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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晋时期西域汉文化在西藏西部传播的考古学观察

2018-05-04余小洪

关键词:箱式西域墓地

余小洪

(西藏民族大学 民族研究院,陕西 咸阳 712082)

西域,有狭义、广义之分,本文主要讨论的是狭义上的西域,即塔里木盆地及周边地区,主要指今新疆南部地区。西藏西部,主要指今西藏阿里地区。

近年来,在西藏西部新发现了一批约公元前3至公元5世纪的重要考古遗存,内涵十分丰富,显示出与西域地区扎滚鲁克文化[1]170-183、洛浦山普拉墓地[2]2、尉犁营盘墓地[3]等考古遗存有着紧密的联系。仝涛[4]、霍巍[5]103-121等先生曾指出西藏西部的早期墓葬受到西域汉文化因素的影响,这一看法无疑是十分正确的。但西域和西藏西部之间横跨巨大的昆仑山脉,时空跨度较大,各阶段的特征并不一致,应予以详细分析。下文拟就这一问题作初步讨论。

一、汉晋时期西域与西藏西部的文化面貌

(一)汉晋时期西域地区的文化面貌

汉晋时期,西域地区的考古发现主要有且末扎滚鲁克墓地[6]、加瓦艾日克墓地[7],洛浦山普拉墓地、洛浦比孜里墓地[8]、尉犁营盘墓地等。

韩建业曾将塔里木盆地南缘的遗存分为三组,其中第三组的代表遗存为扎滚鲁克一号墓地M4、二号墓地M2、加瓦艾日克墓地M1、洛浦山普拉2号墓地M6、圆沙古城等,年代在战国西汉时期[9]89,并将扎滚鲁克文化视为察吾呼沟口文化的一个小类,陈戈[10]也持此看法。后来,邵会秋将以扎滚鲁克一号墓地二期文化为代表的遗存,视为扎滚鲁克文化[1],并将扎滚鲁克文化分为A、B两群,A群的年代在春秋时期,B群年代可能在战国—西汉时期,这实际是将扎滚鲁克文化分为两期。以B群为代表的二期,根据是否出土丝绸、漆器等汉文化因素器物,还可分为早晚两段。早段,以加瓦艾日克墓地M5等为代表的战国遗存,不属本文的讨论范围,后文不再涉及。晚段,以扎滚鲁克一号墓地西汉 时 期 的 M14、M24、M27、M34、M44、M54 等 为 代表。此外,属于西汉晚期的还有山普拉西汉晚期墓、扎滚鲁克二号墓地等,部分遗存的年代下限至东汉初。

东汉至魏晋时期,以扎滚鲁克东汉墓[11]、加瓦艾日克东汉墓(M6)、洛浦山普拉墓地、尉犁营盘墓地、尼雅汉晋墓等为代表。

(二)汉晋时期西藏西部的文化面貌

西藏西部此阶段的考古发现有噶尔县故如甲木墓地[12],扎达县卡尔普墓地[13]43-50、皮央·东嘎墓群[14]189-247、曲踏墓地[15]等。

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1世纪,以曲踏II区带竖穴墓道洞室墓,皮央格林塘竖穴土坑墓、洞室墓、萨松塘石丘墓,丁东居址为代表。从曲2014M3出土物的情况来看,其年代下限到了东汉初。公元2世纪至3世纪前半,以故如甲木、曲踏1区墓地为代表。根据仝涛对出土丝绸等纺织品[4]的研究,下限到了魏晋时期。

二、西域与西藏西部地区的考古学文化交流

根据上文,汉晋时期西域与西藏西部地区的考古学文化交流主要集中在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1世纪,部分遗存的年代上限至战国;第二阶段,公元1世纪至公元3世纪前半世纪,即东汉—魏晋时期,部分遗存的年代下限到公元4、5世纪。两地遗存对比见表1。

表1 西藏西部与西域地区考古遗存对应表

下文拟从反映思想观念的葬制葬俗,反映物质文化的出土器物两个方面来讨论两地间的文化交流。

(一)葬制葬俗

从墓葬形制和葬式葬俗两方面进行讨论。

1.墓葬形制

第一阶段,肖小勇曾总结西域地区所谓史前晚期的墓葬类型,认为“可能属于青铜和早期铁器时代的其实就只有部分无木棺的竖穴土坑墓和竖穴石室墓;刀形墓、竖穴偏室墓(洞室墓)、竖穴土坑木棺 (特别是箱式棺)墓的时代都在汉晋之间,以东汉前后为主”[16]。他认为地面标志类型与地下墓室结构类型无明显对应关系。本文基本同意肖小勇的说法。西藏西部的墓葬形制主要有皮央和曲踏II区带竖穴墓道的洞室墓(包括1座双洞室墓),皮央石丘墓、竖穴土坑墓等。

第二阶段,西域地区的墓葬形制更为丰富,主要为竖穴土坑墓(偶有棚架)、竖穴偏洞室墓,偶见刀形墓、竖穴偏洞室墓(二层台)、彩棺墓。如扎滚鲁克一号墓东汉墓有竖穴土坑墓3座、竖穴土坑棚架墓2座、偏洞室墓6座。西藏西部的墓葬形制主要有竖穴土坑石室墓(故如甲木),其墓口多有横木;洞室墓(曲踏I区)两类。

2.葬式葬俗

第一阶段,西域地区的刀形墓流行丛葬,葬式一般为仰身上屈肢葬;多以毛毡、毛毯、芦苇席等编织物和木尸床为葬具;西汉晚期,在洛浦山普拉流行使用尸床、原木棺、半原木棺等葬具;扎滚鲁克墓地出土的箱式木棺可能早至这一阶段。流行动物殉葬及相关祭祀遗存,专门的殉马坑见于扎滚鲁克一号墓地、洛浦山普拉墓地。

西藏西部流行二次葬,石丘墓、竖穴土坑墓葬式多不可辨,洞室墓的葬式为侧身屈肢葬;流行以编织物或石砌的“尸床”、四足箱式木棺为葬具;石丘墓出现了尸骨分层叠放的情况,在墓室内或墓道口有祭祀遗存[17]。流行动物殉葬,尤其是动物头骨殉葬;墓地也有专门的殉马坑(皮央K1)。

第二阶段,西域地区多为单人葬,偶见刀形墓丛葬;葬式较为丰富,多仰身直肢、仰身下屈肢葬。葬具有尸床(木架、编织物)、各式原木棺(单块木板、圆木、半圆木)、箱式木棺(素面、彩棺)等,其中尉犁营盘偏洞室墓内一般无葬具。洛浦山普拉、比孜里,尉犁营盘墓地晚期出土彩棺墓,楼兰还发现有壁画墓[18]411。流行动物殉葬及相关祭祀遗存。西藏西部单人葬、合葬均流行;葬式多为侧身屈肢葬;葬具有长方形四足箱式木棺、尸床(石板、编织物)两类。流行动物殉葬及立石等祭祀遗存。

综合两阶段的情况来看,两地都使用偏洞室墓和双洞室墓、竖穴土坑墓,但西域地区的竖穴土坑墓多带棚架,刀形墓在西藏西部不见踪影。两地都流行二次葬和合葬(丛葬),但葬式区别较大;都使用有尸床(石板、木板、编织物)、箱式木棺等,但西藏西部不见原木棺类葬具。两地都流行动物随葬、“覆面”等习俗。总之,西藏西部的葬俗基本都见于西域地区,但西域地区更为复杂多样。西藏西部地区也有其独特性,如立石、涂丹“尚红”等习俗不见于西域。

(二)出土器物

两地间的物质文化交流,可从竹木器、金属器、陶器、纺织品、珠饰等几类出土物来观察。

1.竹木器

竹木器种类非常多,按功能可分为生活用具(木梳、腰牌、木盘、木案、木桶、钻木取火器、木碗、木勺等)、生产工具(木纺织器、弓等)两类,以生活用具为主。

腰牌:这类木腰牌首有钮或孔,两面阴刻“S”、变形“S”纹和回纹。第一阶段,西域地区仅扎滚鲁克一号墓地就出土8件,包括长方形、圆形两种,西藏西部曲踏II区墓地出土长方形腰牌2件。两地腰牌纹饰基本相同,曲踏的形制也同于扎滚鲁克一号墓地。第二阶段,两地都不见这类腰牌。西域地区还出土功能可能与腰牌相似的花押,西藏西部不见画押。

木梳:西域扎滚鲁克墓地春秋战国时期已开始大量使用木梳,出现较早,形制也丰富多样。第一阶段,西域地区仅扎滚鲁克一号墓地出土木梳多达33件,包括角梳、方形、马蹄形等形制,木梳上流行刻划反转动物纹饰;还出土较多骨角梳。西藏西部仅曲踏II区墓地出土方形木梳3件,素面无纹。第二阶段,西域地区仍大量使用,形制和前一阶段几无变化,但已不流行动物纹饰,还出现了木篦。如扎滚鲁克一号东汉墓出土素面马蹄形木梳、木篦各1件,山普拉84LSIM49出土马蹄形木梳2件、漆篦1件。西藏西部仅在故如甲木2010M1发现素面马蹄形木梳1件。

木案:第一阶段,西域地区在扎滚鲁克一号墓地也出土四足木案2件,西藏西部曲踏II区墓地出土四足、方足木案各1件。第二阶段,西域地区出土木案较少,但出土有功能与木案相似的木几。西藏西部在故如甲木2010M1发现方形四足彩绘木案7件,但不见木几。

木盘:第一阶段,西域地区出土数量较多的圜底、四足木盘,西藏西部曲踏II区墓地出土带鋬圜底木盘20件之多;两地形制略有差异。第二阶段,西域地区的木盘数量较多,形制丰富,有单足、三足、四足、圜底;西藏西部数量较少,仅在曲踏I区发现有方形木盘。

木桶:第一阶段,西域地区多见,仅扎滚鲁克一号墓地出土木桶达9件,其底部多用动物皮革、木板制作。西藏西部曲踏II区墓地出土带圆形盖平底木桶1件。第二阶段,两地都不见。

木纺织器:第一阶段,西域地区流行纺织器物,仅扎滚鲁克一号墓地出土木纺轮即多达41件,多有纺轮;西藏西部曲踏II区墓地出土纺织棒4件,不见纺轮。第二阶段,西域地区仍较为流行各式纺织器,西藏西部仅在曲踏 I区 2010M2、故2010M1发现纺织棒。

弓、镞:第一阶段,西域地区出土竹木弓、镞较多,其中扎滚鲁克一号墓地出土木弓4件,木镞24件;西藏西部仅在曲踏II出土竹弓1件,附近伴出铁镞16件,还出土木镞1件。第二阶段,西域地区符合汉式丧葬礼仪的弓矢大量出现[19],西藏西部地区不见。

漆器:第一阶段,西域开始出现漆器,西藏西部不见漆器。第二阶段,漆器在西域各墓地均有发现,数量较多,甚至出现了本地生产漆器的情况。西藏西部发现少量漆器,如曲踏I区2010M2发现有圆形漆盘、故2010M1发现漆木奁各1件。

箱式木棺:一般认为汉式箱式木棺出现于高等级墓葬。第一阶段,西域地区开始使用箱式木棺,西藏西部曲踏II区也发现数具四足箱式木棺。第二阶段,西域各墓地都有大量发现,其中晚期还出现了彩绘箱式木棺;西藏西部仅在故如甲木M1、曲踏I区墓地发现素面箱式木棺各1具。

2.金属器

金属器按材质可分为铜、铁、金银器三类,按功能铁器可分为兵器(剑、镞)和马具(马衔、带扣),铜器可分为生活用具(盆、壶、釜、勺、镜)、兵器(剑、刀)、马具三类,金银器多为装饰品。

铁剑、铁刀:第一阶段,西域地区的铁器不多见,偶见铁剑、铁刀、铁戒指,西藏西部的铁器也不多见。其中西域与西藏西部各发现有铁剑(残)1把,曲踏II区还出土木柄铁锥1件。第二阶段,西藏西部故如甲木2013M2出土汉式一字格铁剑1把,西域也有少量发现。

铁镞:第一阶段,西域地区多为木镞,铁镞罕见,但西藏西部曲II区却出土铁镞达16件之多。第二阶段,西域地区的铁箭、铁镞增多,西藏西部仅在故2013M2发现3件。

铜剑、铜刀:第一阶段,两地偶见铜兵器,西域地区出土铜刀2件(扎 M89:3、扎M84:10),西藏西部不见。西藏西部皮央格林塘出土双圆饼首铜剑1件,这种铜剑不见于西域,却在四川盐源有相似器

物[20]437-447。

铁马衔:第一阶段,西域少见,曲踏II区却发现4件,及铁带扣1件。第二阶段,山普拉殉马坑发现有马鞍,西藏西部故如甲木2013M2发现2件铁马衔。马具在西域地区出现较早,西藏西部的马具可能是西域地区传播而来。

青铜容器:西域地区第一、二阶段几乎不见青铜容器,西藏西部两阶段皆出土青铜容器。第一阶段,西藏西部发现有圜底铜盆1件,还出土铜珠、铜镯等大量装饰品。第二阶段,西藏西部发现大量青铜容器,如平底铜盘、曲柄铜釜、壶、铜勺、铜单耳杯、铜碗、铜钵等。

铜镜:第一阶段,西域地区的铜镜包括汉式铜镜和徽章形带柄铜镜两类,西藏西部仅偶见徽章形带柄铜镜。第二阶段,西域出现较多典型汉式铜镜,西藏西部不见铜镜。

3.陶器

按功能可分为生活用具(圜底器)、冥器(平底器)两类。

第一阶段,西域地区圜底器占绝对主流,偶见平底器,陶质以细砂泥质陶为主,其次是夹砂陶。陶器多为手制,器物较规整。多数器物胎色为褐灰或褐红色,仅个别器物是夹砂红陶,器表有黑色陶衣。纹饰简单,偶有彩绘。西藏西部全为圜底陶器,无平底器。均为夹砂红陶,手制,器物较规整。耳、流发达;绳纹较为发达,晚期刻划纹增多,出现彩绘。

第二阶段,西域地区的陶器,多为轮制灰陶器。有汉式陶器、本地陶器两类。西藏西部出土的陶器较少,多为平底杯等冥器,不见汉式陶器。这一阶段,两地间陶器形制差异明显。

4.其他

丝织品,以丝绸为代表。西域地区第一阶段有少量发现,第二阶段各墓地大量发现。西藏西部第一阶段不见丝绸,第二阶段的故如甲木发现大量丝绸,根据仝涛的研究:“这些丝绸主要是经锦,一类是从新疆输入的来自中原内地的织物,另一类与新疆地区汉晋以来本地生产的绵线纬锦相同。”[4]

珠饰:西域地区两阶段都发现较多来自中亚、西亚、南亚等地的珠饰。西藏西部第一阶段曲踏墓地发现大量蚀花玛瑙珠、玛瑙珠、玻璃珠、费昂斯珠等来自中亚、西亚、南亚等地的珠饰。第二阶段,西藏西部故如甲木墓地仅发现有料珠,来源地难以判断。

食品:第一、二阶段,两地都随葬大量肉食品、面食、谷物等。值得注意的是,第二阶段在西藏西部故2012M1的铜盆、铜壶内还发现有茶叶。

总的来说,第一阶段,西藏西部出土的竹木器,基本都能在西域地区找到相似器物。但西域地区早、晚两阶段常见的带柄或单耳木器,西藏西部几乎不见。第二阶段,西域地区普遍流行漆奁、纺纶、木盘、木案、木梳、箱式木棺等,西藏西部的情况近似,但数量较少。西藏西部第二阶段流行汉式铜制生活用具,霍巍认为是熬茶用具[21],但西域地区罕见这类铜容器。出土的兵器、马具数量都不多,两地的情况较为相似。第一阶段两地都出现大量圜底陶器,也有极少器形相似的器物,但陶质陶色、器形差异较大。出土的珠饰、丝绸、食品两地整体相似,差异较小。

三、结 语

根据前文的比较分析来看,汉晋时期,西域与西藏西部地区的葬制葬俗整体上较为相似,这种相似性可能与相似的生计方式——游牧有紧密关系。但西域地区情况更为复杂,两地间的差异也是较为明显的,不能简单混同。值得注意的是,西藏西部第一阶段突然出现的洞室墓、箱式木棺可能与西域地区有密切关系,是技术的传播,还是人群的迁徙尚难以确认。也应注意到,第二阶段两地间的墓葬形制差异是较大的,西藏西部流行的竖穴土坑石室墓在西域没有发现。

从出土器物来看,第一阶段,西藏西部出土的竹木器基本都能在西域找到完全相似的器物,尤其是腰牌、箱式木棺等具有身份标识性器物的出土,说明两地间可能存在紧密的贸易甚至人群往来。这一阶段,两地间都出土大量圜底陶器,但陶质陶色、耳、流等方面的差异也是十分明显的,从出土陶器的类型学研究来看,可以肯定两地间不属同一支考古学文化。两地金属器都出土较少,相似性不强。这一阶段,西藏西部尚不见西域地区已开始流行汉地丝绸、漆器等,说明汉文化对西藏西部影响有限。珠饰等外来物,两地都有大量发现。值得注意的是,中原式箱式木棺在西藏西部发现数例,说明曲踏II区墓地的年代可能较简报判断更晚,或许晚至两汉间、东汉初。

第二阶段,汉文化因素大量出现在西域地区,汉式葬具、汉式器物(陶器、漆器、服饰、铜镜、文书、农具)大量出土,但葬俗方面仍保留较多本土特征。这一阶段,西藏西部开始出现漆器、丝绸、一字格铁剑、铁矛等汉式器物,这些器物的特征与西域地区相似。此外,西藏西部还出土一批西域地区罕见的汉式青铜熬茶容器;因为青铜容器的使用,相应的竹木器较前一阶段减少,这一变化或许表明西藏西部地区人群的生计方式已开始出现新的变化,也许是高等级墓葬使用青铜容器、低级墓葬可能仍然使用木器的原因,现在还难以辨明。汉式青铜熬茶容器的来源或许与前一阶段双圆饼铜剑的来源有关系,值得进一步深思。这一阶段,箱式木棺在西藏西部也仅见两例,更不见西域地区出现的彩绘箱式木棺,这可能与西藏西部墓葬形制(竖穴石室墓)的变化有关。

西域与西藏西部间虽横跨难以逾越的喀喇昆仑山脉,但两地间的文化交流却并未阻挡,且较为频繁。第一阶段,两地间的文化交流多为本地文化的交流,汉文化因素尚不浓;第二阶段,随着汉文化因素的大量进入,西域汉文化因素大量向西藏西部传播。

此外,广义上的西域还包括中亚、南亚等地区,这些地区与西藏西部也有十分紧密的联系。西藏西部早期考古遗存中欧亚(中亚)草原文化因素十分浓郁,黄金面具[22]、岩画、立石、石丘墓等即是直接证据。西藏西部与喜马拉雅南麓的文化联系十分紧密[23]65西藏西部部分木器的原料等可能来自喜马拉雅南麓[12]。

仝涛初步勾勒了汉晋时期西藏西部与外界交流的交通路线:“西藏西部进入中亚和新疆主要是通过拉达克地区实现的,这一路线是从(西藏)阿里地区沿印度河而下到克什米尔的拉达克,然后向北翻越喀喇昆仑山口,再通往塔克拉玛干绿洲地带。”[4]笔者基本同意这一看法,尼泊尔穆斯塘地区萨木宗[24]和新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石头城遗址发现的箱式木棺[25]或许能进一步证明这一看法。

根据笔者实地田野调查,不能排除两地间通过群山之间的羊肠小道直接来往的可能性。目前在西域发现了苏毗(青藏高原古代游牧部落)南下西域掠夺的佉卢文文书[26]31-320,但关于苏毗活动的地域范围,以及苏毗是否与西藏西部的人群有直接关联,文献记载语焉不详,故西藏西部与西域地区的直接交流尚难以成为定论,期待更多的考古发现来证明。

西域地区是丝绸之路南道的主要区域,西藏西部汉晋时期的考古遗存中包含较多西域汉文化因素,这些器物主要是从西域地区传播而来,故将西藏西部视为丝绸之路南道的高原段或称“高原丝绸之路”[27]应是合理的。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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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霍巍.西藏西部的早期墓葬及其与周边文化的关系[A]//中国人民大学北方民族考古研究所,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北方民族考古(第2辑)[C].北京:科学出版社,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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