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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以来翻译家赵元任研究回眸

2018-03-29汤月明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18年6期
关键词:赵元任林海译本

汤月明

(常州工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常州213022)

作为翻译研究的一个重要研究领域,翻译家研究近年来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其中,翻译家赵元任研究在新世纪取得了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对这些研究成果进行系统爬梳,探寻其研究特色,明辨研究中存在的问题,有助于深化这一领域的研究。

一、研究成果回顾

新世纪以来,国内赵元任翻译研究主要表现为赵元任翻译思想研究与赵元任的代表译作《阿丽思漫游奇境记》(以下简称《阿》)研究。

(一)赵元任翻译思想研究

目前国内关于赵元任翻译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论赵元任的翻译观》(戎林海,2008)、《东西方文化的“合流”与“互惠”——赵元任译学文化观研究》(朱江,2011)、《浅议赵元任〈谈人工翻译〉对当代翻译研究的启示》(冯雪红、戎林海,2011)等3篇文章,最具代表性的学者是戎林海教授。戎林海教授多年来致力于常州籍翻译家研究。2008年和2009年,他的“赵元任翻译思想研究”课题先后获批常州市社会科学联合界重点资助课题与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戎林海教授以其孜孜不倦的治学精神、深厚的学养为翻译家赵元任研究开辟了新的视野。他出版了编著《赵元任翻译研究》(2011),专著《翻译家赵元任》(2016),发表了《论赵元任的翻译观》(2008)、《论文学翻译中的创造性叛逆——以赵元任译〈阿丽思漫游奇景记〉为例》(2009)、《译事之本:信达是魂 灵活为要——赵元任译〈阿丽思漫游奇景记〉和〈镜中世界〉读后感》(2010)、《从“翻译适应选择论”视阈看赵元任译〈阿丽思漫游奇景记〉》(2011)等多篇论文。其中,《论赵元任的翻译观》一文,从翻译的目的与作用、翻译的标准和翻译的途径与方法等几个方面论述了赵元任先生的翻译观,认为“其翻译思想属于语言学派,既带有明显的现代语言学的特征,又深深植根于中国传统翻译思想”[1]5,立论公允,论证有力。

另外,在《东西方文化的“合流”与“互惠”——赵元任译学文化观研究》中,朱江讨论了罗素关于人类文明发展内涵的阐述对赵元任译学观的影响,提出了赵元任的“合流”与“互惠”的译学文化战略观,并指出赵译《阿》的“意义早就超出了单纯的英国儿童文学作品译介的范畴”[2]62,是他的译学文化观的完美演绎。在《浅议赵元任〈谈人工翻译〉对当代翻译研究的启示》一文中,冯雪红与戎林海归纳概括了赵元任对机器翻译和人工翻译的独到见解——既要看到机器翻译乐观的发展前景,又要清楚机器翻译眼下急需要克服的一些语义、语域、文化等方面的难题。赵元任先生的远见卓识还在于他看到了机器翻译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人工翻译的工作,然而在有些方面是无法取代人工翻译的,人工翻译在机器翻译不能解决的方面大有可为[3]39。

(二)以赵译《阿》为依托的儿童文学翻译研究

儿童文学在儿童成长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阿》这部儿童文学经典的中译本由赵元任先生首译。研究者以赵译本为研究对象,对儿童文学翻译的理论与实践展开了多维探讨。

西方译学的功能主义目的论、操控论等翻译理论对传统翻译的“忠实”“等值”论产生了强烈冲击,在各种文体翻译中得到了广泛应用。吴文娟[4]21探讨了目的论视域下的赵译文,验证了翻译目的论对于儿童文学翻译的解释力。寿敏霞[5]47借助勒菲费尔操控理论深入挖掘社会意识形态对赵译本的影响。

创造性叛逆是文学翻译中常见的现象,在儿童文学翻译中也不例外。戎林海教授系统地分析了赵译本中的创造性叛逆现象,并对创造性叛逆这个学界颇具争议的概念进行辨析,明确提出了创造性叛逆与翻译实践中那些不负责任的错译、滥译与讹译性质完全不同,创造性叛逆有一个内在的“度”[6]75。同时对创造性叛逆的2种类型提出了质疑,指出只要是创造性叛逆,必然就是有意识的,不存在无意识的创造性叛逆。这一观点对于理解创造性叛逆概念的内涵与外延有很大裨益,澄清了翻译学界对于创造性叛逆的模糊认识。胡波提出赵元任先生在翻译过程中为了把卡罗尔英语原文所富有的娱乐性、艺术特色与审美追求呈现在中文读者的面前,尽其可能地发挥了译者的创造性[7]25。

异化与归化是翻译过程中译者常常采用的翻译策略。就儿童文学的翻译而言,王东志提出特别是在童书翻译中,归化是必然的选择[8]14。雷静则辩证地指出归化和异化在处理具体问题时各有优势[9]172。

(三)关于《阿》译本的微观研究

儿童文学引人入胜的原因之一便是凭借“语言的活力来冲击或激发儿童的心理激情与快感”[10]80。《阿》中大量运用了谐音、双关、藏头诗等手法,激发读者的想象力,但同时也“十倍地增加了翻译的难度,甚至使翻译成果颇丰的翻译家也望而却步”[11]56。著名语言学家陈原对赵元任先生的译文给予了高度评价:“这部翻译是元任先生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值得好好研究的。”[12]不少研究者探讨了《阿》中谐音、双关等修辞手法的翻译策略,并对《阿》译本进行了比较及评析。

《阿》中谐音、双关等修辞手法的巧妙运用使其产生了生动、幽默的效果,增强了作品的趣味性。其中插入的多首儿歌更增加了作品的表现力。郭亚星从奈达的动态对等理论视角分析了赵译本中儿歌的翻译,指出“译文读者能同原文读者一样从作品中得到快乐和享受”[13]138。吴楠借用关联理论,对赵译本的双关语作了细致分析,一一指出其精妙之处[14]85。

赵元任的《阿》译本面世之后即大获成功,翻译家杨静远曾给予了很高的评价:“30年代我还是个小女孩时,就读到并迷上了赵元任先生译的《阿丽思漫游奇境记》。语言大师赵元任把这本不好对付的童话译得如此出神入化,使人忘记它是翻译过来的。就《阿丽思》来说,赵译确是一本值得后人认真研习的翻译典籍……”[15]115戎林海教授的《译事之本:信达是魂 灵活为要——赵元任译〈阿丽思漫游奇景记〉和〈镜中世界〉读后感》“从现当代翻译理论的视角,揭示赵译《阿》的成功秘笈,展现其‘绝唱’式译文的信度与魅力”[16]164。戎林海教授的另一研究成果运用生态翻译学理论,对《阿》译本的适应与选择作了中肯的分析,认为赵译《阿》既对外部需求作出了适应与选择,也对自身内部需求作出了适应与选择,因而译本一直深受欢迎与好评[17]92。

另有研究者从文体学、目的论、顺应论等不同视角细致分析了赵译文。周化从文体学角度讨论了赵译本的特点[18]37。靳秀莹指出赵译本从音韵、词汇、句法、修辞等各个层面再现了原文文体风格特点[19]50。王彦支从语言顺应论的角度探讨了译文中文化因素的处理策略[20]54。李刚运用斯坦纳的“信赖、侵入、吸收和补偿”阐释学模式,细致考察了赵译《阿》的阐释过程[21]20。

(四)关于《阿》的译者方面的研究

作为首译儿童文学名著《阿》的中国译者,赵元任先生的译者主体性得到了极大的发挥。魏丹借鉴阐释学的理论探讨了儿童文学译者的主体性发挥,并进一步考察了译者主体性发挥与提高儿童文学翻译质量的关系[22]85。王书魁认为赵元任先生的《阿》译本之所以能够成为传世之作,与赵元任先生发挥了他的译者主体性[23]59有很大关系。季传峰从语体、文化和语言3个方面系统阐述了赵元任在翻译《阿》时译者主体性的表现[24]76。

二、研究方向展望

当前赵元任翻译研究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但也暴露出明显的不足,如对赵译《阿》的研究较多,而对赵元任先生其他翻译成果研究较少。我们认为,今后的研究应该全面布局,重点用力,一要扩大研究范围,二要挖掘研究深度。

(一)扩大研究范围

赵元任先生在文学翻译、科技文章翻译等领域都有建树,对翻译研究亦颇有见地,曾在《论翻译中信、达、雅的信的幅度》一文中阐发了自己的翻译思想,甚至曾计划撰写一部翻译学专著。但由于种种原因,在有生之年未能完成自己的夙愿。目前,研究者似乎更多关注了赵元任先生作为《阿》译者的成功光环。

关于赵元任先生的翻译理论建树,当前仅有戎林海、朱江与冯雪红3位研究者进行了研究。他们把赵元任的翻译思想置于现当代译论与中西译史的坐标系中,挖掘了其中所蕴含的译学价值和指导意义。希望更多的研究者能够多维度、多视角地挖掘、阐释赵元任的翻译思想,让他的翻译思想如同他的语言成就一样,在中国乃至世界熠熠生辉。

1915年,留学康奈尔大学的赵元任与胡适、杨铨、任鸿隽等9人发起创建了民间学术团体中国科学社(原名科学社),并通过其社刊《科学》向国内传播科学知识。赵元任先生是《科学》杂志的创办者之一,同时他也积极撰稿,先后投稿40余篇,其中有不少科学小品文,如《海王星之发现》《煤烟之四害》《科学与经历》等都是他的译作。然而,当前赵元任先生科技文章翻译这个研究领域竟无人涉及,不能不说是个遗憾。笔者认为,今后应对赵元任先生翻译选材的目的、翻译策略及译本的影响等展开细致研究。

赵元任先生还翻译了《阿》的姊妹篇——卡罗尔的《阿丽丝镜中奇遇记》(以下简称《镜》)及《一个女人的自传》等文学作品。然而,研究者寥寥。张艺宁对赵元任与许季鸿的2个汉译本进行了对比研究[25]129。戎林海教授对《镜》进行了文本细读。季传峰指出赵译本“并非是兴致所至的胡译乱译,而是历史文化差异、翻译动机、文本用途等各种社会文化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26]62。笔者认为,今后还应加强除《阿》之外的文学翻译研究。另外,对赵元任先生的翻译观以及他在中西文化交流中所起的积极作用也应给予相应的重视。

(二)挖掘研究深度

综观《阿》现有的研究成果,研究者无论从宏观还是微观的角度,理论还是实践的层面,都对赵元任先生的《阿》译本进行了细致深入的分析与探讨,也给予了客观、中肯的评价。五四时期,《阿》这部儿童文学译作对于当时的儿童而言,是他们感知世界的媒介、思想启蒙的食粮,对他们一生都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赵元任先生之所以选择翻译《阿》,与他的多元的知识结构,内心深处对国家、民族未来发展的焦虑,以及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然而赵译《阿》所赢得的高度评价遮掩了研究者的目光,研究者忽视了对这些内容的探究。

基于此,对翻译家赵元任的研究,还应该包括如下一些子课题:一是赵元任先生作为译者的多元素质构成;二是赵元任先生能够胜任这部“荒诞”的经典之作翻译的文化资本;三是赵元任先生的《阿》译本之所以能够登上经典宝座的内部品格及其外部语境;四是在翻译选目方面作为译者的赵元任先生对翻译场域的顺应;五是赵元任先生在翻译中如何实现对五四时期儿童的启蒙与教育;等等。这些都值得研究者深度挖掘。赵元任先生的《阿》译本诞生之后,立即就在当时的新文学界产生了巨大影响。周作人著文称赞赵元任先生的翻译为“绝世妙文”[27]51。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赵元任先生的译作同时还启发了本土作家的创作,甚至可以说催生了沈从文的《阿丽思中国游记》和陈伯吹的《阿丽思小姐》2部互文性仿作。当然,主人公阿丽思的形象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语境中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被译语文化中的传统诗学趣味所改造,发生了变异。翻译与创作的间性问题是当前翻译研究的热点问题,而赵元任先生的译文也正是我们研究翻译与创作关系的绝好素材。

三、结语

近10余年来,经过学者的共同努力,赵元任翻译研究取得了可喜成绩。本文回顾相关研究成果,肯定成绩,指出未来研究的方向。希望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呈现赵元任翻译研究全方位、多角度的立体交叉图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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