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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中的精神觅索与省思*
——廊坊城市现代化进程中的王克金诗歌创作研究

2018-03-30王咏梅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廊坊诗人

靳 乾,王咏梅,张 勃

(1.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学院,河北 廊坊 065000;2.廊坊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北 廊坊 065000)

廊坊是河北省的一座新兴城市,地处北京、天津沿线中点,它的地理优势使其拥有得天独厚的发展际遇。1989年廊坊正式成立地级市,在这短短的30年中,它让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能切身感受到城市现代化飞速发展所带来的改变。自改革开放以来,廊坊一方面实现了国内外市场全方位的开放,另一方面也彻底撼动了自身的平原农耕文明。如今在“京津冀协同发展”“一带一路”背景下,随着人们物质环境的根本转变,精神追求也势必受到时代变迁的剧烈影响。身处时代洪流中的廊坊本土诗人王克金,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始终坚持诗歌的严肃创作,敏锐地见证并记录了廊坊城市现代化发展的过程。著名诗歌理论家苗雨时认为他的诗“以自我此在为主体,在与世俗生活、自然景物的冲撞与对话中,深入生存内部,叩问灵魂本真,由此构建起以生命价值为骨架的众声平等、多义共生的复调世界。”[1]诗人的作品中主体与客体相互碰撞所产生的火花,反映了人们面对城乡二元格局变化中的动摇而又融合的意识形态,成为廊坊这30年来历史变迁的真实写照,对从文化艺术领域考察廊坊的城市发展状况、了解廊坊的人文精神具有深刻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一、城乡之间的情感断裂与糅合

在社会转型、诗坛复兴的20世纪80年代,王克金开启了诗歌创作生涯,并从80年代末到21世纪初开始形成气候。而此时的廊坊经历了行政隶属多次改变并最终建市,逐步打破了计划体制的束缚,实现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城镇化进程加速发展。这个时期诗人离开家乡进入廊坊这座新兴城市读书、工作已10余年,其代表着廊坊地域知识分子的主体气质已然形成。一方面,古老的平原传统文化的自觉性已深入骨髓,使其具有了守己包容、质朴务实的品格;另一方面,京畿之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之影响,赋予了他责任担当以及批判开放的思维方式。而从诗人的生存境况来看,成家立业使之有着对经济物质的客观需求,也让他感受到了在城市立足的生计压力,这种内外双重作用便形成了诗人创作的源泉与思想的张力。在此阶段,诗人作品中既涵盖了当下城市的新意象,也包括了乡村的传统书写;而诗中的情感既展现出进入城市的知识分子不断寻求身份定位的焦灼感,又有对往昔恒定的农村文明的怀恋;既有对现代化推进的沉思,又有对提高生活水平的热切期盼。这使他的诗歌创作具备了两层意味:一是回头追溯记忆,回望往昔生活的土地;一是面对当下,面向未来新的生活模式。对于诗人来说,陌生的城市是生活的新起点,家乡的农村成为情感寄托之地,这势必会造成其主体精神的漂泊与游弋,以及内心的浮躁与动荡。诗人的作品《异地》便展现了这样的情感冲突:“再往深处,异地更加辽阔/时间也敞开了它的寂寞/但往事纷乱/在草丛中惊起了一群野鸟//……//究竟什么比流水更为沉默/在众多的时日中/沉默的铁更乌黑,更持久/被热爱和期待所折磨/一颗卵石现出累累的伤痕//落日使人饥饿,我依然把它看作金。橘/抬起的目光如火一路烧过去/可茅草四起像疯长的黑发/飘摇起伏高过离乡者的头顶”。[注]本文除特别标注外,所引用诗歌均选自王克金《王克金的诗》,青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城市亦如“异地”,纷繁使其辽阔,伴随而来的却是孤独寂寞;对新生活的热爱和期待使“我”焦灼的目光如火,却烧不尽内心疯长的茅草,也折磨着“离乡者”的脑壳。从中我们可以感到,诗人在接受城市现代化洗礼的同时,也产生了城市文化休克,诗里运用了象征的手法,使意象糅合情感,中和了寻找新的身份过程里焦灼、宣泄之感,更具有深沉意境,初步形成了诗人现代性的写作模式。另一首诗作《一只鸟失去了林子》同样也较好地运用了这种象征性的写作手法:“一只鸟从没想到,生命还远未结束/就离开了树林,失去了一种命运的关联/对于它,树林已不具有意义,就像深秋/一切是那么萧瑟,树木的集合在凋敝//……//逆着风向,在阴云中它倾尽全力/望尽悬浮的云端,再一次展开了羽翼/俯视废弃的林子,一阵气流传递着/这只鸟的鸣叫,它重新选择了落脚的地点。”作为留在城市生活的知识分子,诗人失去了与家乡的关联,就像离开树林的鸟,生长的本源被隔断。诗中凋敝的树木、废弃的林子等意象,切实地表现出传统的乡村逐渐走向没落与衰败;而诗人以鸟儿“望尽”“俯视”的视角表达了克服城市异质性的勇敢与决心,虽然以往熟悉的环境不复存在,但生存的本能使其“倾尽全力”“重新选择了落脚的地点”,表现出诗人并没有退缩,而是充分调动主体的能动性,积极努力地去融入社会的变革。

诗人对城市的客居心态,把家乡熟悉的农村作为恒定的心灵归所,并以缅怀和追溯的语言形式书写家乡的农耕文明,例如《宿命的家乡》《旧景》《多年前的静寂》《老歌》《沿途的村庄》等等。从时间上看,这类作品大多是诗人初期的写作,21世纪以降数量则呈现递减趋势,这说明诗歌本身作为一种情感的救赎,起到了消解诗人寻找自我时的迷茫与焦虑的功用。以诗人在1996年创作的诗歌《旧景》为例:“这是绝对的星体,这是最后的北方/这是顽强茁壮的小村/这是长方形古朴的院落/这是皲裂的铁一样的枣木//这是一成不变的房舍、苇席/这是房柁的不朽的支柱——仿佛生活艰难时刻的脊梁/这是半明半暗的窗口/——闪亮的白昼总是那么短暂//那使日子有滋有味的盐巴/那唯一的黑白色留影/那震落灰尘的古式时钟/那无价之宝的白雪,四季是绚丽的服饰//这是我悠悠万古的黄土/这是我朗朗乾坤的岁月/这是历数不尽的寰宇的万物/这是普慈今世、独慈后世永远的太阳”。诗人描写了故乡古旧的村落,标注上重点的修饰词则显示出他对故乡的笃定而又敬畏之感。诗人直抒心怀表达出对家乡、对脚下平原的无限深情,认为那悠久古朴的村落是支撑自己精神力量的本源和生存的信念。诗人在《宿命的家乡》这首诗中还写道:“一个身在异地的人/说不清这宿命中的家乡/是在形而上的范畴之中/还是在形而下的范畴之中//家乡如一副版画/任岁月雕刻,线条古朴苍劲/只是时日久了/那版画中的内容就更加凸现//……不乘坐现代的交通工具/只是凭着感觉/向贫穷的岁月里回返……//回家的人常常是流泪,回家,回家/即使相聚咫尺,也觉得是在天涯”。城镇化的进程推动了人们对现代科技的利用与开发,形成了方便、快捷的生活模式。虽然从城市到农村,现代交通不停提速缩短了位移所用的时间,但家乡和城市已不再是空间距离的问题了;相反,现代社会栖居的人与故乡的隔阂却愈加强烈,致使对家乡的情思只会“更加凸现”。

21世纪的到来,廊坊城市化进程进一步加速,改革开放的全面实施已见成效。物质生活的提高、科学技术的发展、文化事业的蓬勃、文艺领域的繁荣以及言论沟通的自由,吸引着仁人志士更加积极地投身到经济文化的建设中来。世纪的狂飙催生着诗人王克金的创作转向,怀古思乡不再是主旋律,而是摆脱思想的动荡,与时代的脉搏共振,关注城市新景观、新观念,使作品更具有现代性。诗人此时的作品展示出主体与城市的融合,对新事物的包容,如《大地的灯火》:“几乎是同时燃起,大地的灯火/闪动安宁、繁盛、崭新的梦想/无数个村庄,上百个城市/灯火连成一片,代替疲倦的恒星/把广阔的国土照亮//……我把篝火,火把与烛光的幻影/重叠交织,我打开油灯、日光灯、霓虹灯的梦境/一切可燃的物质在灯塔上发光/人类在前进,我在冰野里穿行……”。“灯火”让城市与村庄融合,共同照亮人类前行的道路。原先的悲凉基调已被更为宏大的诗性叙事所替代,意象的选取与抒情需要达成和谐,意在拉近城乡的距离向着共同发展的目标前行。创造、创新是时代的呼声,呼吁人们以洒脱的姿态融入城市语境,不再克制个体的需求,而是大胆地为梦想发声。作品《有时候,我们多么希望》便呈现了诗人不再只是陷入个体的沉思,而是开放地连接公共话语,喊出心底的渴望:“我们相信,既然进步就不再倒退/我们相信,一切因为英雄,一切已不是神话/现实是提线木偶,它正沿着倾斜的光线上升/有时候,我们多么希望/在纸上能崛起高大的楼宇和新城/有时候,我们多么希望/在坑中能冒出辉煌的金山和馅饼//我们多么希望一个丑媳妇,在关键时/敢于戴上天女的面具;我们多么希望/在旱灾洪涝之年,突然重返丰收的年景”。城市的新气象刺激着诗人认识世界、感觉世界的敏感神经,努力捕捉城市的情绪,发现新的审美体验,使生活节奏与诗歌节拍和谐共鸣。

二、城市精神与城市生态的深刻反思

与城市现代化相伴而生的工业化、信息化和全球化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同时,与市场经济相伴而生的商业化、消费化、娱乐化也向传统的道德体系提出了新的挑战。不被城市的灯红酒绿冲昏头脑,不从城市冷漠中逃避与退守,而是继续深入灵魂,塑造城市精神,这是诗人王克金对文学信念的一份坚守。他贴近现实,触摸城市的肌理,依然对身处的客体世界保有独到的观察与体悟,真实地再现着城市人群的生存状态。诗人在《柏油街道尽头的落日》写道:“看看吧,柏油街道的尽头/落日君临孤悬/像一枚欲坠的芒果//在一栋白楼的楼角/在一个城市的剪影/在一群百姓的上方/永恒正变得短暂//行色匆匆的人们/请你们停下,在这里/让我们抬头,注视——/哪怕10秒//疲惫的人们,苦度岁月的人们/谁如果灵魂过于滞重/谁就会让目光翻越群山/而抵达即将到来的暝暝之中//或许当一个人站在无穷远处/才能感受到世纪性的飓风”。诗人从“落日”到“柏油路的尽头”,从“楼角”到“人群”,从“人的行色”到“灵魂”,以点及面,以“外在”映射“内心”,从人性角度出发,体恤着城市里的艰辛。诗作《水经过我们》,诗人说:“我在干燥的一刻感到水流,感到水在经过/我不是因为渴饮,一座城市的生活用水/还远没有到让我感到口渴的境地//但是,我感到水流,我感到水在清洗//……我需要清洗脚趾、沙尘和变异的情感/这么多年来,我离过去的生活太渺远了/古老的生活无法重复//……我确信,我需要的是水/我需要水在生命中不断地经过”。诗人以共通的物质“水”作为过去与现在的联结,让城市的繁华与冷漠、自我的迷失与干涸在寻常事物“水”中融合。“水”成为心灵免于被城市异化的情感支点,“在生命中不断地经过”,使自我不会迷失,不会随波逐流。这流动的参照物像是一种悖论,动生成静,冲刷杂质而只留下纯净。

的确,城市现代化的发展使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物质财富变得生动具体,人们在物欲的消费中很容易迷失自己,导致精神的偏离,对此王克金用作品提出了批判和警醒。这类作品诗人更多的是以第一人称“我”的角度撰写,说出“自己”以及每个人心底的贪欲,有一种真实的代入感,并以荒谬的方式使读者陷入尴尬处境,从中得到反省,例如作品《尘世上的渴望》:“请把你们的善行敞开,我是乞丐/请给我一个馅饼,一个粮仓/我还需要布匹、活动、睡眠/请改变你们的道德观念/我想要三个老婆、四个美女/我利用各种机会、各种手段/聚拢财富……/我要占有半个国家的黄金/请给我一个光环/让我戴着/请你们相信我也是光明的使者//最后,请你们修改宪法/让我登上总统的宝座”。诗中乞丐的独白,陈述自己“尘世上的渴望”,有着非理性、滑稽不堪的逻辑,是诗人对世俗风气的尖锐针砭。市场经济使很多事物都与价值利益对接,甚至有时连爱情也贴上了商业的标签,诗人的作品《击败爱情》便凸显了这一现象:“现在什么都贬值,唯有爱情/维持在高价,十分抢手/唯有爱情遍地开花/我想入非非/把全部心思用于爱情/……//有人说/爱情是一种脆弱的感情/肾虚是这个时代的病症/我生出假意真诚的温存/用甜言蜜语击败爱情/我还要怀揣数张新版的大钞/请她们多享用几顿快餐/最好在乡村盖上一所别墅/开辆闪光进口的宝马或奔驰//或者是依仗杀人的权威/换上名人的面具,骑一辆/红色的摩托在都市里狂奔/也可以打败贵妇、少女和正在盛开的心猿意马的青春/让那些忠贞的佳人献出爱情//……//一日晚间返回家里,我兴冲冲/向妻子历数爱情幸福的际遇//当我得意忘形,妻子突然转身/她只用一个背影就把我的爱情打败”。诗歌的结尾设置了戏剧性的冲突,行文中处处显现着黑色的幽默,荒诞可笑之中却体会出真情可贵。正如诗人所说,“传统价值、道德伦理出现了大面积坍塌,当下国人的精神和欲求被现代物质利益挟持到了市场。当代诗人应把这些当作初始,以首次遭逢之心去探研,以重临原点、时刻站在起点上的姿态,开始处理和思考个人和群体的生存问题,最终以‘诗拯救被威胁’。”[注]摘自王克金在第六届衡水湖诗歌节暨2017京津冀诗歌联盟年会上关于“生态与诗歌”的发言。

工业化高度发展后,生态环境又成为城市现代化的另一个威胁所在。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建设生态文明是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生态文明的建设早已被纳入了新型城镇化的发展战略之中。廊坊在改善自身生态环境方面也做出极大的努力,1998年就提出了“园林式、生态型、现代化”的城市发展理念,更是掀起了国土绿化和全民义务植树的高潮,高奏绿色乐章,有意营造森林城市,打造园林式生态型宜居名城,但是其生态环境仍然面临巨大压力。由于廊坊市地势较低洼,又在京津两大城市之间,城市化加剧,城镇建筑阻挡使得冷空气势力减弱,大风日数减少,[2]深陷十面“霾”伏,空气质量下降。诗作《对雾霾可以这样想》是诗人王克金针对雾霾现象的一种叩问与担忧,他写道:“霾曰:我不是我意识的/存在之物/我本身没有思想/没有感觉/没有情/也没有爱……/无意识却能运动,无思想/却能占有/我超出想像的国土/到达你们/意想不到的高度/世界从来就分两个世界/如现实和内心/一个是意识行为创造的世界/一个是无意识时/一些行为/创造的世界/两个世界交织如一幅图景/如晨昏/相拥在一起,仿佛呈现了/意志的盲目/和意识的混乱……/如此,与你们共处一隅/甚至在城市、乡村/和旷野/与你们讨价还价/在有意识与无意识的/交错中/分享一些澄碧”。[3]此诗中,雾霾被人格化,被赋予了话语权,人被拉入了倾听的角色中,颠覆了传统的思想范式,在行文中安置了阐释的斗争场地:当遭受破坏的生态使人与自然的关系失衡,人不再是主角,最终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被边缘化,人需要从自我为中心的观念中退出,客观地去审视工业文明下人与自然的状态,才能意识到环境的危机,做出正确的举措。

三、历史记忆与城市灵魂的人文关怀

一座城市给人留下来的记忆、沉淀下来的历史是这个城市汩汩流动的血脉,滋养着城市的生命力。然而,很多城市在现代化发展的进程中直接搬来了国际化都市的外壳,形成了千城一面的现象,而忘记了其实城市文化底蕴和人文风骨才是城市发展的灵魂。诗人很早便注意到历史的断裂与记忆的消失会导致信念的动摇、凝聚力的疏散,他在作品《沿途的村庄》中写道:“那些高低不齐的房屋、住宅小楼/像灰头土脸的孩子聚在一起/它们的存在既不让人惊叹,也不让人奇怪/它们掩映在稀疏的树丛中/没有让人觉出,它们已披上神秘的面纱/倒是那些村庄旁的坑洼/让人觉出坑洼已成为它们不可愈合的伤痕”。“伤痕”一词一方面体现出诗人面对消失的记忆里的古老村落而深感失落与痛楚,另一方面是对现代化导致地域失去传统印记和文化标识的一种批判与指责。诗人沿途下来发现:“它们那些水泥的墙壁、砖红的墙壁/它们那些平坦的屋顶、耸立的屋顶/它们互不模仿,但彼此相同/它们中的一个是另一个的影子/我看不见它们过去,只看见它们现在/我一日千里走遍大地,那些在千年中留下来的村庄/一日之中,又有多少在我眼前消失”。这是城市大力投入“工业开发”建设以及城乡一体化导致古村落大量被模式化、雷同化,最终彼此可以相互置换,失去了往昔那种独特的魅力,使人难以得到心灵上的触碰和情感上的认同。诗人呼吁城市的历史印记需要应有的传承,超越统一化的高楼林立和繁华街区,注重市民情感从而推动人文建设。诗人用文字唤起读者对历史文化断裂的反思,使作品的现代批判意识达到了“对传统田园诗温柔敦厚闲适空灵风格的创造性背离,获得了与中国文学现代化进程相一致的审美趣味。”[4]

王克金的作品近几年中也呈现出后现代、解构主义特点,通过颠覆思维的预设,割裂能指和所指必然的联系,从而使读者对熟悉的存在产生反思与质疑。如作品《悬停》:“梦中,擢一缕稀发,仍无法/与星空齐位/超过楼顶是必须的/孤零零的,上下够不着/‘危楼高百尺’/上楼或下楼时除外/有时到窗前看看/车辆南来北往/一辆接一辆/道路和放学接孩子的家长/被扔在地上”。[5]诗中出现的人的核心地位都被一一击碎,要么是“无法与星空齐位,上下够不着”,要么“被扔在地上”。再如作品《曾经的和现在的》:“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一辆接一辆地/都碾过去了……/相对于街路,车辆如此凌厉/肋骨硬邦邦的/看吧,都碾过去了……/内在的疼痛不需要喊出来/喊出来,那些车辆/也是鱼贯而行”。[5]这两首诗作都提及了“车”这个意象。车是工业化的物质象征,也是城市现代化的重要物质载体,在诗中它被刻画成一种冰冷的、机械的秩序,而人的主体“疼痛”与否都不再重要,只是深嵌在秩序的网里。人与物关系的对调,是诗人对城市理性思维的一种批判,警醒着读者:城市不只是谋生之所,更是心灵栖居之地,不让世俗滥觞统驭着个性意识,要获得尊严与幸福。所以他在诗中创造一种先锋立场去激活人的灵魂,渴望感性的回归,重建城市的温情。

王克金的诗歌成为了廊坊城市现代化进程中市民生态的缩影,诗中所呈现的怀恋、彷徨、信念、担当、忧虑、质疑、奋进正表现了在时代洪流中现代人的复杂心情。诗人所持有的时代敏感性,对人的内心的深刻关切,成为他的文学表现的选择,返照廊坊特定时期的文化心理和价值观念,用诗的形式解读城乡的人文精神,洞悉社会的发展动向,串联人们的历史记忆,反思现代化的矛盾问题。如今,诗歌本身受到了商业化、信息化的冲击,大众的视野更多地转向了速食文学和综艺娱乐,但是,王克金的诗歌创作对当下的人文传扬和社会批判没有丝毫的减弱,始终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严肃文学中,切入时代的脉搏,勇攀思想的峰巅,创造着文学应有的社会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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