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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诏令研究述评

2018-03-30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诏书两汉简牍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上海 200241)

诏令是指中国封建社会由皇帝或者以皇帝名义制发的下行文书的统称,是皇帝对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民族、法律等所有方面事务的旨意的具体体现,是皇帝的专用文书。与其性质相同的文书可追溯到《尚书》所记载商周时代的誓、诰、命。秦统一六国后,改命称制,令称诏。汉承秦制,在秦的基础上对这种皇帝专用的文书做了完善,将其分为策书、制书、诏书、戒敕,统称为诏书。20世纪以前,只是在传世的汉代典籍中看到散落的诏令记载,20世纪以后汉代简牍的出土,特别是西北边塞简牍的发现,让我们看到了包括诏令书写的载体、书写风格等在内的更加直观、更加丰富的材料,为汉代诏令文献的研究带来了新的气息。历来对汉代诏令在文学、历史社会等多方面做了较为全面的研究,成果丰富。对其研究现状的介绍大多出现于学术论文的序言部分,如魏昕的博士学位论文《汉代诏令研究》,从汉代诏令的著录、文体分类、文书考证、与政治文化等方面做了概述,角度较为全面,但是每一类具体内容不是很全面[1]。又如徐苗苗硕士学位论文《汉武帝诏书研究》,较多的是对汉武帝时期诏书研究情况的综述[2]。叶秋菊《秦汉诏书与中央集权研究》一书,《绪论》部分的综述相对全面,但是对诏令在文学方面的研究述略较少[3]2-15。因此本文希望在诸多前人的基础之上对汉代诏令的研究作较为全面的概述。

一、汉代诏令的著录情况

传世文献中,汉代诏令集中著录于《史记》《汉书》《后汉书》的帝纪、志、书、列传。自20世纪初期居延汉简发现以来,大量未见于传世文献的汉代诏令为世人所见。本节将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传世文献中汉代诏令的著录情况,第二部分为出土汉代诏令的著录情况。

(一)传世文献辑录情况

传世汉代诏令最早著录于《史记》《汉书》《后汉书》。对其的辑录主要有两种形式,第一种是完整辑录,第二种是选录。

目前所见最早对汉代诏令做完整辑录的是宋代林虙和楼昉据《汉书》《后汉书》而分别辑录的《西汉诏令》和《东汉诏令》。林虙辑录了《汉书》所载自高祖至平帝共11帝以及吕后在内的诏令401篇,并按帝系做了编次,名为《西汉诏令》,共十二卷。李晓菊《〈西汉诏令〉的编纂及其得失》认为林虙辑录西汉诏令力求完备,并且录文编次严谨合理,但也有漏辑、取舍未当、编次失误等缺点;对所注异文的文献来源完全不加以说明,使人无从检核;同诏异文注释不够准确,有相互混淆,主辅不明的情况[4]。楼昉辑录了《后汉书》所载自光武帝至献帝(不含冲帝)共11帝的诏令306篇,亦是按帝系编次,一帝一卷,总共11卷,名为《东汉诏令》。二者成书之后单行,目前无可见单行本流传。元代苏天爵首次将二者合刻为《两汉诏令》23卷。清代编纂的《四库全书》收录《两汉诏令》,并加提要。对《两汉诏令》的刻本问题予以关注的是陈杏珍《〈两汉诏令〉及其刻本》,列举了北京图书馆所藏苏天爵刻本四个不同版本,并介绍了这四个版本的优良差异[5]。《两汉诏令》虽然基本上全面收录了两汉的诏令,但依然有部分遗漏。清代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之《全汉文》和《全后汉文》,亦辑录了两汉诏令,较《两汉诏令》辑录条目有损益,但数量多于《两汉诏令》。赵逵夫主持的“《全先秦汉魏晋南北朝文》编纂整理与研究”项目之子项目“《全西汉文》编纂整理与研究”“《全东汉文》编纂整理与研究”,在严书的基础上收录出土的简牍汉代诏令文献。

关于汉代诏令选录,自《文选》选录了武帝时期的《求贤诏》和《贤良诏》两文之后,历代著录两汉文章的著作一般都会或多或少地选录两汉时期的诏令。如清代姚鼐《古文辞类纂》,按照其桐城派散文思想选录汉代诏令33条。清代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收录汉代诏令35条。张润中《汉代诏令之文学研究》附录《历代总集选本中所选汉代诏令篇目统计表》,详细统计了唐宋明清选录两汉各帝诏书的情况[6]。姚军《〈汉书〉采摭西汉文章研究》之《〈史记〉〈汉书〉采摭西汉文章之比较》,分析了《汉书》采摭《史记》中诏书的情况。其《〈文选〉〈文馆词林〉〈古文苑〉中的西汉文章及其价值》重点分析了《文馆词林》中九条诏书的文献学价值[7]。

(二)出土诏令文献著录情况

相对传世诏令文献,出土诏令文献的情况则较为复杂。出土的汉代诏令简牍较为完整的有:1930年出土于额济纳河流域肩水候官遗址、大庭修复原的“元康五年诏书册”,1959年出土于甘肃武威磨嘴子山的“王杖十简”,1970年出土于肩水金关遗址(A32)的“永始三年诏书册”,1971年出土于甘谷的“延熹二年诏书”,1981年武威农民所献的“王杖诏令册”,1992年出土于悬泉置遗址的“四时月令诏条”,2000年出土于甲渠候官第九燧遗址的“新莽始建国二年诏书”,张家山汉简的“津关令”,2011年出土于湖南长沙尚德街的东汉诏书。此外还有很多残简、零简以及疑似为诏令文书的简牍,王旺祥《西北出土汉简中汉代律令佚文分类整理与研究》[8]、刘钊《汉简所见官文书研究》[9],张德芳主编的“甘肃秦汉简牍集释”系列,朱红林《张家山汉简〈二年律令〉集释》[10],长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编《长沙尚德街东汉简牍》[11]有最新释文。另外,碑刻文献亦有一些诏令文献,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刻校注》有载[12]。

二、汉代诏令文学方面的研究

从文学角度对汉代诏令的研究立足于诏令文献文本,主要从文体和文学审美两个方面进行研究。

从文体角度对汉代诏令的研究历时长久,成果丰富。王隆撰、胡广注《汉官解诂》根据诏书的形式和功能将皇帝之下书分为“策书”“制书”“诏书”“诫敕”。其后蔡邕《独断》继承了这种说法,将汉代诏令分为“策书”“制书”“诏书”“诫书”。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诏策》详细分析了其四种形式的功用、特点[13]。后代对汉代诏令文体方面的研究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文集中设有诏令类,二是在文论中涉及对诏令类文体的研究。在文集的收录方面,自《昭明文选》中单设“诏”类,收录武帝时期的“求贤诏”和“贤良诏”开始,之后的多部文集在选录文章体裁时都设有诏令类,收录两汉诏令,如清代姚鼐的《古文辞类纂》、曾国藩的《经史百家钞》等,具体收录情况可参看张润中《汉代诏令之文学研究》附录部分。第二类是历代文论对汉代诏令的研究,始于刘勰《文心雕龙》关于诏类的论述。其后文论大多涉及到对诏类的论述,如明·吴讷《文章辨体序说》[14]和明·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15]单列“诏”类。清·张相《古今文综评文》设有“诏令类”[16]。吴承学、刘湘兰《诏令类文体》梳理了两汉时期诏令类文体:诏书、制书、诰和敕书的来源和发展,对使用的对象与场合分别做了概述[17]。何诗海《汉魏六朝文体与文化研究》[18],魏昕《汉代诏令研究》第一章论述了文体学视域下诏书的形成[19]。

文学审美方面,张福安《西汉诏书研究》之《西汉诏书的文学性》,认为西汉诏书具有形象性、抒情性和形式美的特点[20]。徐苗苗《汉武帝诏书研究》分析了武帝诏书的文学特色及其影响[21]。刘胥萍《东汉诏书研究》之《东汉诏书文体文学》中认为东汉诏书具有典雅美、情感美、劲健美、修辞美、文饰美的特点[22]。黄辉《两汉诏令比较研究》从诏令的宏大气势、修辞手法和所蕴含的天人感应思想三个方面对两汉诏令做了比较分析[23]。

另外,张润中《汉代诏令之文学研究》分别从汉代诏令的文体论、思想论、创作论和接受论四个角度分析了汉代诏令的文学特征。

三、两汉诏令与经学

两汉诏令与经学的关系主要体现在诏令对经学文献的引用和其所反映的经学思想两个方面。在经学文献的引用方面,欧阳艳玉、郝丽艺《两汉帝王诏令引〈诗经〉考察——基于〈两汉书〉记载的研究》,认为不同帝王所下诏令引《诗经》的次数不尽相同,可以从一个侧面了解《诗经》在汉代地位的变化以及其在汉代的发展历程[24]。王景凤、冯维林《汉代帝王诏书用典与〈诗经〉的经典化》分析了两汉诏书引《诗经》的情况及作用,同时认为这也是儒学治国的必然结果,也体现了《诗经》经典化的过程[25]。崔琦《〈后汉书〉中帝后诏令校定经书之文献研究》,指出东汉帝后诏令校经、修史紧密结合,未出现专经校定等特点[26]。张梦晗《西汉诏令称引儒家经传研究》以诏令引经的动机为契入点,区分了诏令引经的类别,并且说明了诏令引经与汉代经学以及经学治国的双向互动关系[27]。曹胜高、李申曦《两汉诏令引〈诗〉体式考》分析了两汉诏令引《诗》的三种不同体式:“《诗》曰”“《诗》云”“《诗》不云乎”,并且指出同一诗句在不同的体式下其表达的含义存在明显的区别[28]。在两汉诏令所反映的经学思想方面,孟祥才《从秦汉时期皇帝诏书称引儒家经典看儒学的发展》,列举了汉代皇帝诏令称引儒家经典的情况,认为直到汉武帝时期,儒家经典的文句才出现在诏令中,并且两汉皇帝在诏书中征引经书的主要目的是为自己的一切活动寻求理论支撑,显示了浓厚的为我所用的实用主义色彩[29]。夏增民《诏书与西汉时期的儒学传播——以〈汉书〉帝纪为中心的考察》认为,西汉诏书大多由儒学化的学士撰草,在行书过程中,有与儒家经典相同的思维方式和论述模式,同时认为儒学化诏书形成于汉武帝时期[30]。于雪棠《先秦两汉文体研究》以西汉诏策为例,论述帝王的经学师受情况与西汉诏策的内容、体制及风格的关系[31]。唐明亮《从〈汉书〉七纪一传诏令奏议中看西汉经学之变迁》认为,从西汉诏令奏议的文风和内容上可以看出,西汉经学从务实到神秘化、从政治指导思想到宗教化的变化过程,这既是经学发展到极盛的表现,也是经学蜕化的表现[32]。张润中《汉代诏令之文学研究》之《诏令中的子学与经学思想》,分析了武帝之后诏令中所反映的经学思想。

四、两汉诏令与汉代社会历史

此部分我们将从两汉诏令的制作、管理、运行、分类,以及所反映的历史社会生活等方面做一综述。在此部分不得不提及的是叶秋菊的《秦汉诏书与中央集权研究》,着重研究了诏令与中央集权,也较为全面地研究了下面将要论及的各个方面,是目前所见研究汉代诏令较为全面的著作[33]。

(一)两汉诏令的制定

宋人王应麟《困学纪闻》中称“汉诏令人主自亲其文”。清人赵翼《廿二史札记》论及汉代诏令“汉帝多自作诏”条,既谓“两汉诏命皆由尚书出”,又称“亦有天子自作者”[34]82。皇帝诏书的草拟一般是由皇帝亲自草拟或由人臣草拟。关于由什么官职的人臣草拟,学者的看法不尽一致,大庭修《秦汉法制史稿》[35]211、汪桂海《汉代官文书制度》[36]等认为在西汉时期是由御史或尚书负责草拟。但是,代国玺《由“记王言”而“代王言”:战国秦汉人臣草诏制度的演生》认为,西汉时期诏令大多由皇帝自作,侍御史或尚书负责将皇帝的诏书制定成正规的文书,然后发送御史大夫颁布。东汉时期诏令一般由尚书起草,确立了尚书郎“代王言”制度,但是皇帝自作诏令的现象并没有消失[37]。张润中《汉代诏令之文学研究》之《汉代诏令之创作论》,从天子自作诏、女主临朝称制时作诏和朝臣作诏三个方面分析了汉代诏书的制作者,同时分析了诏令在创作过程中所受到的影响。汪桂海《汉代官文书制度》之《官文书的制作与运行》认为,汉代诏书一般是由尚书郎起草,尚书令史缮写,再经尚书令、仆射的联合审查、校读,然后才递呈皇帝审核批准,之后再由尚书官重新缮写一份,由尚书令封印发出。另外,在诏令的书体方面,杨二斌《西汉官文书运行书体研究》认为“下行”书体中在“策书”的情况下使用篆书,仅在“免策”时使用隶书,其余制书、诏书、戒书均用隶书[38]。

(二)汉代诏令的运行

李均明《汉简所见“行书”文书述略》论述了汉代“行书”的格式、内涵以及行书的时限、行书的范围等问题[39]113-135。汪桂海《汉代官文书研究》之《官文书的制作与运行》,结合出土汉代简牍详细论述了汉代官文书从发文、收文与启封到上行、下行及其办理和传递方式。王玉璘《西汉官文书的运行制度》讨论了西汉时期官文书的管理与运行制度,分析了西汉官文书运行的特点以及对西汉行政系统的影响[40]。卜宪群《秦汉公文文书与官僚行政管理》论述了诏令文书的种类及其运行的一般规则[41]。

汉代诏令的管理:汪桂海《汉代官文书制度》之《官文书的管理》,从文书的保密与禁伪、文书的立卷、存档等方面论述了官文书从制定、运行再到目的地的保存管理制度[42]。

(三)汉代诏令的分类

传世文献对皇(王)室文书分类最早的是《后汉书·光武帝纪》建武元年条章怀太子注引的《汉制度》佚文与东汉蔡邕的《独断》。《独断》言:“汉天子正号曰皇帝,其言曰制诏,其命令一曰策书,二曰制书,三曰诏书,四曰戒书。”从文体学的角度将汉代的诏书分为四种形式。之后刘勰《文心雕龙》对这四类文体进行了阐述。李均明在其《简牍文书学》[43]、《秦汉简牍文书分类辑解》[44]中的“书”类中将“皇(王)室文书”分为“命书”“策书”“制书”“戒敕”“诏书”五项。将秦统一之前王室的指令称为“命书”,统一之后依然遵循《独断》的分类。汪桂海的《汉代官文书制度》对诏令文书也按照《独断》进行了分类。同时,其在书中分析了这四类并不全面的地方,并且对这四类的特征做了阐释。林剑鸣在《简牍概述》中专门列出“简牍中的法律文书”“简牍中的诏书”两章,但仅是对这两类做了大体上的概述,并没有做更深入的研究[45]。薛英群的《汉代官文书考略》将居延汉简中的官文书分为史籍中偶有记述的中央文书和多数于史无记录的地方文书两大类,将中央文书依照《独断》的“制书”“诏书”“策书”“戒书”的分法做了分类,但是他将汉简中的诏书进行对照后指出汉简中不存在“策书”,并且指出“制书”和“诏书”的差异不是很明显[46]。日本大庭修在其《秦汉法制史研究》中对这一分类方式提出了异议,他根据制诏内容将诏书分为三种形式,第一种形式是皇帝凭自己的意志下达命令,附有“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以称朕意”等语,施政方针的宣布,恩典的赐予,官僚的任免等多使用这种形式,行使立法权时则使用“著令”“著为令”等语;第二种形式是官僚在被委任的权限内为执行自己的职务而提议和献策,皇帝加以认可,作为皇帝的命令而发布,附有皇帝的“制可”;第三种形式是皇帝以自己的意志下达命令,其对象仅限于一部分特定的官僚,而且需要这些官僚进行答申的场合,附有“具为令”“议为令”“议著令”等语。同时,非常详细地举例阐述了这三种分类。张梦晗《西汉诏令称引儒家经传研究》亦对《独断》的四种分类存有异议,并提出了四点弊端:其一,《独断》所记“只是两汉文书形态演进链条中的一个环节”不可等同于整个两汉时期的文书制度;其二,《独断》的记载并不能涵盖西汉的全部诏令;其三,四品虽有名目之别,但难以进行严格区分[47]。马怡的《汉代诏书之三品》中对大庭修、薛英群和李均明先生对诏书的分类做了简要的探讨,认为李均明先生根据《独断》实行的分类方法较为合理。同时,对《独断》中狭义的“诏书”的“三品”的说法做了辨析,认为“三品”是对诏书等级的划分,这种划分是由诏书的形成过程来决定的,即与皇帝本人的关系越直接、密切,它的“品”也就越高[48]。刘钊《汉简官文书研究》根据诏书简牍在当时的功用,将诏书分为两大类,一是“时效性诏书”,此类是皇帝面对当时的具体事项下达的,以诏书的形式逐层下达到全国或者部分相关地区,要求相关人员予以执行的时效性公文。二是“非时效性诏书”,此类简牍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上面讲述的流通公文而被抄录的。

另外,陈梦家《汉简缀述》根据出土的汉简对汉代诏令的运行等亦有很多论述[49]。

(四)两汉诏令所反映的汉代社会生活

学界对汉代诏令的研究更多的是在其涉及到的社会历史方面。袁刚《汉武帝的“六条诏书”及汉代地方监察法规》分析了汉武帝为整顿地方吏治,对拥有北方军政大权的郡守国相进行有效监察而颁布的六条监察法令法规的变化发展,以及对后世的影响[50]。余光煜《从汉文帝诏令看文帝朝的重农政策》从文帝的33篇诏令中分析了文帝在施政时悯农、恤农的情感和重农、劝农的政策[51]。盛治刚《西汉诏令研究》对西汉时期的诏令制度、诏令与西汉政治的关系以及儒家思想对西汉政治的影响三个方面做了相应的研究[52]。张功《高帝五年诏辨析》认为高帝五年诏中免除“诸侯子”的徭役并非鼓励关东人留居关中,而是为了优待关东籍士兵[45]。康丽娜《西汉统治者的农业思想——以西汉诏令为中心》以西汉诏令为中心分析了西汉时期的农业思想[54]。刘庆鑫《汉武帝求贤诏研究》在对汉武帝求贤诏文本细致分析的基础上,探讨了汉武帝求贤诏与汉初求贤诏的异同,以及对汉代人事制度、教育制度和学术文化的影响[55]。秦潇《从汉高祖诏令看中国古代政治传统》以汉高祖刘邦诏令为代表,研究高祖诏令的形式、思想、内容,并结合历史背景探讨其诏令和中国古代政治传统的相关性[56]。王传林《西汉诏令的宗教情结与伦理向度》认为西汉诏令中的儒家政治伦理思想反映了西汉政治的价值向度,也彰显出儒家伦理思想在政治中的实际价值[57]。王佳宜《西汉诏令所见振贷政策研究》以西汉诏令中涉及到振贷政策为中心,分析和研究了西汉统治者颁布振贷政策的原因、内容、社会功能及历史影响[58]。

此外,还有专门针对某位皇帝诏令的研究。张尚谦《〈汉书〉记汉文帝举贤良事辨误》对《汉书》没有诏令原文,却对举贤良事做了编造的记载予以辨误[59]。严源芳《汉文帝诏令之研究》将文帝诏令做了文字的校勘,并逐条分析了诏令[60]。杨允《汉文帝、武帝诏书浅论》从诏书的文本差异,地位、个性与审美差异的生成两个角度比较了文帝和武帝的不同[61]。

五、出土两汉诏令的研究情况

最后,我们不得不提及出土诏令简牍的研究,其在整个汉代诏令,甚至是整个汉代史的研究中都有不可忽视的作用。目前可知,出土较为完整的诏令简牍主要有王杖十简、王杖诏令册、元康五年诏书册、敦煌悬泉四时月令诏条、新莽始建国二年诏书、甘谷汉简诏书残册等,分别零散的著录于相关书籍。自其公布,学者就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其为秦汉史的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研究主要涉及到文字的考释、简序的编连以及其所反映的历史文化方面的考察,各方面成果丰富,但相对零散,对其研究成果的综述是一个庞杂的工作。刘钊《汉简所见官文书研究》全面概述了自出土以来学者们的研究成果。另外,还有部分出土的零散的诏令简牍,刘钊亦对其做了论述,此论文也是目前所见对出土汉代诏令文献研究相对全面、深刻的著作。

以上是历来学者对汉代诏令的研究情况,涉及到对诏令文献文辞本身,以及其所反映的历史社会的研究,较为全面,但是仍存在着一些问题,叶秋菊在其《秦汉诏书与中央集权研究》一书中指出,目前的研究没有对秦汉诏书的材料做过全面的归纳研究,只是对个别材料举例式的局部考察。其所言极是。特别是由于出土材料零散、残断现象严重以及数量上的无法确定等特点,使得目前的研究处于一种碎片化的状态,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汉代诏令广度和深度的研究。在出土文献不断涌出的时代,对汉代诏令的梳理和统计都是阶段性的“全面”。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对汉代诏令文辞本身文学性的研究相对成熟,而对其所反映的历史社会的研究则远远不够,这也是今后研究需要努力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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