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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与戏曲

2018-04-18陈建宏

剧影月报 2018年2期
关键词:梁山伯祝英台杨玉环

■ 陈建宏

扇子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迄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它起源于中国,并传播到了日本、欧洲等国家,扇子的种类繁多,外形各不相同,古往今来与人们结下不解之缘。在殷代,当时的扇子是用野鸡的毛制成,所以,“扇”字的下面是个“羽”字,而那时扇子的功能也不是用来纳凉的,而是用来遮挡灰尘,因而称之为“障扇”,到了西汉年间,扇子的功能才发生了变化,用来扇风取凉,到了东汉时期,出现了用丝绢、绫罗等材料制作的扇子,称之为“团扇”,而到了北宋时期,出现了至今人们还在使用的、包含了很多中国文化信息的扇子,称之为“折扇”,也就是“撒扇”。

扇子和戏曲的结缘,倘若从宋元时期戏曲逐渐成熟算起,也有千年的历史缘分了。扇子从生活的实用物件,变成戏曲舞台一种具有象征性、虚拟性、表演性、舞蹈性的戏曲精美道具时,扇子就成为舞台表演的一个组成部分,与戏曲的自然凸显有着相当紧密的关系。出现在戏曲舞台上的扇子,几乎包容了中国的所有朝代,涵盖了大量的历史人物,从帝王到平民,从才子佳人到老翁媒妇,都可以借助一把扇子来强化自己的角色身份,表现自己的人物性格,彰显自己的社会身份和地位,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和所处的季节和环境。众所周知,中国的戏曲表演体系,是“抽象的虚拟”的表演体系,而扇子的使用,会给予演员所扮演的角色一种“符号化”的定义,让观众一目了然,人物一出场扇子一亮相,便可知晓所扮演人物角色的所处朝代、社会身份、性格特质、甚至忠奸善恶。同时戏曲艺术是一种具有“程式化”规格的艺术,这种“程式化”是以歌舞加唱做念打的有机组合,是一种“千百年的默契和规矩”,是一种不可打破传承不变的中国戏曲舞台艺术规律。比如昆曲花旦和丫鬟常用“宫扇”,帝王则用“金面牡丹花的折扇”等。在戏曲人物中,扇子的使用大致上有这样的规律,即“文扇胸”、“武扇腰”、“媒扇肩”、“丑扇肚”,以此来塑造角色的性格特征:

一、“文扇胸”:舞台上,一位翩翩文生缓缓而来,扇子在胸前部位飘飘逸逸,彼一出场,一股子文质彬彬、知书达理的书生气,风流倜傥的风雅之气跃然于台上。

二“武扇腰”:武将的性格粗矿,通常豪迈而张扬,此时这扇子若是在前胸缓缓飘逸、轻盈拂掠,反而会少了很多的豪气,武者拿的扇子,必是在手臂外打至腰间的最大化的扇动,不拘小节的豪杰之气就在这大开大合之中淋漓呈现。

三“媒扇肩”:媒婆的扇子,拿的高高的,轻浮油滑的市井之气,而那高在肩部的扇子,在拍马溜须、阿谀奉承之际,还可用作向人献媚、告密、肉麻吹捧时的遮挡。

四“丑扇肚”:丑角将扇子拿在肚子的部位,在视觉上看着就很可笑,直白的诙谐感使得角色的身份性格一目了然。

综上所述,扇子与戏曲已融为一体,扇美、扇雅在戏曲表演中,演员们通过不同的运用扇子的手法,塑造了不同的戏曲人物形象,而说到扇子与戏曲的人物,有很多的戏曲人物形象和扇子更是有着最紧密的联系,或者说,扇子的运用,对其角色起到了“符号化”的作用,使人物形象更为明确、更加深入人心。比如,大家所熟知的诸葛亮。人们一想到这个戏曲人物,立刻就会想到他手里那把鹅毛扇。诸葛亮的潇洒飘逸、运筹帷幄的形象,就在那轻摇羽扇中优雅地展现出来。羽扇后来就和“足智多谋”、“智囊团”等联系在了一起,“鹅毛”、“飘逸”、“举重若轻”,智囊军师的文化符号也。而在梅兰芳的《贵妃醉酒》一折里,杨玉环手中那把折扇,不知为贵妃增添了多少的雍容华贵、美丽妖娆,折扇者,高贵也。不仅在中国是这样,在和我们文化同源的日本也是如此,在日本古代,公卿用白折扇,武士用黑折扇,而梅先生的贵妃则是金色扇面,金黄色,皇家之色也,牡丹花则象征着富贵,这就是一种最好的身份表露,这就是最好的“符号化”。再有家父陈德林、家母黄素萍均是淮剧艺术家、白玉兰奖获得者,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传人。家父人称“淮剧皇帝”,他最大的贡献就是创造了他的“淮剧陈派唱腔艺术”,记得八十年代初,在泰州人民剧场看他们上演古装淮剧《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十八相送》一折戏的时候,因祝英台读书是女扮男装,故梁山伯与祝英台出场的第一个亮相,便是二人用“折扇”定格亮相,从而达到烘托着一对“同窗供读”的“一男一女”同学,在“十八相送”的过程中,祝英台深爱梁山伯,以扇亮人,以扇情、亮爱、亮美。其舞台表演中,梁山伯不知祝英台是女,而祝英台明知梁山伯是男,不敢直言吐爱,只能隐喻表爱,其扇在“戏曲程式中”微妙微翘、恰到好处,一对恋人表爱时则以扇挡面,如脸红、害羞、心跳、窥视、偷看,小生表演则俏皮轻击,思考击头等表演。扇和人物、扇和水袖、扇与环境,扇即是物,有时睹物思亲,扇则拟人。扇于戏曲唱腔的节奏、扇于镜框式舞台上挥动起舞及优美定格,都表现了扇子由物含情、容情、化情、诉情直到传情让剧场的观众看戏审美,达到极致欣赏。

这一把小小的扇子,演员们通过不同的扇子类型和不同的“手眼身法步”的“戏曲程式”表演手法,充分运用了“抽象和虚拟”的表演手法,将一个个人物形象“程式化”,使得很多的角色一出场便无需赘述过多的自我介绍,只需几个动作,三五句念白,一切的角色身份讯息就已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除此之外,扇子也可以用作简单的“替代性”道具,扇子一挥,扇子可以比做刀枪剑戟,甚至在一些曲艺演员,如相声和评书演员中也常常采用,扇子可以用作毛笔,扇子展开来又可比喻成为书信,可以成为卷轴,还可以端在手上成为碗具,而扇子托在肩膀上又成了托盘……

可见“扇子”对于戏曲而言,给予了角色形象“符号化”定义,而这种所谓的“定义”,也是一种广义的,大而化之的。但有时也会存在一些更为细腻的变化,比如,一个同样的角色,在不同的场景中,在不同的心情里,也会使不同的扇子,比如梅兰芳先生所饰演的杨玉环这个角色,在《太真外传》里的杨玉环用的是团扇,而在《贵妃醉酒》里的杨玉环用的是彰显雍容华贵的折扇,彰显了“两个杨玉环”身份的差异。而同样的戏码,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演员也会有自己独特的处理方式,比如,早期的《贵妃醉酒》就曾经用过羽扇,而宋长荣先生的《贵妃醉酒》曾经用过团扇,一时间,二者的区别也成了一段艺坛趣史。

如今,在戏曲艺术的体系里,扇子的使用已经成了一种基本功的存在,扇子的类型也趋于多样化,戏曲舞台上使用的扇子,有大折扇、小折扇、团扇、羽扇、蒲扇、鹅毛扇、芭蕉扇等多种,演员们运用挥、转、托、夹、合、遮、扑、抖、等一系列的手段来通过扇子展现角色人物性格。而扇子所携承的文化DNA,在戏曲舞台上所表达的文化内涵,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历史的车轮,踏出新的足迹,展现着更多的文化,呈现出更多的艺术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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