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重点地区治理探析——以广东省茂名市电白区为例

庄 华，李 丹

（广东警官学院， 广东 广州 510440； 广东省茂名市反诈骗中心， 广东 茂名 525000）

2015年11月，由公安部等23个部门组织开展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专项行动中，包括广东省茂名市电白区在内的7个地区被列为全国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第一批重点整治地区。经过省、市、区三级政府一年多的联合整治，电白地区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大幅下降，社会治安明显好转。2017年4月20日，全国“三打击一整治”专项行动部署会在电白区召开，会议推介了电白打击整治经验。2017年11月29日，国务院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发出通报，对包括电白区在内10个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和传统“盗抢骗”犯罪重点地区予以摘牌。

通过回顾电白地区电信诈骗犯罪的发展背景，研究其犯罪特点和整治经验，对于全国其他地区整治地域性犯罪有一定借鉴意义。

一、犯罪重点地区何以形成

特定类型犯罪的地域化现象与时代背景、地区经济差异和犯罪手段传播的特点等因素密切相关。①王晨, 李骥. 特定类型犯罪的地域性特征研究[J]. 河南警察学院学报，2017（02）：115-119.茂名市电白区的电信诈骗犯罪发展使其成为国务院重点整治地区，但这并非很短时间内形成，而是有其独特的发展历程，既有自然人文环境条件因素，也少不了现代通信技术的助力。

（一）传统诈骗犯罪有历史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部分电白籍犯罪嫌疑人就开始实施传统意义上的诈骗活动。其犯罪手法先是各种接触式诈骗，然后是发假货诈骗，如利用假鱼粉、假鱼翅、假氨基酸等诈骗，再发展到假发货（假发货单）诈骗。资料表明，2001年前后，茂名当地借用假发货单诈骗的嫌疑人就大部分集中在电白县的麻岗、树仔、龙山、旦场、电城等沿海城镇。后来的汇票掉包（克隆票诈骗）犯罪在全国也影响很大，据公安部经侦局的统计，2002年前的几年间，“调包”案件茂名电白籍涉案人员达240多人，涉案115宗，金额达2亿多元①李汉桢. 经济诈骗犯罪趋势[J]. 中国刑事警察，2002（03）：43-44.。

上述接触式诈骗——发假货诈骗——假发货诈骗的历程并非更替关系，而是并行存在。根据全国高危地区犯罪资料，电白籍犯罪嫌疑人的接触式诈骗犯罪在21世纪后依然频频发生。广东省电白籍犯罪嫌疑人，常以“蛇毒”、“蜂毒”、“海燕干”（海飞机）、“熊胆”、“熊胆素”等进行诈骗。其手法是犯罪嫌疑人事先物色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受害人（多以私营业主、医生为主），而后以签订购货合同、聘请家庭医生等名义将受害人约至宾馆客房设套行骗。由此可见，电白地区的诈骗犯罪由来已久，当地少数民众从事诈骗犯罪活动有一定的犯罪文化背景。

（二）自然人文环境有背景

茂名市电白地区的电信诈骗犯罪主要集中在麻岗、树仔两镇。两镇都依山傍海，地少人多，麻岗6.1万人，110平方公里，树仔5.2万人，50平方公里，两镇平均每平方公里769人，人口密度相对较大。近年来海洋环境污染，近海捕鱼日渐艰难，靠传统的种植业和渔业很难满足当地人快速发家致富的愿望。麻岗、树仔两镇的青年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头脑灵活，一些人很小就辍学外出务工、经商，接受外界的新鲜事物快，部分人学习、翻新、升级从台湾、福建沿海传入的电信诈骗犯罪手法，摇身一变成电信诈骗犯罪分子。

（三）通信网络技术有条件

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产生必须借助现代的通信和网络条件。21世纪以来，移动电话得到迅速普及，加之互联网飞速发展，管理水平一时还无法跟上技术发展的速度。当原始的接触式诈骗搭上了移动通信和互联网的快车，迅速演变为多种形式的非接触式诈骗犯罪。网络电信诈骗犯罪需要多人合伙，分别扮演不同角色，还需要在犯罪过程中相互配合，仅靠家庭成员已经无法满足犯罪之需，因此最初以家庭成员为单位的犯罪构成模式逐渐演变为以村镇、以籍贯为纽带的规模化、职业化犯罪模式，电白的电信网络诈骗有了发展蔓延的土壤。

二、电白地区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特点

（一）犯罪手法迭代迅速，诈骗剧本更新频繁

1.“猜猜我是谁”盲打阶段

“猜猜我是谁”电信诈骗犯罪活动大约在2006年左右在电白出现，2007年至2008年间迅速蔓延。此种犯罪活动的惯用手法是：犯罪嫌疑人随意选取号码段连续拨打，让对方猜自己是谁并顺势承认，第二天就以各种理由慌称出了事要借钱救急。

由于电信诈骗犯罪被害人的资金经由犯罪嫌疑人提供的账号汇入后，在极短时间内转入多个二级卡、三级卡，最后被取现，取现者（俗称“车手”）扣除一定手续费后再打入诈骗者的账户。由于“车手”与打电话诈骗者互不相识，导致即使抓到了“车手”，也难以打击幕后人员。2009年，电白被公安部和广东省公安厅确定为“全国打击电话诈骗重点地区”，当地采取了一定措施进行整治。但由于法律的滞后，对电信诈骗难以定性、量刑，“猜猜我是谁”犯罪经过整治后好景不长，依然在短时间内蔓延开来。

2.“我是你领导”等冒充熟人精准诈骗阶段

随着公民个人信息的泄露和地下个人信息买卖市场的兴起，电白的诈骗犯罪开始升级。2009年，警方在一起诈骗案件侦查中在嫌疑人住处搜出一叠通讯录，上面包含了大量公民个人姓名、电话、工作单位、住宅等个人信息。这些个人信息就是犯罪嫌疑人实现“精准诈骗”的信息来源。“我是你领导”犯罪形式则是这一阶段的典型：

打电话的犯罪嫌疑人一开始就直呼对方姓名，说：“××，你在干嘛？”或者“你在哪里？”，如果对方反问，就呵斥“你怎么连我都不知道？我是你领导！”对方误认为是某个领导，犯罪嫌疑人就顺势承认，然后就约定时间让对方到办公室找自己。过段时间再打第二个电话，以各种理由阻止被害人前往办公室。最终抓住被害人敬畏领导的心理，以要给领导送红包、转账等各种借口让被害人汇款。

3. 技术升级，多种诈骗形式并存阶段

犯罪嫌疑人在掌握精准的个人信息基础上，升级了诈骗剧本，不断根据时事创新诈骗手法，制定了多种诈骗方案。新的电话诈骗方式已经逐步发展为以当事人电话欠费、汽车退税、虚假购物消费、账户被人盗用或者涉嫌犯罪为由进行诈骗。在长达数年的诈骗活动中，犯罪嫌疑人还不断在技术上升级，如利用网络改号软件任意设置来电显示号码，冒用政法机关、金融、电信等部门或者党政领导电话号码实施诈骗，令人防不胜防。

（二）犯罪集团分工明确，组织程度相对较高

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普遍具有较强的分工合作特点，如犯罪分子多以集团自居，以团伙为结构，以公司为管理模式，从搜集受害人信息、预选目标、实施诈骗、提取现金、转移赃款，诈骗团伙内部都进行严格分工等。①胡建跃, 刘浩阳, 蔡东庆. 电信诈骗犯罪及打击防范技术研究[J]. 警察技术， 2016（02）：4-7.

电白籍电信诈骗集团内部同样有着十分明确的分工，电信诈骗嫌疑人纠合成相对独立又分分合合的团伙，分为组织策划者、银行卡提供者、公民个人信息提供者、拨打电话组、取款组等5类角色，各小组头目通过组织策划者单线联系，每次诈骗成功后均按一定比例，从诈骗所得中抽成。电白籍电信诈骗集团的特点体现在：一是犯罪团伙之间相互交织。多个犯罪团伙成员互相之间不仅交流犯罪手法，有的犯罪成员还相互交织，如银行卡提供者、公民个人信息提供者、取款组成员同时“服务”多个犯罪团伙。二是犯罪团伙成员不仅有本地人员还有外地人员。

如2015年侦破的“305特大电信诈骗案”，自2011年9月到2014年5月，谢某强等30人以“猜猜我是谁”、“我是你领导”的方式实施电信诈骗，共骗取他人钱财约870万元人民币。该案查获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近200万条，缴获近700张银行卡。该团伙中的组织领导者、取款组、银行卡组、公民信息组和拨打电话组被全盘摧毁，30名被告人分别以犯诈骗罪、妨害信用卡管理罪、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等罪名，被法院判处19年至1年5个月不等的刑期。①章宁旦，陈云飞, 于兵万. 广东茂名特大电信诈骗案判30人 “猜猜我是谁”捞870万[J]. 中国防伪报道， 2015（11）40-41.该案团伙成员主要以居住在电白麻岗镇的谢某强的亲朋好友为纽带，成员主要来自于以电白麻岗镇为中心的附近区域，多为亲属、同村或同学关系，地域化特征明显。各组分散各地，专门负责不同的工作，相互配合，所得赃款按比例分成。

（三）本地警方高压打击，诈骗集团外流明显

茂名警方坚持全民动员、全力出击，让诈骗分子无处躲藏。2015年11月至2017年8月，茂名市共刑拘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842人，逮捕642人，抓获电白籍电信诈骗网上逃犯242人，判决511人。②梁盛，茂公宣. 广东茂名警方借全国之力打击冒充熟人电信诈骗犯罪[EB/OL]，http://www.gd.chinanews.com/2017/2017-09-12/2/388649.shtml.

从茂名三大通讯运营商提供的数据来看，从电白麻岗、树仔等重点乡镇拨出的外地电话数量明显减少；从金融银行部门提供的数据看到，重点乡镇资金往来总额和频率大幅下降；在强大打击力度的威慑下，一些电信诈骗团伙不敢继续在茂名境内实施诈骗活动，纷纷逃出茂名甚至逃出广东，电白本地诈骗团伙明显外流。③林思琪等. 让输出型犯罪“输”个精光[N]，南方法治报，2017-9-1（11）.如“309”团伙打电话窝点藏匿在湛江一个偏僻小岛上；2017年广东省公安机关打击盗抢骗犯罪“飓风32号”专项行动被捣毁的团伙，打电话、取款等窝点75%分布在外省市。④邓新建，邓君等. 茂名借全国之力打击电信诈骗[N]，法制日报，2017-09-11（03）.

在外流诈骗的过程中，还体现出电白本地犯罪嫌疑人输出犯罪手法，组织外地人员共同参与犯罪的形态。如2017年7月25日，广东阳春市警方抓获邵某仔等4名冒充熟人实施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其中3人为茂名电白籍，1人为阳春籍。2017年9月5日，广东湛江王村港边防派出所抓获7名打电话冒充领导诈骗犯罪嫌疑人，头目为电白人，其余6人为广西宜州人。⑤廖键.“我是你领导”电信诈骗团伙被抓现行 每天打1400个电话[EB/OL]， http://pic.people.com.cn/n1/2017/0907/c1016-29520276.html.

三、诈骗重点地区如何治理

国务院挂牌的第一批重点整治地区有7个，各个地区都想方设法进行整治。如海南儋州，采取“领导挂帅，健全机构，组建坚强的组织体系；多措并举，创新形式，开展全面的宣传普法教育；夯实基础，网格管理，推进常态化综治工作；建立机制，多方联动，发挥行业监管作用；重奖功臣，责任倒查，启动严厉的奖惩机制”等措施，取得良好效果。各地对整治经验可以相互借鉴，提高犯罪重点地区治理的效能。茂名电白地区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既有诈骗重点地区的共性，又有广东粤西沿海地区民俗民风的独特个性，当地政府在整治过程中探索出一套适合当地民情、社情的治理经验。

（一）以打开路，积极协外

1. 茂名特色的20字打击方针

“罚当其罪，为恶者戒惧”，整治电信网络诈骗，必须注重利用刑罚的威慑效应进行打击。茂名警方在实践中总结出“省市联合、共同经营、异地侦控、辨别团伙、各个击破”20字打击方针。

“省市联合”，是指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须由省公安厅牵头，在省内各市开展行动、调取证据和统一抓捕。涉及外省市调查取证也由省厅统一沟通协调，侦查和取证工作就能做到事半功倍。这也是因为电信诈骗犯罪不同组别的犯罪嫌疑人在多地实施犯罪，受害人遍布全国，嫌疑人四处流窜，单靠犯罪人员输出地警方无从下手。

“共同经营”有两层含义：一是重大电信诈骗团伙由省厅和窝点地共同经营；二是刑侦与其他侦查手段同步上案，协同行动。不同地区和警种所拥有的权限和资源各不相同，共同经营可以最大程度获取电信诈骗犯罪团伙的信息，避免了单一警种、局部地区经营的不足。

“异地侦控”，是指通过省厅平台，对电信诈骗犯罪不同环节的犯罪嫌疑人在多地进行侦控。这主要是由于电信诈骗犯罪具有时空分离的特点，电信诈骗犯罪过程中，组织策划人、打电话人、取款人、受害人、公民信息提供人、银行卡和电话卡提供人，都可以不在同一地域，他们也不是同步实施犯罪，绝大部分情况他们都互不见面、互不认识，受害人受害地、报案地，一般都不是犯罪实施地，由于犯罪各环节的分离，需要利用省厅平台开展异地侦控。

“辨别团伙”，是指通过信息将电信诈骗团伙的五个环节完全查清，才算清晰辨别犯罪团伙。一个典型的“猜猜我是谁”电信诈骗团伙由五个基本环节构成。以往做法往往是打其中一个环节，其结果就是抓捕后有的不捕、有的不诉，有的不能以诈骗罪定罪处罚，最多只能以妨碍信用卡管理等轻罪定性处罚。茂名警方认识到打击电信诈骗必须要着眼于打团伙，打全部利益链条。只有团伙结构清晰明了，内部分工一目了然，赃款流向清楚，才能提高打击处理效能。

“各个击破”是指团伙经营成熟后，要针对各个环节同步、同时收网，将各个环节的犯罪嫌疑人一网打尽，各个击破。如在2016年“飓风2号”专案收网行动中，在广东省厅的统一指挥下，茂名警方横跨广东、湖北的13市开展抓捕行动，取得了巨大成功。

2. 协外案件全链条打击、一站式服务

电信网络诈骗作为非接触性犯罪的典型，跨区域犯罪特征十分明显，因此几乎每个重点地区都有大量的协外任务。协外工作不仅影响外地公安机关的办案效率，也会直接影响犯罪重点地区的整治效果。作为犯罪重点地区的公安机关只有以高度的大局意识和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面对犯罪现状，给予外地公安机关大力支持，才可能给犯罪集团高压打击。2017年年初，茂名市公安局整合茂名、电白两级公安机关打击电信诈骗专业力量，设立茂名市公安局直属侦查一大队，常驻电白电信诈骗犯罪的腹地树仔镇。此后，为适应新形势下的协外工作，茂名市公安局在直属侦查一大队设立专门的协外中队，协助来茂名的外地公安机关办理电信诈骗案件。

茂名警方针对假冒熟人类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提出“协外案件全链条打击、一站式服务”的工作理念，优化警力配置，创新工作模式，旨在借全国之力共同打击电白输出型犯罪，形成全国打击电信诈骗犯罪一盘棋的新格局。茂名警方采取了多种措施积极协助外地办案单位。如所有到茂名办案的单位统一进行一次登记备案，避免多头登记、多头衔接；开展一站式服务，最大限度简化各类手续、提供最全面资源；免费提供早中晚自助餐；开辟打击电信诈骗交流驿站，摆放介绍茂名市电白区打击治理电信诈骗经验的书籍、资料供同行们参阅；编撰《办理电白冒充熟人电信诈骗案件工作指引》，免费发放给协外单位；播放反映茂名市电白区创新打法、综合治理的影像资料，让同行们对茂名市电白区的重点整治工作有最直观的感受。

茂名警方主动积极协作的工作理念，不仅体现了大局意识，还有力促进了全国各地侦查部门的协作，进一步推动了与各地的协作关系，为全面歼灭电信网络犯罪提供了重要支撑。

（二）电信管控，阻击电诈

1. 严控实名开户环节

国家有关部门很早就认识到电信实名制在阻断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中的重要作用。2013年9月1日起施行《电话用户真实身份信息登记工作方案》、2015年1月1日起施行的《电话“黑卡”治理专项行动工作方案》都要求进一步加强电话实名制。2016年11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出台的《关于进一步防范和打击通讯信息诈骗工作的实施意见》更是要求：“各基础电信企业要加快推进未实名老用户补登记，在2016年底前实名率达到100%”、“在规定时间内未完成补登记的，一律予以停机”。

茂名市电白区严格落实电信实名制的相关要求，2016年12月起，凡是在电信运营商或代理商处购买手机卡，都需要本人手持身份证拍照，照片上传到运营商的系统，审核“人证合一”后才可以购买。16岁以下未成年人办理手机卡，需要在监护人陪同下用监护人的身份证登记办理；16岁到18岁的未成年人办理，需要提供本人和监护人身份证，且监护人到场方可办理。为了真正落实实名制的要求，电信运营商以公开或秘密方式上各个门店检查是否有不合规定卖卡情形；通过培训提高门店销售人员对电信诈骗的认识，规定如有违反，将被拉入“黑名单”，取消代理授权。

2. 精确识别诈骗号码

电信诈骗需要通过通信运营商网络实现拨号，因此从运营商角度入手实现技术阻断属治本之策。茂名警方根据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拨打电话的特征建立大数据分析模型，精确识别实施电信诈骗的号码后由运营商采取处置措施，从技术上阻断犯罪嫌疑人持续拨打电话，防止潜在的受害人受骗。技术上的识别电信诈骗号码主要根据拨打次数、向某一外地集中拨打、呼叫间隔、呼叫连续性等特征，当地运营商研发相关系统处置疑似诈骗电话号码，取得很好效果。自2015年8月份以来，该市三大通信运营商共对约12.6万个号码进行处置。①许巨滔. 反诈骗看“电白模式” 他们各尽所能[EB/OL].http://www.mm111.net/2017/0420/324355.shtml.

由于权限限制，茂名三大通信运营商对茂名辖区外拨打诈骗电话无法采取措施的，则积极利用与外地刑侦部门的协作关系，协调公安部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查控中心对工作中发现的诈骗电话号码在全国范围内关停。

（三）釜底抽薪，控制源头

1. 通过扎实的基础工作控制

当地警方扎实开展基础摸排和重点人员管控工作，围绕电信诈骗犯罪所涉及的各行业、重点镇村的市场、交通要道、娱乐场所等建立阵地，搜集相关信息。建立重点人员数据库，并结合警用地理信息系统，精准掌握电信诈骗违法犯罪人员活动和电信诈骗犯罪态势。

自2015年11月1日专项行动以来，电白区从60个综治成员单位抽调230多人组成工作组，进驻麻岗、树仔两镇35个村（居）委会，深入开展排查工作，建立了线索排查登记薄、重点人员排查登记薄、人力资源排查登记薄、工作日志四本台账，开发“茂名市电白区反诈骗台账管理系统”，实现电子化管理。全区共排查出重点人员3551名，其中麻岗、树仔涉电信诈骗重点人员3003名，电信诈骗案件刑释人员284名，电信诈骗在逃人员109名，“3系列”专案未归案及未刑拘人员155名。麻岗、树仔两镇完成了对全部24479户门牌号安装工作，安装率达100%。在电白区麻岗、树仔、林头、陈村、旦场等涉电信诈骗犯罪重点村镇的供电所、银行网点、电话卡销售网点、快递寄（收）件点布建工作据点多个①邓新建，邓君等. 茂名借全国之力打击电信诈骗[N]，法制日报，2017-09-11（03）.。牢固的基层基础工作为打击破案、实时掌握犯罪动态提供了有力支撑。

2. 通过强化基层党组织建设控制

电白区委选派工作组驻村麻岗、树仔两镇，整顿排查出10个软弱涣散党支部，区纪委、组织部约谈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问题突出的镇村干部63人次；建立起党员分片联系户工作制度和村“两委”干部联系重点户工作制度，对重点人员进行点对点联系和每周一见面制度。麻岗、树仔两镇共建立2个镇级“党组织微信工作群”、35个村级“微信党支部”，共有469名流动党员加入微信群。在基层党组织的牵头下，麻岗、树仔两镇共成立76个民间反诈同盟会，邀请乡贤、知名人士、老党员、老干部、治安积极分子参与；电白各镇街自发组建广场舞大妈法制宣传队，有效动员民间力量开展反电信诈骗工作。

通过党员向身边群众进行宣传教育，村党员干部投身治安工作的积极性大大增强。整治工作开展以来，基层干部举报和参与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达780多人。如在“323”专案的收网行动中，村干部主动配合，准确辨认出取款组嫌疑人，找准嫌疑人居住点，带领民警进村搜查抓捕，一举抓获3名取款组犯罪嫌疑人。

3. 通过严防中小学生辍学控制

2012年至2013年是电信诈骗高峰期，在电白麻岗、树仔流传着“没有读书不要紧，可以出去学打电话，一样可以赚大钱”，成为叛逆青少年用来逃避读书的借口，这两年中学生辍学率高居不下。②许巨滔. 反诈骗看“电白模式” 他们各尽所能[EB/OL].http://www.mm111.net/2017/0420/324355.shtml.为预防和减少学校辍学生、毕业生成为电信网络诈骗嫌疑人，电白区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青少年教育做好防流控辍工作方案》和《关于促进就学就业，减少青少年犯罪，促进社会和谐稳定的实施意见》，实施防流控辍镇长、校长“双问责”；对造成初中生辍学的责任人进行追责，并对监护人发出通知书，敦促劝返。开展结对帮扶，安排区内最优质的学校对麻岗、树仔两镇的中小学校进行“一对一”、“多对一”帮扶。开展法制教育和诚信教育，重点在麻岗、树仔镇中小学校聘请法制副校长、法制辅导员和法制班主任，每周开设一节法制课；定期邀请勤劳致富和诚信模范巡回演讲进行诚信教育。

据统计，2015至2016学年，电白区初中年辍学率为0.67%，远低于广东省1.5%的要求，麻岗、树仔两个涉电信诈骗犯罪的重点镇初中生流失率为1.25%，比整治前的3.8%大幅度下降。同时，对闲散青少年进行登记造册，逐一跟踪，从源头上减少了电信诈骗犯罪“后备军”。

四、结语

从以上茂名市电白区治理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经验来看，体现出三个特点：一是突出侦查打击作用，联合省、市、区三级公安机关，广泛开展异地侦控，积极协助外地公安机关在本地开展工作，争取对犯罪实现全链条打击；二是突出技术源头治理，即从电信流上严格落实实名制，控制外地卡进入当地，通过大数据技术排查嫌疑电话卡并采取限制措施；三是扎实做好基础工作，即从村落、家庭入手，控制好人的因素，严防青少年卷入犯罪团伙；通过党建做好宣传发动、争取群众支持；强化阵地管理与控制，挤压犯罪生存空间。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国的地域性职业犯罪将会成为影响社会治安的重要因素。根据2017年11月底国务院打击治理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发出的通报，对10个挂牌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及传统盗抢骗犯罪重点地区予以摘牌的同时，还宣布启动第二轮重点地区挂牌整治工作，并新增福建安溪县等9个重点地区实行挂牌整治。截至目前全国共有23个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传统盗抢骗犯罪重点地区。茂名市电白区成功整治电信诈骗的经验，可以为全国其他地区整治地域性职业犯罪作为借鉴。随着犯罪形势的变化，当地的犯罪又不断出现新的特征，当地的打、防、控策略也在与时俱进地迭代更新，持续跟进职业性犯罪整治先进地区的经验做法具有长期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