺传承下去。

维吾尔族是新疆主要民族，最早来源于蒙古地区的回纥、南疆绿洲土著，从公元9世纪末－16世纪初相互融合成为现在的维吾尔族。在维吾尔族的文化中，宗教占有重要地位，所以在土陶的造型装饰上布满伊斯兰教的影子。例如土陶装饰上频繁出现几何纹和植物纹样，却很少出现人和动物形象，这是因为在伊斯兰的教义严禁崇拜个人偶像，而描绘人或者动物意味着和真主安拉相互竞争敌对，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会受到最严酷的惩罚[3]。但是维吾尔族人民对自然现象则是表示极大的崇拜，太阳纹饰就是其中突出特点。几何纹的频繁出现则是受到伊斯兰神秘哲学观念的影响，在这种神秘主义哲学观念下，几何纹不同于植物纹样，是一种精神境界的形式，似乎与神相沟通[4]。土陶烧制完成后所散发的色彩多为白、绿、黄、蓝等颜色，这是因为在伊斯兰文化的发源地中东地区，地理环境大都是草原和沙漠，而在古兰经所记载的天国情景彻底相反，这种巨大的落差使得伊斯兰艺术家和文化工作者对绿蓝两色产生巨大的崇拜，而且伊斯兰教义里，蓝白两色更是有着人净化心灵的作用。

在陶器的使用上也充分体现出土陶本身所具有的深厚文化内涵。例如“阿不都”壶，这是维吾尔族家庭几乎每家每户必备的用品。这是因“为按照伊斯兰的教义，维吾尔族人礼拜、吃饭、睡觉前都要洗手，也被称作‘小净’，来人来做客，主人应按照习俗来给客人倒水洗手，至少三遍，也被称为‘给洗手水礼’[5]”，但是维吾尔族人认为，流动的水具有生命力是活水，而盆中的水是死水，这种水不能同时共用，而且洗过手的水不能乱倒，要用一种称为“其拉不其”的接水盆接住，这也体现出伊斯兰文化里的洁净意识。因此我们可以从“阿不都”壶上看出伊斯兰文化里文明与功能的结合。

图2

4 新疆土陶总述

《周礼·考工记·匠人》中：“天有时，地有气，才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6]说明，任何工艺品的出现都会受到自然界客观因素和人为主观因素的影响。

新疆土陶进行重新改造升级和整合，如下：第一，要求部分工艺品继续为人们所使用从而体现其固有的实用性；第二，作为历史记忆，传统工艺中部分手工艺品应作为精神产品保存下来给后世瞻仰；第三，在不丢失其文化内涵的同时应适当接受工业生产的改造；第四，与当地高校美术教育相结合，集中资源培养出高素质土陶人才。在阿克陶县和英吉沙两地实地采访中发现（如图1和图2所示），非遗传承人文化水平普遍偏低，基本为小学或者初中水平。对于土陶上纹饰代表意义了解不深，也就阻碍其审美艺术的提升；第五，对外地市场的开拓，利用旅游优势等资源，将土陶品牌推广出去并建立行业协会等组织，将土陶团体聚拢起来，定期举办商业性质展览，以此扩大土陶知名度。

中华文明五千年源远流长，新疆文化是一颗耀眼璀璨的明珠，而土陶艺术是新疆人民生活历史的真实写照，研究和保护并传承土陶技艺具有新疆民俗技艺传承、发展的 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