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通考·经籍考》文献的辑录方法与统计分析
2018-04-28连凡
连 凡
(武汉大学 哲学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2)
关于《经籍考》的著录内容(总叙、小序、小计、书目与解题)的文献来源,马端临在其《文献通考·自序》中做了如下交待:
高路明指出:“《经籍考》所著录之书,是根据汉隋唐宋四代史志目录‘列其目’;其存于近世可考者,则书目下有提要。提要来自‘诸家书目所评’,主要是宋代的官修、私修提要目录,如《崇文总目》、《国史艺文志》、《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除此之外,还旁搜史传、文集、杂说、诗话等各种典籍,凡涉及著作之本末,考订其流传真伪、文理纯驳者,俱辑录,作为提要,列于书目之下。”[2]161雷晓庆将其归纳为四个方面:历代公私书目;史书的列传及唐宋时代的文集、诗话、杂家笔记;序跋;诸儒之议论,时人之语录。[3]刘石玉的分析更加细致,指出《经籍考》提要的辑录资料,从史源上可分为:全录有关旧目之解题,移录原书序跋,征引作者之正史本传,采择诸儒之议论,搜集文史笔记之记述,摭拾书信、题辞之有关文字,其他相关资料;从取材的范围又可分为:不同之作者,不同之时代,不同之著作体裁, 不同之学术派别;从提要撰写者的角度分:全部自撰(凡二十五部),自撰与征引相结合(凡三十五部),全部引录成文(此类最多)。[4]其归纳大体符合《经籍考》辑录文献的实际情况。
如上所述,目前学者对于《经籍考》辑录文献的范围和类别是大体清楚的,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对《经籍考》中究竟引用了多少条文献资料(在本文中以文献出处为单位计数)做出一个较为准确的定量统计,并进而分析其所辑录文献种类、分布及其学术意义(定性分析)。这主要是因为《经籍考》涉及的文献众多且情况复杂所致。虽然马端临在其辑录之解题前一般冠以出处的简要说明,如“本传”(指正史中传记)、“陈氏曰”(陈振孙)、“巽岩李氏曰”(李焘)、“水心叶氏曰”(叶适)、“朱子曰”(朱熹)等等,好像很容易确定文献的出处和计算辑录的条数,实则不然。除去一些错误和张冠李戴不说,其出处一般只称某氏、或其字、号,著者具体姓名尚需查对。同时一般也不注明出自哪部著作,如同样是“朱子曰”,可能出自《朱子语录》或《晦庵集》或朱熹别的著作;更不知其所据之版本,如同样引用柳宗元的文集,可能来自宋代童宗说注《注释音辩柳集》,也有一些来自宋代魏仲举注《河东先生集》,同样没有注明,需要查考。所以说《经籍考》乃至整部《文献通考》的出处注明都比较模糊,一般需要查考、核对,甚至结合其他相关文献进行考证,如《经籍考》著录的“周氏《涉笔》”[5],才能弄清楚其材料来源,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使用与研究。这也是作为辑录体开山之作的《文献通考》所难以避免的粗疏之处。[6]对比同为辑录体而体例完善、后出转精的清代学者孙诒让的《温州经籍考》可以看得更清楚。
一、辑录文献的剪裁方法
辑录体的编纂体例无疑是《经籍考》的研究焦点,自从王重民先生给予命名后,关注与研究的人很多,几乎所有与《经籍考》相关的文章和专著都会提及,相关研究主要论及辑录体的起源、特征及其影响、意义及其价值等方面。诸家论著中的深度挖掘和外延疏理颇富启发意义,但也并非题无剩义。笔者在整理研究的过程中,从史源学的全文分析入手,首先将《经籍考》中所有材料都找到出处(一般追溯至宋元之前),发现《经籍考》在书目下的一条解题往往由多条合并而成,如一条“朱子曰”下的具体内容可能是由来自《朱子语类》或《晦庵集》或朱熹的其他著作中的文字合并而成。这样的情况很普遍。往往看上去语气、意义连贯的一段话里可能包含了多个来源、不同层面的文献。经过马氏独具匠心的剪裁之后读起来似乎是一个整体,可见其编辑加工之天衣无缝。笔者将其辑录文献的剪裁方法归纳为“多条合并”、“数书一录”与“省并解题”三种情况,并在下文按出处名称统计引文条数时综合考虑这些情况。
(一)“多条合并”
所谓“多条合并”是指马端临在辑录解题时往往以撰者(如朱子)或书名(如《朱子语录》)为出处单位将来自某人或某书的不同文字段落辑录合并到一条解题之下。为了将其引文的次数计算精确,笔者在统计时首先将“多条合并”的解题依其来源分开为若干段落,每一段落都算一条引文。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经籍考》中辑录的大量《朱子语录》(《朱子语类》的前身)中的段落。《朱子语录》系宋代理学集大成者朱熹平时讲授之语,由诸弟子分别记录成集。后来黎靖德将这些由朱熹弟子记录编纂的各种《朱子语录》汇集整理并分类而成《朱子语类》,同时在每一段落之下都简要注明了该条记录之人(朱熹弟子)。由此将《经籍考》中辑录的《朱子语录》与今本《朱子语类》对照分析,可知《经籍考》中辑录的冠以“《朱子语录》”的一个段落往往是多人所记相关内容合并而成。如《经籍考》卷十一经部论语类著录有“《论语集注》十卷”,其下辑录了出处为“《朱子语录》曰”的一段实际包括七个来源不同的段落,[7]286-287其文字及其在《朱子语类》中的来源依次是:
《朱子语录》曰:《集注》如秤上秤来无异,不高些,不低些。如看得透,存养熟,甚生气质。(今见于《朱子语类》卷第十九《论语一·语孟纲领》中朱熹门人友仁所记。)
《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今见于《朱子语类》卷第十九《论语一·语孟纲领》中朱熹门人名节者所记。)
看《集注》时不可遗了紧要字,盖解中有极散缓者,有缓急之间者,有极紧要者。某下一字时,直是秤等轻重,方敢写出。(今见于《朱子语类》卷第十一《学五·读书法下》中门人方子所记。)
《集注》乃《集义》之精髓。(今见于《朱子语类》卷第十九《论语一·语孟纲领》中门人道夫所记。)
问:“《集注》引前辈之说,而增损改易本文,其意如何?”曰:“其说有病,不欲更就下面安注脚。”(今见于《朱子语类》卷第十九《论语一·语孟纲领》中门人名节者所记。)
问:“《集注》中有两存,何者为长?”曰:“使某见得长底时,岂复存其短底?只为二说皆通,故并存之。然必有一说合圣人之本,但不可知耳。”复曰:“大率两说,前一说胜。”(今见于《朱子语类》卷第十九《论语一·语孟纲领》中门人拱寿所记。)
《集注》,某自三十岁便下工夫,到而今改犹未了。不是草草看者。(今见于《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一十六《朱子十三·训门人四》。)
可见以上七条分别来自《朱子语录》中不同门人所记的不同段落,马端临在辑录时将其合并成一个段落,置于出处“《朱子语录》曰”之下。《经籍考》中引用《朱子语录》的段落几乎都是合并多条而成,笔者将每一条都算作引用了一次朱熹的《朱子语录》。如此例便算引用了朱熹之言论7次。
“多条合并”主要是针对《直斋书录解题》(简称《直斋》)与《郡斋读书志》(简称《郡斋》)之外的书籍,只是解题文字的合并,而下文将要论述的“数书一录”则是因合并《直斋》或《郡斋》中的相关书目为《经籍考》中的一条书目,从而将相应的解题也合并到了一起。
(二)“数书一录”
所谓“数书一录”,就是马端临在辑录《直斋》或《郡斋》等书目时合并书目及其解题的情况。如《经籍考》卷24史部传记类著录有“《金人背盟录》七卷,《围城杂记》一卷,《避戎夜话》一卷,《金国行程》十卷,《南归录》一卷,《朝野佥言》一卷”,其下辑录《郡斋》卷6史部杂史类著录的“《金人背盟录》七卷,《围城杂记》一卷,《避戎夜话》一卷,《金国行程》十卷,《南归录》一卷,《朝野佥言》一卷”之解题,可知此条系据《郡斋》著录。其下又引《直斋》卷5史部杂史类“《朝野佥言》二卷”、“《南归录》一卷”与“《避戎夜话》一卷”三条之解题,马氏将其合并成一段[7]580,分开则是:
陈氏曰:《朝野佥言》,不著名氏。有序,建炎元年八月。《系年录》称夏少曾,未详何人。
《避戎夜话》,吴兴石茂良太初撰。
这种情况都必须断开,并且算引用陈振孙及其《直斋》共3次,而不是以马氏只题了一个“陈氏曰”而只算一次。类似的情况在《经籍考》中引用其他书籍时还有不少。笔者在全文统计分析时将其一一断开并重新计算辑录条数。
(三)“省并解题”
此外,《经籍考》中辑录书目文献时(主要是《直斋》和《郡斋》),还存在不少省并解题内容的现象,这种情况和上文所举合并《直斋》之“《朝野佥言》二卷”、“《南归录》一卷”与“《避戎夜话》一卷”三条之解题类似,只是合并时对解题文字进行了删并,从字面上看好像只引了《直斋》或《郡斋》之一条解题,但是其书目没有省并,其解题经过仔细分析仍然可以查出是合并多条解题而成的。
如《经籍考》卷24史部传记类著录有“《汴都记》一卷,《靖康野录》一卷,《痛定录》一卷”,其下辑录《直斋》云:“陈氏曰:并不著撰人名氏。”[7]582看似好像只引用了一条《直斋》解题。其实是三条,因为此条书目中的三书在《直斋》中是分开著录的,分别是《直斋》卷5史部杂史类之“《汴都记》一卷”,其下解题原文是:“无名氏。”[8]154又同卷同类之“《靖康野录》一卷”,其下解题原文为:“无名氏。”[8]154又同卷同类之“《痛定录》一卷”,其下解题原文是:“不著名氏。”[8]155可知马端临合并此三条解题为一条,又将三条书目合并为一条。笔者因而将辑录条数算作三条,而不是一条。
又如《经籍考》卷29史部职官类“《翰林群书》三卷,《翰林遗事》一卷”,其下辑录《直诚》云:“陈氏曰:学士承旨鄱阳洪遵景严撰。自李肇而下十一家,及年表、中兴后题名,共为一书,而以其所录遗事附其末,总为三卷。《遗事》录诸书所未及者。洪氏父子兄弟四人入翰苑。”[7]726看似浑然一体,好像一条解题,其实不然。查《直斋》卷6史部职官类著录“《翰苑群书》三卷”,其下解题云:“学士承旨鄱阳洪遵景严撰。自李肇而下十一家及年表、中兴后题名共为一书,而以其所录遗事附其末,总为三卷。遵后至签枢,父皓、兄适、弟迈,四人入翰苑,可谓盛矣。”[8]176《直斋》同卷同类其下又著录“《翰林遗事》一卷”,其解题原文云:“洪遵撰。已见上录诸书所未及者。”[8]176可知马氏在辑录《直斋》时将两条书目合并,其解题也合而为一。这种情况无疑应当算辑录《直斋》两条(两次)。《经籍考》全文中类似的情形还有数十处,笔者将其逐一核对,以精确统计辑录文献之条数。
从以上分析可知,马端临在辑录文献过程中对其原典文献进行了剪裁整合,从而产生了书目与解题文字的“多条合并”、“数书一录”和“省并解题”的情况。这是其辑录文献过程中的具体操作方法。下文辑录文献的统计分析即建立在此基础之上。
二、辑录文献所属部类与出处的统计分析
如上所述,《经籍考》辑录文献存在较多的“多条合并”与“数书一录”及“省并解题”的情况,这三种情况所涉及的文献条目都必须予以断开,并分别计数。
此外,干扰准确统计之因素还包括《经籍考》中一些张冠李戴错题撰人的现象。主要就是将“陈氏曰”误题为“晁氏曰”,或者相反的情况,这些都核对原典予以了改正。其实不光是“陈氏曰”与“晁氏曰”互混。其辑录的其他文献中也有题名错误或不准确的情况。以下是笔者发现的两个典型例子。
如《经籍考》卷1总叙中辑录有一条文献是:“九峰蔡氏曰:今按《周礼》: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周公所录,必非伪妄。而春秋时《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书,犹有存者,若果全备,孔子亦不应悉删去之;或其简编脱落,不可通晓,或是孔子所见,止自唐、虞以下,不可知耳,今亦不必深究其说也。”[7]3看《经籍考》之题名会以为此条是蔡沈(号九峰)所作,其实此段文字今见于朱熹《晦庵集》卷第六十五《杂著·尚书》,实为朱熹所作。马氏盖因蔡氏承朱熹之命著有《书集传》而误题为蔡沈作。
又如《经籍考》卷67集部别集类著录有“《梅溪集》三十二卷、《续集》五卷”,其下辑录解题云:“刘氏集序略曰:公始以诸生对策廷中,一日数万言。被遇太上皇帝,亲擢冠多士,取其言行之。及佐诸侯,入册府,事今上于初潜,又皆以忠言直节有所裨补,上亦雅敬信之。登极之初,即召以为侍御史,纳用其说……”[9]1559此处的“刘氏”系指刘珙,刘珙的集子今虽未见,但考证可知此序并非刘珙自作。查此段序文出现在朱熹《晦庵集》卷第七十五《序·王梅溪文集序(代刘共父作)》中,可知此文系朱熹代刘珙(字共父)而作,作者应为朱熹。宋代魏齐贤辑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百七《序·詹事王公梅溪集(代刘共父作)朱晦翁》,可知同时代的人对此是清楚的。此条引文作者确为朱熹。但由于古人文集往往将他人之代作收入其中,所以此文又收入刘珙的集子中,其文应该未注明是朱熹代作,所以马端临直接题名“刘氏集序”,没有准确地指出序文的作者。笔者在统计辑录文献出处时则力求精确,以最原始出处和作者为准,所以此条算作辑录朱熹文献1条。
虽然以今天的标准来看,《经籍考》中引文的题名不够明确,但绝大多数还是比较容易确定其作者或著作的,只有少数难以确定,需要花一番工夫查考。另外有极个别的几个段落目前未找到作者(出处),只能注明“未知”以待查考。
(一)辑录文献的部类统计及其学术意义
经过上述的分析之后,笔者确定《经籍考》全文共辑录有6 074条文献,分别来自约140个不同出处。从其在书中的位置来看,这6 074条辑录文献又分为四种类型:首卷叙述古今学术源流与图书聚散的总叙,各部类卷首叙述学术源流之类序(小序),各部类小序之下的著录书目部卷数的小计(也有个别无小序,只有小计者),以及各部类书目下的解题。这四类中引文数量及其所占比例如表1所示:
表1
表2则是《经籍考》中这四类正文分别辑录文献出处的条数统计(其中解题部分因出处太多,有所省略,只列出引用次数靠前的一部分)。
由表2可知,首先,《经籍考》中的正文绝大多数是解题文字,这些解题主要来自《直斋》、《郡斋》、《崇文》这三部解题目录以及辑录各家之文字。这也决定了该书的解题书目性质及其较高的学术价值。其次,为小计,主要来自《汉志》、《隋志》、《新唐志》、宋代的四部《国史艺文志》中各类部卷数的合计,这些都是历代官修书目,反映了一代国家藏书之盛,因而能较好地反映出历代书籍之兴衰。再次,为类序(小序),主要来自《汉志》、《隋志》、《宋三朝国史艺文志》这几部以序文见长的书目以及诸家文集、史传中论及学术源流者,从而系统构建了一部学术发展史。最后,为总叙(总序),主要来自《隋志》、《新唐志》等官修书目的总叙以及马端临自撰之文字,以及各家经史等著作中论及古今学术传承与图书聚散的文字。
表2
(二)辑录文献的出处统计及其学术意义
表3
从表3来看《经籍考》中辑录的文献不可谓不广泛了。但是清代官修目录巨著《四库总目提要》,以及清代学者钱大昕、章学诚,直到近代姚名达、汪辟疆等人均批评《经籍考》所采不过晁、陈两家,称其取材不广,遗漏甚多。当然学界也不乏持反对意见者,如崔文印(1995)认为钱大昕称《经籍考》“实采者不过晁、陈两家之说”,有欠公允。[10]两种意见褒贬不一。笔者认为这个问题可以立足于定量与定性的矛盾关系来考察。从定量分析来看,由表3可知《经籍考》中辑录条数最多的文献是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共2818条,占总条数的46.39%)与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共1 437条,占总条数的23.66%),《经籍考》共引用此两家4 255条,占总条数的70.05%。可知《经籍考》确实是以《直斋》与《郡斋》为其主干。事实上,经籍考中大多数书目与解题均辑录自此两书。除这两大家外,其他文献最多不过辑录一二百条,不算《直斋》与《郡斋》,辑录文献条数在10条以上的只有32家,另外106家都只辑录数条乃至区区一条。根据笔者的统计,《直斋》全书共有3 093条书目,其下有3 076条解题,《经籍考》引用了2 818条,占《直斋》全部解题条数的91.61%,可知《经籍考》中保留了绝大部分的《直斋》解题,由于《直斋》几乎没有单行本,清代四库馆臣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直斋》之前,人们基本都是从《经籍考》中转引《直斋》。同样,《郡斋》全文(包括衢本和袁本,《经籍考》兼引此两种版本)有1 497条书目,其下有1 496条解题,《经籍考》引用了1 437条,占《郡斋》全部解题条数的96.06%,可见《经籍考》中几乎完整保留了《郡斋》,从而也使《经籍考》成为校勘《直斋》与《郡斋》最主要的他校材料。
(三)文献出处的部类统计及其学术意义
从表3还可看出,除了《直斋》与《郡斋》以外的八部书目《崇文》、《中兴志》、《隋志》、《汉志》、《新唐志》、《三朝志》、《两朝志》、《四朝志》所辑录条数也都名列前茅,再加上《直斋》与《郡斋》,《经籍考》中共辑录这十部书目达4 938条,占文献总条数(6 074)的81.30%,其他130家总共只占18.70%。其中辑录文献条数在10条以上的有朱熹(278)、马端临(70)、刘克庄(59)、李焘(51)、洪迈(45)、叶梦得(44)、叶适(36)、高似孙(30)、郑樵(27)、周必大(24)、苏轼(24)、欧阳修(22)、曾巩(22)、黄庭坚(18)、周端朝(17)、杨万里(15)、胡寅(13)、范晔(13)、程颐(13)、苏辙(13)、班固(13)、司马光(12)、王明清(12)、马廷鸾(12),除班固(东汉)和范晔(南朝宋)两人以外,基本都是宋代各领域的著名学者(编著者马端临及其父马廷鸾是由宋入元)。其他辑录文献条数较少的诸家也多是历代各领域的著名学者(也以宋代居多),可见马氏辑录的文献均来自名家名著,从而保证了《经籍考》中材料的权威性及其较高的学术质量。真正是一册在手,如览群玉之府,可谓美不胜收。③除了上述十部目录书之外,辑录数量最多的出处撰者及其文献在总叙与各部类中的分布如表4所示:
表4
表5
朱熹作为理学乃至整个宋学的集大成者,构建了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在其数量庞大的著作中基于其自身的学术立场,对到他那个时代为止的几乎所有著名学者的生平或学术思想都有诠释或评价。后来伴随着朱子学作为官方统治思想地位的确立,朱熹的诠释与评价成为了学术界的权威观点。马端临系朱熹再传弟子,信奉朱子学[11]2972,2977,2980,在除了十部书目外的诸家中辑录其文献最多也在情理之中。从著作上来说,辑录朱熹文献主要来自《朱子语类》与《晦庵集》。《朱子语录》(《朱子语类》的前身)涉及范围兼及四部,又多心得之语,学术价值非常高。《晦庵集》中的论文、书信等也有很高的学术价值。《经籍考》中辑录朱熹的文献不仅数量多而且兼及四部,以经部为首(经部内又以礼、易为多),其次子、集,史部较少,这也与朱熹本人的学术侧重点相符。表5是《经籍考》各部类中收录朱熹著作书目的一览表。
马端临自撰的条目也是兼及四部,经部为最多,史部次之,子部再次之,集部最少。这与马氏作为擅长经史之学的博学通儒的情况相符。马端临除了著有典制通史《文献通考》外,还著有《多识录》、《义根守墨》、《大学集传》等著作。
刘克庄的引文则集中于集部(特别是诗集与别集两类),都辑录自其《后村集》。这与刘氏作为南宋著名诗人、词人与诗论家,并且在江湖派诗人中年寿最长、官位最高、成就最大的情况相符。
李焘的引文主要涉及经、史、子三部,而以史部为多,这与其作为南宋著名史学家的情况相符,《经籍考》中多引用其《文简集》与《续资治通鉴长编》。
洪迈的引文也是兼及四部,《经籍考》中多引用其笔记名著《容斋随笔》。这与其作为淹通四部的博学鸿儒的情况相符。
叶梦得的引文集中在集部与经部,而以集部为多,这与其作为南宋著名诗人、词人与学者的情况相符。《经籍考》中引用了其著作《石林总集》、《石林燕语》、《石林诗话》、《避暑录话》、《过庭录》。
叶适的引文也兼及四部,而以集部与子部为多,这与其作为南宋著名思想家(浙东永嘉事功学派的集大成者)和文学家的情况相符合。《经籍考》中多引用其评论诸子的著作《习学记言序目》及其诗文集《叶适集》。
高似孙的引文集中于子部之中,都辑录自其著作《子略》与《纬略》。
郑樵的引文集中于经、史两部,与其学术专长相符,辑录条目来自其《通志略》(马端临未见《通志》全本,《经籍考》中也未著录)。
周必大的引文兼及四部而以集部为主,都来自其《文忠集》。这与其作为南宋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的情况相符。
可见马氏所辑录的诸家文献基本与其学术专长相符,这体现了马端临对诸家学术思想的准确把握及其精心的辑录编纂,由此也提升了《经籍考》自身的学术价值。其辑录文献的方法及其学术意义都值得我们深入探讨和研究。正如杨寄林所指出的:《经籍考》在诸家书目之外所采证的史传文集和杂说诗话,上起西汉,下至南宋,多达一百余家。其中或为经学大师,或为史坛巨子,或为文苑主将,或为评论高手,或为佛门领袖,或为宰辅重臣,或为至交同仁,或为诤友劲敌,或为业师高足,或为别传同门,或为父子昆仲,或为叔侄翁婿,这些身份特殊或彼此关系非同一般的名流议论,恰恰是《经籍考》全书的精华所在。[12]
注释:
①宋代如此,明清两代也不例外,除了像《四库全书总目》这样个别的官修巨著外,私修书目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胜于官修书目。
③《文献通考·自序》云:“今所录先以四代史志列其目,其存于近世而可考者,则采诸家书目所评,并旁搜史传、文集、杂说、诗话。凡议论所及,可以纪其著作之本末,考其流传之真伪,订其文理之纯驳者,则具载焉。俾览之者如入群玉之府,而阅木天之藏。不特有其书者,稍加研穷,即可以洞究旨趣;虽无其书者,味兹题品,亦可粗窥端倪,盖殚见洽闻之一也。”马端临:《文献通考》,中华书局1986年版,卷首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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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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