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艺术家口述史(梅花奖得主卷)之胡瑜斌篇*
2018-04-28冯乃光李启后
万 平 冯乃光 李启后
(1.成都大学, 四川 成都 610106; 2.四川广播电视大学, 四川 成都 610106; 3.重庆市川剧院, 重庆 400108)
胡瑜斌,男,1963年11月30日生,四川省南充市人。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剧协理事、南充市剧协副主席、第25届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南充市第二届、第三届、第四届政协委员,四川省政协第十一届委员,民盟南充市委文化委员会副主任,四川省省级“非遗”(川北灯戏)代表性传承人,曾任南充市川剧团、川北灯戏剧团团长。现为重庆市川剧院演员、导演。
1978年考入南充市川剧团,进修并毕业于四川省川剧学校,专工生角,兼演小丑、小生。拜师于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杨昌林,并受到著名川剧大师陈全波、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邱明瑞、王开华、熊焕文等老师的精心传授和指点。演出的代表剧目有:《受禅台》《卖画拍门》《装盒盘宫》《八件衣》《下烛影》《收姜维》《闹隍会》《十五贯》《杀奢》《斩黄袍》《新辕门》《曹甫走雪》《空城计》《斩经堂》《二进宫》《别宫出征》等。
曾获四十多项大赛大奖:主演川北灯戏《闹隍会》晋京参加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稀有剧种展演,获文化部“文化遗产日奖”、“展演奖”,四川省新剧目展演“一等奖”;主演川北灯戏《拜师》获文化部“优秀演出剧目奖”、四川省小戏小品大赛“一等奖”、全国小戏小品大赛“金奖”;主演川剧《斩经堂》进入中南海演出,荣获四川省戏曲表演大赛一等奖;主演川北灯戏《访农》获四川省戏剧小品大赛“一等奖”;主演川剧《画轴情》获四川省小戏小品大赛“一等奖”;主演川剧《巴蜀神韵》获辽宁省第五届艺术节“特别奖”;主演大型现代川北灯戏《大山情》获四川省第五届振兴川剧调演“演员奖”;主演大型现代川北灯戏《包袱》获第二届中国川剧节“新秀剧目奖”;主演大型现代川剧《远方来的婆姨》获四川省“五个一工程奖”、首届中国川剧节“银奖”等26次戏曲艺术比赛大奖;主演川剧特技“变脸”,川剧“花荣射雕”赴泰国、新加坡等国为国王和纳丹总统演出。2011年6月10日,获第25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川剧生角唯一一位梅花奖得主)。
采写时间:2017年5月23日下午
采写地点:重庆市川剧中心
采写:万平冯乃光李启后
摄录:胡建华陈美婕
万平(以下简称“万”):胡瑜斌老师,你好!今天是2017年5月23日,我们在重庆市川剧中心对你做一个采访。我们是为四川省2016年的社会规划项目——“川剧艺术家口述史”(梅花奖得主卷)进行采访。入选的传主都是历届梅花奖的得主。感谢你接受采访。首先请胡老师简单地介绍一下从艺的经历。
胡瑜斌(以下简称“胡”):好的。我叫胡瑜斌,出生于1963年11月。在一个特殊的年代,特殊的时期,我加入了川剧行列。在1978年的夏天,我就读于当时南充第二中学的一个文艺班,听说南充川剧团要招收新学员,当时我一个好朋友的父母是该川剧团的,于是他们把我引荐到了考场。当时,我凭借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顺利地考入了南充市川剧团的川剧学员班。1978年的10月份开始学习,一学就是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的学习过程中,虽然十分艰辛,但是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在对川剧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慢慢向川剧的大门靠拢。在很多老师的引导下,慢慢地喜欢上了川剧。开始我对川剧不了解,更谈不上喜爱。但在当时改革开放刚刚开始的特殊年代,我有幸考入了这个剧团,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青年演员。在努力中也经历了很多风浪。在1981年就毕业了,并正式分到川剧团当一名青年演员。我记得1981年刚学员毕业,就到重庆演出。当时在人民剧场一天演三场川剧,并且是高朋满座。那个时候我们的老艺术家非常多,有我们的四大名丑陈全波老师、著名旦角袁燕影老师、著名表演艺术家孙励辉老师等人带领我们。我记得当时我们在重庆演《杨家将》,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当时是既唱小生,又唱生角,同时还在学小花。我记得当时在重庆演出时,我演过《下游庵》《南阳关》《踏伍云》等等剧目。我记得有一件事在当时闹了一个笑话,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们演《双八郎》,我要演王英,霸王一镖射来,我就带镖死亡,四个演兵角的同学把我举起到台下。但是有一天我帽子掉了,于是抬我头的同学就帮我捡帽子,我的头就直接栽倒在舞台上,当时观众就愣住了。而我又不敢动,因为剧情中我已经死了,观众还以为我被摔死了。下台后,头顶上冒了一个大血包,当时擦了一点药水,第二天继续出演《踏伍云》,观众笑说:“摔不死的王英又出来了!"就这件事印象特别深。
后来一直从事川剧,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曾经也想过离开。因为那个特殊年代,戏剧不景气。从景气到不景气,我们都经历过。从一天演三场,到一天两场。当初的一个川剧大幕戏剧可以演一两个月,甚至三个月,并且场场爆满。但后来随着社会发展,越来越不景气。后来也想过放弃,当时我唱歌、当主持人、夜总会里串场、当歌手、拍电视,从事过广告公司总设计师、大酒店的经理等等一切,但当时都还没有离开剧团。后来有一年,放弃了川剧,当时有很多人劝我说:“既然你是搞这一行的,现在可能非常困难,但你能不能再坚持一下。你在做其他行业的时候,不要丢弃你的专业。"像这样的话我听到很多,我也思考了很多,有很多的困惑苦恼以及挣扎,最后还是坚守了下来。
我记得在从艺的那一年,我是不被人看好的。原因在于当时我正在换嗓,身高、嗓子等方面的发育比别人慢,加上各种各样的原因,当时就真的非常想放弃。但在练习基本功上,自身比较优秀,算得上是班里首屈一指的,当时很多老师都鼓励我。1983年第一次参加演川剧,当时我演现代戏中的一个记者,那一次感受到很多东西。然后特别感谢我的一个老师——汪洋老师。当时他给我排了一个叫《楚天情泪》的武生戏。这个戏对我的舞台生涯起到了很大的影响。如果没有这部戏对我的鞭策和锤炼,我后期的发展可能很困难。唱了这部戏之后,陈全波大师对我说,既然既可以唱小丑又可以唱小生,那么他引荐我唱生角。随后他亲自把我引荐给杨昌林老师学习生角。所以从1985年我正式拜师于杨昌林老师,接下来我的人生开始慢慢有了起色。
1986年我参加了青少年调演,并获得了生角项目的最高奖。获奖之后,一回到家乡,工资也跟着涨了,从一开始的十八块,到二十七块五,到三十一块五……最后涨到七十四块。获奖之后,也有很多老师来给我们讲课,我也都听了。后来也参加了很多培训班,不管是南充培训班还是外地培训班。在1987年,四川省文化厅把所有在1986年获奖的优秀选手集中招收到当时四川川剧学校的成人中专班(明星班)学习。班里面都是当时四川省各个地区相当优秀的人物,我也有幸成为其中一员。现在我们班五十多个人中出了七个梅花奖得主,像田蔓莎、何伶、肖德美、黄荣华、孙勇波、崔光丽等七个人。1987年进去川剧学校之后,有许多的艺术机会,比如到北京参加艺术节演出,我演得很卖力,也被大家看好,被视为当时中国艺术节的重点节目。这个节目是我和吴云兰同学演的,在当时来说这个节目是很出彩的。当时我还演了《碧波红莲》中的三太子,这个节目后来还获得了四川的演员大赛一等奖。当时我们到很多地方演出,比如山西等等。当时有一个中国唱片公司,录盒式磁带。我在我们的编剧王光祖老师的带领下,有幸到中国唱片公司录制了很多川剧盒式磁带。在八十年代的我感觉挺骄傲的,感觉满街都在放自己的磁带,有一点沾沾自喜的感觉。但恰恰是这样的经历对我有很大的鼓励和鞭策。一下子就尝到了一点甜头,感觉到了原来戏剧川剧还有这么大的渲染力。我记得在那个时候录了这样几部——《受禅台》《杀奢》《二进宫》《经堂杀妻》《打虎收孝》《打潘洪》等等川剧盒式磁带,在这些磁带发行之后对我的启发非常大。在当时计划经济时代、市场经济不景气的时代背景下还能够得报酬,我就觉得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还是很不错的。在川剧学校的三年很快就结束了,结束之后,老师问我是选择留在学校教书,还是留在省市团,但由于当时的各种原因,我还是选择回到家乡南充。原因是当时的南充领导很器重我,大力培养我,出于想回报家乡等等各种原因,所以最终我回到了家乡,从事了这个行业。
万:胡老师,您这段谈得很好。再请你谈谈你的角色分工,也就是从角色的不断尝试到最后的角色定型的历程。
胡:嗯,好的。我是在一个特殊的团体,南充川剧团多年来主要见长于生角和小丑。陈全波大师是演小丑的。他办小丑训练班的时候,老师在前面教的时候,我就在后面学。陈老师当时也非常喜欢我。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剧院缺小生,很多男演员因为换嗓嗓子都不好,陈老师看我的条件还行,就让我唱小生。但在后面的过程中,我发现还是生角更适合我自己。从八十年代开始,我就一直主攻生角,兼演小丑和小生。
万:那么在你从艺的历程中,对你影响最大的几位老师——像陈全波、杨昌林、汪洋老师,那么还有其他对你影响很大的老师吗?
胡:在我的从艺生涯中还有许多著名的旦角老师,给我教过戏,比如冯诗文老师,她既是旦角也是导演,她给我排过一场最好的戏,让我一辈子终生难忘。当时我在唱小生演出《春江月》,这个节目非常的感人至深,催人泪下。前后一共演出几百场,她在表演上还有人物上对我有很大帮助。第二位老师是我同台演出的著名老艺术家孙励辉老师,他现在已经八十几岁高龄了。
万:上次我们去做《四川卷》的时候,他说身体不好,我们的老师去找过他,约过他,但是很遗憾(没有做成)。
万:嗯。后来你参加梅花奖评选的时候是什么曲目和角色呢?我记得你是2011年第二十五届梅花奖,那一届川剧大获全胜。请你从当时的参赛情况给我们做一个表述。
胡:说起我参加梅花奖大赛这件事,既高兴也很艰难。当年二十五届梅花奖的时候,竞争非常激烈。高手如云的比赛中,最难的是川剧中的生角从来没获得过梅花奖。像京剧、豫剧等的生角很靠前。参加之前我也很犹豫,好在得到了当地政府主要领导的鼎力支持,把参加这个比赛做成了南充市的文化工程,由宣传部长亲自挂帅。大家都很有斗志,我也就一鼓作气在杨昌林等很多老师的帮助、辅导以及各方前台幕后的鼎力相助下参加了这次大赛。我们用了一年的时间挑选了三个剧目。因为这个大赛是和全国戏剧比拼,带领这众多的人一起参赛,我的压力也很大。我清晰地记得一直到比赛结束,我的体重整整轻了二十二斤。我们选了《装盒盘宫》,这是一个高腔小生戏。为这个戏我也专门请教了首届梅花奖得主——一级演员晓艇老师,这个作品是他的拿手戏。在他的指导下,我学习了这个戏。第二个戏我们选择的是《八件衣》,这是公堂戏,官衣青衫,很考验生角。这个戏是唱和表演,很需要技巧。第三个戏是一个白胡子的老生戏《卖画拍门》,这个戏特别能体现我们四川人的风格,比较有激情。由这三组戏主台,我做了一个专场争夺梅花奖。
万:在当时肯定有很多竞争顾不上了,只能选择性地做吧?
胡:对。当时我任团长,每天有很多行政事务需要处理,再加上自身的演出,感觉有点顾不上来。再加上是代表着整个川剧去参赛,身上背负着很多人的期望,心理压力也特别大。还好后来情绪高,超常发挥完成比赛。因为在梅花奖的演出之前,我进行了大量的身体锻炼,特别是负重,这都是为了拿下这个专场。
万:据我们所知,你们南充的川北灯戏算是地方特色。当时应该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
胡:是这样的,南充的川北灯戏是全国首批非物质遗产。我们当时有两个牌子——南充市川剧团和南充市川北灯戏剧团,(现在)合为一块牌子。而我当的是这两个团的团长,因为我当时从事的是两个剧种。当时既要演川剧又要演灯戏。川北灯戏比川剧的历史更早,有五百年的历史,比川剧长一点。
万:那么这样一来,请问你是怎样做到同时兼顾两种不同剧种,充分发挥出其特长并进行推广呢?
胡:川剧的演唱风格和灯戏截然不同。包括川剧的声腔和灯戏的声腔完全不同。灯戏有点儿诙谐,带着很多民歌和山歌的东西,而川剧属于曲牌体之类的,两者的风格很不一样。因此在把握这两种风格的时候,他们的行当也不一样。虽然它们二者在很多地方不一样,但是在某些方面又可以相得益彰。
万:你正式从事川剧也已经快四十年了,那么相对而言,你更满意的曲目和角色是哪些呢?
胡:说起演出剧目,对于川剧和灯戏这两个剧种我都喜欢。比如川剧中的唱功戏,我更喜欢《受禅台》,这个戏是纯唱功戏。虽然说这个戏讲的是一个皇帝即将要退位的情况,而我比较喜欢这个人物和他的唱腔,以及这个剧的风格。除此之外,做功和唱功之间的剧目,《卖画拍门》是我很喜欢的。剧的老生很有我们四川人的风格,我很喜欢这个有血有肉的角色。还有《八件衣》,我们的生角要穿得起官衣,生角拔剑之类的戏。戏中人物要把握分寸,通过口型声腔来体现人物的内心。还有就是这个戏是弹戏,南充属于川北地区,恰巧川北地区最擅长演弹戏。我们分四条河道,川北河以弹戏为主,所以我们选择了这个戏。经过后期打磨,评价也不错。
然后我很喜欢一个灯戏,叫《闹隍会》。这个戏我演了二三十年了,这是一个小花脸。这个戏后来在中央电视台中播出,也参加了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演。这个戏是川北灯戏中最经典的剧目,因为这个戏载歌载舞,要求小花脸必须会唱会表演,基本功要稳当,会在一根竹竿上面耍很多技巧,像过河与跳灯。这是川北灯戏中的典型代表,我非常喜欢并常演,去年的戏曲春晚我也录的这一段。当然我还喜欢很多,并且我也会一直揣摩这些剧目,怎样把它们演得更好。
万:我听南充的老艺术家们常说南充的领导很关心南充戏剧的发展,他们常跟我提到老局长王华。那么你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这位老领导对川剧关心的表现?
胡:嗯,好。说起我们南充的这个老领导,今年应该有一百高龄了,叫王华。以前是南充地区分管文化的局长,他为了川剧和川北灯戏的发展,说的上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精神所在。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我们到成都参加川剧调研,他带队的车翻了,人受了伤却坚持天天到排练现场,排练的所有事务亲自上手。我们每一届川剧比赛以及川剧团招收学员,他都是尽力去做。在计划经济年代,他要帮着跑指标。特别是六十年代还没有成立川北灯戏团,只成立了一个灯戏队。从1960年,他就亲自带队,组织编剧、导演、演员到农村中去寻找懂灯戏的老艺人口述、教唱。其中收集素材、抓音乐、搞剧本……那一次回来之后,集聚了很多灯戏的素材。在十年前,我们灯戏收集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时候,我就到他家去找到了很厚的一本资料,其中有黑白照片以及文字资料等很多东西,我拿去复印并仔细阅读。以后报送全国,而那一年川北灯戏申报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成功。老局长当时把灯戏抓得很细,后来还提供各种视频文件资料帮助我申请(川剧)川北河非物质文化遗产。老局长在南充的川剧和川北灯戏的历史上功不可没。
万:老艺术家口中常提到重庆市任白戈书记、四川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李亚群、成都市副市长李宗林、以及南充地区文化局的副局长王华,这也是我听到的口碑最好的四位。这可以看出来,凡是地方领导重视的地区,地方的传统文化会得到更大的发展。实际上在后来深化文化体制改革中,南充都还保留得很好。这可能和地方领导的支持分不开。像后来在四川境内,成都市都改成了成都市川剧研究院。正正经经打出招牌的是南充市川剧团和南充市川北灯戏团两个牌子,自贡市还有一个川剧中心。而南充市后来一直能够保留下来,而且在四川的戏曲中始终占有一席之地,这是与有关领导以及你们川剧和灯戏艺术家的坚守是分不开的。人的经历也是曲折的,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到重庆市川剧团的呢?
胡:我是去年2016年底到重庆川剧院工作,并且在这边工作也非常愉快、如鱼得水。
万:现在到这边来,你主要是从事什么工作呢?
胡:我到重庆川剧院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观众见面。我在这段时间中给热情的山城人民献上了川剧的一些经典优秀剧目,比如《卖画拍门》《曹甫走雪》以及《八件衣》,而我也即将导排一个大型的川剧剧目。我来了之后主要从事的是一线演出工作和教学工作,在院部领导的安排下,我还到重庆市艺术职业学院的川剧班负责教学生学习唱腔和身段表演。经过几个月的排练,学生的进步还是很大。前几天我排的一个剧《滚灯》,由三个人同时滚灯,三个小娃娃,分别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岁表演,前两天录制了视频,准备报送今年的全国小梅花比赛和浙江电视台的戏曲少儿比赛。我主要从事演出、教学和导演工作,也为培养下一代尽一点微薄之力,也尽我的最大努力为广大观众送上一些他们喜欢的节目。
万:前段时间,无论是四川还是重庆的川剧都遇到川剧发展的瓶颈,大量的剧团基本上消失殆尽,市级的也保留很少。现在国务院发了一个关于支持戏曲传承发展若干政策的文件。那么根据川剧的发展,在川剧的演出团体、社会观众以及各个方面,作为这一行的从业人员,你有什么振兴川剧的措施或意见呢?
胡:说到中央关于戏曲的重头文件,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态势。作为一个从业人员应该思考怎样抓住机会。现在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艺术品种分流,传统文化和电影都会受到冲击。在强大的冲击之后,从业人员更会受到影响。现在不仅仅是川剧,还包括中国几百个戏曲剧种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传与承的关系、市场的关系,都还需要国家的引导。文化需要普及,公益文化等等都需要政府买单。以前计划经济年代的时候有固定的指标,但现在都是招合同工。对从事艺术的人来说,特别是年轻的从业人员,如果不谈利益,他坚持这份工作需要靠毅力。感情、事业、经济中总有一项是不可少的,如果饿着肚子就不可能选择搞艺术,院长、团长也不好当。国家大政策方针来了之后,现在川剧的传承还是做得比较好。传承与教授这样阶梯型的工作方式、川剧工作的严谨、演出的规范、全院上下的工作关系等作用下,川剧的发展势态比较好,在全国算得上是前列。重庆川剧院现在最大的优点是善于引进人才。在硬件设施上也是全国一流,软件上有几朵梅花。而和我一同读书的同班同学中就有四位同学和我一起在这个团中工作,所以院长在人才引进上算是给剧院加入了新鲜血液。重庆川剧院在每一项的实力也都很不错。并且这个团在近几年对全国、对世界的影响非常之深。就关于如何振兴川剧这个问题我们开过很多次会议,最后得出结论还是需要政策的支持。我们推出好的演员、优秀的剧目,还需要找市场,而找市场的关键就是找政策,政府的宏观领导下我们才可能更进一步。
万:然后你觉得观众和学校配合的方面,你有什么看法?
胡:对于这个问题,我的观点是需要培养观众和培养人才“两条腿走路”。培养演员,更要培养观众。要留住老观众,培养新观众,然后培养一大批爱好者。爱好者也叫戏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根基。我认为培养一个好的观众比培养演员还要难。因为川剧是地方剧种,说四川话,观众会受语言限制。昨天我的一个唱秦腔的朋友到大学去演出,其实我们的戏曲早已经深入到高校、社区等各个地方,现在的川剧有剧场、有市场,还深入到农村小院,我认为政府为之搭建平台很重要。
万:目前政策文件出台,那么如果行政、演出团体、组织构架、经费的支持等各方面配套也跟上,你觉得川剧的振兴会不会慢慢回暖?
胡:这些配套硬件设施如果跟上,那么川剧肯定会更好地发展。川剧不是不被人喜欢,是因为人们很少甚至没有接触到它。我们相信一旦人们到剧场现场感受川剧,那么肯定会爱上它。我身边有很多的年轻大学生朋友,他们都不懂川剧,但是一旦看了之后,他们会觉得很有趣,并随之喜欢上川剧,简直就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万:那么胡老师,从您的自身演艺生涯以及整个川剧,您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
胡:我认为这一次的访谈很有意义,可能现在看来没有意义,但是多年以后肯定是有意义的。我也由衷地希望川剧发展越来越好。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