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中人性书写的不同向度:以《鼠疫》和《白雪乌鸦》为例
2018-03-29许萌
许萌
(河南大学文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鼠疫》描写了北非一个名为奥兰的城市在突发鼠疫后,以里厄医生为代表的一大批人面对瘟疫奋力抗争的故事。《白雪乌鸦》则是在百年前哈尔滨大鼠疫的史实基础上,讲述了灾难中傅家甸区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同样是对死亡的表现与直视,《鼠疫》表达了观者的理性思索,《白雪乌鸦》则落脚于感性共鸣:加缪的书写风格比较深沉、理性,冲击力大,尤其描写鼠疫的情节和场景画面感极强,讲述的残酷现状又极富哲思;迟子建则以平和中有波折、温情后有悲凉的笔调娓娓道来,于平静的文字中传达自己的人生感悟,以存在主义反思历史,观照当下的社会与人性。
一、人道主义之光
在《鼠疫》中最能体现出反抗精神的是里厄医生这一形象,在奥兰城爆发鼠疫时,他积极号召大家抗击瘟疫。“鼠疫,就是生活”这句由里厄说出来的话,正表明了加缪对荒诞的态度:灾难滋浸在平日生活中,相伴相成,因而我们无法逃避,唯有面对与抗争。作为医生,他每天工作20小时,不断挽救他人,却无暇挽救在城外生命垂危的妻子。同时,为了控制疫情,他带着士兵一家一家地砸门,把犯了病的人送到医院隔离而不惜被人辱骂。正如加缪所相信的,爱是一种对集体和社会的责任感,他人是自我幸福的一部分,应以爱来改造人生,实现向平等、博爱的人道主义复归。里厄这一人物形象的价值就在于表达并宣扬了加缪的人道主义思想:即使身处荒诞的世界,人一样具有尊严和自我价值,仍可以在对抗中表现出精神独立与人格自由,也能够在绝境中克服并战胜荒诞的命运。
《白雪乌鸦》一方面着手写傅家甸鼠疫时期人们的生活状况,另一方面以伍连德治理灾情为线索(于鼠疫中力挽狂澜的华侨医生伍连德的确为史料所记载)。伍连德作为顶住重重压力控制鼠疫的防疫官,他所施行的救灾措施在那个并不十分文明的时代里几乎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解剖尸体获得病菌的样本,焚烧在冬天无法掩埋的尸体,冲进鼠疫最后的庇护所——教堂。伍连德集中代表了灾难时期人们的理性、勇气、决心和对科学的信仰。小说中多次出现伍连德对家乡、妻儿的思念之情以及内心独白的描写,这使他较之西方的里厄医生多了一丝人性的温情。在危难关头,他常常从大局出发,始终把人民的利益和安全作为根本,这种舍弃小我,无私奉献的光辉形象感人无数。
伍连德这一医者形象与里厄医生的相似之处在于二人都是以一己之力抗灾抗难,不计结果地拯救处于危难中的人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深谙生命的价值就在于反抗随时存在的死亡和一切灾祸。有趣的是,伍连德这一人物形象在目前研究中鲜少有人提到,同样作为鼠疫这一灾难题材的主人公形象,对里厄医生进行阐释研究的论文反而多不胜数,深究其因有二:一个原因是《鼠疫》作为存在主义大师加缪的代表作,自然引发的关注较多,《白雪乌鸦》则非迟子建的代表作,关注量相对较少;《鼠疫》中里厄医生几乎是以一人之力救众人于水火,形象特征鲜明,在小说中的作用举足轻重,而在《白雪乌鸦》中,作者以平淡的口吻叙述灾难中的百姓生活,出现的几个主要人物如伍连德、翟役生、傅百川、翟芳桂、于晴秀等没有明显的主次之分,有平行叙事之感,削弱了伍连德的重要作用,使人物形象相对弱化。另一个原因则是,里厄医生这一形象塑造得十分完满,不仅表现在灾难时期其品质和胸怀上,而且表现在灾难之外的思想和人性的高度上,可挖掘、探讨的要点甚多,而迟子建由于受加缪存在主义思想的影响,在写鼠疫题材时,或多或少会思维受限,又鉴于伍连德是史籍中真实存在的人物,而非任凭创作的“自由人”,作者因无法全面了解其人故受到一定的书写限制。
二、个人主义之私
《鼠疫》中的另外两个主要角色是朗贝尔与柯塔尔。朗贝尔一直在做着个人化的斗争和反抗,这种斗争和反抗是为了获得个体的幸福。他在鼠疫之前来到奥兰城,却因封城没能及时离开,为了与城外的恋人团圆,他想尽一切办法也未能成功,他的反抗是内在的,个体化的。而与之形成对照的是里厄式的反抗——实事求是,他说:“我不知道它的普遍意义,但就我而言,我知道它的意思就是做好我的本分工作。”①设身处地地思考,朗贝尔的这种个人主义是可以被理解的,在灾难面前,没有绝对的错,自救和自保乃人之常情。在朗贝尔身上还表现着个人与集体的利益冲突,爱情象征私欲,加缪令他回归。《鼠疫》封页引用了英国诗人邓恩的诗句:“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是为你而鸣的。”②这很好地诠释了个人与集体、社会、家国的命运息息相关,尤其当灾难的阴影笼罩一切时,个人命运已经身不由己,有的只是集体的遭遇。
柯塔尔在鼠疫发生前是个逃犯,因害怕警察追捕上吊自杀未遂,鼠疫盛行起来之后,他反而自由自在,得意快活,在鼠疫围困的物质困难时期,他参与走私,利用涨价之机,赚取不义之财,当疫势减弱,大家高兴起来的时候,他却大为惊慌,不愿恢复正常生活,对他来说灾难使别人痛苦,使他快活。当鼠疫结束,一切恢复正常时,在人们的欢庆中他竟满怀仇恨地向人群开枪,因而被警察逮捕。他作为一个违反人道、作恶多端的反面人物,理所应当地受到了惩罚,这样的人物形象与主人公里厄形成对比、反衬,在丰富小说的人性主旨同时,也愈加表现出加缪对人情世态的清醒窥探。
《白雪乌鸦》中唯一进行多角度刻画的人物是太监翟役生,他体现了作家对灾难中人性的多面性体察。翟役生出身寒苦,自小被送入宫中当太监,半辈子的屈辱生活使他逐渐沦为一个无赖。在鼠疫之初,他想用囤棺材的方式赚取不义之财,可最后害得情人死去,再次遭到打击后,他又继续奉行他的无赖哲学:“想活下去,就轻贱这个世界吧。”③任何时代都有像翟役生这样抱怨和仇恨社会的人,灾难又恰好能给予他们这种曲鄙的机会,毕竟只有在大灾大难之下,死亡面前,才没有人会去关注纲常伦理的划分,才能获得最大限度的人格自由和平等。他看到别人受尽苦难和折磨反而幸灾乐祸,他一直希望这场灾难不要结束,以寻求自我安慰和心理平衡。这种人性的悲凉折射出太多现实问题,表面上他是自私的、心理阴暗的,可正如他临死之前那份自问自答,他不也是个可怜人吗?
小说中设置的这些反面人物,除了在情节上的重要作用外,对主题的表达和展现也颇耐人寻味。朗贝尔与里厄形成鲜明的对比,愈加突出主人公的崇高形象,同时也体现了人们的“生存哲学”,即在面对灾难时的普遍心理:自私和自保。当他最终被里厄感化而投入救灾行动时,也完成了一次读者“期待视野”中的转变,与朗贝尔的向善不同,柯塔尔始终在人性恶的边缘,唯有在鼠疫这种特别时期,他才尚有可乘之机,是作者在鼠疫这一特定背景下对恶人的生活、思想的真实再现和反思,丰富了文本内容。与偏于表达哲学思想、理性反思的人物形象不同,翟役生这一人物形象蕴含了更多的人情、人性,文中随处可见作者对他遭际的同情和理解,这一方面体现了男、女作家对同类人物形象的不同处理手法,另一方面则是在特定的灾难背景下发现了平日被掩盖和忽略的复杂人性。
三、德性伦理之守
《鼠疫》中里厄的母亲,一个伟大坚强的老太太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在鼠疫到来之时,最快地赶到儿子身边照顾他。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傍晚她一个人坐在窗前,目光凝视着前方,这样一直坐到暮色苍茫,夜幕渐渐降临到她的房内,把她变成一个黑影,最后把她静坐不动的轮廓淹没在黑暗里”④。当他们母子坐在一起的时候,母亲却从来不曾说话:“……他母亲和他永远只能默默地爱着。但总有一天轮到他或她死去,然而在他们的一生中,他们却没有能够进一步互相倾诉彼此之间的爱。”⑤在这里,母亲被构设成一个孤独无言且伟大深沉的人,虽然描写只寥寥几笔,但是所体现的亲情在灾难时期却被放大到无限珍贵。
在《鼠疫》“无辜的病孩”这一章节,加缪具体描述了因感染鼠疫而死亡的孩子形象:法官奥东先生的儿子临死前,“在高烧的威胁下,他退缩到床里,发狂似地摇晃着脑袋,掀掉被子。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红肿的眼皮底下涌出……他小小的躯体已经完全被瘟神的魔爪控制,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瘦骨嶙峋,离开人世时脸上还残留着泪痕”⑥。加缪在小说中写道:“世上有过鼠疫的次数和发生战争的次数不相上下,而在鼠疫和战争面前,人们总是同样的不知所措。”⑦由此可见,作者选择“鼠疫”作为小说标题及故事题材,独具匠心而意义丰富。作者通过鼠疫的肆虐流行,除了写出文本里第一层“虚构中的真实以外”,还再现了人们在那个恐怖时代的灾难生活,象征着战争中成千上万的无辜生命惨遭摧残,揭示了加缪对战争与暴力的谴责,表现了作者的人道主义关怀。
于晴秀和喜岁都是《白雪乌鸦》中的主要人物,有着向死而生的伟大。于晴秀聪明能干、内秀又有真性情。鼠疫泛滥,她主动为那些被隔离起来的人做饭菜,尽管怀有身孕仍然主动帮忙加工口罩。当她的丈夫孩子因感染病菌离世后,她独自带着女儿坚韧超然地活着,这种坚强的女性形象和母性光辉,为颠倒黑白的鼠疫之灾点缀了一些鲜活的颜色。面对灾难她淡定如故,失去亲人她也未曾衰颓,有如此胸襟气魄,别于平常妇人者,迟子建是费了心血浇灌的。身为女性作家,其笔下的女性形象及其举动皆能传达作家之性情,如对人生的看法和态度,对灾难、死亡的直视和纾解,对人性的参悟和怜悯等。在某种程度上,迟子建本人就是“于晴秀”的原型。由此观之,于晴秀这一人物形象是《白雪乌鸦》到迟子建内心深处的“一座桥”,介于作品与作家之间,她承载了作家的思想情感与人生体验(后记中提到,《白雪乌鸦》写作中途,外婆去世),分析她有助于我们走近、感知作家。
与《鼠疫》中描写的孩子形象不同,喜岁是作家写得有声有色的一个人物,作为于晴秀的儿子,他聪明伶俐,跟着父亲去给那些被隔离在火车上的人送饭,最终却因感染鼠疫杆菌身亡。喜岁作为迟子建笔下描写的儿童形象,聪明、纯洁,喜欢自由自在,即使在十分凶险的灾难情境下,仍保持孩童的天真和美好,丝毫不受死亡和灾难的影响。作者以美好的事物反衬灾难的无情、孩子的无辜。于晴秀和喜岁都是美的化身,他们虽遭不幸,却依然温暖而美好,显示出了人性的美和善的光辉,这是人类生存的生机和活力,是战胜一切灾难的力量。
由此可见,作者只是想借鼠疫这个大灾难的背景发掘美好的人性。苏童曾评价迟子建,说关注人性温暖是她叙述的信仰,并且她自己说过,“如果一个作家的生活过得无滋无味,那么写出来的东西也必然是乏味的”⑧,可见对人性中真善美的讴歌,与作者的温暖平和是分不开的,我们依稀能看到她内心的宽柔与博大。
四、存在主义之书写
存在主义(existentialism)又称生存主义,当代西方哲学主要流派之一。这一名词最早由海德格尔提出,存在主义以人为中心,尊重人的个性和自由,人是在无意义的宇宙中生活,人的存在本身也没有意义,但人可以在存在的基础上自我造就,活得精彩。
20多岁的加缪,在早期创作中写出了享誉世界的《局外人》,塑造了莫尔索这个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局外人”形象,他为人处事看似怪诞,而实际上正是以自己的方式反抗这个世界的荒谬;在散文集《西绪福斯神话》中,更是有《荒诞的自杀》《荒诞的墙》《荒诞的自由》《荒诞的人》及《荒诞的创造》等这样的短篇,加缪的中心概念就是荒谬,这些创作奠定了其哲学中关于荒谬的部分。而第二部分——反抗,则以《鼠疫》为代表。卒章显志,在小说结尾处,鼠疫终于被人们的集体力量所战胜,但是里厄医生倾听着城中震天的欢呼声,心中却沉思着:“鼠疫杆菌能几十年地遍布于生活的各个角落,无孔不入。它能在房间、衣柜、地窖、皮箱、手帕和垃圾堆中存活多年,伺机再一次爆发。也许有朝一日,厄运会再次降临到人们头上,或是紧接着上一次教训,鼠疫再次酝酿着爆发,降临到哪座城市,重新开始一场新的灾难。”⑨至此小说戛然而止,在这里,作者拒绝相信绝对的胜利,人类的能力可能无法绝对地战胜灾难,但作者想要肯定的是反抗的价值。面对人生不能改变的荒谬,他选择反叛,所以加缪有句名言:“我反叛,因此,我存在。”纵向观之,我们可以窥探出加缪笔下的存在主义从展示世界的荒诞与无理,到传递着一种向死而生的价值,即反抗的价值,即使到最后我们可能无法完全战胜困难和命运,但是努力生活,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存在主义思潮对西方现代文学的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并且在相当程度上对20世纪的中国文学发展、作家思想的启蒙、思维的转变及创作也具有重大的意义,迟子建深受其影响。中国80年代掀起的“萨特热”“存在主义热”,使得20多岁的迟子建在大量阅读中接触到了卡夫卡、加缪、塞林格、川端康成等与存在主义相关的作家及作品,也较早地受到文学本土化或中国化的存在主义熏陶。与“西方经典存在主义话语中主要是‘人类→人生→人性’的内向型透示和表露——一种对人类个体的存在境况和人性心理困境的本体性体察,即从忧生患命到忧心患志”⑩不同,“20世纪中国存在主义文学中的忧患意识由个性本体的存在的焦虑外化并置换为忧生患命→忧道患志→忧时患世/忧国患民。其中既有中国式吐纳,也包括对传统话语的现代性转化”。西方的现代文明冲击与东方传统文化的忧患精神偶然契合交融,这种中国式的存在主义在作家心中生根发芽。
因幼年在北方极地气候生活经历的影响,迟子建早期创作的作品,如《那丢失的……》《北极村童话》《沉睡的大固其固》等,内容多表现作者的灵性和想象力、少年的理想主义情怀以及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崇拜,大多是童话式书写。在人生阅历逐渐丰富之后,作家进行了自我超越并转向对生存境遇和人文关怀的普遍关注,在《北国一片苍茫》中重点描绘林区猎人生活,表现了更高的人生境界和人生意志,这篇转型之作使迟子建从童话深处走出来,回到了人间烟火处,作家的忧时患世意识开始浮现。事实上,从《白雪的墓地》《伪满洲国》《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等作品开始,迟子建已然深受“存在主义的忧患意识与东方民族特定时代的苦难生存和沉痛的现实存在联系在一起,最终在中国式存在主义文学中展现为忧时患世/忧国患民,一种独特的具有存在主义文学特质的民族忧患精神”观点的影响。她的死亡叙事伴随民族忧患精神愈渐清晰,关于死亡书写是表面的,真正的内核在于对人的终极关怀,在于以温柔之手抚慰人生苦难,这正是她个人对中国式的存在主义的吸收内化和文本展现。除了中国式的存在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滋养之外,禅宗、佛教文化对迟子建的影响也十分深刻,并最终形成了她独有的存在主义风格:苦难中有温情,而温情中有悲凉和伤痛。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她承认人类生活是多灾多难的,生活在继续,灾难也在继续。不同于《鼠疫》里面淋漓惨烈、血腥可怖的画面,《白雪乌鸦》在展示死亡的残酷时,也在回避这种残酷,或者说看淡了这种普遍的残酷的人生底色。其二,她总是用温情、人性之美、积极和乐观的态度消解这些人生的残酷。在具有迟子建自传色彩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中,因丈夫去世“我”自以为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在为了摆脱痛苦的旅途中,目睹了世间种种的苦难、不公和死亡,最终“我”超越了痛苦和哀伤,直抵命运的本质,这是积极的反抗,正面的超越。“虽然她的作品中有显而易见的温情特色,可却深藏悲剧意识的底蕴。”纵向观之,迟子建始终固守着自己的文学理想,关注人性、书写生死,她对善良、光明、美好有着坚定的信仰,因为始终心怀一种家国情怀,其有忧时患世的文人精神,因此她总是试图为生活中的痛苦、残忍、疾病及死亡找寻出路,企图超越生命本身的悲剧性,因而“苦难”和“温情”成为了她走近和解读生活的方式。
存在主义是一种关于人的哲学,关于生存的哲学,从上文谈到的人道主义、个人主义、人性的美与善、抗争与生存来看中西文化传统与文学创作,总绕不开“异中求同律,同中求异曲”的比较。那么横向比较《鼠疫》和《白雪乌鸦》,尽管二者有很大的不同,但实际看来,这两部小说都提供了一种在鼠疫中平常民众对待死亡的态度和对死亡的理解,并且都在努力揭示鼠疫不过是生活罢了。纵向审视加缪与迟子建的创作思想与经历,加缪从小深受“清醒理智又热情洋溢的地中海精神的感染”,迟子建则“热爱大自然,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就使她与中国独有的庄禅文化之间有了某种内在意蕴上的高度默契”。迟子建在一定程度上吸收和借鉴了加缪的存在主义思想,但更多地体现了传统文化的熏陶感染和个人阅历的积淀。基于中西文化的差异,外国作家在思想、创作方面对中国作家有很大的启迪和影响,但是,“即使影响关系是存在的,但接受者所处的环境和文化背景决定了接受者仍然可以通过自身的原因进行独立的选择,西方文学影响与他自己表现出来的独立性,两者既有相似之处,但独立性仍然是主要的”。无论如何,中西方作家作品的相似和差异对世界文学、对人类文化所做出的贡献和意义,对人性的关注和重视是不容小觑的。
注释:
①②加缪:《加缪全集》,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年,第125页,第107页。
③迟子建:《白雪乌鸦》,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第232页。
④⑤⑥⑦⑨加缪:《鼠疫》,上海译文出版社,1987年,第187页,第188页,第267页,第174页,第303页。
⑧王薇薇:《为生命的感受去写作——迟子建访谈录》,《作品》,2007年第8期,第4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