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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梁启超的社会主义观和未趋同社会主义的矜持

2018-04-01

社会科学动态 2018年9期
关键词:梁启超资本主义思想

黄 涛

梁启超(1873—1929) 学贯中西,著述宏浩,亦好攘臂扼腕以谈政治,其政体改革思想在近代思想家中独树一帜,影响深远。更深层次而言,梁启超在政学两界始终未能独当一面的情势,决定了他的政治、思想、文化诸方面见解具有鲜明的输入特征。梁启超始终是具体时代之人物,他输入西学过程有四大时期,即以康有为为中介的戊戌维新前后、以日本书籍为中介的流亡日本时期、以实地见闻为中介的旅美时期、摇摆于书斋与官场之间的返归故土时期。①而且,“梁启超在输入‘新学’时,只要是有用的,抓到什么便是什么,并没有什么原理原则、经常说到‘梁启超式的输入’,这是很恰当的形容。”②同样不能否认“梁启超式的输出”,他是中西文化交流的无冕使者,“先生学术之博大宏伟,已人所共知,其经世之功,则戊戌之变(百日维新)、云南(护国) 之役、(马厂声讨) 复辟之战,则其丰功伟业尤昭昭于世者也。先生遇人以诚,感人尤深,有朱竹君、阮芸台之遗风,自开办时务学堂,以至教授清华国学院,成才甚众,前者已均为社会有用之人才,而后者方共勉焉。然先生向学之志,自幼迄老,孳孳不倦,尝云‘战士死于沙场,学者死于讲座’,其迈往之风,有非寻常人所可及者,盖有变风易俗之功,开创文化之力,自清末光绪之季,以迄挽近三四十年,大凡读书之人,无不被其教化,受其响应(影响)者,可谓伟已!”③因此,纵观其一生的政治、文化生活,梁启超有着“多变”与“善变”交错的毁誉,也有着梁启超式输入的各种政治信条和思想文化的异彩纷呈,更有着他甄别而来的同人同事的前后左右之不同,杂糅在一起。在目的与手段、近期与远期、个人与群体、国别与世界之间,梁启超显露出远近高低各不同而又相同的形象或影子。“各不同”众说纷纭,而“又相同”则是梁启超的灵魂和精神所在。探讨梁启超晚年在社会主义传播和文化比较中的立场或主张,同样能够彰显出他的爱国主义与救国精神,以及由此而来的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而这些同样也是梁启超“形散而神不散”的最深厚的人格境界和文化底蕴。

在民国初年的偃息政坛而沉潜学问的过程中,梁启超还极力传播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学说,并形成自己的社会主义观,但他却最终没有皈依它,而是搁置了它。这种矜持,不仅是中国历史情境的必然,也是梁启超改良思想的固有结论。马克思曾说过:每个人、每种思想都是受到以往社会的影响产生的,都不是“某种开天辟地以来就直接存在的、始终如一的东西”。④显然,解决问题不能只从精神中、到抽象里去找,更应从历史背景出发、从个人及其思想的社会实际出发,才能发现真正的答案。梁启超矜持地搁置了社会主义,原因是相当复杂的,很有探究的历史价值。

首先,梁启超天真而想当然地把社会主义与中国传统的大同思想混为一谈,视为等同的文化思想和社会运动。早在光绪二十七年(1901),梁启超在《南海康先生传》中就提到:“先生之哲学,社会主义派哲学也。泰西社会主义,原于希腊之柏拉图,有共产之论。及十八世纪,桑士蒙、康德之徒大倡之,其组织渐完备,隐然为政治上一潜势力。先生未尝读诸氏之书,而其理想与之暗合者甚多。其论据之本,在《戴记·礼运篇》孔子告子游之语”。⑤可见,他已将社会主义等同于“大同”理想了。时隔十余年后,一战使资本主义本身无法解决的矛盾大白于天下。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它的一声炮响不仅标志着社会主义从理论变成现实,也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梁启超也以高涨的热情关注着社会主义的发展,赞赏和支持俄国十月革命及其苏维埃运动,认为“假定万一推翻,他那精神毕竟不能磨灭。从前多数人嘲笑的空想,却已结结实实成为一种制度,将来历史价值,最少也不在法国大革命之下,影响自然是及于别国。”⑥梁启超随后继续关注社会主义及其运动的发展,并广为宣传。不过好景不长,几年后他便放弃了介绍社会主义的热情,近乎一百八十度转弯,而搁置了对西方文化的照搬照抄的移植,贯注于对中国优良传统的应时之用。

其次,梁启超主张在现存国体下的和平与渐进改良,反对暴力革命,而社会主义运动与资产阶级革命一样充满着暴力和斗争,这与梁启超的政治理想和实现方式格格不入。1903年正月出发,十月返回的美洲游历期间和其后,梁启超开始认真探讨和评价社会主义及其能否植根于中国的现实问题。刚抵达美国不久,梁启超接受纽约《社会主义丛报》总编辑哈利逊氏访问,得到“中国若行改革,必须从社会主义着手云云”⑦的建议,哈氏还向梁启超介绍了各国社会主义运动的境况,且赠有社会主义纲领等小册子和丛报,都使得梁启超获知了全球社会党成员正呈几何级数增长,社会主义在不及10年的时间内将成为全球政治界的第一大势力等信息。随后在考察期间,他还与美洲的社会主义者进行了不少接触,这在次年发表的《新大陆游记》中有所证实。⑧然而,尽管梁启超承认“社会主义为今日全世界一最大问题”,并认为日趋健全的国家社会主义“采用者甚多”。但是,他非常迷信于递级的社会进步而心系改革,对极端的破坏行为不感兴趣,对当时的社会主义并非完全接受,进而认为极端社会主义在中国“不可行”:“进步有等级,不能一蹴而就”,应顺应中国的现实情况,否则“其流弊将不可胜言”。⑨

最后,舶来品的西方社会主义确实繁复错综,令包括梁启超在内的先进中国人都难以甄别明断,遑论有效地推行了。众所周知,1917年苏联十月革命后,各种社会主义思想在中国纷纷涌现,有马克思的社会主义,蒲鲁东、巴枯宁、克鲁鲍特金的无政府主义,基尔特社会主义等等。军阀、政客、知识分子都把自己的政治主张染上社会主义色彩后加以宣传。当时,军阀混战、社会黑暗,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帝国主义各国经济侵略卷土重来,中国资本主义生产纷纷倒闭,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普遍希望出现一个幸福安乐的社会主义社会。饱经战乱的人们,更希望通过不流血的方法,在资本主义发展基础上和平进入社会主义。在这种情况下,梁启超提出借资本主义为过渡的方案。

基于上述粗略缘由,梁启超在欧游考察结束前后对马克思的社会主义有着坚定信仰和缓慢乃至延期推行的思想。1920年4月,梁启超自欧洲考察归国后说,西方代议制的破产及苏联列宁政府的诞生,是战后人类历史的重大转折之一:“社会主义,自然是现代社会最有价值的学说,国内提倡新思想的人渐渐的注意研究他,也是很好的现象”,因为社会主义是由工业革命孕育出来的,工业革命带来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对抗,解决这种对抗矛盾的方法就是社会主义。因此,马克思的生产机关国有论,就成为欧洲“救时良药”。⑩他更认为“社会主义是要将现在经济组织不公平之点根本改造。改造的方法虽然种种不同,或主共产或主集产,或主生产事业全部由能生产的人管理,或主产加一部分,或用极端激进的手段,或用和平渐进的手段。要之,对于现在的经济组织,认为不合人道,要重新组织一番,这就是社会主义。”⑪在梁启超看来,社会主义就是要产业归公,是要改变经济的不平等,这与他在1904年《中国之社会主义》一文中把社会主义理解为“土地归公,资本归公,专以劳力为百物价值之源泉”,是一脉相承的见解,即他对社会主义的理解大都是从经济的角度进行探索和陈述,显然是不完整和不准确的。

正是抱着对社会主义的自我认识,归国后的梁启超立即在北京组织了共学社,以“培养新人才,宣传新文化、开拓新政治”为宗旨,参与领导的还有蒋方震、张君励、蔡元培等。共学社的主要任务为翻译西方文学及社会科学各类名著,其中社会经济类有《社会主义的意义》、《马克思派社会主义》、《马克思经济学说》、《社会主义与近世科学》、《基尔特社会主义》、《基尔特的国家》等书,又如俄罗斯文学戏剧类有《活尸》、《复活》、《黑暗之光》、《父与子》、《罪与仇》等等⑫,相继出版于1921—1923年,这对我国新文化的繁荣及社会主义学说的传播起了巨大作用。然而,就在赞扬马克思主义、确认社会主义是历史发展的方向的同时,梁启超却大张旗鼓地表示:在没有工业的中国要把社会主义全部搬到中国来应用,“我头一个就反对”,因为在目前这种腐败政府下“提倡集产,岂非杀羊豢虎”;而且,目前国际资本竞争激烈,若不发展私人企业以抵制外竞,何以自存。梁启超为此主办《改造》杂志,曾极力提倡温和的基尔特社会主义,一面应全力奖励资本家生产同时也应力求分配公平,从立法上保障劳工利益;提倡生产组合、消费组合、实行劳资互助,使不同产业工人与政府共同管理,政府、资本家及工人利益由基尔特(即同业工会)负责协调,不许政府把政治置于经济之上,以经济为先,以政治次之。使经济与政治分开,实行产业的民主主义。“不论公共企业或私人企业,都得尽情发挥互助的精神。这便是目前坦坦平平的一条大路”。他指出,至于革命的激进的社会主义学说,可以作为学问去研究,作为思想解放的资料。“讲到实行,且慢一步。”⑬同时,他在《东南大学课毕告别辞》中也反对将美国文化教育全盘移植到中国来,反对全盘西化。到1921年春,梁启超还在《复张东荪书论社会主义运动》一文中明确表示他放弃基尔特社会主义方案,全面论述了社会主义发展方向及对资本主义应有的态度。他说,资本主义一面是社会主义之敌,一面又为社会主义之友。“友视耶?敌视耶?”“权衡利弊,避重就轻”,必须清醒地看到,从我国当时的具体国情出发,必须以资本主义为过渡,把重点放在发展资本主义上,逐步向社会主义方向发展。他严正指出,今日从改造中国社会出发,应该弄明一个根本问题,就是如何对待资本主义。是努力防止“资本阶级之发生”呢?还是借助“资本阶级以养成劳动阶级为实行社会主义”作准备。他总结说,有了“劳动阶级的运动”,才“可以改造社会”,劳动阶级是社会主义运动的主体:“吾以为社会主义所以不能实现于今日之中国者,其总原因在于无劳动阶级”,而劳动阶级的养成,又要靠资本主义的发展。所以,目前我国对资本主义之态度,既不能“抗阻”,又不能“旁观”。资本主义“将兴于中国,其机运殆已成熟,断非吾侪微力所能抗阻”,若抗阻其发展,“必防害本国生产,徒使外国资本家得意而匿笑”;应该让中国资本主义与外国资本同时在中国土地上发展,“其结果必为我产出劳动阶级以为将来自树之基础”;对资本主义采取旁观态度任其发展也是不对的,“必将成为尾大不掉,积重难返。虽将来终有剥复,然元气所伤太多,非社会之福”。易言之,梁启超认为对待中国资本主义之发展,只能采取“矫正”与“疏泄”的态度。所谓矫正者,将来勃兴之资本家若果能完其“为本国增加生产力”之一大职务,能使多数游民得有职业,吾辈愿承认其在社会上有一部分功德,虽取偿较优,亦可容许,惟当使资本家“有深切著名之觉悟,知剩余利润断不容全部掠夺”,“务取劳资协调主义,使两阶级之距离不至太甚也”;所谓“疏泄态度者,现在为振兴重毙之生产力起见,不能不属望于资本家”。但资本主义“必非国家终极之目的也,不过借以为过渡”,“资本阶级发生,则劳动阶级亦成立,然后社会主义运动乃有所凭藉”。此外,梁启超还着重指出,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同时还要发展“非资本主义的生产”。当国家政治上若有转机,一面应划出范围,“在人民严密监督下”使“国家公营地方公营之事业”“渐图发展”;一面大力提倡“各种协社”,若办有成效,“将来自可扩充,倘能令生产的中坚力,渐渐由公司之手移於协社之手”,“使全国生产之中枢,渐移归公众之手”,即健实之经济社会亦可成立。他又指出,“劳动阶级为将来改造社会之主体”,因此在发展资本主义同时,应教育和组织劳动阶级,向他们“灌输以相当知识”,应将他们组织起来,成立工会及“全国总工会”。在目前为维护“工人利益”而斗争,在将来“为全世界资本主义根株断灭,全世界互助社会根本确立”而斗争。这就是“今日社会主义运动家”应该明确的方向。而且他预言:“全世界资本主义之存灭,可以我国劳资战争最后之胜负决之。”⑭

据上言论,我们可以看出梁启超是根据马克思社会主义学说、剩余价值学说,密切结合落后中国的具体国情,紧扣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关系这个主题,充分看到资本家的历史作用,反复论证了只有发展资本主义、发展生产力,才能从组织上、经济上为实现社会主义作准备。他主张积极奖励资本主义发展,但又没有把眼光停留在资本主义阶段,只是借资本主义为过渡,最终要向社会主义阶段发展。目前中国的资本主义虽甚微弱,工人人数尚少,但也不要“漠视”“社会主义的群众运动”。在梁启超看来,只有发展了资本主义,壮大了劳动阶级,才会有“真社会主义”。因此,当实事求是地回顾20世纪初期的中国社会经济状况,就会发现梁启超的借资本主义以为过渡的主张是符合中国国情的,是完全正确的。只有以资本主义为过渡,使资本主义得到较为充分的发展,才能更为顺利地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若用目前的社会主义阶段论去剖析梁启超的社会主义观,同样也能发现梁启超关于社会发展阶段论的学说和过渡论的学说是理性的,绝非什么“伪社会主义”,这与他一贯反对急进的社会变革思想是一致的,他主张缓慢社会主义和反对放弃社会主义的主张,都是正确的。正是如此,梁启超决然搁置社会主义而潜心于资产阶级民主宪政,自1906—1907年与资产阶级革命派论战伊始,也就一步步地从微观层面上论述社会主义在清末民初的中国不能实行的原因。1906年9月,他在《驳孙文演说中关于社会革命论者》中说:“社会主义学说,其属于改良主义者,吾固绝对表同情;其关于革命主义者,则吾亦未始不赞美之,而谓其必不可行即行亦在于数百年之后。……两者(即改良与革命)之最大异点,则以承认现在之经济组织与否为界也(即以承认一切生产机关之私有权与否为界)”。论战期间,梁启超对社会主义的态度,是与中国现状紧密相连,即由于社会主义可能会有改良和革命两者情况,他择取的态度(无论维护还是批判)各异:就社会主义的前景而言,是绝对无可挑剔的,他欣然欢迎之;就社会主义胜利所需要的革命手段,他深表遗憾,故对革命派批判的矛头是其破坏的一面。在同年发表的《开明专制论》中,他竭力指出社会革命的恐怖性,特别陈诉赤眉、黄巾之类下层阶级的破坏性,是非人道主义之举,而且还会引起世界列强“渔翁得利”。⑮

1920年3月欧游归来后,梁启超出版了《欧游心影录》,在书中一方面介绍了社会主义学说,认为社会主义是欧美社会的救世良药,对俄国革命给予很高评价。另一方面,却断言社会主义不适合于中国,认为我国经济落后,国情特别。在新文化运动中,梁启超又将中国古代大同思想与欧洲近代社会主义运动明确联系在一起,这是他对中国传统天下观念有所扬弃的结果。他认为世界主义中国古已有之,并较早地从政治学的角度来揭示中国哲学的世界主义。在《先秦政治思想史》一书中,梁启超指出中国先秦之政治学说,可以说纯属世界主义,理由是中国人讲政治,总以天下为最高目的,国家、家族等不过是达到此目的的一个阶段。孔子、墨子、孟子周游列国,谁采纳其主张就帮助谁,他们觉得自己是天下一分子,世界一分子,并不专属某一国的。梁启超把古代天下观念等同于世界主义,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中国古代的天下与近代的世界千差万别,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古代天下观念与世界主义有相同之处,就是一种普世济世的人文关怀。梁启超早年追随康有为讲“大同”,对社会发展未来的设计有“万国大同主义时代”,随后在接受国家主义的过程中,其从传统继承下来的天下观念也经历着一个变化,即日益摆脱传统天下观念中的华夏文明中心的狭隘意识而赋予天下观念以近代化的内涵,也就是首先承认国家的存在,然后意识到国家与国家的对立,这一时期其原本天下观念中的普世意识有所单薄而更多地注重的是民族国家的富强,国家主义被大力提倡起来。⑯而与国家主义相表内的社会主义的出现,与传统大同理想一经结合,就变成了一种适时可动的政治运动。同样在《先秦政治思想史》一书中,梁启超还说过:“欧洲所谓社会主义者,其倡导在近百余年间耳;中国则孔、墨、孟、荀、商、韩以至许行、白圭之徒,其所列论,殆无一不带有社会主义色彩。”⑰这种西方社会主义与中国大同思想的比附,并非梁启超一人之文化研究专利,而是当时一批中国启蒙思想家在接受西方社会主义时惯有的宣传手法。孙中山也曾说过:“考诸历史,中国因素主张社会主义者,井田之制即均产主义之滥觞,而累世同居,又共产主义之嚆矢,足见中国人民之脑际,久蕴社会主义精神”,“实行社会主义之日,即我民幼有所教,老有所养,分业操守,各得其所。”⑱

1921年2月,梁启超在《改造》杂志上发表《复张东荪书论社会主义运动》一文,阐明他对中国是否走社会主义道路问题的看法。他说:“我两年来,对此问题,始终在彷徨苦闷之中,殊未发现出一心安理得之途径以自从事。所谓苦闷者,非对于主义本身之何去何从尚有所疑问也,正以确信此主义必须进行,而在进行之途中必经过一种事实——其事实之性质,一面为本主义之敌,一面为本主义之友,吾辈应付此种事实之态度,友视耶?敌视耶?两方面皆有极大之利害与之相缘,而权衡利害,避重就轻,则理论乃至纷纠而不易求其真是,吾每积思此事,脑为之炎”,“欧美目前最迫切之问题,在如何而能使多数之劳动者地位得以改善;中国目前最迫切之问题,在如何而能使多数之人民得以变为劳动者。……故吾以为在今日之中国而言社会主义运动,有一公例当严守焉。曰:在奖励生产的范围内,为分配平均之运动。若专注分配而忘却生产,则其运动可谓毫无意义。”⑲实际上,梁启超相信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的,1922年出版的《先秦政治思想史》的序言,体现了他对社会主义哲学的肯定:“人类全体文化,从初发育之日截至西历十五六世纪以前,我国所产者,视全世界之任何部分,皆无逊色。虽然,我国文化发展之途径,与世界任何部分,皆殊其趋。……然则中国在全人类文化史中尚能占一位置耶?曰能,中国学术,以研究人类现世生活之理法为中心,古今思想家皆集中精力于此方面之各种问题,以今语道之,即人生哲学及政治哲学所包含之诸问题也,盖无论何时代何宗派之著述,未尝不归结于此点。……人生哲学且置不论,专言政治哲学。我国自春秋战国以还,学术勃兴,而所谓‘百家言’者,盖罔不归宿与政治。其政治思想有大特色三:曰世界主义,曰平民主义或民本主义,曰社会主义。此三种主义之内容,与现代欧美人所倡导者为同为异,孰优孰劣,此属别问题;……此三种主义,虽不敢谓为我国人所单独发明,然而最少亦必为率先发明者之一,此吾所不惮昌言也。”⑳

统而观之,梁启超对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抱有远见,认为“社会革命恐怕是二十世纪史唯一的特色,没有一国能免,不过争早晚罢了。”㉑他虽然积极介绍和宣传社会主义学说,但他反对立即在中国实行社会主义,反对社会主义革命,主张非暴力的政治与社会改良。梁启超反对在中国立即实行社会主义的原因主要有:

一是从阶级属性上看,梁启超是资产阶级改良代表人物之一,表现在政治上,他既有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性一面,又有其软弱性的一面。这种内在的矛盾性使得他既热切地在中国呼唤着社会主义,却又极力预防社会主义革命的发生;既同情农工阶级,又反对无产阶级成为未来中国的领导阶级;既热烈地肯定和称赞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却又明确反对马克思的阶级斗争学说。梁启超不仅从社会政治角度不赞成社会主义的革命举措,而且在经济方面认为中国也不成熟。从具体国情来看,当时的中国实际情况是: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由自由竞争阶段进入垄断帝国主义阶段,资本主义国家为本民族的利益,推向极端,积极扩军备战,侵略弱小国家。半殖半封的中国,内忧外患,处在亡国灭种的危险境地。而且,社会生产力极其低下,工业几乎处于崩溃状态,社会化大生产更是没有在全社会普及。梁启超据此认为中国还不具备社会主义革命的经济条件和社会条件。1907年,他在《社会主义论序》中以“经济问题”来关注社会主义。从经济上看,他认为中国当时还是以农业人口为主的国家,工业不发达,而社会主义是“工业革命孕育而来”的:“此问题之发生,与国富之膨胀为正比例,中国当今产业萎靡时代,尚未有容此问题发生之余地”,因此,梁启超提出要发展民族资本,增加国力,开发实业,走“稳健化”实业救国的社会主义的准备之路。可以说,他对欧美国家实行社会主义表示赞赏,认为欧美国家已有无产阶级和有产阶级的分殊,而无产阶级处于被剥削压迫且极度贫穷的社会地位;而当时中国国情远非如此,不仅工人的人数不多,工人阶级的力量还小,而且工人与资产阶级的矛盾并不尖锐,在中国实行社会主义革命缺少重要的阶级基础,即“吾以为社会主义不能实行于今日之中国,其总原因在于无劳动阶级”。所以,“吾以为中国今日之社会主义运动,有与欧美最不相同之一点焉。欧美目前最迫切之问题,在如何而能使多数劳动者地位得以改善。中国目前最迫切之问题,在如何而能使多数之人民得以变为劳动者。”㉒在他看来,劳动阶级的胜利也就是社会主义的胜利,“有劳动阶级,然后社会主义运动有所凭借”,但中国的大工业还没有发展起来,在社会变动中失去生计的人不能得到就业而成为游民,社会主义也就没有社会基础。“若利用游民以行社会主义运动,其结果必至毁灭社会主义。”㉓所以,中国不宜立即实行社会主义,否则将是“游民阶级之运动”,对国计民生都是无益的。

二是从文化上看,梁启超认为当时中国仍是封建文化占统治地位,人民少有民主观念,社会缺少民主文化,而且中国国民缺少教育,素质不高,因此要“待国中教育渐高,人民公德心渐发,则其为官吏以待国家执行此营利事物者,舞弊不至太甚”,“待各种法律大备,且官吏与人民,或习于法律之运用,则虽有欲舞弊者,而制裁消遏之也较易。”㉔另外,他认为国民对民主理解不多,缺乏民主观念,因此也不宜立即实行社会主义。如果此时就实行社会主义革命则可能只是“为蠢国之徒资利用”㉕,而对国家和民众有害无益。有此文化认识并不奇怪,因为梁启超对西方社会主义的认识,首先是从资本主义社会导致的贫富悬殊现象开始的,其反对贫富悬殊的思想,在中国传统的“均平”思想中早就存在。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梁启超是从传统的“均平”思想来理解西方社会主义的,而是不会从工人阶级反对资产阶级剥削、压迫的角度来理解社会主义的。所以,他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贫富悬殊现象,并不意味着他就要求贫富均、反对剥削和压迫。传统的“均平”思想,是一种在个体小生产的基础上,在中国历史长期发展中形成的反对贫富悬殊的思想意识,而在西方社会主义学说和中国传统均平思想的融合中,梁启超则主要是从统治阶级方面的“均平”思想来理解社会主义学说的,认为贫富悬殊太甚势将引起劳动者不满,导致社会动乱,危及统治。因此,他非常信奉《论语·季子》里“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的均平思想,并以这种思想来理解和解释西方的社会主义。认为西方社会主义“即以救私人之过富过贫为目的者也”。因此,他认为社会问题“不当专以现在贫者一阶级之利益为标准。盖社会者,全社会人之社会,固非富有阶级所得专,亦非贫者阶级所得专”,而社会问题之真意,“要以分配趋均为期,凡以使全国中各社会阶级(不论贫富)皆调和秩序以发达而已。”㉖从而把维护资产阶级统治,调和社会秩序,作为反对贫富悬殊的目标,把传统的“均平”思想称作是社会主义学说。

三是梁启超一贯坚持一种国情意识,在社会制度更替上,他认为,制度变革“不植基于国民意识之上,譬犹掇邻圃之繁花,施吾家之老干,其不能荣育宜也。”㉗因此,他强烈反对那种照搬照抄西方政治思想和体制的想法与做法。在《先秦政治思想史》的序言中,他写道:“盖现代社会,本由多世遗传共业所构成,此种共业之集积完成,半缘制度,半缘思想,而思想又为制度之源泉,过去思想常以历史的无上权威无形中支配现代人,以形成所谓国民意识者,政治及其他一切设施,非通过国民意识之一关,断不能有效。质言之,非民众积极的要求或消极的承诺之政治,则不能一日存在。近二十年来,我国人汲汲于移植欧洲政治制度,一制度不效,又顾而之他,若立宪,若共和,若联邦,若苏维埃……凡人所曾行者,几欲一一取而试验之,然而名实相缪,治丝益棼”,“欲革去一旧思想,必须有一新思想焉足餍人心者以代之,否则全社会陷于怀疑与虚无,结果仍让彼有传统的惰力之旧思想占优势耳。而新思想建设之大业——据吾所确信者,万不能将他社会之思想全部移植,最少亦要从本社会遗传共业上为自然的浚发与合理的箴砭洗炼。信如是也,则我国过去政治思想,虽其中一部分对世界无甚价值者,就吾国人立脚点言之,其价值不可蔑视明矣。”㉘可见,梁启超对民初中国能否照搬西方的任何政治制度都抱有谨慎态度,而更多地警醒要取源于国情。在《复张东荪书论社会主义运动》一文中,他指出奖励生产才是当务之急,因此吾辈今后进行之方针,乃有三点:“一是对于资本家采矫正态度,先在劳资协调的状况之下,徐图健实的发展;二是极力提倡协社,使全国生产之中枢,渐移归公众之手;三是谋劳动团体之产生发育强立,以为对全世界资本阶级最后决胜之准备。”㉙易言之,民初中国根本没有成熟的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何谈什么社会主义,因而在中国不能立即实行社会主义革命。不过,他却提出了自己的社会主义过渡构想。他指出,社会主义是世界性的大问题,但它有层次上的划分,可分精神、方法和政策:“讲到国民生计,社会主义自然是现代最有价值的学说,国内提倡新思想的人,渐渐地注意研究他,也是很好的现象。但我的意见,提倡主义精神和方法不可并为一谈。”㉚从精神上讲,社会主义是追求平等互助,文明发达,共享幸福;从方法上讲,“社会主义,是要将现在经济组织不公平之点,根本改造”;从政策上讲,“社会政策,是在现在的经济组织之下,将那不公平之处,力图救济。”㉛故从精神上而论,中国大同思想可与幸福社会主义相贯通,但由于中国经济落后,资本主义尚不发达,就要首先发展资本主义,同时采取社会主义政策,纠正资本主义导致的不公平,即“对于资本采矫正态度,先在劳资协调之下,徐图健实的发展。”㉜可见,在梁启超心目中,中国实行社会主义是“在于数百年之后”。㉝在此之前,中国应该先发展资本主义,保护资产阶级,借助资产阶级以培养劳动阶级,为后来过渡到社会主义做好准备,即“资本主义必非国家终局之目的明矣,不过借以为过渡”。实际上,梁启超提出了“在中国借助发展资本主义来实现社会主义”的政治方案。这个方案的特点在于一方面发展资本主义,一方面主动培育社会主义因素。从这个角度出发,资本主义反而是社会主义之友。在必须奖励资本家多开工厂、发展生产的同时,应该教育劳动阶级,将他们组织起来,给他们灌输相关的知识,成立工会及全国总工会等。针对一战后的中国资本主义蓬勃发展的势头,梁启超认为“抗阻”和“旁观”两种态度都是不可取的。若抗阻其发展,“必妨害本国生产,徒使外国资本家得意而匿笑”,相反,则“必能为我产出劳动阶级以为将来自树立之基础”。若采取“旁观”态度,任其发展,必将“尾大不掉,积重难返,虽将来终有剥复,然元气所伤太多,非社会之福。”㉞可以说,梁启超的社会主义观虽然没有达到科学社会主义的高度,却在社会主义理论联系中国国情方面颇具合理性,如后来我们提出的由“新民主主义革命”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变的思想有某些相符之处。由于梁启超坚守渐进改良的政治思维,他的社会主义思想更多地具有改良色彩,对中国实际的内在把握不够,未能看到革命已是当时历史的发展趋势,从而没能就中国如何走向社会主义提出开创性的见解。

四是梁启超一贯反对任何形式的革命,他的社会主义也具有浓厚的改良主义色彩,这不免先后遭到了早期国民党人和早期共产主义者的批判。20世纪初,早期国民党人与梁启超进行过关于社会主义问题的论战,胡汉民认为梁启超“不识经济学与社会主义之为何。”㉟后来,早期共产主义者李达也批判梁启超在“劳资协调”下发展资本主义的主张,认为“就中国说,资本主义正在萌芽时代,人民因产业革命所蒙的苦痛尚浅,若能急于此时行社会主义,还可以根本救治。”㊱杨明斋也认为梁启超不懂得社会主义,指出:“在习惯儒家经济外的政治和教育者,自然是不会分别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只会一概而非之罢了。”㊲新中国建立以后,学术界常常把梁启超视为“改良主义思想家”,他的社会主义思想也被认为是“假社会主义”。对于种种历史上对梁启超社会主义思想的称誉或批判,无疑都是时代发展的产物,其中的真知灼见也多因时代需要而显得熠熠闪光。中国近代以来的历史可谓急速变迁,一切本能在缓进中磨砺的建设都在加速度中进行,良莠不齐的现象自不能免。中国与西方社会的差别和差距,决定了中国不能走西方文明发展的套路,但不是说不能借鉴或引以为戒。中国的社会主义必须与中国的实际结合,必须从本土资源中寻找可接受社会主义思想的文化前提。梁启超将大同思想与社会主义对接,又将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共生而渐进替代,无疑有助于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扫除文化上的许多障碍,具有现代性的文化启蒙作用。现代化是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转型,而现代性既体现为理性主义、市场原则、效率意识,又要求在对传统的批判中形成新的思维方式。无可讳言,西方资本主义在现代化过程中发展导致的贫富分化和社会动荡,又是现代性的悖论性后果。杜绝帝国主义的弊政与弊害,则是进入社会主义的准备阶段所应力避的实践内容。人类进步要多在成功的经验中继续向前,而不要多在失败的教训中弯路蹒跚前行,其中就饱含着智慧的光芒。

总之,梁启超在救国安民的改良思想支配下,不仅主张君主立宪甚至一度倡言开明专制,而且对资产阶级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激烈性、斗争性和破坏性都望而生畏甚至竭力反对。对于社会主义本身,他并不反对甚至赞誉和欢迎,但是认为社会主义不能立即在中国实行,因为社会主义是未来之事。正是这种“未来之事”,既暴露了他的思想局限性一面,也决定了他落伍于时代的改良保守一面。他对中国社会阶级矛盾分析的不透彻性、对国民觉悟认识的偏低性、对帝国主义列强心存畏惧的不自信,等等,都影响了他对社会主义在中国实行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的认识,故而使他在近代社会革命和建设方案上是不成功的。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共产党人在继承梁启超等前人思想解放的基础上,对国民大众从国内和世界角度上作了更深层性的分析,大胆运用了马克思阶级斗争学说,不仅取得了新民主主义的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而且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运动,通过时代筛选和历史考验,中国人民最终选择了走社会主义道路。如今,中华民族的和平崛起正是建立在社会主义道路上的伟大复兴。社会主义在中国发展史上是一种动态的进步过程,梁启超无疑是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在华传播的拓荒者,他的传播功劳没有白费,对后来中国的社会主义发展起到了重要的历史引擎作用。尽管他的社会主义“未来之事”观妨碍了他成为一名社会主义者,具有搁置社会主义的一位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文化矜持,倒也不失为社会主义者之友,他的传播西学和思想启蒙之功当因之永载史册,成为中国人不断温故知新的思想解放的源泉之一。

注释:

① 颜德如:《离合之间:梁启超与西方自由主义》,《江苏社会科学》2004年第2期。

②[日]川尻文彦:《梁启超的政治学——以明治日本的国家学和伯伦知理的受容为中心》,《洛阳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

③ 谢国桢:《梁任公先生遗事》,载夏晓虹编《追忆梁启超》,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版,第143页。

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6页。

⑤ 梁启超:《康南海先生传》,《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六》,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73页。

⑥⑦⑨ 梁启超:《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十三》,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20、41、42页。

⑧ 丁文江、赵丰田:《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322页。

⑩⑪⑬ 梁启超:《欧游心影录节录》,《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二十三》,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32—33、151、32—34页。

⑫ 张明园:《梁启超与民国政治》,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7年版,第155—157、162—169页。

提高学生的写作能力还应该注意作文的系统练习,学生在教师教导下,掌握好基本知识,再可以通过模仿巧妙地来熟练写作。学生参照相关例文仿写,但绝不是生搬硬套,做出抄袭行为。相反,他们仿照范文立意、构架、选材的方法进行写作,将学习的理论知识与实际应用结合起来,做到名副其实地学以致用。例如通过学习《苏州园林》,教师可以请学生运用文章鉴赏园林的方法描写家乡公园的某一方面。事实证明,这种方法使写作教学事半功倍。

⑭㉞ 梁启超:《复张东荪书论社会主义运动》,《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三十六》,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3、1—12页。

⑮ 郭刚:《角力与诘难:梁启超对社会主义的传播》,《长白学刊》2011年第5期。

⑯ 徐瑛、孔祥东:《试论梁启超的世界化意识——以梁启超对欧战的分析为中心》,《济宁学院学报》2009年第1期。

⑰ 梁启超:《先秦政治思想史》,林志钧主编:《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五十》,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5页。

⑱ 孙中山:《孙中山全集》第4卷,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450页。

⑲⑳ 梁启超:《我的社会主义观》,崔志海编:《梁启超自述》,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33—134、139—141页。

㉑ 梁启超:《社会主义论序》,《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二十》,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页。

㉒㉓ 梁启超:《社会主义论序》,《梁启超选集》上卷,中国文联出版社2006年版,第249,252页。

㉔ 梁启超:《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八》,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0页。

㉕ 梁启超:《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十六》,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4页。

㉖ 饮冰:《再驳某报之土地国有论》,刘其发:《近代空想社会主义史论》,华夏出版社1986年版,第123—145页。

㉗ 梁启超:《先秦政治思想史》,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9页。

㉘㉙ 崔志海编:《梁启超自述》,河南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39—141、134页。

㉚ 梁启超:《梁启超选集》上卷,中国文联出版社2006年版,第445页。

㉛㉜ 梁启超:《梁启超全集》第5册,北京出版社1999年版,第3043、253页。

㉝ 梁启超:《杂答某报》,《新民丛报》1906年总第86期。

㉟ 《民报》 (影印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1769页。

㊱ 李达:《李达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69页。

㊲ 杨明斋:《评中西文化观》,黄山书社2008年版,第1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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