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房不合理改造惹的祸——浅析2·6花莲震灾的主要原因

叶 清

2018年2月6日23时50分，在台湾花莲附近海域（北纬24.13度，东经121.71度）发生6.5级强地震（图1），震源深度11千米，震度达7级（台湾使用的是七阶烈度表，大陆使用的是Ⅰ～Ⅻ度十二划分的烈度表，震度7级相当《中国地震烈度表》Ⅹ度以上）。

图1 花莲2·6地震震中图

据最新消息，花莲地震已致17人遇难（其中遇难大陆游客人数9人）、286人受伤。当地消防部门统计，地震除了造成多栋大楼倾斜倒塌，苏花公路中断等。地震还导致40处道路损坏，3.5万户停水，200户停电，七星潭大桥以及花莲大桥封闭。

地震造成花莲云门翠堤大楼（图2）、统帅大饭店（图3）倾斜或倒塌，国盛六街的2号大楼、4号大楼（白金双星大楼）、41号大楼（吾居吾宿大楼）等建筑倾斜受损严重。尤其强震导致12层高的云门翠堤大楼受损特别严重，整栋大楼倾斜45度，正面翘起，背面深陷，四楼变成一楼，1至4层象三明治一样挤到一起，下面3层全部被埋到地下，砖瓦碎裂一片废墟，是遇难和失联人数最多的建筑。邻近河堤的地基钢条也受影响连根拔起。云门翠堤大楼是一座地上12层楼、地下1层楼的商住混合型大楼，3到12楼是集合式住宅，共有100多户。其中1、2楼是漂亮生活旅店。

图2 倾斜倒塌的云门翠堤大楼

图3 台湾花莲地震倾斜的统帅大饭店

图4 统帅大饭店搜救现场

花莲2·6地震地质构造背景

台湾岛处在世界上最大的地震带——环太平洋地震带上，是强震多发地区。而台湾岛东北部的花莲、宜兰、苏澳以及附近海域，属台湾三大地震构造带之一——东北部地震构造带（亦称“琉台地震构造带”），也是台湾省地震高发区之一。在构造位置上，是台湾岛弧与琉球岛弧的交汇结合部位，属琉台地震构造带西南部分，菲律宾海板块向北俯冲到欧亚大陆板块及琉球岛弧之下。自有地震记载以来，这一地区发生10多次7级以上大地震，最大 7.8 级。

2·6地震发生前两天，2月4日花莲便发生了6.4级地震，2月6日再次发生6.5级地震，这两次6级以上的强震均位于台湾省花莲县附近海域，两次地震震中只相距8000米，专家认为都是由米仑断层活动引发的强震。

花莲地震震中距离厦门市区约（36～38）万米，但是发生在花莲附近的地震，历来对厦门的震感尤其明显和强烈。譬如1986年花莲11·15地震，厦门的地震影响烈度甚至高于震中距离近、对台湾造成巨大破坏的1999年9·21南投集集大地震。

花莲震灾的主要原因

1.在地震多发的花莲，2·6地震的震级不算高，但震源深度11000米，属浅源地震，震中烈度高，据台湾媒体报道震中震度7级，是台湾使用的七阶烈度表最高，如果情况属实，相当《中国地震烈度表》Ⅹ度以上，属重破坏。

2.然而，地震波在数十秒内造成多栋建筑倾斜倒塌，并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主要原因与大楼本身的质量有关。据台湾媒体报道，许多土木工程师认为，这些倾斜倒塌大楼“都是软脚建筑物”，低楼层都作为商业店铺或旅馆用，因此大楼建筑结构被改变，墙体少、柱子多，开放空间大，耐震系数低。加上大楼又位于断裂带附近，遇到强震自然支撑不住。用台湾土木技师公会花莲办事处处长陈水生先生的话说，受破坏最严重4栋建筑的“共通点”：1楼的柱子多、墙体少，且位于米仑断裂带附近，一遇到强震，脆弱的1楼支撑不住上方楼层的重量，头重脚轻，当然就“下跪”。

如灾情最重的云门翠堤大楼，4年前底层旅店业者为扩张营业空间改变结构，拆掉整层隔间，整栋大楼承重不均衡，是造成大楼坍塌的主因。这次地震就是先从第2层的“漂亮生活旅店”受破坏引发倒塌的。其中云门翠堤大楼、统帅大饭店建筑底层都是“单边骑楼”，承重失衡成为严重倾斜原因之一。除此，6层白金双星大楼、9层吾居吾宿大楼的1楼都设计成停车场，开放空间大，耐震系数低。

无独有偶，2年前同样是2月6日，台湾高雄发生6.6级的地震，台南市倒塌的16层维冠金龙大楼，最后确认死亡人数达115人，另有96人受伤。台湾地震工程研究中心主任黄世建分析，台南市倒塌的16层维冠金龙大楼，都是属于开放空间大，具有底层软弱，“头重脚轻”的缺陷。检方认定维冠大楼倒塌的致命原因有6点：①营造者刻意将每层楼高度降低几厘米，16层大楼总高度才49米多，规避50米以上需要审查建筑结构，导致结构设计出问题无人把关；②1～4楼无隔间墙，大楼梁柱不足；③建筑结构差，抗震能力不足；④刻意偷工减料，綁筋施工不实；⑤接续钢筋未交错，连接头断裂；⑥16层楼建筑只有1层地下室，地基深度不足，头重脚轻，最终酿成大祸。

3.另外，花莲2·6地震发生在半夜，是继1999年南投9·21大地震与2016年高雄美浓2·6地震以来最严重的地震。这三次地震都发生在半夜，人们熟睡来不及逃生，同时对救援造成一定的难度。花莲地震发生在23时50分，南投9·21大地震发生在凌晨1时47分，高雄美浓地震发生在凌晨3时57分。

花莲震灾的反思

花莲震灾是天灾更是人祸，再度引发人们的反思，尤其台湾学者以及高层政要反响强烈。在台湾，建筑结构改变、楼房违章加盖等导致建筑不抗震的人为因素仍然大量存在，若加上沙土液化，活动断裂的影响，台湾很多县市面临强震时可能都非常脆弱，遭遇灭顶之灾。台北市市长柯文哲说，台北市若发生强震，可能就会倒塌4000户的房屋，全台北逾95﹪的房子有违章加盖现象。如果“亡羊补牢、痛定思痛”，不如现在“居安思危”。

城市楼房违章加盖等导致建筑倒塌的实例，屡见不鲜。世界上由加盖、加层造成楼房倒塌事故不胜枚举。5年前的2013年4月24日，孟加拉首都达卡郊区的一座8层建筑物倒塌。事故造成1127人死亡，2400多人受伤。这是世界上有史以来发生的最严重楼房倒塌事故。 事发后，当局调查显示，坍塌大楼属违章建筑，始建于2006年这栋楼，只批准建4层，但业主从2008～2012年违章修建了第5层到第8层，而这几层均没有承重墙。还有，25年前的1993年8月13日上午10时左右，泰国曼谷东北五星级的皇家芭莎大饭店里，这栋被称为泰国一流饭店的6层大楼在短短几十秒钟内突然倒塌下来，成为一堆瓦砾，500多人被埋在废墟底下，至少87人死亡、200多人重伤。泰国警方调查后认为，大饭店倒塌的根本原因是非法加盖造成的。1990年前皇家芭莎大饭店只有3层62套房间，后来在楼顶加盖3层增加81个房间。倒塌时，饭店还在扩建加建第7层。严重的超载使大楼原有地基和承重墙不堪重负。

1990年菲律宾地震倒塌的碧瑶市一所中学的6层教学楼，就是原设计4层后加盖2层；1992年埃及地震，开罗许多非法加盖的大楼纷纷倒塌，这些建筑被专家和新闻界称为“城市的定时炸弹”。

人们错误认为，旧楼顶上加盖不仅可以减少搬迁带来的麻烦，缩短施工期限，也大大降低基建的投资，因此是一项“多、快、好、省”的办法。但是，作为一栋多层或高层楼房，它的设计和施工过程，是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的，柱、梁、地板、墙体和基础都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整体式结构。各楼层的结构和各建筑构件都是紧密联结形成整体建筑物。因此，它能够承受一定的荷载，具有一定的抗剪、抗压能力。它的地基和墙体的承载力，都是通过计算达到建筑物的抗震设计规范要求的。加盖本身就超出建筑物原有设计容许的承受荷载，使建筑物的基础和原有墙体不堪重负，必然会造成建筑结构遭受破坏以致倒塌。同时，加盖部分的结构不能很好与原有建筑物的结构紧密连接，使加盖建筑与原有建筑成为结构不同两部分。因此，不具有足够的刚性和强度来抵消外来作用力（如地震、台风等）的破坏。发生倒塌的悲剧是迟早的事情。

厦门的楼顶加盖屡见不鲜，尤其近年来由于城市房价飚升，私人老旧楼房加盖现象更为严重。在旧楼顶加层，加盖的层数越来越多，使用越来越正规的大重量建筑材料，这种现象令人堪忧。为了扩大使用面积，解决居住、办公及工作场所拥挤和紧张的状况，不少单位和个人在旧楼顶加盖加层。开始只是零星加盖一些简易棚屋，以解燃眉之急，算是“小打小闹”。后来，有些单位在旧大楼进行抗震加固后，干脆加建1～2层，甚至更多，这就完全违背原来抗震加固的意义。

改革开放以来，厦门市城乡建设发展很快，1997年6月3日厦门市人民政府发布了 《厦门市建设工程抗震设防管理办法》，进一步规范了厦门市行政区域内进行的建设工程的抗震设防。但是，农村执行力度还不够，农村私人建筑的抗震设防工作还相当薄弱。许多人建房不按照规定，只注重外表装修，而忽视建筑物本身的抗震性能，存在不少隐患。笔者通过多年从事震害调查和工程地震测试过程，发现普遍存在几个主要问题：①建房没有正规设计图纸，或仅有熟人、朋友提供的草图。甚至有的建筑方案全装在包工头的 “脑袋里”，房屋结构、布局在施工过程中根据屋主要求随意更动，房屋整体重量、刚度都不均衡。②有些农村楼房所谓砖混结构名不副实，整栋楼房没有一根构造柱，基本是砖墙和砖柱支撑水泥楼板，建筑物不能形成整体结构。③农村大量石结构房屋不具备抗震性能，石结构房屋属松散结构建筑，目前普遍存在用料不当、施工工艺不合理。

党中央提出，我们“要建成小康社会”，不仅要做到人人居者有其屋，同时也要居住安全。那么，建房盖楼就必须按照国家规定设计、施工。前车之鉴，后车之辙。

[1]叶清.台湾地震对厦门的影响.厦门科技，2013(6)

[2]叶清.台湾高雄2·6地震为什么台南灾情重，厦门科技，2016(2)

[3]叶清“.9·16”地震对厦门的影响.福建地震，1995（11）:1

[4]叶清.厦门城市防震减灾工作刍议.福建地震，1998（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