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数百年，欧洲名门望族的秘诀是……

毅涛

兰波托·弗雷斯科巴蒂打开上了年份的红酒木桶，从里面抽取出来两杯颜色纯正的红酒。堆满了红酒木桶的这处千年古堡酒窖位于佛罗伦萨市郊，里面产出的红酒可能是全球最奢华的一类。

酒窖的所有者弗雷斯科巴蒂家族从文艺复兴时代就开始向意大利的上流社会供应佳酿，其顾客包括米开朗琪罗和罗马教皇。

对53岁的兰波托而言，经营这门家族生意是一种特殊的荣耀。弗雷斯科巴蒂家族在佛罗伦萨显赫了上千年，最初靠羊毛生意起家，而后发展了各个领域的经营，甚至还帮英国王室打理资产。

“你必须意识到，你所继承的一切其实都不属于你自己，”兰波托说，“你只是这一代的管理者，你需要好好经营这份家产，然后把它继续传给下一代。”

富人和财富继承

弗雷斯科巴蒂家族的巨额资产已经传承了超过700年。在欧洲各国，这样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至今仍然站在社会收入阶层的塔尖。相比起北美或是亚洲，欧洲的阶层固化有着更长远和更顽固的历史背景，老牌望族的精妙制度设计足以保证他们的子孙后代在21世纪仍然是受教育程度最高、收入水平最高和人脉关系最强的一群人。

今天佛罗伦萨最有钱的几大家族早在600年前就爬上了阶层塔尖——意大利银行的一份报告揭露出了这样一个现实：名门望族不仅将财富和地位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甚至连职业也要传给后代。

在意大利，超过三分之一的巨富人群是通过继承的方式获得财富的。相比之下在美国，这一比例大概是29%。在德国，有高达65%的亿万富翁都是继承而来。总的来说，西欧国家里，超过半数的亿万富翁都是真正意义上的“富X代”。

尽管从收入平等指数来看，欧洲的表现还算不错。但在这里，较低的社会流动性却是一大隐忧，长期以往它将造成经济活力的缺失和低增长，减少工作岗位的供应量。以金融危机爆发前的2007年为例，当年美国经济增长了9.9%，但欧洲平均只增长了2.8%。以调整购买力后的人均GDP来看，欧盟要比美国低大概三分之一，失业率却近乎美国的两倍。

因为美国的经济还在持续增长，“它比欧洲需要更多的工程师、科学家、经济学家和银行家等高等人才，”意大利经济学家安东尼奥·史泽尔托表示，“在欧洲的家族企业里，工作岗位都内部消化了。”

以弗雷斯科巴蒂家族的酒业生意为例，其高级管理岗位极少由外人掌控。兰波托·弗雷斯科巴蒂回忆说自己六岁就开始接触红酒和红酒文化。从美国的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回到了佛罗伦萨，成为了公司的掌门人。他们家的“花思蝶”红酒系列每年出产超过1100万瓶，是意大利规模最大的产酒商。

富不过三代？这里不存在

在佛罗伦萨所在的托斯卡纳地区，弗雷斯科巴蒂家族无人不晓。这个家族出资修建了城中横跨阿诺河的第一座桥梁（天主圣三桥），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作曲家吉罗拉马·弗雷斯科巴蒂和诗人迪诺·弗雷斯科巴蒂都来自这个家族。

像弗雷斯科巴蒂这样长期繁荣的家族在托斯卡纳并不少见。意大利银行的研究员格莱莫·巴罗和萨洛·米缔司在研究了佛罗伦萨从1427年到2011年的税收记录后发现，这座城市的财富几百年来都掌握在这些望族手中。“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在这几大家族身上失去了作用，”巴罗和米缔司写到。

在德国，情况也非常类似甚至更加严重。“很难在除了德国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找到如此强大的财富继承力量。”常驻柏林的经济学家马塞尔·弗拉辛表示，这和德国独特的税制有关。长期以来，德国的遗产税近乎于零，这就使得德国的家族式工商业异常发达，中小型的企业也成长为德国经济的一大支柱。

亚历山大·福格-贝登豪森就是这样一位通过继承父辈遗产而成为欧洲最有钱单身汉的幸运儿。34岁的亚历山大早前在伦敦的金融业上班，现在回到了德国专门打理家族的巨大财富。

“我只能以保守为首要目标，我们的任何投资都是以低风险为前提，”他说，“你能想象传承了19代的家族生意，然后在一代人手中毀于一旦吗？”

创下福格-贝登豪森家这片江山的是16世纪的商人雅各布·福格。他在巴伐利亚州的奥格斯堡收购了一大片连片住宅，然后将其统一打造为中低等收入人群的经济型公寓，解决了不少人的住房问题。为了纪念雅各布·福格的巨大贡献，奥格斯堡在市中心为他塑造了一尊铜像。

尽管德国近现代史上战火不断，雅各布·福格最初建设的那140套公寓今天仍然在市场上发挥着作用。公寓内部的设施已经随着年代的变化有所提升，但文艺复兴时代留下的很多装饰至今仍然能在公寓内部看到。

“在很大程度上，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受托人，”亚历山大·福格-贝登豪森说，“这里面的钱我一分也不能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